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程1995 第42章 又見木幫

不過，想到這里，顏輝又想到了宋致遠(yuǎn)說的話。他這個屋子漏風(fēng)，是屋里寒冷的最主要原因。

顏輝最近還想過要不要還去火車站睡覺，但是身上錢太多又覺得有風(fēng)險，看樣子，等從林場回來，可以考慮用膠帶、膠水把漏風(fēng)的地方補(bǔ)上。

“你們倆都有空一起去啊？”顏輝看向老宋和老吳，這倆人也是大忙人。

“之前沒空，現(xiàn)在天冷了，市場沒生意了，都有空。”老宋非常開心，“出去玩，還不用我花錢，這種好事去哪找？”

“這哪里是出去玩，一直都在路上啊。”顏輝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愛坐車！”老宋狀態(tài)好得很。

“我主要是怕你們出事情，我陪著你們，保護(hù)你們。”老吳雖然戴著眼鏡，但是他一直有當(dāng)兵的夢想。

“你還打不過我呢，”顏輝笑道。

“我不信，咱倆試試！”老吳一下子來了精神。

“來，你和我掰個腕子，”顏輝伸出了手。

“來就來。”老吳不服氣，一把抓住了顏輝的手。

二人沒有合適的桌椅來角力，但是掰腕子這種事，一握手就知道誰輸誰贏，老吳只是剛剛和顏輝握手，就敗下陣來，連連求饒。

顏輝這大半年來天天搞體力活，相比之下，這哥三個加一起都不一定打得過顏輝，更何況顏輝以前多多少少也練過一些把式。

“不行，等回來我也得好好練練！”松開手之后，老吳還是不示弱。

“你再練也打不過老顏，”老宋開始起哄。

“能收拾你就行。”

四人說說鬧鬧，愣是沒聊一句明天的事情，仿佛明天是要出去游玩。

對于他們幾個人來說，坐車本身就是享受的事情，坐幾個小時那就是享受幾個小時。

軟軟的座椅，還有靠背，往上面一坐，就能自己往前跑，天底下有什么事比坐車更舒服？不用自己走路啊。

也正是因為都愛坐車，所以有時候出去玩，才會奢侈到打車。

聊了半個多小時，顏輝這邊也沒吃沒喝的，再加上有些冷，大家都坐不住了，紛紛告別離開。

顏輝有電褥子，這個季節(jié)還是能接受的，朋友們走后，他很快就躺好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顏輝先去了二哥這里，請了兩天假期，二哥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別說請兩到三天假，顏輝就說準(zhǔn)備回家過年了，二哥也沒意見。這就是東北。

請好假之后，顏輝先去找地方吃了點東西，這才感覺到一絲溫暖。他的衣服已經(jīng)比去年來的時候厚了很多，但依然冷。聽說這邊的有錢人都喜歡貂皮大衣，但是顏輝在市場很少能見到。

不是說老板們買不起，主要是木材市場穿這個實在是不方便，劃破了就損失大了。

自己要是能有一件貂皮大衣，等回老家...

算了，老家那邊穿不上。

不買了。

嗯。

吃完早飯，顏輝去找老郭，老郭已經(jīng)不在店里了。他直接去了之前司機(jī)大叔趴活的地方，果然在這里找到了老郭。

租兩天的價格，比預(yù)估要多一點，主要是距離太遠(yuǎn)，而且還有一段很不好走的路，車子需要安裝防滑鏈。最終，單單是司機(jī)和車子的雇傭費用，就到了兩天550元的價格，算上油錢高速費就超過800塊錢了，這已經(jīng)超過了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

但一方面車子很寶貴，另一方面距離太遠(yuǎn)、有一大截爛路，司機(jī)們沒有一個愿意松口。

最終還是顏輝把一位認(rèn)識的大叔喊到一旁進(jìn)行了溝通，才談到了500元的價格。這邊顏輝經(jīng)常來，就算是不認(rèn)識這些司機(jī)，也總有幾個眼熟的，但是即便如此，司機(jī)最終還是找朋友一起去了一趟老郭他爸的店里，和老郭他爸溝通后才出發(fā)的。

時間不等人，為了保證能在天黑之前到達(dá)目的地，早上7點鐘，一行五人就出發(fā)了。

“我還是第一次接這么遠(yuǎn)的活，”這位司機(jī)大叔為人也比較憨厚，“你們這是打算去干嘛？”

“我們想去請一位高手出山，”因為不是什么商業(yè)秘密，老郭也知無不言，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大概講了講。

“這樣啊？為這個包車，也夠舍得的。”司機(jī)大概明白了情況。

說起來，這種包車司機(jī)也是很有風(fēng)險的，四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張口就要跨省出去兩天，去的地方還是深山老林，出去被人弄死了都不是不可能。這也是有老郭父親擔(dān)保，這次出行根本不可能。

“我要學(xué)習(xí)諸葛亮，三顧茅廬！”老郭神色斐然。

司機(jī)看老郭這樣，也是覺得好玩，他從來沒有接過小孩子的活，一路上居然和大家聊得有說有笑。

這一車，就顏輝一個人緊張，因為他得規(guī)劃這漫長的路線，走錯了路就是大麻煩。走在路上他就有些后悔，不應(yīng)該買東北地圖，應(yīng)該買一張遼省地圖，再買一張吉省地圖，這樣很多岔路、地標(biāo)都能看清楚。

由于一直在看路，大家說說笑笑各種講好玩的事情，顏輝是一點聽不進(jìn)去，一直盯著路，每個路口和地圖上有吻合就松一口氣，走了幾十公里沒有新的信息，就會非常頭疼，直到看到了自己標(biāo)的點出現(xiàn)才舒服。

每次中途加油，別人都去買吃的、上廁所，顏輝只想著多打聽幾個人。

回城的路，會比現(xiàn)在好走很多，因為高速路牌上一定有“奉天”二字，而這次去就麻煩了，大家要去的是白山一個縣下面的一個鎮(zhèn)，要是從白山的市區(qū)繞就會遠(yuǎn)很多，所以高速路牌沒那么好用。

司機(jī)師傅開車，老郭三個人有說有笑，顏輝全神貫注地看路，大家分工明確，中午時分，車子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梅河，算是進(jìn)入了白山。

下車修整、加油，顏輝找了幾個老司機(jī)問了問，確定現(xiàn)在走的路沒什么問題，而距離小鎮(zhèn)也只剩下一個多小時車程，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中午，在這個地方，老郭喝豬骨湯，每人一塊豬大骨，餅子大蔥管夠，連司機(jī)都說老郭這小子會辦事。

“這趟真是不白來，老郭，下次有這種好事還喊我。”老宋依然興奮勁不減。很難想象這是連著坐了五六個小時車的人的狀態(tài)。

“如果順利，兩個半小時之后就到了。”顏輝和大家說道。

“辛苦你了，”老郭倒是看在眼里，但是這會兒他不會和顏輝特別客氣，畢竟他是花了錢的。

“希望一切順利吧。”大家走之前，完全沒有約定談不下來怎么辦。

顏輝當(dāng)然知道，談不下來，自己的1000塊肯定賺不到。但是實際上老郭一家損失更大，起碼上千元算是白扔了。

“沒事，談不下來的話，我爸給我的這兩千，剩下多少，咱倆平分。”老郭拍了拍顏輝的肩膀。

“希望一切順利。”顏輝沒有搭話，談不下來肯定是難受，這不必多說。

快要到了，老宋和老吳自然是無所謂，他倆就是陪著來玩的，最大的作用就是萬一車子陷車可以幫忙抬，自然沒什么壓力。

老郭倒是心態(tài)還不錯，這個事既然要做，就抓緊盡全力做，而不是拖拖拉拉。

啟程后，一切也都順利，直到過了小鎮(zhèn)，開始上山。

這條路有明顯的被解放卡車壓過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jīng)有積雪了。

來的路上，其他的地方馬路上根本沒有一點雪，上了山就費勁了，好在司機(jī)準(zhǔn)備了防滑鏈，一路上有驚無險地上了山。

上山已經(jīng)快要四點了，顏輝先去拜訪了一下李場長，手里帶了兩瓶奉天的酒，接著就去了小賣部這邊。

老吳和老郭在林場溜達(dá)著玩，只有顏輝和老郭找了過來。

小賣部老板看到顏輝，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笑容：“剛?cè)攵憔突貋砹耍俊?p/> “沒，這次來不是因為我叔，是...”顏輝也不知道怎么講這個事情，想了想，還是從頭說起，“我?guī)Щ厝サ亩斈镜瘢疫@個朋友看了以后非常吃驚，他家是做紅木生意的，有些客戶那邊需要高端的木雕，尤其是一些家具。所以他們很想要找手藝好的木雕師傅，就專門帶我過來，想把您請出山，去奉天。”

“啊？”老板一下子有些懵，指了指自己，啥也沒說出來。

“師傅，我們是很有誠意的，什么條件待遇隨您開。”老郭適時說道。

老郭一進(jìn)屋，看到一些木雕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因為這個老師傅還會雕大件，甚至他自己的桌椅上面也有雕琢過的痕跡和花紋，這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人。好的紅木家具，并不需要過多的雕琢，但是雕琢又是必須的，這個比普通木匠活要細(xì)致太多。

“我在山上這么多年，挺舒服的，我無兒無女，就我自己，下山干什么呢？”小賣部老板從震驚中慢慢恢復(fù)過來，輕輕搖了搖頭，“奉天那么遠(yuǎn)的地方，我去了也沒有人認(rèn)識。”

“您要不要試著主動給我們開一個條件？比如說住房、工錢之類的，這個您可以提。”老郭還是補(bǔ)了一句。

“我要那些也沒什么大用。”

“不急，這個事情有些突然，讓您一下子做決定也不可能，”顏輝接過話來，“叔，說實話，我看您在林場也沒有太多熟悉的人，但是您可能真的喜歡安靜，這個離開林場，別的地方確實給不了您。這樣，無論如何我還是對之前的事情表示感謝，這次過來，我們還帶了一個禮物。”

說著，顏輝讓老郭把準(zhǔn)備好的紅木料子拿了出來。

紅木的質(zhì)地，確實比山上的常見木種要好太多，之前提過的那些紅松白松落葉松等等，密度都是0.4-0.5，有些特殊一點的能到0.6，而紅木里面沒有低于0.8的，甚至像檀香紫檀（別稱小葉紫檀）、交趾黃檀（別名大紅酸枝）等木種，氣干密度已經(jīng)大于水，扔到水里會沉。

可以這么說，玩了半輩子木頭的小賣部老板，根本就沒接觸過紅木。別的禮物他可能不會收，木頭材料還是沒必要拒絕，他雙手接過來的第一感覺就是重。

這塊木材至少有十斤重，質(zhì)地非常堅硬，小賣部老板撫摸了一陣子，嘖嘖稱奇。

生活在大山的他，其實根本不相信外面有更好的木頭，東北林場的寒帶木料本身就是頂級的。但此刻他動搖了。

雖然說小賣部老板不打算跟著顏輝等人離開，但林場這邊想買吃的也只能在這里，二人還是買了一堆吃喝，在這找了個地方坐。等會了老吳老宋可以過來一起吃。

坐了一會兒，老吳老宋興奮地跑了過來，給顏輝講他們的見聞。

木幫的人基本上都到了，現(xiàn)在正在祭祀，準(zhǔn)備上山，弄的很熱鬧，敲鑼打鼓的。

“你們要不要去看看？”老宋提議道。

“我不去了，我都認(rèn)識，去了他們還得喊我一起吃飯。”顏輝搖了搖頭。實際上他是想在這耗一會兒，畢竟這個事并不是沒得談。

“行，那一會兒司機(jī)那邊怎么辦？他吃什么？”

“老宋你去喊他，過來一起吃飯。”老郭說道。

“好。”老宋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很快，老宋帶著司機(jī)師傅一起進(jìn)來，五個人找地方坐，在這隨便吃點干糧。

這一幕倒是讓小賣部老板有些驚訝，他怎么也沒想到居然來了五個人，而且看樣子是專門來請自己出山的。

剛剛他已經(jīng)試了試這塊木頭，發(fā)現(xiàn)紅木實在是太適合雕刻了，因為紅木質(zhì)地堅硬、不容易變形，而且樹紋十分緊致，不會出現(xiàn)動刀后順著紋路整塊脫落的情況。

五個人吃著東西，高伯帶著幾個人進(jìn)了店，顏輝一眼就看到了，立刻過去打了個招呼。

“你怎么在這？”高伯非常驚訝，“今年又來幫你叔盯著了？”

“沒，我是專門來這邊請人的。”顏輝直接把事情說了一遍。

“啊？這樣啊？”高伯有些驚訝，但是沒有表達(dá)什么。隨即，高伯想到了什么：“這么說，你們明天就要回奉天？”

“嗯，明天就回去。”

“那正好，”高伯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人，“你孫伯他兒子在奉天讀大學(xué)，他答應(yīng)了兒子上山之后給兒子寄點秋果，正想著過來找老劉寄過去。你明天回去，幫忙捎過去就行了！”

“沒問題，回頭把地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