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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三百五十一章 胡飛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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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胡飛出馬
李攸聽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但心頭卻隱隱有些恐懼:萬一春瑛說的話變成了真……他打了個冷戰(zhàn)。
院中寂靜無聲,只有一陣風(fēng)吹過,吹得窗外的枝葉沙沙作響。春瑛站在門邊睨著李攸,后者緩緩坐倒在椅上,抬手捂住了臉。
立夏小心地在門外挪動著腳,輕聲道:“三少爺,外頭……有一位胡公子來拜。”
胡飛來了?春瑛愣了愣,忙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李攸飛快地跳起來攔住她,轉(zhuǎn)頭命立夏:“請他進(jìn)來!”又回頭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著春瑛:“我不會逼你們的,真的!”
春瑛冷笑:“你就算逼也沒用。我一個人你就對付不了了,更何況是添上他?!”她重新回到原位坐下,淡淡地看了窗外一眼:“外頭那位姑娘,可是叫紅葉?煩請?zhí)嫖姨硇岵杷 ?p/>
紅葉躲避不及,被李攸盯了個正著,頓時漲紅了臉,小聲應(yīng)了一句,忙忙拎了茶壺過來添上,怯怯地看了李攸一眼,蚊子聲般哼哼:“太太……剛剛叫人來說……三少爺課業(yè)要緊……別光顧著招呼……不知打哪兒來的便宜親戚……”
春瑛輕笑,李攸的臉紅得發(fā)紫。咬緊牙關(guān):“給我滾!”紅葉飛快地跑了。春瑛嘲諷地看了李攸一眼,李攸雙目緊閉,再睜開時,已經(jīng)回復(fù)了清明。他淡淡地道:“多謝你的話。”
春瑛淡淡地道:“我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這府里與我同樣出身,卻仍舊在這里掙扎求存的人們。侯府如果敗了,他們會比你凄慘無數(shù)倍!”
李攸沉默著,他似乎終于察覺到,春瑛跟他以往遇到過的任何一個丫頭都不同,她在侯府主人面前并沒有身為仆人的自覺,她是真的在為自己已經(jīng)脫離了侯府的控制而高興,她從內(nèi)心就完全沒把自己當(dāng)成是主人,她對其他家生子的關(guān)心更甚于對自己的。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以前他并沒發(fā)現(xiàn)她有這些念頭,是因?yàn)槟赣H打了她又將她一家人攆去莊上,他卻沒出手相助,還是因?yàn)樗米园才帕怂幕橐觯?p/>
現(xiàn)在再后悔也沒有意義了,也許……他應(yīng)該稍稍改變一下對待身邊人的態(tài)度,無論是對母親、妻子還是家中的男女仆役。他真的不能接受春瑛話中所描述的那個未來,而為了避免那個悲慘的結(jié)局,任何事他都愿意去做!
院門外傳來一陣小騷動,春瑛忙將視線投向那個方向,在前院聚集的丫頭媳婦子們慌慌張張地躲進(jìn)了屋中,原因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大步走進(jìn)了院門。春瑛起身迎上去,沖那男子笑了笑:“你來了?”原來正是胡飛。
胡飛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帶著怒氣與關(guān)切:“你沒事吧?無錯不少字”
“沒事。”春瑛瞟了書房里一眼,“小屁孩不懂事。叫我教訓(xùn)了一頓。”
胡飛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忙又板起了臉,眼中已不復(fù)方才的怒氣,神色也輕松了許多:“我就知道,我家娘子出馬,這些公子哥兒怎會是對手?!”
春瑛嗔他一眼,身后傳來李攸客氣的話語:“胡先生來了?快請進(jìn)來。”回過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拭干臉上的淚痕,匆匆整理過衣衫,敦肅了臉上的表情,以一種客氣中夾雜著恭敬的語氣,邀請胡飛進(jìn)書房就坐。
胡飛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用有些生硬的語氣道:“李三少客氣了,我今兒只是來接妻子的,不敢多留,請問我們現(xiàn)在能走了么?!”
李攸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有要事想向先生討教,還請先生教我。先前是我魯莽了,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您恕罪。”說罷長鞠一禮。一揖到地。
春瑛驚訝地睜大了眼,院門邊上侍立的立夏更是忍不住驚呼出聲:“三少爺!”前院探頭探腦的丫頭們一陣騷動。她們幾時見過三少爺如此鄭重恭敬?來的不是曾經(jīng)在府中侍候又外嫁一般富戶的丫頭的夫婿么?有資格受三少爺這樣的大禮?難道他真的那么有來頭?
胡飛感受到眾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卻渾不在意。他場面沒經(jīng)歷過?怎會為這么一個小意外而驚惶失措?他給了眼露擔(dān)憂的妻子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淡淡地對李攸回了一個揖手禮:“李三少客氣了,胡某當(dāng)不起你的大禮!”話雖這么說,但他的神情卻在表明,他沒有一點(diǎn)“當(dāng)不起”的想法。
李攸臉一紅,側(cè)身讓出進(jìn)門的路:“我是真心想向您討教的,請先生不吝賜教。”
春瑛見他還不死心,眉頭一皺,手暗暗扯了胡飛的袖子一把,暗暗搖頭。胡飛卻對她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大搖大擺地進(jìn)了書房,春瑛不由得暗暗著急,輕聲耳語:“這可是麻煩事!”
胡飛同樣耳語以對:“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春瑛只好不吭聲了,只是心頭仍舊疑惑著,胡飛為會說得如此篤定?他甚至沒時間弄清楚三少爺叫他來的用意。
胡飛拉了春瑛進(jìn)門,在李攸的邀請下,大大方方地在左邊第一個位置上坐下,無論禮儀、風(fēng)度還是說話應(yīng)對,都十分得體,一點(diǎn)都不象是個商人,反而有些官場人物、貴介子弟的意思。李攸一面客氣著,一面暗自心驚,幾年不見,當(dāng)年那個只是有些潛力卻謙和卑下的小人物,居然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真不能小看了他!
春瑛拿不準(zhǔn)胡飛到底想干,但瞧他的架勢,似乎胸有成竹,便也斂起面上的不安,鎮(zhèn)定大方地配合著他的行動。李攸改命立夏上了新茶,請了一遍,放心地斥退左右,連立夏也只許守在二進(jìn)院門外,便將方才跟春瑛說的話簡單明了的說了一遍,又將賬本拿給胡飛看,然后便低下頭,洗耳恭聽胡飛的指教。
胡飛慢條斯理地翻著賬冊,臉上的表情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仿佛早就知道有這么一件事了。受他的態(tài)度影響,春瑛也丟開了原本的驚訝,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書房中的擺設(shè)來。自從李攸成了親,浣花軒重修,她就再也沒進(jìn)過這個內(nèi)院了,這還是她頭一回看到書房的擺設(shè)呢,說實(shí)話,感覺上不如從前李攸在正屋那個小書房清雅,屋里少了古人字畫,反而多了些古玩珍寶。有些帶著脂粉氣,莫非是范熙如收拾的?這倒也算是妻子的職責(zé)之一。
李攸額上漸漸冒出了汗,呼吸也略放重了些。無法看出胡飛的心思,讓他心中稍稍產(chǎn)生了一絲急躁。
胡飛翻完最后一頁賬冊,又將它還給了李攸,然后微微一笑:“李三少的意思是……要將此物獻(xiàn)到御前?為了?要知道這里頭牽涉到的可不是一兩家,當(dāng)中有不少都是府上的世交親友呢。”
李攸抿了抿嘴,握住賬冊:“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如今我們家陷入困境,須得做點(diǎn),向圣上證明李家的忠心,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能證明我們的誠意了。我也知道……世家大族彼此聯(lián)姻。世代交好,遇事時是個好幫手,卻也是個煩,在上位者看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圣上自然不會希望受人制肘。如今政局平靜,圣上已經(jīng)將逆黨大部鏟除,剩下的不過是些爪牙,不足為懼,等圣上騰出手來,我們這些曾經(jīng)立下汗馬功勞的世家顯爵,便是他的眼中釘了。我先一步自斷臂膀,一來是表明了忠心,二來……也是保全家族之意。”
春瑛挑挑眉,覺得這位三少爺還沒蠢到家,有時也會有些好點(diǎn)子,當(dāng)然,他還差得遠(yuǎn)呢,考慮事情還不夠周到。
胡飛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難得李三少有此苦心,只不知李侯爺是想法?”
李攸面帶苦澀:“父親希望不要做得太絕,若是可以,只需要讓圣上知道是我們獻(xiàn)的賬冊就行了,不必讓別人知道,這樣一來,即使那些世交人家入了罪,也不會怨恨我們。父親的顧慮也有道理,萬一我們家失了臂膀,對圣上便沒了用處,今后……怕是同樣會有被鏟除的那天,到時候圣上甚至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仇恨我們家的人為君分憂……”
胡飛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了。”李攸一聽這話,臉上頓時亮了起來。他知道胡飛跟通政司的人多少有些關(guān)系,甚至有可能是皇帝派駐江南的密探之一,把這些話透露給胡飛,也就等于透露給了皇帝。只要對方同意轉(zhuǎn)呈賬冊,侯府眼下的危機(jī),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了一半了吧?無錯不少字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胡飛并沒有收下賬冊的意思,反而說:“府上有幾位清客相公?”
李攸愣了愣,不明白他為問起這個來:“自然是有的,大約有三四位……”
“當(dāng)中有一位區(qū)先生吧?無錯不少字”
李攸不解:“先生認(rèn)得他?”
胡飛微微一笑,指了指賬冊:“李三少只管把這東西交給他就好,別的不需多說,也別多問。”
李攸糊涂了,正想再問原因,忽然靈光一閃,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那位區(qū)先生,他……他……”難道是皇帝安插在侯府的耳目?!天哪,他居然一無所知!
胡飛施施然喝了口茶,道:“李三少,鎮(zhèn)定些,這有可害怕的?你該慶幸才是。至少上面不會真的以為,府上與逆黨有關(guān)系。”
李攸漸漸鎮(zhèn)定下來,他總算明白,皇帝為會明知侯府忠誠,卻仍舊放任流言肆虐了,一定是因?yàn)榍宄袃?nèi)情的緣故,他們父子二人放縱范熙如的行為,讓皇帝心生不滿了吧?無錯不少字也許皇帝不滿的是自己遲遲不愿舍棄侯府龐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甚至認(rèn)為,自己將與世家親友的關(guān)系看得比皇帝更重?!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他腦中剛冒出要不要把那顆釘子拔掉的念頭,便聽到胡飛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句:“李三少,你可別干傻事。”他心中一驚,轉(zhuǎn)頭看向胡飛,后者正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自己:“你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輕重的。”他呼吸漸漸亂了,強(qiáng)自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先生說得是。”他不能拔掉釘子,相反,還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明知道有釘子,仍舊坦然以對。
等到李攸終于冷靜下來時,他開始感激胡飛將這個秘密告訴他了。他再次起身長揖一禮:“多謝先生指點(diǎn)!攸……感激不盡!”
胡飛淡笑著回了個拱手禮:“好說好說,只憑拙荊與府上的關(guān)系,在下便不能見死不救,只是身份所限,有些話不方便明說,有些事……也不方便去做。李三少想必是明白的?”
“是,我明白,我明白。”李攸恭敬地道,“先前是我考慮不周,得罪先生了。”再度行禮賠罪。
胡飛打了個哈哈,便大度地原諒他了。春瑛在旁看得想笑,望向丈夫的目光中便帶了打趣的意味——憑他跟皇帝手下的情報組織的關(guān)系,再加上她曾是侯府家生子,能打聽到侯府內(nèi)的皇帝耳目的名字,也不奇怪,說出來也不會影響大局,但他卻憑這個名字?jǐn)[脫了眼前的麻煩,同時還用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把三少爺給收服了,果然是見慣了大場面,連忽攸人的功力也比她強(qiáng)數(shù)倍嗎?
胡飛回了春瑛一個眼色,仿佛在提醒她別揭穿自己,她低頭喝茶,掩去嘴角泄露的一絲笑意。
李攸心頭大石落下,說話也輕松了些,看到春瑛在旁默不吭聲,便忍不住笑道:“尊夫人方才嚇了我好大一跳呢,明明對先生來說只是一句話的小事,她為了不讓我找上先生,差點(diǎn)兒就要拿簪子戳人了。從前我不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原來如此有膽有識,倒跟先生相配得緊。可惜當(dāng)年二位大喜之日,我竟不知,未能送上賀禮,改日必要補(bǔ)上!”
這是在揭過當(dāng)年逼嫁的過節(jié)了吧?無錯不少字春瑛抬眼對他微微一笑,樂得陪老公扮大方人。胡飛笑著拱手:“好說好說,三少太客氣了。”
三人相談?wù)龤g,卻聽到門外有人喊:“太太和三少奶奶來了!”接著便是安氏扶著一個丫頭氣沖沖地往院里走,范熙如板著臉跟在后頭,眉眼間帶著幾分氣惱。
安氏急急走進(jìn)來,冷不防看到書房里有別的男子,先是一愣,繼而大怒:“這院里的人都死光了?!連個信兒也不會報!是不是連規(guī)矩都不知道了?!”嚇得立夏等人紛紛跪下,紅葉反而跑到她跟前,低下頭小聲回話,似乎在介紹胡飛的身份——是春瑛的丈夫。
安氏更氣惱了,恨鐵不成鋼地對兒子道:“我早跟你說過了,功課要緊!那些招呼客人的事,就交給母親,更何況是這些外三路的親戚?!說是親戚,其實(shí)不過是下人,你何必費(fèi)這個心,反倒把功課給耽誤了?!”
不等李攸回答,范熙如便用稍有些尖刻的語氣道:“婆婆這話糊涂!這兩位怎會是下人?!這位胡公子是溫郡王爺?shù)牧x子,算起來是媳婦的義兄,怎的就變成婆婆的下人了?!這話傳出去,還不知道溫郡王府的人會怎么想呢!”
“住嘴!”安氏回頭瞪她一眼,“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拿你干娘家來壓我這個婆婆,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女兒是親王妃呢!糊涂的是你!當(dāng)著外人的面,就跟婆婆頂起嘴來了?!”
李攸臉色鐵青,忍不住看了胡飛與春瑛一眼,前者面上帶著淡淡地微笑,似乎完全沒在意,只是春瑛卻正盯著他,眼中隱有嘲意,旋又暗嘆一聲,改用憐憫的眼光看著自己。
憐憫?她為要憐憫自己?是了,是因?yàn)槟莻€可怕的未來……
李攸打了個冷戰(zhàn),咬咬牙,寒聲道:“母親!兒子正在招待客人,您怎么就從內(nèi)院跑過來了?!叫人看了笑話,還以為我們家沒規(guī)矩呢。您還是快回去吧!”
安氏停下與媳婦的爭吵,驚訝地望著兒子:“攸哥兒,你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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