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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遺玉 第二六零章 笨了些傻了些
盧智以一子之差。輸給了自擇黑子先行的長孫夕,這個結(jié)果出人意料,之前過半的人都是猜測盧智會贏的,哪怕是傾慕長孫三小姐的一些少年們,盧智畢竟是得過一次棋藝木刻,兩人年紀(jì)相差不小,怎么看都是盧智的贏面大。
但這“一子”之差,又讓人覺得是在情理之中,好像是長孫夕這出身和模樣的,沒有過人之才反而說不過去。
主簿向論判席告知結(jié)果后,盧智朝蘭樓里看去,見程小鳳站起來招手,才向這邊走過來。
在東方佑宣布最優(yōu),樓中太學(xué)院學(xué)生們喧嘩時,盧智走到遺玉身邊坐下。
程小鳳干笑兩聲,輕輕一拳抵在盧智側(cè)肩,“沒事、沒事,已經(jīng)拿了一塊了,又不是每回都要拿兩塊才行。”
盧智臉上半點輸?shù)舯仍嚨氖涠紱]有,應(yīng)付了她兩句后,扭頭向沉默著的遺玉道:
“怎么。沒想到大哥會輸?”
遺玉老實地點頭,“是有些,我覺得你應(yīng)該能贏的。”
她同長孫夕對弈過,自然知道對方的厲害,可盧智的棋藝在她心中可是歸于李泰一類的,因此,長孫夕這小姑娘勝了盧智的事實,讓她不免心生違合之感。
蘭樓中坐著二十幾個太學(xué)院的學(xué)生,因盧智在,所以并沒有像另外三樓中的太學(xué)院學(xué)生一樣喳喳交談長孫夕的得勝,而是很規(guī)矩地坐著,較為安靜。
盧智伸手取過她案上的茶杯,帶著別樣的笑意,對她道:“這棋藝一比,對我來說,輸贏并不重要。”
遺玉聽出他話里有話,稍作考量后,剛想到一種可能,就見他將茶杯重新放到自己面前的案上,她不經(jīng)意地一瞄,卻見那半杯茶水底部,清清楚楚地沉淀著兩顆瑩白的棋子!
盧智將她兩眼圓瞪的模樣看在眼里,并沒在這人多嘴雜的地方,就那兩顆棋子作何解釋。
遺玉從驚訝中回神之后,再仰頭看向站在梅樓香廊上,手持木刻的長孫夕時,眼神在瞬間變得復(fù)雜起來。
最優(yōu)和最差都宣布后。觀比眾人紛紛離席,還有射、算、禮三項比試,太學(xué)院已經(jīng)包攬了四塊木刻,書學(xué)院和四門學(xué)院各一塊,其他兩院一塊未得,各院博士和學(xué)生們的心情也因木刻的多少,有所不同。
今日盧氏和程夫人都沒來觀比,待樓中眾人散盡,程小鳳便提議出四人一起去用飯,下午再回程府去練箭,這個提議被盧智毫不猶豫地推掉,遺玉安撫未成,程小鳳最后生氣地領(lǐng)著程小虎走了。
蘭樓中,遺玉看著程家兄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暗嘆了一口氣,對盧智道:“其實一起吃個飯,耽誤不了什么事。”
盧智瞥她一眼,“真同她一起回去,你當(dāng)能練成箭?明日可是射藝比試,就你那半吊子的準(zhǔn)頭,在比試前能多射一箭便是一箭。”
遺玉不滿。“什么半吊子準(zhǔn)頭,我好歹十箭能中六七了,比半吊子多上一兩箭呢。”
盧智懶得同她爭論多一箭少一箭的問題,拿上兩人的書袋,就要起身離開。
遺玉對最后一局棋尚有疑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讓他又坐了回來,將案上的茶杯推過去。
“最后一局比試,是什么回事?”茶杯中的兩顆白子,若是呆在它們本來應(yīng)該在的位置上,那比試的結(jié)果又當(dāng)如何?
“數(shù)棋子之前不小心碰掉了兩顆掉進袖中,忘記將它們放回去。”
遺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長孫小姐就沒有看見嗎?”
盧智伸手摸著下巴,口氣猶豫道:“應(yīng)該是沒有看見吧。”
“你們同盤對弈,掉子她會沒看見?”
兩人坐在數(shù)張席案間,為了能讓他們清靜地下棋,除了同樣在場上的兩名最差候選,四周都沒人,樓上樓下看不清楚他們的舉動,有掉子的情況,還有誰能比他們雙方更清楚的,長孫夕怎么會沒有看到?
盧智反問她:“若換了是你,同人爭那塊木刻,見到對方掉了子又收起來,沒往棋盤上放,你會指出來嗎?”
遺玉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
她的反應(yīng)似乎取悅了盧智,他輕笑了幾聲后,淡淡地開口:“所以我說,她‘應(yīng)該’沒有看到。若是看到了,為何沒有指出來。”
遺玉怎么會聽不出他說的是反話,長孫夕肯定是看見他掉子的,卻沒有指出來,所為不過是那一塊木刻罷了。
盧智這么側(cè)面地向她講明了這件事,比直接說出來,更讓她心有所感,客觀來講,長孫夕先前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完全是一個活潑可愛又樣貌精致的小姑娘,她刻意不去聯(lián)系她的出身和性情深想,但盧智現(xiàn)在,卻讓她不得不懷疑,那樣幾近完美的一個嬌小姐,真的就如同外面表現(xiàn)出來的純凈嗎?
就連性子直爽的程小鳳,都有靜下來同她分析道理的時候,這長安城中的公主小姐,少爺公子們,有幾個是簡單的。
其實想一想,長孫夕這么做又有什么錯,故意掉子的是盧智,她不過順?biāo)浦郏A了木刻。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傻”。在事先知道比試題目的情況下,還老老實實地參比,剛才被盧智反問她若遇上掉子一事,她回答的,亦是她會做的傻事。
暗嘆一聲,遺玉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也不想問盧智為何要將到手的木刻拱手讓與長孫夕,她站起身,對他道:
“咱們回去吧。”
“小玉。”仍坐在席子上的盧智輕喚了一聲。
遺玉低頭便看見他直直盯過來,泛著莫名笑意的雙眼,“你雖有時笨了些傻了些。可是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他這奇怪又難懂的一句話,卻讓遺玉忍不住勾起唇角,轉(zhuǎn)過身輕“哼”了一聲,朝出口走去。
遺玉同盧智回了歸義坊的宅子,和盧氏一起用過午飯,又在家中墨跡了一會兒,才被盧智給拉走,送上回秘宅的馬車。
馬車上,遺玉一個人靜下來,便有閑余想起某些早上被她暫時拋在腦后的事情——長孫夕和李泰。
最初聽聞這兩人有關(guān),還是從盧智的口中,在她到國子監(jiān)念書前,京中就隱約有了李泰同長孫夕的傳聞。
對于李泰屬意年僅十二歲的長孫夕,不愿先迎娶側(cè)妃一事,那時的她是當(dāng)成笑話來聽的,可此刻,因著她心情的變化,還有早上長孫夕身上的香氣,想要淡定地面對,似乎有些困難。
她是理智和感性各占一邊的人,從十月十一日藝比開始頭一天,那一晚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李泰有好感,到此時棋藝比試結(jié)束,這將近五日的時間里,她的感性一直占著上風(fēng),多數(shù)事情是由著性子來的,在對待李泰一事上,便是。
可早上從長孫夕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卻將她太過冒頭的感性薰散不少,理智讓她有些心驚地發(fā)現(xiàn),那夜她明明想好要冷靜對待這份初識的情感,在暫時不放棄的同時,亦要抑制它蔓延,但這五日來,她卻由著性子,只顧品味這兩世頭一份的心情。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一想。不由皺起眉頭,眼下看來,長孫夕和李泰的關(guān)系絕對不僅僅是謠傳而已,她對他近親的態(tài)度,她今日身上的香氣,這為數(shù)不多的線索,卻讓她額頭冒出些許冷汗來。
若這兩個人的事情是真的,那她夾在中間又算是什么?在李泰和長孫夕的關(guān)系曖昧不清的時候,她卻與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甚至屢屢有親近之舉,因著他待自己的那份不同,就有些昏了頭不成!
馬車行的很穩(wěn),車中的遺玉緊閉著眼睛,開始一件件反省自己過于感性的舉動......
馬車停靠在秘宅門外,車夫輕喚了一聲,掀連的同時,似乎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偷偷瞄了一眼彎身下車的遺玉,只能從這年歲不大的小姐臉上,看到一片平靜之色。
遺玉進到宅中,在花廳和小樓前的院子中只見到一兩名下人,沒有銀霄和阿生的身影,她又看著斜對面門扉緊閉,不像有人在內(nèi)的書房,抬腳走向小樓西屋。
昨日她回來就很早,平彤平卉摸準(zhǔn)了時辰,她進門后便奉上沏好的熱茶,在這大冬天的,從外面回來,再沒有比熱水洗過手臉,喝上一杯熱茶更舒服的事情。
遺玉夸了兩個貼心的丫鬟,便問:“王爺沒有回來嗎?”
平彤將手上的點心盤子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放下,“沒有,不過李管事在半個時辰前回來過一次,吩咐過,若是小姐回來,讓您莫要練箭,先看看書什么的。”
垂頭靜候在另一側(cè)的平卉聽平彤這么說,突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帶著些許不解,被平彤暗瞪一眼又低下頭,兩人的小動作,剛巧落入遺玉的眼簾。
“平卉是怎么了?”
被點了名,平卉先是小心看了一眼平彤,而后梗著脖子對遺玉道:“李管事的原話不是這樣的。”
“嗯?”遺玉盯了一眼還要再使眼色的平彤,就聽平卉道:
“李管事說、說王爺吩咐,讓您回來以后,莫要使性子練箭,再傷了手臂,沒人管治。”
(今晚只有一更,明天要出門,中午時候會三更連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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