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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文豪 第133章 白沙先生的建議
陸北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緊張和神秘搞得一怔,蹙緊了眉頭:“為何學里面跟外面相比,倒是確實安全些,饑民不會闖進來找糧食。”
“什么安全些是只能待在州學里!”
周明遠打斷他,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你還沒明白嗎你斷了人家的財路啊!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是不死不休的仇!”
他見陸北顧似乎還沒完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得額頭都冒了細汗,語速飛快地解釋道。
“你想啊!你把城里的內澇積水給排出去了,讓百姓能回家了,災情緩解了……………這對百姓是好事,但對那些囤積居奇,等著災情加重好把米賣出天價的大戶和糧商來說呢你這就是砸了他們的金飯碗!原本他們可能盤算著再囤
幾天,等水更深、更絕望的時候,米價能漲到七百文、八百文!現在倒好,水被你弄沒了,他們的如意算盤全打空了!這損失,是多少錢他們能不恨你”
周明遠喘了口氣,繼續分析。
“你再想想看,瀘川城這地方,可跟咱們古藺不一樣!咱們古藺是羈縻區不假,但人頭領管得嚴,下面的人反而極守規矩,輕易不敢亂來。可瀘川呢這里是漢人跟僚人爭斗了幾百年的前線!是隔三差五就跟烏蠻打仗的邊
城!這里的民風,剽悍得很!骨子里都帶著血性!你以為那些坐擁良田商鋪、能在這等險惡之地立足并成為大戶豪強的人,會是什么善男信女嗎”
他湊近陸北顧,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們手里,朝廷明令禁止的甲胄弓弩這些重器或許沒有,但樸刀哨棒那是肯定有的!家里養著些敢打敢殺的莊客、護院更是尋常!這些人平日里看著人模狗樣,真要被惹急了,什么事干不出來趁著他們可能還沒完全反應
過來,或者還沒搞清楚是誰壞了他們的“好事”,你就在州學里老實待著!這里是官學重地,有朝廷的體面在,等閑人不敢硬闖,多少是個庇護!把風頭避過去再說!”
陸北顧之前并非完全沒有想到水窗成功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但周明遠如此直白,如此具體地點明了其中蘊含的血腥報復風險,還是讓他脊背微微發涼。
這個時代,跟現代不一樣!
他沉默著,目光望向窗外。
州學,這個暫時的避風港,此刻更像一個被圍困的孤島。
而島外,是洶涌的洪水和比洪水更可怕的,貪婪而兇險的人心。
排澇成功帶來的些許輕松感徹底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危機感。
“我知道了。”
陸北顧看向一臉擔憂的周明遠:“多謝周兄提醒。”
他沒有表現出恐懼,那份平靜之下,是更加清醒的認知。
這瀘川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渾得多。
不過陸北顧并沒有什么后悔的想法,范仲淹有言“君子寧鳴而死不默而生”,若是這點事情就害怕,那以后別說治國平天下了,什么事都不要做,在家里老老實實地蹲一輩子最安全。
陸北顧在恢復了體力之后,就再次打著傘出門,而他這次是前往州學后方先生們居住的區域。
這片區域地勢更高,而且不存在學舍這樣的大范圍居住區,都是獨門獨院,所以沒有太多積水。
在給白沙先生的庭院,先用放在屋檐下的大笤帚掃干凈水之后,陸北顧敲了敲門。
“進來吧。”
看到陸北顧,李畋有些許驚訝:“手稿這么快讀完三遍了”
“還沒有。”陸北顧沉聲道,“學生前來,是遇到一事,想請教先生。”
陸北顧之所以來找李畋,一方面是因為李畋宦海沉浮數十年,做到過榮州知州,對于這些腌事看得更深刻;另一方面則是李畋雖然現在致仕后在瀘州州學任教,但跟本地的大戶豪強沒什么瓜葛。
李畋的白眉抖了抖,示意他坐下說。
陸北顧將今日之事,條理清晰地、不摻雜過多個人情緒地敘述了一遍。
直到陸北顧說完,室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窗外雨聲淅瀝,更襯得屋內的安靜有些沉重。
“你做得很好。”李畋終于緩緩開口,“這“水窗”之巧思,老夫聞所未聞,能于危局中挺身而出,更是難得,瀘州州學里有你這樣的人,是幸事。”
這肯定讓陸北顧心中稍暖,但李畋接下來的話鋒卻陡然一轉。
“不過你斷了某些人發‘天災財”的念想,此仇也算是可大可小......正如你所言,瀘川此地乃邊鄙之郡,民風素來剽悍,兼之漢僚雜處,烏蠻窺伺,能在此立足繁衍,積攢下偌大家業的豪強,其行事之狠厲果決,絕非其他地方富
家翁可比。然而你畢竟是州學生,身份特殊,而這些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就算心中有怨氣,也不可能真有人敢公然闖入州學對你如何。”
“但糧價的事情,州署你就不用指望了,糧商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背后若無官倉虧空、胥吏勾連,豈能如此肆無忌憚,漲得這般離譜所謂的“自有計較,不過是州衙或是束手無策,或是投鼠忌器罷了......至于劉用,一個等著
任滿調走的知州,又豈會為了升斗小民,賭上自己的仕途前程”
這番話,比周明遠的分析更直指核心,更冰冷地揭開了那層遮羞布。
陸北顧俯身問道:“先生,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百姓餓死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也不是沒辦法。”
李畋如同枯樹皮特別的手指交疊在膝下,快吞吞地說道。
“其一是等雨停,那雨若是再過八七日停了,這等到那一茬洪峰過去了,很慢沱江和長江的航道就能恢復通行,到時候沒了里部的米糧供應,城外的低糧價是維持是住的。”
嘉元年,北方小雨動輒數月,連開封都遭了水災,狄青一家被迫借住在小相國寺便是那個原因,如今雨線南移,就算是上數月,上一個少月也是沒可能的,航運恢復遙遙有期。
顯然那種被動等待,是是辦法。
“其七不是讓小戶去斗小戶,方才你就說了,城外的小戶、糧商是是鐵板一塊,他馬虎想想也該知道,瀘川城外的利益就那么少,平素我們內斗都是知道積累了少多仇怨的,而且必定沒人是在乎糧價的利益,會看重些里面的
東西……………若是能尋個法子,如《八國論》所言,或合縱、或連橫,從內部來瓦解,也許年斯破此局面。”
“學生受教了!“
聽聞此言,植枝成若沒所思。
隨前,我辭別了植枝,徑自往下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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