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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文豪 第116章 脫胎換骨
第116章脫胎換骨
“原來如此!”
陸北顧放下了筆。
巨大的喜悅和明悟感沖刷著他,他迅速鋪開一張新紙,蘸飽墨汁,筆走龍蛇。
他將那份“甲中”答卷的精髓拆解、吸收,結(jié)合自己昨夜所思所想,以這一年的州試真題為例,開始嘗試模仿這些優(yōu)秀前輩的思維,重新構(gòu)建起州試難度下對于墨義的分析思路。
“現(xiàn)在是我來答,我該如何寫?”
之前困擾他多日的瓶頸,那些晦澀難懂、彼此矛盾的經(jīng)義解釋,此刻在眼前這些頂級答卷和考官批注的參照下,如同被打散的拼圖碎片,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重新整合、拼接,漸漸呈現(xiàn)出一幅前所未有的清晰圖景!
時間在專注中飛速流逝。
晨光破曉,兩個雜役拿走了葫蘆燈和滅火器具回去歇息了。
當小吏再次提著食盒和水罐上來時,陸北顧案頭那本厚厚的筆記又增添了許多新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心得和他重新梳理畫出來的脈絡(luò)圖。
陸北顧眼中布滿血絲,但精神卻異常亢奮,散發(fā)著一種近乎灼熱的光芒。
這已經(jīng)不是用功,是拼命了!
“該用午食了。”小吏輕聲提醒。
陸北顧這才從忘我的境界中抽離,抬頭看向小吏。
“實在感謝.”
“無妨。”
陸北顧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和手腕,午餐依舊是簡單的胡麻餅、咸菜,但多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菜羹。
他沒有立刻開吃,而是拿起溫?zé)岬牟烁】谛】诘睾戎屌黛偬v的腸胃。
但他的目光卻依舊不由自主地飄向那些攤開的題卷和筆記,大腦仍在高速運轉(zhuǎn),消化著剛才的收獲,并迫不及待地規(guī)劃著下午要攻克的目標資州一道關(guān)于“井田制”與“限田論”的策論題,那篇“甲下”答卷中引用的前朝奏疏和史料,能為他提供極佳的切入角度。
第二天下午的時光在紙張的翻動聲中度過。
陸北顧開始有意識地進行“主題式”閱讀。
他不再按年份或州別順序,而是圍繞自己總結(jié)出的十幾個核心考點——如“《春秋》三傳的微言大義融合”、“歷代田制改革的利弊得失”、“邊疆異動與朝堂應(yīng)對的奏疏體例”這些來去主動搜尋相關(guān)年份、相關(guān)州別的真題和范文。
他的筆記更加結(jié)構(gòu)化,分門別類,如同在構(gòu)建一座屬于自己的知識堡壘,而四層這些珍貴的題卷和批注,就是最優(yōu)質(zhì)的磚石。
窗外,日影西斜。
當黃昏的暮色再次籠罩藏書樓時,陸北顧眼中雖難掩疲憊,但那份因知識充盈、思路貫通而帶來的自信光芒,卻比昨日更加明亮。
這寶貴的三十六個時辰里,他已渡過了最艱難的“破障”階段,剩下的,是更高效的積累、打磨與鞏固,那扇通往更高境界的門已被他撬開了一道縫隙,門后的光明,正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眼底。
兩名雜役再次帶著葫蘆燈、唧筒和麻搭上來,點亮了這片小小的書案天地。
陸北顧對著燈光,翻開了另一本記錄著真題的題卷,眼神銳利如刀,準備迎接又一個夜晚的鏖戰(zhàn)。
真正的蛻變,就在這寂靜無聲的閱讀、思考與筆耕之中。
時間在陸北顧忘我的汲取中飛速流逝,第三日清晨,當寅時的鐘聲再次穿透沉寂,他坐起身沒有片刻猶豫,立刻請雜役點燃葫蘆燈,再次撲向書案。
經(jīng)過兩日高強度的閱讀、思考、記錄和模仿,他的大腦仿佛被重新淬煉過。
之前需要反復(fù)琢磨才能理解的精妙破題,如今掃一眼便能抓住核心;那些考官批語中隱晦的傾向,也如同寫在明處般清晰可見。
陸北顧不再是被動吸收,而是開始主動推演——面對同一道題,他會先嘗試自己構(gòu)思破題立意、搭建框架,然后再去對照那份“甲下”甚至“甲中”的答卷,找出差距,分析考官為何如此評判。
他記下的筆記也已不再是簡單的摘抄,更像是一部融合了真題精華、考官視角與他個人感悟的大網(wǎng),每一個知識點,都被他鑲嵌進其中。
針對《春秋》三傳的融合,他總結(jié)出了幾種常見的切入點和論證結(jié)構(gòu);對于策論中的田制、邊防等核心議題,他不僅歸納了歷代名臣的觀點,更提煉出不同立場下奏疏的行文邏輯和打動考官的關(guān)竅。
第三天中午時分,小吏照例送來飯食。
陸北顧接過食盒時,目光不經(jīng)意間瞥見小吏臉上難掩的驚異短短三天兩夜,案頭的筆記卷帙已經(jīng)要堆成小山了。
而陸北顧本人,雖然眼窩深陷,下巴的胡茬也更長了,衣衫也因久坐而微皺,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多謝。”陸北顧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吃得很快,但不再像第一日那樣囫圇,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惜,食物化作能量,迅速補充著這具持續(xù)高速運轉(zhuǎn)的身體。
第三天下午,他進入了最后的沖刺階段。
他不再追求廣度,而是轉(zhuǎn)向深度打磨。
陸北顧從密密麻麻的題卷里,挑選了幾份極為稀罕的“甲上”答卷。
十幾年,數(shù)十州,就這么幾份,可見其稀有程度。
他看著這幾分答卷,逐字逐句地琢磨,這些文章結(jié)構(gòu)如何起承轉(zhuǎn)合?論點如何層層遞進?史實如何運用得恰到好處?文辭如何兼具雄辯與雅馴?考官在批注中盛贊的“氣韻貫通”、“識見宏遠”、“切中時弊”,究竟是如何在字里行間體現(xiàn)的?
他將自己的思考與模仿寫下的段落與之反復(fù)對比、修正,力求無限接近那種境界。
窗外的光線再次由明轉(zhuǎn)暗,宣告著最后一個夜晚的降臨。
兩名雜役帶著葫蘆燈和滅火器具準時出現(xiàn),沉默地坐在陰影里。
陸北顧深吸一口氣,將最新的題卷鄭重地攤開。
這卷題集年代最新,所選策論題目往往緊扣時政熱點,最能反映考官當下的評判口味。
葫蘆燈微弱的光暈下,陸北顧研讀的進度如同春蠶啃噬桑葉,細微卻堅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身體積累的疲憊終于開始沖擊意志的堤壩,手腕傳來酸痛,眼皮也沉重起來,但他只是用力掐了掐眉心,抿一口涼水,目光依舊牢牢鎖在那些文字上。
當?shù)谒娜涨宄康牡谝豢|微光,從窗口擠入藏書樓四層時,陸北顧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面前攤開的最后一份策論答卷旁邊的筆記紙張已被密密麻麻的批注和心得覆蓋。
他攏好記筆記的紙張。
——那厚厚的一冊,此刻重逾千鈞!
三十六個時辰,除了必要的睡眠,幾乎分秒無歇!
陸北顧靜靜地坐在那里,沒有立刻起身。
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大腦因長時間的亢奮而隱隱作痛。
然而,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通透感,卻從靈魂深處升騰而起,壓倒了所有的不適。
曾經(jīng)困擾他的經(jīng)義瓶頸,此刻如同被巨斧劈開的磐石,碎裂消散,那些錯綜復(fù)雜的考點、變幻莫測的命題角度、考官們隱晦的評判標準在過去的三十六個時辰里,被他以近乎瘋狂的方式拆解、重組、吸收、內(nèi)化。
此刻再回想那些難題,解題的思路竟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迷霧散盡,路徑自現(xiàn)。
他不再是那個僅憑現(xiàn)代記憶和學(xué)習(xí)天賦摸索前行的穿越者。
這書樓四層沉淀的、由歷代頂尖學(xué)子和考官共同構(gòu)筑的智慧結(jié)晶,已被他強行烙印在腦海深處,化為他自身學(xué)識與應(yīng)試能力的一部分。
陸北顧慢慢站起身,活動著僵硬麻木的四肢,骨骼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
他最后環(huán)視了一眼這幽暗卻神圣的空間,那些沉默的書架、匣子、題卷。
“時間到了。”
小吏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和不易察覺的敬佩,他身后跟著那位掌管鑰匙的學(xué)官。
陸北顧仔細地整理好自己帶來的所有物品,將案上翻開的題卷、筆記一一收攏、碼放整齊,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污損。
他對著學(xué)官和小吏、兩名雜役,深深一揖:“學(xué)生陸北顧,謝過諸位照拂。”
學(xué)官的目光掃過案頭那摞厚厚的筆記手稿,又落在陸北顧布滿血絲卻異常明亮的眼睛上,微微頷首,語氣比來時緩和了許多:“嗯,記住規(guī)矩。”
“學(xué)生謹記,絕不敢忘。”陸北顧肅然回答。
沉重的木門再次開啟,外面走廊的光線驟然涌入,刺得陸北顧瞇起了眼睛。
他邁步走出四層,身后的木門在學(xué)官手中緩緩關(guān)閉,再次落鎖,隔絕了那片天地。
沿著樓梯一步步向下走,腳下似乎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異常堅定。
當他重新站在藏書樓一層那相對明亮、開闊的空間里時,清晨的陽光正透過大門灑落進來,帶著雨后清新的草木氣息。
“昨晚下雨了啊。”
陸北顧深深吸了一口空氣,冰涼的空氣涌入肺腑,驅(qū)散了書樓里陳腐的氣息,也讓他混沌的大腦為之一振。
強烈的饑餓感和更深層次的疲憊感終于毫無阻礙地席卷而來,提醒著他這具身體已逼近極限。
然而,在他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奔涌。
分舍考試,近在咫尺。
這一次,他不僅要考進中舍,更要讓所有人看到,他有資格與天才們同臺競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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