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 第四十五章 看戲（中）

第四十五章看戲（中）

戲“鈧鈧戧戧”開了鑼。唱的是第四折《尋夫》。

婆婆、公公去逝了，趙五娘一路乞討去京都尋找蔡伯喈。路上遇到下雪，趙五娘拿著破碗，哆哆嗦嗦地在一座破廟里，憧憬著與丈夫團(tuán)圓的美好未來。

與越劇的婉轉(zhuǎn)內(nèi)斂不同，趙五娘唱詞深情大膽，唱腔熱情奔放，就是唱到自己窘境時(shí)，雖然悲傷，卻不幽怨……這就是不同劇種間各自的魅力吧！

十一娘大感興趣。

據(jù)說，燕京除了戈陽腔還流行昆山腔、余杭腔。不知道這昆山腔和余杭腔又是怎樣一番光景？聽三者的名字，都是以地名命名，應(yīng)該與源地有關(guān)。說起來，昆山和余杭同屬江南，自己在羅家的時(shí)候卻沒有聽說過還有以余杭命名的戲曲……或者，因?yàn)榱_家在孝期，所以自己不知道……

她胡思亂想著，有小丫鬟跑進(jìn)來稟道：“太夫人，四夫人來了。”

屋子里的人全怔住，大太太第一個(gè)站了起來：“這孩子，身體不好。湊什么熱鬧！”嘴里抱怨著，人卻往屋外走去。

十一娘立刻起身跟了過去。

就看見文姨娘、陶媽媽等人簇?fù)碇患芗巛涀吡诉^來。

太夫人走到了廂房的門口：“快抬進(jìn)來，快抬進(jìn)來?！?p/> 肩輿就一直抬了過來。

日光下，元娘的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的臘黃。

太夫人就嗔道：“有什么事讓人帶個(gè)話就是。怎么還自己來了？”

跟在她身后的幾位夫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合：“就是，你這樣折騰，小心又折騰出病來！”

元娘神色怏怏地歪在肩輿上，吃力地露出一個(gè)笑容：“幾位夫人都來了，我怎么也得來請個(gè)安?！?p/> “又不是外人?！秉S夫人快言快語，“講這些虛禮作什么！你只管靜心養(yǎng)著，自己的身體要緊。”

那邊戲臺上看見這邊喧闐起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都停了唱。

院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就是為了這事??！”太夫人嗔道，“你好好養(yǎng)病才是正理。這屋里又沒有外人！”雖然語帶關(guān)切，但不像提起二夫人，笑容就從臉上一直到了眼底的深處，也不像提起五夫人，帶著縱容與溺愛。

這屋里沒有一個(gè)糊涂人。誰又聽不出這其中的區(qū)別來。

大太太臉色微僵，氣氛就有些冷。

五夫人忙笑道：“今天天氣暖和，四嫂出來走走也好，免得天天關(guān)在家里，沒病也能悶出病來。

“是??！”元娘笑道，“還是丹陽知道我的心思?！敝焙粑宸蛉说拿郑苁怯H昵的樣子。

大家說笑了幾句，側(cè)身讓了道，讓元娘的肩輿抬了進(jìn)去，停在了左邊的短榻旁，抬肩輿的媳婦退下。自然有人招呼不提。

幾位奶奶紛紛上前和元娘見禮，元娘勉強(qiáng)應(yīng)著，大家都知道她身體不好，自然不會(huì)見怪。一圈應(yīng)酬下來，元娘額頭汗水淋淋。文姨娘忙拿了帕子給她擦拭。

五夫人親自給元娘斟茶：“四嫂，正唱到第四折，還趕得及?！?p/> 元娘由文姨娘托著手接過了茶盅——好像連端茶的力氣也沒有了。

“第四折《尋夫》……”沉吟道，“正如弟妹所言，我來的還不算晚?！?p/> 大家捧場似的笑了起來。

元娘就問道：“怎么不見其他幾位小姐？”

五夫人笑道：“林小姐、喬小姐、唐小姐和羅家五小姐去了二嫂那里；甘家三小姐、七小姐和羅家十小姐去花園放風(fēng)箏了……”又指了十一娘，“這個(gè)倒和我一樣，是個(gè)喜歡聽?wèi)虻模　?p/> 元娘微微的笑，對十娘的突然出現(xiàn)并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這讓十一娘不禁猜測，她早就知道十娘來了！

說了幾句笑話，大家坐下，五夫人叫了身邊的媽媽去招呼戲班重新開演。

大太太端了錦杌坐在女兒的身邊，十一娘只好立在她們的身后，

臺上趙五娘聲淚俱下：“……不幸家鄉(xiāng)遭荒旱，糧米欠收少吃穿。頭一年不分晝夜織布紡線……”

身后唐家奶奶和喬夫人竊竊私語。

聲音或高或低，卻正好能讓她聽到只言片語：“……也不好好歇著。這幾年都是三夫人幫著掌家……非要在親眷故交面前出這風(fēng)頭，也不想想三夫人的立場……”

十一娘不由打量元娘。

元娘歪在銀紅色七彩團(tuán)暈迎枕上。雙眼微閉，好像睡著了。

又側(cè)臉去看大太太。

眉頭微蹙，臉色緊繃。顯然是聽到了兩人對話。

十一娘在心里暗暗嘆一口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元娘這樣，的確容易給人氣量狹窄的感覺。不過，這不是自己能說的話，不如老老實(shí)實(shí)站在這里聽?wèi)颉?p/> 心念一轉(zhuǎn)，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戲臺上。

藍(lán)色緞面的百納衣半掩粉面，妙目轉(zhuǎn)動(dòng)，戚婉悲切。趙五娘腔調(diào)高亢：“那東鄰西舍都全然借遍，賣了紡車又賣了衣衫……”

“十一妹，”身前的人突然喚她，聲音微弱卻柔韌，“你在家時(shí)，住哪里？”

十一娘微怔，片刻才回過神來——元娘在跟她說話。

“回大姐?！彼Ь吹氐溃拔易【G筠樓。”

“綠筠樓??？”元娘已睜開了眼睛。她望著戲臺，目光平靜而清明，“在什么地方？在嬌園的什么地方？”

“在后花園。”十一娘盡量清晰明了地向她說明，“從芝蕓館的后面門出向東有卷棚，出了卷棚向北有回廊，下了回廊，是片黃楊樹林，綠筠樓就修在那樹林西邊?！?p/> “西邊！”元娘回憶道，“我記得那里有個(gè)暖閣的。怎么？把暖閣拆了重新起了綠筠樓嗎？”

“沒拆！”十一娘笑道，“就在那暖閣前面不遠(yuǎn)?！?p/> 元娘點(diǎn)頭。

戲臺上一幕喝完，鑼敲突然靜了下來。

她并沒有查覺到，依舊和十一娘閑聊：“我小的時(shí)候常在那暖閣里看書，現(xiàn)在那暖閣做什么用了？”

滿屋的人都聽到她的聲音。

十一娘壓低了聲音：“冬天下了雪。母親會(huì)讓人點(diǎn)了地火，我們姊妹都會(huì)在那里做針線。又明亮，又暖和?！?p/> 元娘笑起來，轉(zhuǎn)頭對一旁坐著的幾位夫人道：“我精神不濟(jì)，就陪大家聽這半折。算是我的心意?！?p/> 丫鬟們輕手輕腳地給眾人換茶。

大家紛紛道：“正當(dāng)如此，你快去歇著吧！”

元娘笑道：“聽說晚上還要放煙火，我等會(huì)也看看熱鬧。”

太夫人和大太太都露出猶豫之色。但太夫人畢竟是婆婆，有些話不好說。大太太則直接些，問道：“你身子骨能撐得住嗎？”

元娘望了五夫人：“正如丹陽所說，我總關(guān)在家里，沒有病也得悶出個(gè)病來，何況是有病，正當(dāng)多動(dòng)動(dòng)。”

五夫人笑吟吟地連連點(diǎn)頭。

大太太還要說什么，元娘已笑道：“娘放心，我就在隔壁院子里歇著，能行就出來陪陪大家，要是不行，我就在院子里看看……到時(shí)候大家別怪我失禮。”

眾人紛紛應(yīng)“好”。

太夫人就叫了剛才去給甘家小姐和十娘開庫拿風(fēng)箏的杜媽媽：“你帶幾個(gè)人去打掃打掃，然后留在身邊服侍。四夫人要茶要水的，也有個(gè)使喚的人?！?p/> “多謝娘好意?！痹镂竦鼐芙^，“我身邊有文姨娘、陶媽媽。您身邊也不能缺了人?！闭f著，頓了頓，看著十一娘?！懊妹靡策^去陪我說說話吧。”又望了太夫人，“我有什么事，再叫杜媽媽也不遲?！?p/> “也好！”大太太幫元娘掖了掖身上搭著的薄被，“十一娘向來沉穩(wěn)，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了！”

太夫人見了，不好再多說，點(diǎn)了頭。

五夫人送元娘過去，出了廂房門就被元娘勸了回去：“……滿屋子的人，我來就是添麻煩。又想來看這熱鬧。弟妹幫我在娘面前盡孝就是?！?p/> 那邊鑼鼓已經(jīng)起了個(gè)音。

五夫人看著把元娘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十一娘、文姨娘、陶媽媽及大小丫鬟媳婦，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送到穿堂門口就折了回去。

進(jìn)了穿堂，元娘示意放了肩輿：“讓十一娘扶我走走。你們就在這里歇了吧?！?p/> “那怎么能行？”陶媽媽立刻反對。

元娘擺手，面露毅色。

大家都噤了聲。

文姨娘則笑道：“要不，我去幫您把屋子收拾收拾吧？那邊一向沒什么人住，雖說天天打掃，浮塵卻是少不了的……”

“不用?！痹镄Φ?，“我只是找個(gè)地方和十一妹說說話。”

她再一次的拒絕，讓大家都留在了穿堂。

十一娘半架著元娘出了穿堂，慢慢進(jìn)了小院。

那太石湖高過屋檐，擋住了進(jìn)門的視線，迎面是婆娑搖拽的綠竹，身后熱鬧的鑼敲聲隱隱傳過來，讓小院的環(huán)境更顯靜謐。

“我以前天天吃藥，人肥得跟豬似的?！彼猿暗睾呛切?，聲音卻很冰冷，“現(xiàn)在連你都扶得動(dòng)我了！”

元娘比十一娘高了半個(gè)頭。

“以前是虛胖吧！”十一娘聲音溫婉，“停了藥，自然就瘦下來了。”

元娘就停下腳步看了十一娘一眼：“你還挺會(huì)安慰人的！”她眉角挑了挑，有股凌厲之氣。

十一娘微微地笑了笑。

卻在心中暗暗思忖，她沒有生病的時(shí)候，恐怕是個(gè)很銳利的人吧！

她神色自若，自有落落大方的從容。

元娘見了眼底不由掠過一絲驚訝，然后嘴角微翹，低頭朝前走。

長期生病臥房的人總會(huì)生出幾分別人不能理解的怪脾氣，不管元娘為何驚訝，只要真誠以待，想來也不會(huì)出什么大亂子！

十一娘笑著架了元娘，繞過太湖石朝正屋去。

又停電了！不過，為了不被大家喊打，今天決定二更……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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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新一品修真》曾經(jīng)的柳青作品。很有保障的。(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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