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國當文豪 43、盜版往事

隨著米哈伊爾最新的兩篇小說刊發(fā)，姑且先不提它們又對如今圣彼得堡的文化界產(chǎn)生了什么影響，只說那些實實在在的東西的話。

此時此刻，在祖國紀事的編輯部中，出版社克拉耶夫斯基看著最新統(tǒng)計出來的這一期的訂閱數(shù)，他臉上那種向來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的莊重和嚴肅，此時很明顯已經(jīng)要維持不住了，似乎轉(zhuǎn)瞬就會化為燦爛的笑意，讓周圍人全都大吃一驚。

正如之前所說，克拉耶夫斯基是一位自由派人士，他的自由體現(xiàn)在他能非常快的去適應(yīng)一種新思想，只要這種新思想的出現(xiàn)，有利于雜志訂閱量的增長。

正因如此，盡管此前他也曾為別林斯基思想的突然轉(zhuǎn)變而感到大吃一驚，但在看到雜志的訂閱量后，他就再無異議了。

如今也是一樣，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他對米哈伊爾小說中出現(xiàn)的某些元素和一些傾向感到頗為不適，但是沒關(guān)系，有訂閱量就可以了。

至于說增長了多少………

負責(zé)把這份數(shù)據(jù)拿給克拉耶夫斯基的編輯尼科丁率先驚嘆道：“相比上一期，這一期的訂閱量足足增長了近三百份！上帝啊，這幾乎跟我們?nèi)ツ暌徽甑脑鲩L量一樣多！

實在很難想象一位新人作家能給我們帶來這樣的增長，上次能做到這件事的還是親愛的維薩里昂！但他的作品確實值得這樣的關(guān)注，如今圣彼得堡中每一家有教養(yǎng)的家庭應(yīng)該都聽過他的小說了。”

“你錯了，尼科丁。”似乎是從這位編輯的話里面感受到了某種危險的東西，這位出版商輕輕咳嗽了一聲，很快就恢復(fù)了他的莊嚴，然后他便說道：

“訂閱量的增長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努力，又怎么能簡簡單單歸功到一兩個人身上呢？這樣說是不公道的。”

既然如此，也沒見付給我們的酬勞有任何變化啊。

更何況別說我們了，就連帶動和維持住了雜志的訂閱的維薩里昂，能夠拿到手的也就那么一點。

編輯尼科丁盡管在心里發(fā)了這么兩句牢騷，但面對這位在文化界頗有聲譽的出版商，他并沒有多說些什么，但出于對米哈伊爾的欣賞以及他之前看到的情況，他還是又開口道：

“尊敬的克拉耶夫斯基，既然如此，那么假如這位年輕人又有了稿子，我建議將他的稿酬再提………”

“這么做會慣壞年輕人的尼科丁。”不等這位編輯說完，神色莊嚴的克拉耶夫斯基就斷然拒絕道：“哪有作家的稿酬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一漲再漲呢？你上次跟我談的那個價格我就已經(jīng)很意外了，但考慮到年輕人的處境，終究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如今才過去多久，又怎么可能再提高一次呢？而且除了我們的祖國紀事，誰又肯接受他那些傾向不明且不符合當下風(fēng)潮的小說呢？”

眼見克拉耶夫斯基已經(jīng)說到這種地步，編輯尼科丁自然也是無話可說，只能是無奈地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克拉耶夫斯基在那里繼續(xù)欣賞著統(tǒng)計來的那份數(shù)據(jù)。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克拉耶夫斯基如今的這份態(tài)度其實是被俄國這些富有奉獻精神和理想的文學(xué)家和年輕人們給慣壞了。

在如今的俄國，愿意在文化領(lǐng)域上出一份力的人，要么是那些吃穿不愁但是熱心文化事業(yè)的貴族，要么就是一些懷揣著某種期盼和理想的年輕人們。

熱心文化事業(yè)的貴族們由于并不缺錢，所以在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愿意無償獻出自己的作品，好用以資助那些新生的雜志，從而讓俄國的文化界能有新的景象。

這一點在俄國其實算是個老傳統(tǒng)了，也間接造成了后來的俄國盜版橫行，你幾乎可以在俄國網(wǎng)站上找到一切東西的免費資源。

而之所以會這樣，其實跟這一時期的作家們的社會責(zé)任感息息相關(guān)。

簡而言之就是這一時期的作家和政論家們，認為他們的作品不光是一種文化消費品，更是一種對于人民的教育，認為人民將從他們的作品中吸取到某種有益的東西。

因此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在自己的小說連載出版后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放棄掉自己的版權(quán)。

像老屠老托都干過這樣的事，老托算是比較極端的那一種，不僅以極低的價格出售作品的版權(quán)，還會要求書商將作品以盡可能低的價格進行發(fā)售。

后來白銀時代的革命文學(xué)家們繼承了這一傳統(tǒng)，到了蘇時期，這一傳統(tǒng)更是被發(fā)揚光大。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行為雖然高尚，但對一些小出版商和缺錢的作者來說，簡直跟天塌了一樣。

別的不說，老陀絕對第一個不同意，并且張口就是：

操你媽你們貴族有吃有喝我可得憑著這個稿費還賭債以及養(yǎng)活一大家子………

咳咳………

當然，這種行為無疑是高尚的，畢竟對于大部分人來說，誰會嫌自己的錢多？

克拉耶夫斯基自然就是屬于那大部分人。

而除了從這些高尚的先生那里能要到稿子以外，從年輕人們那里就更是容易。

頭腦簡單，富有熱情，有理想?yún)s又缺乏經(jīng)驗，無論什么時候，盤剝這群人總是最容易的，連革命都是如此。

在這個時代，將會有無數(shù)的年輕人們走上街頭，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理念和理想竭力奔走，但到最后剩下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總之，克拉耶夫斯基作為文化界的權(quán)威人士，利用自己的權(quán)威和偶像的地位來支配那些青年們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盡管克拉耶夫斯基還未正式跟米哈伊爾見過面，但他確信，米哈伊爾跟他見到過的很多青年或許會有一點不同，但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而當克拉耶夫斯基在這么想的時候，另一邊，在帕納耶夫家里，別林斯基和其他小組成員像往常一樣聚集了起來，只是今天的活動稍稍有所不同，只見他們此時此刻都在愣愣地看著米哈伊爾，然后聽他說道：

“我觀克拉耶夫斯基，如插標賣首耳！他簡直就是潑留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