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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傳 74螟蛉(二)
當初在陜西與李自成的八隊分別后,趙當世就基本失去了與陜豫等地大寇的聯(lián)系,其中雖只經(jīng)歷了短短數(shù)月,可形勢已與之前大相徑庭。
去年九月,也就是在趙營入川不久,闖王高迎祥為了打破受困關(guān)中的促狹局面,組織了一次大行動,不但順利東出朱陽關(guān),與西營八大王張獻忠等會合,蝎子塊拓養(yǎng)坤甚至還俘虜了宣府總兵張全昌,大挫官軍銳氣。
眾寇麋集于河南閿鄉(xiāng)、靈寶,眾達數(shù)十萬,官軍畏其勢,皆不敢動。之后高迎祥計議分兵,李自成帶八隊等再次進入陜西,而高迎祥則與張獻忠等東去。
中原剿寇不利,朝廷憂心如焚,為了協(xié)調(diào)各地兵事,先在早些時候擢鄖陽巡撫盧象升總理江北、河南、山東、湖廣、四川數(shù)省軍務(wù),兼湖廣巡撫。三邊總督洪承疇辦西北,盧象升辦東南。不久,又應(yīng)盧象升要求解除了他的巡撫職務(wù),進兵部侍郎,加督山西、陜西軍務(wù),賜尚方劍,便宜行事,圍剿流寇。除此之外,以賊勢披猖,調(diào)遼東副總兵祖寬為援剿總兵,領(lǐng)關(guān)寧軍三千于十月間抵達開封助剿。
祖寬手下三千關(guān)寧軍戰(zhàn)力頗強,先與左良玉合作在焦村擊敗了風頭正勁的張獻忠,而后又在靈寶逼退了高、張二部的聯(lián)軍。其軍皆重甲重盔,多帶火器、馬匹,非河南、陜西等地毛葫蘆兵等可比,流寇四走驚呼“何來此鐵帽子軍”。可見凌厲不下昔日曹文詔部。
因為畏懼盧象升、祖寬、左良玉等,高迎祥與張獻忠、馬守應(yīng)、羅汝才等巨寇連戰(zhàn)連卻,一直向東流竄,最遠以至于抵達徐州,但前鋒掃地王部作戰(zhàn)失敗,且江北江南官軍合攏甚急,被迫再度西走。
眾寇屢戰(zhàn)皆敗,在河南境內(nèi)又分出數(shù)支,各自逃竄。其中高迎祥與曹操羅汝才、一字王劉小山、掃地王張一川等在歸德府為關(guān)寧軍祖大樂部設(shè)伏擊敗,又為陳永福所截殺,死傷慘重,部眾星散。高迎祥騎兵出身,擅長騎戰(zhàn),其營中在汝州時尚有近四萬精銳騎兵,可歸德之戰(zhàn)后,僅剩不足兩萬,祖大樂也因功進援剿副總兵。
盧象升協(xié)調(diào)多省戰(zhàn)事,運籌甚為得力,高迎祥東奔西跑,幾無所循形,接著在汝州、登封、南陽等地數(shù)敗,更在裕州陷入盧象升、祖寬、陳永福等的重圍,二萬精騎死傷殆盡,只余七千不到。
這說起來還有個緣由,便是早前圍剿的官軍,多是陜豫一帶人,與流寇可互通有無,縱之而去,稱為“打活仗”。而祖寬等部皆為邊兵,當中有著許多邊塞各部番夷降丁,言語習(xí)俗與中原不通,故而交手便殺,絕無通融可能。
高迎祥等在盧象升的追剿下實力大減,在河南已無立錐之地,是以在本年三月惶惶竄進鄖陽,想伺機再入陜西老巢。新任鄖陽巡撫宋祖舜手里兵有五千,但孱弱不堪戰(zhàn),難以抵擋,竹溪等縣皆淪陷,無計可施。諷刺的是,此人自幼喜讀兵書,之后還寫下《守城要覽》這樣的書冊,卻終究不過紙上談兵。
闖營為流寇渠魁,趙當世在陜地時也受過其節(jié)制,曾得高迎祥在眾將前的親口贊譽,且部下三營有著近六千精銳,以這個資本去依附他,應(yīng)該是比較妥當?shù)摹?p/>
四散的斥候也多回營稟報,通過匯總他們搜羅的消息,趙當世已了解高迎祥目前的勢蹙之態(tài)。這倒也好,于闖營蒙難之際去投,自有雪中送炭的效果,容易得到對方的重視。趙營發(fā)展至今,趙當世的氣量已非昔日可比,現(xiàn)在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要做一個能在闖王邊上說得上話的人。
跟隨闖營一同屯駐在鄖陽境內(nèi)的還有不少營頭,其中有些是出陜時就追隨的,也有進入河南、南直隸等地后陸續(xù)來附的。總體來說,除了闖營本部,有這幾家算是第二梯隊的掌盤子:掃地王張一川、蝎子塊拓養(yǎng)坤、闖塌天劉國能。再接下去,就是整齊王、張妙手等了。至于常平堡相遇的九條龍以及那個張胖子,都只能算整齊王的小弟。而此前合兵的西營八大王、曹操、老回回等營,有的在襄陽,有的在河南,都各自為戰(zhàn),以分官軍兵勢。
鄖陽、襄陽、南陽三角地帶官軍游弋,為數(shù)甚眾。趙營再銳,也無法直接面對這么多的敵人,審時度勢下,趙當世決定及早與高迎祥取得聯(lián)系。
現(xiàn)階段,闖營等部屯駐在鄖縣舞陽河、均州沙陀營以及光化羊皮灘一線,趙當世從常平堡回營后,立刻從博磨坪拔軍北上,在房縣、竹山各擊退一股前來騷擾試探的官軍,行到板橋山,卻遭遇一大股人馬。
這股人馬為數(shù)三四千,不是官軍但盔甲鮮明,軍容嚴峻,有異于一般流寇。趙當世先命前軍戒備,而后差人前去遞話。那人回來,言報來者乃是闖營劉哲與黃龍二部。
趙當世登時寬心,只帶了夜不收去見劉、黃。說起這劉哲,實在是老相識了。七八個月前,趙當世隨大軍圍攻澄城縣,統(tǒng)制各部雜牌軍的那個闖王將領(lǐng)就是這劉哲。劉哲待人和氣,當日趙當世不但主動請纓作為配合里應(yīng)的外合先驅(qū),更送上美姬換來了刺頭郝?lián)u旗,為他解決了兩個難題,是以他對這個有擔當、知進退的年輕將領(lǐng)很是看好。若非趙當世入川太快,這劉哲都準備向高迎祥內(nèi)推了。
黃龍更不必提,他受袁韜所逼,無奈出川,心中勢必恨極了那個白眼狼。在這一點上,趙當世可以說和他是統(tǒng)一陣線。數(shù)月前大敗袁韜,算是替他出了口惡氣,有白蛟龍與劉維明兩位故人為證,想來他不會故意與趙當世為難。
劉哲是高迎祥親信,這幾月硬仗血戰(zhàn)不絕,原先和他相等地位的兄弟死了個七七八八,他一躍成了碩果僅存的老本營大將。今日他正是受了高迎祥指派,與黃龍帶精銳馬軍三千南下掃除附近一些游擊官兵的據(jù)點。
“趙當世”這個名字,在曹文詔死后兩三個月就傳遍了流寇營中,端的是如雷貫耳。隨著時間推移,這股熱潮雖然漸漸冷卻下來,但舊事重提,劉哲還是一瞬就想了起來。
趙當世驅(qū)馬近前,在劉哲面前滾鞍下馬,拱手敬禮:“小弟趙當世,見過劉大哥!”他故意以“小弟”、“大哥”相稱,自是有意拉近與劉哲的關(guān)系。
劉哲爽朗一笑,翻身落地,扶過他道:“原來是趙兄弟。澄城一別,不想已過大半年,這些日子真是想煞了哥哥!”適才斥候言報,說趙營兵馬甚壯,他便留了心眼,知道趙當世實力已然天翻地覆,決不能以當日的態(tài)度對付。
趙當世低頭故作生澀道:“唉,當日奉闖王鈞旨入川聯(lián)絡(luò)各家弟兄,雖幸不辱命,可也沒多大成果。倉促來歸,頗是慚愧。不知營中還有沒有位置供小弟茍延一二?”
當日入川,和高迎祥毫無關(guān)系,但這樣說來,反似是受了高迎祥指派,回來交付任務(wù)。劉哲什么人,怎聽不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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