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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外門 第206章 爺爺何故騙我?
看著小鞠認真的模樣,宋宴心中閃過一個莫名的念頭。
小鞠的修煉速度慢,一方面是因為靈根資質太差,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窮,沒有足夠的修煉資源。
然而她的心性和品格,卻沒有任何問題。
也許有些過于善良,但性格可以磨礪。
他輕輕地摸了摸下巴,思考著某種可能性。
“要不要讓小鞠試試種劍之法?”
劍宗如今沒落,自己只有些傳承的皮毛。
這點兒東西,會的人多一個少一個,應該也沒多大關系吧?
“再等等……”
思來想去,宋宴決定還是等到自己筑基之后再說。
自己當初那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誰知道那成功有沒有運氣的成分。
等到自己筑基成功了,也好在一旁護法。
省的到時候毀人道途,染上因果,自己的心境也會出現問題。
左右小鞠如今也才能煉氣三層的境界,還沒有到能夠斬靈種劍的程度。
便想著等到小鞠煉氣四層以上了,再做打算。
他倒從來沒有想過什么重建劍宗的事兒,洞淵宗大體上來說待他不薄,沒有必要自立門戶。
主要,也沒有那個實力。
兩人沉默著,各自心中都有所想。
小禾自從吞食了虎妖內丹之后,這幾日以來睡覺的時間變得很長。
也只有在坐船的時候精神了幾日,現在又在呼呼大睡。
落日余暉,晚霞映照的江面上,停著一艘朱紅云紋的漕船。
云溪城,城主府。
趙懷真站立在府外,身后是一眾下人,他的神色略顯疲態,但仍舊強打精神。
也不知這幾日是怎么了。
先是洞淵宗的仙師來此巡查,竟查出玄元宗供奉與虎妖勾結的妖禍來。
這倒還好,那些都是仙師的事兒,至少與他這城治關系不大。
沒成想送走了者行孫,又來了個孫行者。
前腳剛送走了上仙,下人傳來急報,二皇子不知為何,與楚都的漕運船一同來了云溪城。
此前下人傳來消息,那二皇子下了船并未馬上來城主府,反倒先去游山玩水了一番,身邊還帶著一個仙女一樣的人。
“都不好對付啊……”
心中一嘆。
誠然,他趙懷真想要權勢和富貴,多少人想要接觸這些天上仙人、達官顯貴,都沒有這個機會。
可這接二連三的來,總有些喘不過氣。
還好,來的是二皇子,要是其他達官顯貴,這匆匆忙忙的準備怕是要惹人不快。
正當他心神不定,城主府前來了人。
走在最前頭的那人,正是宋宴等人在碼頭見到的蟒袍年輕人。
趙懷真匆匆迎至府門,躬身行禮:“殿下親臨,下官有失遠迎!”
二皇子此番前來,并未大張旗鼓,只帶了兩名貼身侍衛和……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女,可謂是輕裝簡行。
二皇子擺了擺手,神色憊懶:“趙城主不必多禮。本王此行只為散心,無需興師動眾。”
幾人邊走邊說,進了會客廳,一一坐下了。
趙懷真偷眼打量了這位二皇子的神色,試探地說道:“殿下舟車勞頓,不如移步花廳歇息?府中已備下薄宴……”
趙懷真原本還想說花廳之中備了美姬舞女,可見到一旁的秀麗少女不敢說來。
“趙城主,在都城時,你我也算熟人,沒必要太拘著。”
趙懷真這才松了一口氣。
“……宴席什么的就不必了。”二皇子隨意地伸了個懶腰,目光掃過府內景致,忽而問道:“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吧。”
“聽聞云溪有‘春江煙雨’之景,明日本王倒要再出去走走。”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女身上,嬉皮笑臉地說道:“嘿!謝家仙女妹妹,明日能否賞臉與本王同行啊。”
只見那少女白衣勝雪,靜靜地坐著,烏黑的發絲簡簡單單地束起來。
她神態平靜,眉宇間透著一股出塵氣質。
白皙的臉龐稚氣未脫,不施粉黛,膚如凝脂,聽聞二皇子的問話,也沒有回話,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
“殿下,微臣有眼無珠,不知這位是……”
二皇子笑了笑:“趙城主,可別看她年紀輕輕就小瞧,這位可是懸劍山仙門上師,謝蟬謝仙師。”
“啊!”
趙懷真神色一驚,連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正要賠罪,卻被謝蟬止住了。
她搖了搖頭:“趙城主不必如此。”
二皇子慵懶地倚靠在座上,吃著下人呈上來的水果:“趙城主,都城現在亂的很,我那幾個哥哥弟弟,都在為了立儲之事明爭暗斗,打的是不可開交。”
“恰好漕運船要來云溪城,我又記起你來。這不,到你這玩上小半年,避避風頭。”
他指了指謝蟬:“謝家妹妹,恰好下山游歷,一路護送我來的。”
謝蟬點了點頭:“謝家曾經受過殿下恩惠,護送這等小事無足掛齒。”
“原來如此。”
趙懷真擦了一腦門子汗,這兩人都是好說話的,登時放心了不少。
這二皇子他倒是早就了解,厭棄權術,對所謂爭權奪位之事,毫無興趣。
看樣子只是到自己這兒散心來了。
“下官馬上給二位準備住處去。”
“說來還真是不巧,洞淵宗有位來此巡查供奉之事的仙師前腳剛走,摘星別院還未好好收拾過,這位謝仙師,便暫且住在另一處別院吧。”
“不礙事。”
謝蟬從小就能吃苦,入了懸劍山更是一心向道,別院不別院的,根本無所謂。
不過趙懷真的話,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洞淵宗的仙師?
“趙城主可知曉,前些日子來此的仙師,是哪一位?”
“噢,是洞淵宗的宋宴宋仙師。”趙懷真如實回答道。
宋宴?!
謝蟬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忽然亮起來,她抬起頭,望向趙城主:“此話當真?”
趙懷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小小一個凡人城主,難道還敢跟仙人扯謊不成?
還沒回答,二皇子側目看她,唇角微勾:“謝姑娘認識這位宋仙師?”
謝蟬抿唇,點了點頭,隨即繼續問道:“趙城主,你可知宋仙師具體去向何處?”
“下官只知他乘船北上要去麟州,這具體去向……”趙懷真犯了難,滿臉賠笑道:“仙家行事,下官不敢多問。”
“麟州……”
謝蟬喃喃自語。
當年她跟著謝行爺爺前往懸劍山選拔仙苗,自己和謝川哥哥都入了宗門。
自打入宗,也一直都在打聽當年那位救了自己一家的那個人。
宋宴。
起先一直都打聽不到什么信息,直到長平一事結束之后,宋宴這個名字才在各大宗門之中傳開。
對于很多人來說,有關宋宴的討論,只是一時的談資。
然而對她謝蟬來說,卻完全不一樣。
二皇子吃著水果,手上的動作都慢了許多,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這一路而來,他從未看見這位仙家妹妹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這個宋宴……
是個怎樣的人啊。
果然,沉默了片刻,謝蟬忽然站起了身:“殿下,如今已至云溪城,想來無甚大礙,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二皇子挑眉:“哦?上仙這是要去追那位宋仙師么?”
謝蟬點了點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總想去見一見他,見一見當年的這位救命恩人。
哪怕會錯過,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
二皇子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仍笑道:“謝姑娘本是仙門中人,本王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豈敢拖累上仙。”
他擺了擺手,故作輕松:“去吧,莫要耽擱。”
謝蟬沒有多停留一刻的想法,留下一句“殿下保重”,便邁步離去。
二皇子起身相送,可惜黃昏下的那個姑娘,一次都沒有回頭。
看著謝蟬漸行漸遠的背影,華貴衣袍被風吹得微微揚起,臉上仍掛著那副懶散笑意,卻掩不住眼底的寂寥。
呼……
年輕人自嘲一笑:“仙凡殊途……倒是我癡心妄想了。”
“只是……”
“沒有靈根,就真的無法修仙么?”
歸云客棧,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早,宋宴便打算離城前往長楓村。
沒成想剛一下樓,便見著吳斗在樓外門口候著,邊上停著一架馬車。
“公子早啊,用過早茶了么?”
見宋宴出門,他連忙過來,恭恭敬敬,手里還拎著些糕點。
似乎是本地比較出名的特色小吃。
吳斗見宋宴目光落在馬車上,連忙搓著手解釋道:“公子給的銀錢富余,小的想著長楓村路途遙遠,便自作主張雇了輛馬車。”
收了那么多錢,倘若只是指個路,介紹介紹,那這錢他拿的可不踏實。
“這車把式是小的熟人,路熟馬壯,保管又快又穩當。”
宋宴聞言微微頷首。
昨日隨手給的幾兩碎銀,對于引路向導來說確實豐厚過了頭,只是沒想到這吳斗辦事如此妥帖。
“也好,多謝小哥了。”
“哪兒的話。”
宋宴朝小鞠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同上了馬車。
吳斗則是坐在車夫身邊,兩人用本地的方言聊著天。
不得不說,宋宴這個江湖武人的形象,能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即便是有人看他出手闊綽,想要殺人劫財,也得掂量掂量有沒有那個實力。
馬車動起來。
吳斗在前頭,問道:“公子別怪小人多嘴,我看您好像不是為蕭將軍的傳聞而來啊。”
宋宴嗯了一聲,隨口解釋道:“家中祖輩出身長楓村,此番算是前來看看祖地。”
“原來如此。”
吳斗應了一聲,就沒再問。
雖然宋宴看起來就是好說話的,但他可不想無端惹自己這位財主的厭煩。
小鞠有時會看著馬車車窗發愣,從馬車簾子中透進來的一點點景色,去想想外面的風景。
“宋前輩的爺爺,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大半日,終于停在一處山坳間的村落前。
長楓村比想象中更小,幾十戶人家散落在山坡上,灰瓦土墻的房屋錯落有致。
村口一棵老槐樹歪斜著枝干,樹下坐著幾個抽旱煙的老漢,見馬車停下,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遠處梯田幾個農婦正彎腰插秧,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襯得村子很靜。
倒顯得宋宴等人的到來有些“嘈雜”。
下了馬車,宋宴緩步走上前去,向槐樹下的老漢們拱手:“幾位老丈,可聽說過一位叫‘宋應’的?”
“也是村里人,約莫二十多年前還在此居住,后來離開了。他從前住在哪兒?”
沒想到抽煙的老漢搖頭咂嘴:“咱們長楓村有姓舒的有姓鄭的,可是這姓宋的……”
他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那人:“哎,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一旁被問的那人也是一樣的回答:“宋應?沒聽說過啊。”
老漢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咂嘴。
宋宴一怔,這場面怎么這么熟悉。
心中已經有所預料。
他不死心,又沿村中小路挨家詢問,從村頭問到村尾,甚至敲開了村塾先生的門,得到的回答卻如出一轍。
“沒這人。”
小鞠抱著劍,安安靜靜地跟在身邊。
吳斗出聲問道:“公子,莫不是您家那位長輩記錯了?”
“不應該啊。”
宋宴搖了搖頭。
直到幾人路過村中祠堂,遇上拄拐的老村長。
老人瞇眼想了半晌,突然“哦”了一聲,還未說話,宋宴便已經面露喜色。
“你說那個背藥箱的游方郎中?我記得,我記得。”
“可他也不是村里人啊……”
不是村里人?
“二十多年前他確實來過,在塢枝坪上搭了個草棚,住了小半年,給村里人治了不少病。”
“那人古怪得很,常對著山崖自言自語,后來某天突然就不見了……怎么,他是你親人?”
宋宴深吸了一口氣。
得知這樣古怪的答復,他的心緒實在難以平靜下來。
“爺爺何故要騙自己?”
真是奇怪,就算要騙自己,也應該跟自己說“祖地是長楓村”,而不是“塢枝坪”。
塢枝坪上到底有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轉頭對吳斗說道:“辛苦小哥了,你先回吧,今日我想在此留宿一晚。”
吳斗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
乘上馬車,便離開了。
老村長無事,便帶著他們,往那“草棚”所在的塢枝坪走去。
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但畢竟也是干農活出身的,走起路來可也不慢。
宋宴詢問著村子的情況,老村長知無不言。
這一問,卻問出一件古怪的事來。
長楓村,竟然是原本在山上的兩個村子合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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