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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俄國當文豪 118、米哈伊爾的大手和影響
關于這一時期俄國貴族乃至普通民眾的家庭關系是什么樣子,簡單來說,父權制。
包括在宗教當中,東正教強調家庭的神圣性,將家庭視為“小教會”,父親作為家庭的“牧首”負有重要的精神和道德引導責任。
一般來說,在相對保守和以農業為主的社會中,家庭往往是社會秩序、代際傳承等很多東西的重要載體,尤其在貴族和農民階層中,家庭的延續、榮譽和財產至關重要。
正因如此,在這一時期,父親和他的子女乃至妻子的關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等級森嚴、強調服從和權威,父親的意志就是法律,子女尤其是享有繼承權的兒子,必須無條件服從,挑戰父親的權威往往會被視為大逆不道。
從這個角度來看,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在封建時期,基本上也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套,只是可能側重點會稍稍有些不同。
不過這種東西大體上是這樣,但有些時候到底會是個什么樣子,或許還是要看各自的秉性。
畢竟即便是在后世,依然有人在堅持某種家庭秩序、強調自身的權威,而在如今的俄國,自然也有相對比較尊重子女、跟子女關系不錯的家庭。
在這方面,娜佳的父親丹尼列夫斯基將軍就是一個還不錯的例子。
如果按照現在一般的貴族家庭關系來說的話,父子關系常常比較疏遠和正式,父親通常不直接參與幼兒的日常撫養,這些往往由母親、保姆和家庭教師負責,兒子在成長過程中會逐漸與父親接觸增多,但關系往往基于禮節、責任和敬畏。
父女關系就更不用說了,接觸更少,且往往是以禮節性問候為主。
但將軍的話,或許是因為子女比較少又或許是因為天性使然以及受到了歐洲的風氣的一點影響,總之將軍對自己子女的成長還算關注,并且在對待子女的很多問題上都表現得比較開明,關系也比較親近。
而如今在他們家,只有娜佳還住在家中,那么將軍平日里跟娜佳的交流自然就更多了一些。
至于最近一段時間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是當他得知自己的女兒跟那位他近來很是喜歡的作家有書信往來的時候,他就更是常常跟娜佳交流一些對于那些的觀點,并且期望能從娜佳那里得到那位年輕作家對他的意見的看法。
讓他主動去跟那位年輕作家表達意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首先年紀在這,其次他好歹是一位將軍,在圣彼得堡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錢,結識了那么多人,對一位青年表現得那么殷勤可是萬萬不能的事情。
于是他常常是不經意地說道:
“我認為我這樣的觀點即便是作家本人都會同意的,我親愛的娜佳,你說對嗎?”
“相信按照我的思路來,這篇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你覺得作家本人會這么想嗎?”
“親愛的娜佳,你來聽聽我改編的這個開頭怎么樣,唉,要不是我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要為我們俄國和皇上出力,現在說不定都沒這位作家什么事了!”
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的娜佳:“???”
對于將軍的那些評價,米哈伊爾在知道后當然不可能在信里面直接取笑人家的父親,于是只能含糊兩句,偶爾還會夸上一句見解獨到。
而娜佳為了不讓自己的父親難堪以及保持米哈伊爾在他那里的好印象,她自然也是又將米哈伊爾的話給稍微加工了一下,只是豈料將軍除了對米哈伊爾好感大增以外,也是在這個年紀突然對文學有了不小的興趣,用他的話說就是:
“你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和我這個地位,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時間卻又那么少,偶爾的閑暇光是用來參加舞會、去一去劇院聽一聽音樂會都有些不夠用了,有哪來的耐心去看那些長篇大論的文字呢?不過最近有些作家寫得確實有意思,而且我試了試發現也并不難,或許我也能和那位作家一樣,只需要稍微花點精力便能成名吧。
那樣倒是也不錯。”
對此娜佳只能說,祝自己的父親成功吧.
那么言歸正傳,當最新一期的《現代人》發售后,將軍大抵是還惦記著上次長篇的劇情,再加上沒有太過重要的事務,因此竟然頗為難得的跟娜佳一起看起了米哈伊爾的。
之所以惦記,當然還是因為上一期的劇情,大致來說就是那位誠實的管家被那位公爵給深深地侮辱了,于是堅持要同那位公爵打官司,但偏偏他的女兒,卻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某種沖動,跟公爵的兒子私奔了。
對于這段情節將軍可謂是頗為惱怒,除卻痛斥這個女兒的行為不檢點以外,也是看那個公爵的兒子頗為不順眼。
里似乎算是明褒暗貶:
“他幼稚得和年齡不相稱,對于人情世故幾乎是一竅不通;不過他就是活到四十歲看來也依然會一竅不通的。像他這種人仿佛命中注定一輩子都長不大。我覺得,沒有什么人會不喜歡他;他會像孩子一樣博得您的憐愛。”
但將軍卻是對于這個人物展開了自己的預言和批判:
“這種孩子氣的家伙難道能指望得上嗎?要我說看上這樣的人,這個姑娘的這輩子算是毀了。要是碰上這樣的人,我寧愿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書中這位善良可憐的平民作家,都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娜佳:“!”
雖然當時很想來上一句“真的嗎?”,但想了想事情終究還不明朗,娜佳倒也沒這么膽大。
正是由于這種氣憤,將軍一邊向娜佳傳達:
“一定要快點出現一位公正的將軍!懲罰這位不檢點的姑娘,但也要將她重新送回她父親的身邊,至于這位公爵和他無能的兒子,就應該讓皇上來沒收他的家產然后獎勵給這位嚴明的將軍!”
一邊等待著最新的內容。
聽得出來,將軍確實已經看進去了,并且因為敘述的影響,將軍由原來的各打五十大板已經變成了具有一定的傾向。
當然,也有可能是將軍單純地饞別人的家產了。
正是由于期待長篇后續的內容,即便將軍在看到竟然還有短篇時也感到非常驚喜,但他還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了長篇的最新內容。
至于娜佳的話,也是坐在了旁邊看起了最新的內容,就是在看的這個過程中,她不得不忍受自己的父親一會兒在旁邊嘆氣,一會兒又在旁邊拍著大腿感慨。
不得不說,她父親最近確實是越來越投入了。
聽著自己父親的動靜,娜佳也是逐漸沉浸在了故事當中。
除卻故事情節曲折以外,這部長篇有一項非常突出的優點,那就是將人物劇烈的心理活動描寫的明明白白,而在跟隨人物心理活動的這個過程中,確實能夠讓讀者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并且在讀完之后莫名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將軍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情況,由于這種精妙的寫法,他在看這部長篇的時候甚至要比看那些短篇還要起勁,并且不自覺地就沉浸其中。
而在這一期的內容中,先是這部長篇的另一條故事線有了進展,在故事的開始,主人公遇到了一位突然死去的老人,這位老人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親屬,而主人公在幫忙安葬這位老人之后,也是因為價格便宜,便搬到了這位老人的住處。
就在老人死去好些天甚至已經安葬之后,一位小姑娘才找上門來:
“這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身材矮小,瘦弱蒼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這使她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顯得更加明亮。她左手拿著一條又舊又破的頭巾,貼在胸前用以遮蓋她那被夜晚寒氣凍得瑟瑟發抖的胸脯。她穿的衣服是真正的破衣爛衫。濃密的黑發沒有梳理,亂糟糟的。
“外公在哪兒?”她終于用嘶啞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道,仿佛她的胸部或喉部得了什么病似的。”
在得知自己外公的死訊后,這位小姑娘并未回答“我”問出的一系列問題,只是不聲不響地走出房間,小心地把身后的門關上。過了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跑出去追她。
接著便在四樓的過道處聽到了什么聲音:
“小姑娘就在這兒的墻角處,她臉朝著墻,不出聲地輕輕啜泣著。”
但隨著“我”再次開口詢問,她卻是直接跑掉了,也是再次為讀者留下了一些懸念,為何她不愿意回答別人的話?她又是怎樣的一個處境?
看到這里的時候,娜佳也是不由得想起了米哈伊爾家請的那一位年齡很小的幫傭,據米哈伊爾所言,這位小姑娘干活勤快的不像話,以至于米哈伊爾都不好意思將家里弄臟。
而最近的話,米哈伊爾似乎已經在試著教那位小姑娘多認識一點字了。
對于里呈現出的這些社會現實,米哈伊爾除了記錄以外,似乎也確實是想做點什么。
那么說回的話,中的小姑娘只是先短暫出現了一下,后面的內容,便是將軍心心念念的后續,只可惜并沒有出現什么英明神武的人物,只是在講述那位受了屈辱卻又深愛自己的女兒的父親,在知道自己女兒跟仇人的兒子私奔了以后究竟有多痛苦。
而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妻子因為對女兒的愛,依舊想讓他寬恕他的女兒。但他即便因為思念而感到痛苦萬分,他也依舊說道:“不,不,決不,永遠不寬恕!”他用沙啞的、哽咽的聲音叫道,“永遠不!永遠不!”
在目前的俄國文壇中,極少有作家能夠將這樣隱秘且劇烈的情感變化寫的非常動人,但偏偏,二十剛出頭的米哈伊爾顯然做到了這一點,以至于將軍雖然有些失望,但在看到這段時依舊忍不住拍起了大腿,同時忍不住對娜佳說道:
“這里寫得實在是太好了!或許我得承認,我還是得花上一點時間才有可能寫出這樣的效果。”
更后面的內容,則是那位姑娘私奔后的遭遇了,處境非常糟糕,他們的錢很快就花完了,以至于只能住更小的房子,最后還得去找一些只能獲得微薄收入的工作。而與此同時,那位公爵的兒子,偷偷地揮霍了許多錢的同時,還跟他的同伴們一樣尋歡作樂,對這位姑娘不忠。
這位姑娘即便嫉妒心很強,但每次當公爵的兒子孩子一般地承認錯誤后,她便選擇寬恕了他。
即便似乎有著這樣的理由:“對于這個善良的女性而言,原諒和寬恕是無限的幸福。她仿佛在寬恕阿遼沙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種特殊的、精致美麗的品德。”
但將軍在看完這部分內容后還是有些不解地說道:“親愛的娜佳,我得承認,貴族當中常常有這種人,但這位姑娘為何會是這樣的態度?這也是一種特殊的心理?亦或者是通過這樣的形象讓女性拒絕寬恕和忍讓?這樣的想法可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我依舊得承認,這位公爵的兒子真讓我倒胃口,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但他為何又是后悔又是搖擺?還是那句話,如果碰到了這種人,我寧愿讓我的女兒嫁給里面那位善良的作家。他的愛情已經背叛了他,他卻還在為他們所有人奔走。
真是個傻瓜,但跟這樣的人來往總是會讓人安心一些。”
聽到自己的父親再次說出這種話,娜佳的心便忍不住又是顫了一下。
聽得出來,米哈伊爾的確實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了一些人的觀念,而他書中的內容對于自己父親產生的影響,他是否預先已經有所打算?
娜佳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將軍卻是已經一口氣將剩下的內容看完了。
一部分疑問得到了解答,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些新的疑問。
于是他也是不由自主地對娜佳說道:“上帝啊,又要等到下個月了,我都想帶人搜搜他的家了!肯定能有所發現!或許我也能試著續寫一下?越想我的心就越癢癢,可惜我年輕的時候未能發現這種樂趣,不然什么普希金,什么果戈理,都要被稱為第二個丹尼列夫斯基了!”
不對勁,越來越不對勁了。
這種情況下,是否應該為自己的父親找一位醫生?
或者找那位別林斯基也行,他跟自己的父親還算認識,并且評論起別人的文章向來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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