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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風(fēng)曲 第100章 逃之夭夭(下)
一個太監(jiān)大著膽子低聲問到:“公公,您說,那黃子澄他們說的,到底是可能不可能啊?”
安老太監(jiān)冷笑:“不按照黃子澄的辦法做,那就天下太平。要是按照他們的做法做了,那就等著看熱鬧吧。唉,公公我如今的做法,你們就看好了,也是給你們留條活路啊。哼,那厲風(fēng)小子,唉,倒是會做事。不過呢,公公倒也沒這么容易,就死心朝著他們吧?”背著一雙手,安老太監(jiān)施施然的走向了大宴的正殿,身為宮廷總管,他是必須要出場的。
厲風(fēng)走進(jìn)了專門給他們安排的偏殿,然后就看到了小貓一個人虎踞在一張八仙桌邊,在旁邊無數(shù)來自各個王府的太監(jiān)頭領(lǐng)、護(hù)衛(wèi)頭領(lǐng)的喧嘩聲中,提起一個酒壇子就這么灌了下去。小貓眼神清亮如常的舉起了壇子,朝著四周展示了一下。一個黑臉大漢頓時激動起來:“看到?jīng)]有,這位兄弟果然是豪氣干云,不愧是燕王府的屬下啊。拿銀子過來,拿銀子過來。我就說這兄弟,這一壇子不可能灌倒他么。”
另外一個瘦小的太監(jiān)尖叫起來:“下注啦,下注啦,看看這位兄弟還能喝幾壇子?一壇子一陪二,二壇子一陪五,三壇子一陪十,四壇子一陪二十……”
厲風(fēng)陰笑起來:“五壇子呢?”
那太監(jiān)頭都不抬的叫嚷起來:“五壇子?一陪三十,只要有人跟你賭就是。”
厲風(fēng)隨手掏出了兩錠金子以及一張皺巴巴的銀票扔在桌子上,笑道:“我賭他起碼還能喝五壇子不倒,誰和我賭?銀票,應(yīng)該是張兩千兩。”
整個偏殿內(nèi)頓時轟動起來,無數(shù)的王府所屬沖了過來,大聲叫嚷著:“我們都和你賭,和你賭。”一個家伙驚喜的叫嚷著:“這大漢已經(jīng)喝了三壇了,就不信他還能喝五壇。”要知道,這皇宮的酒壇子,雖然不是大街上的那種巨大的貨色,但是一壇子也有兩斤上好的烈酒,一個人要是能喝八壇子,那就是一個恐怖的數(shù)字了。
慕容天長嘆了一聲,搖搖頭,搜遍了全身,找出了三十兩散碎銀子砸在了桌子上:“我也壓他能再喝五壇子,并且照舊不用內(nèi)力逼出酒氣來。在場的這么多行家里手,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小貓興奮的揮動了一下手臂,在自己身上抓了半天,好容易摸出了三個銅錢扔在了桌子上:“嘎嘎,我也賭自己還能喝五壇子。”那三個銅板‘滴溜溜’的在桌子上轉(zhuǎn)了幾圈,頓時惹起了一陣的笑聲。
厲風(fēng)已經(jīng)不用再看結(jié)果了,擁有內(nèi)丹的小貓,絕對不是少于一千斤酒可以灌翻的。他背著雙手,慢慢的走到了偏殿的門口,皺著眉頭看向了那戒備森嚴(yán)的正殿。想了想,他偷偷的轉(zhuǎn)到了這偏殿后面無人的角落,掏出一塊布巾蒙住了臉蛋,身體扭動了一下,化為一道虛影朝著正殿飛馳而去。在所有的禁衛(wèi)發(fā)現(xiàn)他之前,厲風(fēng)已經(jīng)到了正殿上那高聳的屋檐處俯下了身體,雙手一按,一大片琉璃瓦頓時無聲無息的被他吸起,厲風(fēng)的身體輕輕的飄入了瓦下,那些琉璃瓦又被他放回了原位。
縮在大殿的橫梁上,厲風(fēng)把大殿的承塵天花板給捅出了一個小小的窟窿,眼珠子湊了過去。
朱允玟正在端起酒杯,朝著殿內(nèi)的人敬酒。安老太監(jiān)一臉和藹笑容的站在他身邊,彷佛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厲風(fēng)心里一陣的發(fā)寒,沒錯,那安老太監(jiān)看朱允玟的眼神,就彷佛十二年前,那蘇州府的周員外看自己那十歲的,正在欺負(fù)厲風(fēng)和阿竹的兒子一樣。他心里嘀咕著:“這老太監(jiān),不會是有什么古怪罷?莫非,朱允玟還真是他兒子?嗯,不可能啊,從年紀(jì)上對不起來。這老太監(jiān),可是在戰(zhàn)場上被閹割了很久了。”
酒過三巡,朱允玟笑起來:“諸位隨意吧,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不要太拘束了。”
一個大學(xué)士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就要上前來一段歌功頌德的言語,可是那心氣急躁的朱僜已經(jīng)搶在了他的前面,高大的身體把那大學(xué)士差點給擠到了桌子上的湯碗里面去。朱僜朗聲說到:“陛下,臣有下情呈上。太祖皇帝立下族規(guī),凡藩王世子,不許私離封地。臣等自燕京奔喪而來,已經(jīng)在應(yīng)天府停留月余,如今北荒軍情緊急,燕王府屬下大軍沒有軍隊率領(lǐng),那元蒙余黨赤蒙兒又兇殘過人,恐怕臣等再不回去,北疆不穩(wěn)啊。”
朱允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就在酒宴上,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朱僜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一時間沒有了對策,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安老太監(jiān)是勸他說不能聽黃子澄和方孝孺、齊泰等人的話。而黃子澄他們呢,則是力勸他不能放朱僖等人回去。兩種意見,還在他腦殼內(nèi)翻騰呢。
沉默了一陣,朱允玟笑起來:“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須放在今日提起?”
朱僖緩緩的走了出來,行禮后說到:“陛下,臣等奉詔而來,如要離開,自然也要求得陛下的同意。北疆軍情,恐怕是不容樂觀啊。如若臣父王和二弟領(lǐng)兵出陣,恐怕也不過能把赤蒙兒等一批蠻子拒在居庸關(guān)外,情勢不是很妙啊。”
朱允玟皺起了眉頭:“那赤蒙兒就如許厲害么?”
安老太監(jiān)咳嗽了一聲,低聲說到:“陛下,老奴收到的消息倒是這樣。上次也和您說過了,兩月多前一仗,燕王府的大軍,似乎是情形不妙的。燕王二世子朱僜乃是如今領(lǐng)軍的主要將領(lǐng),如果他不回去,恐怕。”
滿殿的文武大臣和王府世子都盯著朱允玟,看他如何做答。尤其那些王府世子雖然放蕩不堪,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些譜兒,如果朱允玟此刻拒絕讓朱僖等三人回去,或者是故意拖延含糊其詞的話,恐怕他們這些世子就要立刻地下結(jié)盟以求自保了。整個大殿內(nèi)的氣氛,頓時變得很是僵硬,一股沉沉的壓力,剎那間就淹沒了那喜慶的氣息。
朱允玟看了看眼圈上還是一圈青黑,嘴皮子發(fā)焦發(fā)黑,容顏憔悴,兩眼無神的朱僖,突然想起了在朱元璋靈前,朱僖三兄弟的表現(xiàn)。安老太監(jiān)的話又在他腦海中響起:“怎么說,朱家的子孫也不會反朱家的子孫吧?”
朱允玟終于微笑起來,黃子澄和方孝孺的話頓時就被他丟到了腦后,他笑道:“三位堂兄何須心急?北疆軍情,我也素有知曉,那元蒙殘黨,自是兇殘暴戾,四叔父坐鎮(zhèn)燕京,想是辛苦了……不如三位堂兄再留在燕京三天,等宮內(nèi)打點一下犒軍之物,然后三位堂兄再北歸如何?”
朱僖大喜,就跪倒在了地上,磕頭到:“臣子謝過陛下隆恩。為國鎮(zhèn)守邊疆,乃是臣等本分之事。”說完,朱僖大段大段的隨口就是一溜兒的歌功頌德,感激皇帝恩情的言語。
猛然間,大殿的一角,一個人大叫起來:“陛下,為何如許倉促決定?”大殿內(nèi)的大臣們頓時聳動,一個個交頭接耳,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大步走出來的方孝孺。那方孝孺看了朱僖、朱僜一眼,向朱允玟行禮到:“陛下,前日陛下不是已經(jīng)有了腹案,要讓燕王府三位世子殿下,以及其他幾個王府的世子留在應(yīng)天,協(xié)助陛下處理政務(wù)的么?陛下還說,畢竟是堂兄弟,把事情交給他們?nèi)マk,是很放心的么?”
朱僖的頭低下,看著腳尖,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的青紫色,他咬牙切齒的發(fā)誓:“方孝孺,總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朱僜則是很坦然的看向了方孝孺,笑道:“方大人有所不知,朱僜我除了領(lǐng)兵打仗,并不會其他事務(wù),恐怕這協(xié)助政務(wù)的重責(zé),朱僜無法承擔(dān)。這應(yīng)該是諸位輔政大臣的事情吧?”
方孝孺看著朱僜侃侃而談:“世子殿下會領(lǐng)兵打仗,那是最好不過了。如今南疆百越之地不穩(wěn),朝廷正欠缺大將去平定。”
朱僖突然的冷笑起來:“方大人好沒來由,我二弟領(lǐng)京師大軍去平定南疆,那北疆就放過了么?元蒙殘黨還是其次,那東北長白山一帶,自稱后金的蠻子如今悄然興起,每日價侵?jǐn)_邊疆,我父王就算是三頭六臂,莫非就真的能分身兩處去領(lǐng)兵鎮(zhèn)壓不成?父王麾下,就我二弟堪堪可以帶兵,如今北疆不穩(wěn),二弟不回燕京,卻去南疆作甚?”
方孝孺本來就對軍情不甚了了,不過是看到朱允玟答允了讓朱僖等人三天后離京,一下子心情激蕩,頓時沖上來進(jìn)言的。他一下子的確沒有想到這個道理,北疆的事情都還沒有平復(fù),就把朱僜給調(diào)去南疆,這的確說起來有些不著道理啊。方孝孺頓時站在了那里說不出話來,深鎖眉頭,考慮著用什么冠冕堂皇的話才能挽回如今的不利局面。
因為他知道,只要朱允玟在這么多人面前做出了決定,那就絕對沒有收回的可能了,因為那就是圣旨了。只有趁著現(xiàn)在朱允玟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逼朱允玟改言留下朱僖他們。
厲風(fēng)趴在橫梁上,肚子里面氣得直冒青煙,他在心里暗忖:“果然燕王的決定是對的,這方家的老家伙不是個好東西,所以要殺掉。可是這方孝孺更加可惡,怎么就不能殺了他?天下讀書人?讀書人有什么厲害的?不就是一張嘴么?和那青樓的姑娘一樣,不就是靠一張嘴吃飯么?不過這些讀書人,用嘴巴迷惑皇帝,讓自己晉升高位。而那些姑娘,靠那張嘴迷惑天下男人,金銀滾滾罷了。”
當(dāng)下厲風(fēng)心中惡意一起,頓時運足了氣,怪聲怪氣的把一縷話音透過那小窟窿傳了出去,撞擊在了一個身穿紅袍的官員身上后,反彈到了最密集的一群大臣群中,豁然爆發(fā)了出來:“啊呀,想那黃家大小姐,可是天香國色啊。”
此言一出,頓時大殿內(nèi)哄堂大笑。方孝孺的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黃子澄面無人色,直叫‘罷了、罷了’;而那朱允玟,則是氣得火冒三丈,猛的站起來咆哮到:“誰如此無理,給朕站出來。”
整個大殿內(nèi)頓時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那些臣子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頭的虛汗,唯恐禍?zhǔn)抡腥堑阶约旱纳砩稀?p/>
朱允玟的手緩緩的舉了起來,他的手指頭在微微的顫抖,身體也彷佛風(fēng)中枯葉一樣哆嗦著,他低聲說到:“你們,你們……枉為大明朝的臣子,你們還象是一個臣子么?看看你們,看看剛才你們都像是什么人?嗯?剛才,聲音是從這里傳出來的罷?”他的手指,指向了那聚在一團(tuán)的大臣。那些大臣立刻面色慘變,跪倒在了地上。
朱允玟冷笑起來,他打量了一下那些大臣,突然露出了詭秘的笑容:“全部革職,趕出去,三代之內(nèi),不許錄用。”
黃子澄、方孝孺看著那十幾個跪倒的大臣,突然間眼睛一亮,腰板頓時挺了起來。那些大臣,不就是以前力挺朱棣的那些人么?他們心里頓時明鏡一般的亮堂起來:“自己的學(xué)生還是好,還是在幫自己撐腰啊。這些力挺朱棣的人,早就該被趕走了。呵呵呵呵,這些人一走,空出來的官位,就可以招呼親朋好友進(jìn)身了。”
黃子澄更是輕輕的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在心里贊嘆:“我這學(xué)生,不愧是皇帝啊,這一手連打帶消,玩得漂亮。嘿嘿,這群人,可沒想到皇帝就這樣公開得拿他們開刀吧?這就叫做秋后算帳,呵呵。”
朱允玟威嚴(yán)的站在那里,看到金瓜武士把那些大臣脫去了頂戴,拉了下去。大臣們口口聲聲的喊冤抱屈,但是朱允玟哪里理會?他在告訴自己:“他們冤枉么?他們居然敢反對我繼位,這就是死罪。不過,這三位堂兄,到底是放還是留呢?要是放走,恐怕日后還真是一個麻煩,畢竟兩位老師很少出錯啊。要是留下的話,其他的叔父和兄弟會怎么想?”
方孝孺就在這時不知道死活的加了一句:“陛下,那些大臣居然敢在廟堂之上放聲嘲笑,應(yīng)當(dāng)重重的治罪才是。天下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總不能這么輕松的放過了他們。所謂天子有罪與黎民同,這些大臣丟盡了我們朝廷的臉面,自當(dāng)重懲。”
黃子澄也站了起來,大聲說到:“然,方大人所言極是。”
這兩個老夫子,迫不及待的要站出來表現(xiàn)一下他們身為帝師的威風(fēng)了,希望朱允玟按照他們的想法行事。他們希望讓滿朝文武看到,如今他黃子澄和方孝孺,才是這個朝廷里面最有權(quán)勢的人。
他們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朱允玟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黃仁山的身上去,不由得心里冒出了一陣的膩味感覺。他低沉的說到:“朕明白了。但是這是朕登基之日,不宜動刑,削去他們的官位,就已經(jīng)足以作為懲戒了。”然后,他大聲說到:“三天后,朕設(shè)宴為諸位兄弟送行,希望諸位能上體天心,善對百姓,好好的建一個大明朝的太平盛世。”
所有人跪倒,山呼萬歲。只有黃子澄、方孝孺、齊泰三人呆立,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們不知道,就是方孝孺一通所謂的規(guī)矩、天子黎民的說法,讓朱允玟作出了這樣的決定。朱允玟不可控制的想到:“如果你黃子澄真的是一君子,你的長公子,怎么會變成那樣德行?罰你十萬兩銀子,不過是少作懲戒罷了。”雖然朱允玟自己都明白,這樣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但是他實在是按捺不住這樣的念頭。
也許,這就是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朱允玟,所特有的想法吧。他什么事情都要依靠方、黃二人,但是實際上,他其實并不是太想按照他們的想法做事。這讓他很苦惱,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尤其當(dāng)他成為了皇帝,黃子澄、方孝孺成了他的臣子之后,他可以決定二人的生死,那就更加難得讓他在心里,再擁有以前的那種恭敬的心情了。
朱僖、朱僜、朱任三人則是滿臉笑容的,他們聽到朱允玟親口說出的旨意了,這就明白,最起碼他們可以安全的離開應(yīng)天府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回到燕京再說。
朱僜更是開始計算起來:“父王派騰龍密諜帶來的口信說,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向?qū)幫跆岢鼋璞囊罅恕_恚乙s快趕回去才是。”
橫梁上,厲風(fēng)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身落寞的方孝孺,從原路退了出去,然后化為虛電,飛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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