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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32章 他鄉(xiāng)遇同鄉(xiāng)
能令得黑骨異動的是什么,多年來康大掌門倒也勉強猜出來了個大概,大略是跟當年被銀鞭駙馬沈靈楓率軍剿滅的山蠻一族有些干系。
這些年康大寶沒少搜羅關(guān)于山蠻一族的消息,今非昔比的康大寶不乏人手、亦能給得起資糧,還與無畏樓這類專司販售消息的宗門交情頗好,倒是真得來了不少有價值的消息和物什。
據(jù)傳當年那山蠻王的肉身便就被收入了兩儀宗黑砂峰,當是被彭道人和另一上修的肉身一并煉成了銅甲尸;
又一說豐州地方的葛家,早年間也曾得過大批山蠻尸身用以煉制靈僵。
只是豐州葛家在多年之前便就從祖地遷至荊南州、與其余幾家結(jié)成長寧宗,為兩儀宗做了馬前卒共抗重明宗。
而長寧宗自繼任宗主葛青蘭被康大掌門一戟收了性命過后,早就已經(jīng)四分五裂。而豐州葛家也已星散各方,各個支脈或還留著些煉僵的本事,但卻連個真修都數(shù)不出來,顯是已經(jīng)敗落得不成不樣子;
還有賀德工這些年對此事殊為上心,其麾下諸支商隊沒少為康大掌門打聽山蠻遺跡,也搜羅來了不少以山蠻修士的血肉骨骼煉制成的邪道法器。
康大寶曾以黑骨瞄著這些邪道法器一一試過,除了一件由一百顆山蠻修士眉心骨煉成的念珠之外,黑骨都無興趣。
而那枚念珠,亦不過只能比得康大掌門當年與強姓婦人在墓葬里頭,碰得那名后期真修遺蛻。遠不到能激發(fā)第三枚仙篆的時候;
至于豐州葛家那些練氣修士剩余的頭面人物,亦被重明宗善功堂得了差遣的弟子們挨個去尋來拷掠過一陣。
只是一番血腥過后,卻也是一無所獲。
豐州現(xiàn)下還是兩儀宗腹地,康大寶暫還沒膽子去闖一闖那龍?zhí)痘⒀ㄊ且钥荡笳崎T自忖若想要曉得豐州葛家那些山蠻肉身的潛藏之處,或還是要看看能不能加些價錢,從無畏樓買來些更真切的消息。
他家現(xiàn)下在法州木艮山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勢頭隱隱都要蓋過原本落戶千年的赤心教,且販售的消息來源也多了許多,當是能幫得上忙;
便連上述兩樣途徑,于康大掌門自身而言都算得麻煩十分,那便更莫說圖謀兩儀宗黑砂峰內(nèi)屯有的那具銅甲尸了。
那可是能比得金丹上修的鬼道兇物,便算強如費家應(yīng)山軍,在三汀州與其陣戰(zhàn)時候,亦要隕落許多性命才能斬落一具。
是以康大寶近些年對黑骨倒是不怎么上心了,畢竟這寶貝只會時不時吐一部源自北夜宮的功法出來用以習(xí)練,于修行上頭,倒是無有什么顯眼的益處。
可而今于康大掌門最為重要之事,還是要早些結(jié)丹。
要曉得,便算往寬了算,這大衛(wèi)仙朝內(nèi)真人亦不過百數(shù),且大多神龍見首不見尾,少有沉溺俗事之人。
是以其下的金丹上修們,便是這仙朝中堅,掌持這天下的生殺大事。
康大寶若是結(jié)成金丹,那么漫說在云角州這邊鄙軍州,便是在山南道、京畿地方亦能算得一號人物。
客觀來說,屆時康大掌門足能與這世間大部分掌家之人平輩相交,重明宗便也不再是“小門小戶”四字可以簡略概括,足可稱得能上臺面了。
不過此番與費家叔侄行到了這處惡氣蒸騰的無名峽谷,竟能勾得黑骨異動,卻也是件意外之喜。
不過康大掌門倒是并未得意忘形,他倏然想起來,眾修與這丙六監(jiān)室的一舉一動,卻都能被外界諸位上修所用蜃氣屏看得一清二楚。
念到這里,康大寶稍稍翹起的嘴角很快即就被其壓了下去。這黑骨干系甚大,只是康大掌門手段不強,這才琢磨出來出來了些許神異。
若是在那些高修眼中,那些被康大掌門認定的所謂秘辛,說不得便就只是件人盡皆知的軼事罷了,并不足奇。
黑骨若落在他們手中,當是有極大概率顯露真容。
好在黑骨自第二枚仙篆被參透過后,便就與康大掌門稍稍建立起來了些許羈絆。是以值此時候,康大寶還是能有本事不動聲色地將其按落下去的。
費南乂與費晚晴不曉得康大掌門心頭早已經(jīng)波濤洶涌,前者沉著臉端詳了這谷中惡氣好一陣,才又皺眉言道:
“這些奸賊卻是有些本事,明明當年被糾魔司緝拿時候都已是行將就木、難有命在。可就這么一二十年過去了,現(xiàn)下看起來,活得倒是有些滋潤?!?p/>
只見得費南乂言罷了,卻又伸指一勾,便就召來了一陣惡風(fēng)。
他在五指上頭泛起靈光,將這縷惡風(fēng)揉搓一陣,直捻成了一個墨色丹丸過后,這面上便就多了些了然之色。
“是三花瘴氣變種,這廝蘊養(yǎng)瘴氣的造詣不淺,怕是勉強都能夠得三階了。晚晴,你可有破解之法?”
說話間,費南乂將手頭墨丸投向費晚晴手中。
康大寶在榻上時候,偶爾便就能聽得自家正妻對她這從妹的溢美之詞。在其眼中,費晚晴要結(jié)金丹,不過是時間問題。
加之費晚晴熟通藥理,這邊小小年紀,便就已能算得二階上品丹師,便連那位向來驕矜的欒供奉,都屢有贊譽。
康大掌門隨著費南乂動作,將目光投在了費晚晴凹凸有致的身上。
后者祭出張手帕來包裹住,以金針刺入、驗明清楚,又在一張素帛上頭演算一陣過后,方才秀眉輕舒、脆聲言道:
“族叔,當年銀鞭駙馬率軍回朝過后,曾命親將著《山南七州行記》,廣布京畿。這其中便就有駙馬當年平蠻時候、遇得數(shù)種瘴氣的破解之法。眼下這陣陣惡氣,便就有些類似行記所述的赤血瘟云?!?p/>
“赤血瘟云?”對面二人同時輕念一聲,繼而兩人不消再次發(fā)問是否有解法,費晚晴便就動作起來。
其素手中現(xiàn)出來的一層靈氛散出香氣,好聞十分。又從儲物袋中祭出來幾顆早就備好的白丹,丹丸被這靈氛一裹,似就漸漸顯露出來道道丹紋。
康大掌門看得在旁暗贊自己這妻妹當是了得,居然只在這數(shù)息時候,便就能調(diào)制好一樣品階不低的辟毒丹藥。
看來潁州費家諸位上修如此栽培,倒也不全是因了費晚晴那位結(jié)成了中品金丹的父親。
康大寶行事向來小心,便是費晚晴小香手遞來的丹丸,亦要偷偷以法目驗看、確認過上頭無有手腳之后,再含在口中、緩緩煉化。
待得第一滴丹液化在體內(nèi)無有異常過后,康大掌門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關(guān)系著黑骨之事,是以對于這瘴氣中潛藏的那位丹主,康大寶可要比費家叔侄還認真許多。不過他卻是未有表露出來,面上照舊是不疾不徐,反還落在了費南乂身后。
三人沖破瘴氣過后,雖是已經(jīng)盡量遮掩身形,卻還是未有瞞過這峽谷主人的探查。適才諸般準備盡都落在了空處,便就被一辮發(fā)文面的紅臉老修,攆了上來。
“看來中域的那劍客說得當真不差,居然真有外人入了丙六監(jiān)室?!有趣有趣,居然還有個嬌俏女娃
嗯,如此說來卻是不差,外頭是有高修要拿我們這些爛骨頭給你們這些小輩磨刀?!?p/>
辮發(fā)老修說話的時候語帶笑意,只是眉眼中一絲悲愴卻也掩蓋不住。他再次開口時候便就是連聲大笑,巨口里頭滿是齲齒爛牙,話隨風(fēng)來,帶有幾分咸腥味道:
“哈哈,老夫當年在山南時候,還是練氣都能摘得一個京畿真修腦袋、回歸部中敘功。而今老夫都已活過三百載,便連上修亦曾斗過幾個,便就在臨死前,好好稱量稱量你們這些后人的本事。”
康大掌門聽得這辮發(fā)老修是山南同鄉(xiāng),倒是不覺親切,反還面色一肅,低聲念道:“恁般倒霉,竟又是個壽元將盡的老鬼!”
這類修士可不好對付,便算陳野早就身歿,可給康大寶留下的印象卻殊為深刻。是以甫一聽得這辮發(fā)老修一番概嘆,便就倏然提起小心。
當頭的費南乂要比康大寶果毅許多,在這辮發(fā)老修概嘆未有言述完全時候,便就已經(jīng)猝然出手。
重重雷霆自太虛降下,溢散的雷光將這峽谷中的濃郁瘴氣沖散大半。
康大寶只覺自己周遭亦都跟著清亮幾分、無有濁氣傍身,卻也不覺心喜,因了面前這辮發(fā)老修手段屬實驚人。
入得這丙六監(jiān)室已有了些日子,康大掌門卻也覺察出了些門道。
這監(jiān)室中的罪囚若修得是正法,那被鎖了這么二十余年過后,大多便就已是孱弱不堪;若是修行的是邪法,那么這些罪囚的實力便就不會有什么太大削弱。
畢竟這監(jiān)牢中便算少有靈氣,但卻有數(shù)百名筑基、假丹,在那些邪修眼里頭,茲要是能戰(zhàn)而勝之,這便照舊是合用資糧。
先前殞在康大寶手里頭那位仝河丹主,與現(xiàn)下其面前的辮發(fā)老修,顯就都屬于后一類。
費南乂雷法造詣不差,于康大寶眼中看來,當是不遜于夙長秋這位元嬰大族的少主多少,且雷法至陽至剛,顯是這辮發(fā)老修一身巫道手段的克星。
可辮發(fā)老修手中那枚烏箭卻是十分犀利,明明從這烏箭箭頭到箭尾都裹著重重邪氣,箭身上還有幾處殊為明顯的破裂之處,可迎著道道雷霆亦也不避分毫。
足見得這老修道行之深、法寶之強,卻不是尋常假丹能比。
費南乂拿做依仗的雷法被烏箭迫得節(jié)節(jié)敗退,有那么一瞬其身前雷霆甚至還被烏箭破開,箭鋒上頭的邪氣沖得他法衣黯淡,險些就遭傷了要害。
一旁的費晚晴與康大掌門自是不會坐視,前者手中逐虹靈動十分,固然也遠遠擋不得辮發(fā)老修手頭法寶,可卻也能稍做周旋;
后者祭起屠劋迅疾撞上烏箭,戟尖小枝一別,勉強將這法寶稍稍鎖住一瞬,繼而眸中再放金光,打得這橫行無忌的法寶倏然一顫。
辮發(fā)老修手頭指決一頓,繼而在臉上顯露出來一絲追憶之色,那頭的費南乂卻是抓住了前者這分神時候,頭上獨角倏然大亮、泛起雷芒。
本就狂暴的雷霆威力頓時更上一層,辮發(fā)老修還不及將已被康大寶眸中金光打得顫栗不停的法寶抽回,便就又遭這后頭攆來的雷霆一洗。
費南乂顯是發(fā)了狠未曾留手的,場中的炎雷之氣只是瞬間即就將烏箭上頭的惡氣沖散大半。辮發(fā)老修痛得臉皮一抽,指決一變。
其一面將法寶收回落入手中、一面朝著康大掌門低喝一聲:“破妄金眸!小子!!張元道是你什么人?!”
只憑其此前語氣、言述推斷,便就曉得這老修怕是當年平蠻之役的漏網(wǎng)之魚,是以康大掌門哪敢應(yīng)聲?
重明宗張祖師當年為爭前程,不惜在京畿應(yīng)募禁軍,遠赴山南用性命換得進身之階。
這類人物臨陣時候端得是心狠手辣,怕連其自己都不曉得其手上是沾了多少山蠻一族修士性命。是以張祖師若是與這辮發(fā)老修有些仇讎未了,確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便算康大掌門閉口不答,那辮發(fā)老修怨恨之色也依然順理成章的轉(zhuǎn)到了康大寶身上。
后者自是不敢怠慢,畢竟面前可是一握著犀利法寶的經(jīng)年丹主,由不得半分小覷。
雙方這時候戰(zhàn)意皆濃,一方修為高深、法寶不凡;一方是合用道術(shù)層出不窮,勠力同心之下,便連正品金丹見得亦要忌憚一二。
很快,只不過戰(zhàn)了不到半柱香功夫,飛濺的道術(shù)余波將周遭矮山都削矮了數(shù)丈。
辮發(fā)老修浮在半空的烏箭威勢不減,仍靠著法寶之威,與一眾小輩戰(zhàn)了個不分勝負。只是很快過后,這辮發(fā)老修手中靈決便就連錯數(shù)次,還險些遭康大掌門的屠劋摘了腦袋。
他活了三百余載,戰(zhàn)陣經(jīng)歷不曉得要比晚輩們高出多少。只是瞬間,便就曉得了這是靈力不濟了,難得持久。
辮發(fā)老修心里遁逃念頭才起,這便就又看得眼前三名后輩次第服下回靈丹丸,面色即就愈發(fā)難看。
只是他自是想走,可面前三人卻也探清了這老修的窘迫,自是不舍得放。
于是這場中的爭斗便就愈發(fā)激烈起來了,漸漸的,辮發(fā)老修面上似也有悲苦之色浮出來。旁人看得清楚,這老兒卻也未如適才所言的那般灑脫。
誰能想到這些大家嫡傳這般能戰(zhàn)?
現(xiàn)下辮發(fā)老修只圖能囫圇活著,顯也不是不能放低姿態(tài)、逃得命在。
也就是在這一時候,峽谷外頭,似也有廝殺聲傳來。為首之人手持刀鉞,所用的卻是劍法,端得是奇怪非常。
隨著他辟開雜氣、進入峽谷,監(jiān)室外間的蜃氣屏邊上卻有金丹面容一肅、沉聲發(fā)問:“他怎的未死在里頭???!”
(對教員發(fā)誓,明天多更些,盡快把這副本結(jié)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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