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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文豪 第88章 晚宴
第88章晚宴
“今晚戌正在城南醉仙樓有宴,得先沐浴一番,再換個干凈衣衫去赴宴?!?p/>
前唐的時候計時都是十二時辰制的,而到了如今的大宋,隨著市井經濟的繁榮,在貿易過程中,商人們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對于更精準的計時方式的要求。
于是,大宋社會開始把十二時辰中每個時辰平分為初、正兩部分,這樣,子初、子正、丑初、丑正.依次下去,就分成了二十四個部分,跟現代的二十四小時是基本一致的。
所謂“戌正”,換算成現代時間就是晚上8點整。
而陸北顧到家都已經戌初了,所以留出來的時間并不算多。
好在嫂嫂她們也沒有在縣學外面干等大半天,而是早晨送他進去以后就回家了,在家里提前很奢侈地用木炭燒好了熱水。
所以陸北顧才能痛痛快快地在大木桶里洗了個澡。
說實話不洗澡不行,如今已經是夏天了,四川這時候濕熱得很,他在狹窄逼仄的考棚里坐了足足大半天,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不說,衣衫也被那些滿是霉菌的墻都要熏得發霉了。
要是這樣去赴宴,不說體面不體面,就是自己的體感也足夠難受了。
洗完澡擦干身體,順便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腹肌,陸北顧從衣柜里翻出了件新買的干爽青衫穿上。
此前瓜分北齊刊版《洛陽伽藍記》,他自己拿了300貫,買宅子花了42貫,置辦里面的家具和買各種必須的生活用品等也零零碎碎花了不少,但算上此前在古藺鎮攢下來的錢,手里還有245貫,可以說只要不亂花,足夠一家人生活用了。
因此,短時間內,陸北顧對錢沒有太過迫切的需求了。
聞到灶間飄出米粥的甜香,陸北顧走進了灶房。
裴妍正用木勺輕輕攪動陶釜里的粥,米粒已經熬得綿軟開花,米湯呈現出瑩潤的白色,另有個小鍋煨著山藥與茯苓。
“中午吃飯了嗎?要不要喝些粥?”
裴妍發髻邊散落的碎發粘在頸間,不抬頭地問道。
“沒敢吃?!?p/>
陸北顧想了想說道:“還是喝些吧,現在腹中太餓,若是馬上沾太多油腥,怕是對胃也不好。”
兩個孩子已經在桌前眼巴巴地等著了,桌上還真有魚膾。
“趁熱喝?!?p/>
不多時就煮好了,裴妍將瓷碗放在三人面前。
粥面浮著茯苓,切得極細的姜絲如金線般纏繞在米粒間,底下還沉著燉得透明的山藥片。
她另取小碟盛了醬瓜:“醉仙樓的宴席肯定少不了油膩,又得喝酒,先喝兩口墊墊,肚子里有食再去?!?p/>
粥的溫度正好,陸北顧就著醬瓜喝了半碗,感覺從早到晚沒怎么好好吃飯所產生的饑餓感被暫時壓了下去。
隨后,又跟纏著他的兩個孩子講了今天怎么考試,怎么拿第一的故事,又一起琢磨了一下今天得的鐵牌應該擺在家里什么位置好。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在兩個孩子崇拜至極的目光中,陸北顧出了門。
“我走了?!?p/>
陸北顧在前鋪進后院的門檻處回頭,家人們站在爬滿了小花的新修籬笆前沖他揮手。
長街上燈籠次第亮起,酒旗在晚風里招搖,賣夜宵的擔子挑著紅泥小爐,炙肉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
都走出前鋪門了,陸北顧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小叔叔!”陸語遲跑得雙丫髻都散了,氣喘吁吁遞上個錦囊,“娘親說說宴席上要行酒令這個是解酒的藥丸!”
“好。”陸北顧摸了摸小侄女的腦袋,“快回去吧,今天早點睡,明天你還得去法王寺聽俗講呢?!?p/>
正走在街上,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陸兄?!?p/>
陸北顧回頭望去,卻是今年的縣試第三,名為黃靖嵇的同窗。
“黃兄?!?p/>
此人在合江縣縣學里,成績一向穩定在前三名,不過此前跟陸北顧也沒什么交集,所以兩人并不熟悉。
但既然陸北顧如今異軍突起,成了今年合江縣縣學最炙手可熱的新星,那黃靖嵇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客氣地先作揖行禮。
兩人略微寒暄,隨后一同前往醉仙樓。
醉仙樓,從規模上講不是合江縣最大的酒樓,但確實是最知名的,因為除了吃喝,還有一些極有品味的歌舞助興。
上次韓子瑜請他們吃飯,就是在這里,不過當時因為有韓三娘在,韓子瑜腿腳也不方便,就沒有點。
而今天既然是合江縣本地的縉紳宴請他們這些新進入州學的士子,那肯定是有這些攢勁節目的。
此刻,醉仙樓飛檐下懸著十二連珠燈,這些梔子形燈籠外面都貼金紅紗,晚上看起來格外喜人。
門口則扎設著以竹木鐵絲為骨架,纏繞彩帶、點綴鮮花的拱狀歡門,門前抱琴的歌姬見有客人前來,便撥動起了琴弦開口唱歌,聲音軟糯。
遠遠望著,黃靖嵇看著醉仙樓感嘆了一句:“這還是腳店,真不敢想要是正店得熱鬧成什么樣子??!”
“那就得有機會去開封看看了。”
陸北顧心情也不錯,笑著答道。
大宋的酒樓分正店和腳店兩種,正店就是獲得官方釀酒許可證的豪華大酒店,通常只有在大城市里才有,正店擁有自主釀酒權,可向腳店和酒戶批發成品酒,特點就是規模宏大,裝飾豪華譬如開封最著名的樊樓就是高達三層、五樓相向的建筑群,可容納千余名客人,提供歌舞、雜耍等表演,是達官貴人、文人墨客最喜歡的聚會之所。
而腳店則是無釀酒權的城市酒店,通常需從正店或朝廷的酒務機構批發酒水,腳店的規模雖然小于正店,但仍是城市中常見的酒樓,很多腳店的格調都不低,醉仙樓就是典型。
醉仙樓迎客的伙計見兩人到來,殷勤地迎了上來,先是唱個肥喏,隨后問道:“兩位郎君去哪間?”
陸北顧當然不知道他去哪間,只道:“是今年進州學的。”
“呦!”伙計也是會說話,“兩位文曲星快請上樓!”
走在樓梯上,黃靖嵇問道:“陸兄準備接下來州學的小測了嗎?”
“小測?”
陸北顧微微蹙眉,這事他就聽學正提過一嘴,好像涉及到提前選州學里的先生,但具體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
黃靖嵇見他不懂,又有意結交,便賣好似地說道:“這種小測往年都是難度極高的,目的不是排名,而是只看誰能考過,聽說今年難度更高,因為白沙先生剛致仕便來瀘州州學任教一年.今年怕是要擠破頭了。”
陸北顧剛想仔細問問,卻已經走到了二樓,前面就是他們今晚舉行宴會的包間了,便也不好再問。
而隔壁則飄來了《鶴沖天》的曲調,有人在傷心地唱:“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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