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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 576 援兵叫門,衍圣公的結(jié)局
從阜陽趕往淮南煤礦的馬車上。
“老爺,您聽說了嗎?朝廷把東山高教區(qū),還有各級府學(xué)的學(xué)生都調(diào)來江北了,組織移民?!?p/>
“嗯!”
“據(jù)說,人還是不夠。陛下下令征募文武官員、巨商大賈家族的子弟也來江北幫著移民?!?p/>
“臨時差事?”
“是。陛下的意思,鍛煉一下年輕人?!?p/>
“陛下圣明?!?p/>
江春繼續(xù)閉著眼睛,靠著車廂沉思。
他今日敢公開對一個野戰(zhàn)軍團(tuán)的主官示好,卻不怕朝廷忌憚。是看準(zhǔn)了鄭河安已是罪人,且命不久矣。
即使傳到陛下耳朵里也不會有什么惡果。
此舉之后。
他就獲得了第2軍團(tuán)的友誼。
許多皖北籍軍官會因此對自己存有模糊好感。表面看似乎沒什么作用,但誰也說不準(zhǔn)未來的事情。
總之,多結(jié)善緣!
日后爭取躋身帝國貴族序列,擺脫只富不貴的危險境地。
江春舍得花錢。
畢竟他不花,敗家兒子江雨也會幫著他花。
杭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散財童子江公子,一年花了22萬兩,以一人之力養(yǎng)活了十幾條街,幾百家鋪子。
引領(lǐng)杭州消費新風(fēng)尚。
但凡江春掙錢的速度慢點,這家就敗了。
想到這里,
江春突然睜開眼睛:
“你剛才說朝廷讓各家子弟來北方幫著移民?”
“是?!?p/>
“沒有門檻?”
“是?!?p/>
“你,馬上去一趟杭州,把那個逆子叫來。”
“如果公子他不愿意?
“帶幾個人去,不愿意就綁了來,逆子?!?p/>
蘇魯豫皖交界處。
現(xiàn)場施粥,招募移民。
一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搖著扇子:
“鄉(xiāng)親們,活不下了,就都去關(guān)外吧,每人發(fā)50畝地,5年不要交糧?!?p/>
“愿意報名的趕緊過來?!?p/>
眾人在風(fēng)中呆滯茫然。
背井離鄉(xiāng)?
漢家百姓誰聽了這四個字不害怕?殺傷力僅次于絕后、刨祖墳。
望著這尷尬的一幕,旁邊的軍官忍不住了。
站上糧車高呼:
“樹挪死,人挪活?!?p/>
“老鄉(xiāng),你們繼續(xù)留在這有什么意思?吃不飽,穿不暖,苦苦熬著,圖什么?”
一似讀過書的中年人端著粥碗,鼓起勇氣說道:
“大人,故土難離啊?!?p/>
軍官冷笑:
“故土再好,有你幾畝水澆地?”
眾人黯然。
“鄉(xiāng)親們,關(guān)外都是黑油油的好地,只要去了,就分50畝,第一年開荒,第一年就豐收,糧食敞開吃。五年,朝廷一顆糧都不要你們的?!?p/>
“關(guān)外忒冷,俺們怕去了熬不住?!?p/>
“朝廷給你們每人發(fā)一套新棉衣,不要錢?!?p/>
軍官是南方人,猛然想起這一路過來就沒看見幾棵樹,全光禿禿的。
又說道:
“關(guān)外到處是林子。你們?nèi)チ穗S便砍回家燒火,數(shù)不清的木頭隨便燒,多暢快的日子啊?!?p/>
中年人問道:
“林子有主吧?”
“有!以前是八旗老爺?shù)模F(xiàn)在改朝換代了,沒主了?!?p/>
人群終于活泛起來。
軍官趁熱打鐵,大聲說道:
“先到的,先分地。后到的,后分地?!?p/>
“你們他娘的還在這磨磨蹭蹭,聰明的山東老鄉(xiāng)都已經(jīng)上路了。人家路程本來就近,去了先分好地。”
瞬間,
人群往前瘋擠,搶著報名。
之前冷場是怕吃虧,如今搶著報名還是怕吃虧。
生機(jī)勃勃
開封城內(nèi),黑煙滾滾。
2日前,
河南巡撫劉墉收到了一份匿名提供的名單,長長一溜。還很好心的注明了這些人準(zhǔn)備在吳軍攻城時里應(yīng)外合打開城門。
惶惶不可終日的劉墉立馬督促心腹撫標(biāo),按照名單抓捕
一審,
這些人吃刑不過都招了。
望著喪心病狂的口供,劉墉瘋了,他親自帶兵先滅士紳商賈,再滅城內(nèi)有嫌疑的統(tǒng)兵將官。
逐漸演變了內(nèi)訌。
官紳好殺,將官可不好殺。
開封成了戰(zhàn)場,綠營打綠營,清軍打清軍,按察使大戰(zhàn)巡撫。
城外6里,吳軍趕到。
不緊不慢,就地扎營。
中軍大帳內(nèi),
2名士紳跪在地上哀求。
“大人,請速速發(fā)兵拿下開封為我等百姓做主,誅殺暴清、主持正義?!?p/>
“騎兵怎么攻城?待步兵趕到,本官自然要攻城的。莫急莫急,帶下去用些酒飯。”
兀思買內(nèi)穿鐵甲,外罩綠呢戰(zhàn)袍。
盯著一本《全唐詩》愛不釋手,半刻鐘都沒翻頁。
許久,
他走到帳外,望著漫天飛雪。
抬頭,念: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hù)鐵衣冷難著。”
吟詩時,表情肅穆,字正腔圓,他甚至做到了無一錯漏。
畢竟魚的記憶都有7秒,從大案走到這里,差不多七步。
七步詩
才華堪比曹子建,武德超越辛稼軒。
他用余光撇了一眼,見丈外站崗之土爾扈特士兵眼神里充滿敬畏,心滿意足,邁著剛學(xué)的四方步回到帳內(nèi)。
開封城內(nèi),槍炮聲響了一夜。
次日,
城門被人打開了。
兀思買這才不情不愿的擂鼓聚兵,磨蹭了半個時辰才殺進(jìn)開封。
砍瓜切菜,勢如破竹。
從城西一口氣殺到城東。
“司令官,河南巡撫抓到了。”
被綁來的劉墉嘴角流血,還在瘋狂輸出各種理論,試圖將大清粉飾成正統(tǒng),將自己粉飾成殉國忠良。
兀思買大怒。
斜劈一刀將人分成兩截,這才如釋重負(fù)。
“某,平生最討厭別人和我談八股。”
“詩詞才是正道,八股是歪門邪道?!?p/>
周圍的騎兵們紛紛贊同。
沒辦法,輕騎兵軍團(tuán)只識彎弓射大雕,文盲率在整個吳軍序列里高居第一。
城內(nèi)士紳十不存一,歸咎于劉墉殺的。
確實大部分是劉墉殺的。
僥幸生存下來的十幾個士紳跪在雪地里抱著兀思買的戰(zhàn)靴,哭的傷心不已。
此情此景,
兀思買又吟詩:
“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諸位日后要牢記本分,夾緊尾巴做人。否則的話”
“明白,明白。我等一定痛改前非?!?p/>
抄家小組接手了這些人,分開詢問。
如今國庫空虛,陛下想錢都想瘋了。他們壓力很大,不想漏掉一個壞人。
山東境內(nèi),
胡之晃部驅(qū)狼吞虎,借流民義軍的刀殺各地的士紳豪強(qiáng)。
但是,
他又不能坐視流民義軍坐大,故而會時常出擊義軍。
臨行之前陛下早有囑咐,要像一把刀子不斷擊潰大規(guī)模之義軍,盡量打散,無需過多殺戮。
胡之晃時刻謹(jǐn)記,積極混戰(zhàn)。
反正整個中原、山東都亂成了一鍋粥。
誰殺了誰?
誰搶了誰?
一本糊涂賬,理不清。
北伐吳軍主力不緊不慢,走一路清一路。
分出少數(shù)士兵敦促那些自愿移民烏泱泱的往東走,目標(biāo)——江蘇海州港(連云港)。
北伐的形式是戰(zhàn)爭,真正目的卻是財富和移民。
作為穿越人士,
李郁很懂這里的邏輯,不砸個稀巴爛,就沒法做事。
但凡在家能喝口薄粥,沒人愿意移民。
但凡不狠造殺孽,自己要推行的“初步工業(yè)化”、“分散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工商殖民”、“新中式文明”,都將成為泡影。
千萬別低估了士紳的破壞力!
千萬別低估了一些庶民的愚昧!
千萬別低估了千年傳統(tǒng)的根深蒂固!
假如自己舍不得砸爛,
將來一旦帝國成型,這三個千萬疊加,半新不舊的帝國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回封建王朝。
天子又如何?
天子能看幾里?能走幾步?能翻幾本賬冊?
歷史上絕大部分的天子和廟里的泥塑菩薩沒有太大區(qū)別
李郁很清楚這些,
所以,
中立冷漠,理智殘忍,是必須步驟。
重病人要康復(fù),就要開刀,副作用是元氣大傷。
傷就傷吧。
沒法避免
今日不下狠手,將來會有人替自己狠。
與其未來大批大批的死在貝勒爺、洋毛子、各路不可名狀妖魔的刀下,不如現(xiàn)在就死這千里狼煙。
現(xiàn)在死1萬,將來可以少死100萬。
當(dāng)然,
這些高屋建瓴的事和大部分臣子無關(guān)。
兀思買站在歷史悠久的開封城墻上望著黃河出神,念叨:
“軍旅非吾愿,文官乃正途?!?p/>
扭頭問護(hù)衛(wèi)們:
“你們說,我的長相像文官老爺嗎?”
幾名土爾扈特兵搖頭:
“不像?!?p/>
“仔細(xì)看看?!?p/>
“還是不像。”
“滾。”
挨了幾拳頭的護(hù)衛(wèi)們夾著尾巴離開了,他們都是在江西投降的土爾扈特人。
如今形勢,可以放心大膽的編入軍中。
土爾扈特騎兵在河南戰(zhàn)場表現(xiàn)格外積極。只有如此,他們在遙遠(yuǎn)西北的部族將來才能在改朝換代中獲得更多的東西。
山東兗州府,曲阜。
衍圣公孔憲佩發(fā)自內(nèi)心的慌張。一旁的小舅子于時和也是愁眉不展。
“姐夫,你真往南邊送降表了嗎?你可別蒙我?!?p/>
“真的!第3份了。”
“那怎么沒回應(yīng)?”
“我哪知道,這、這說不通啊?!?p/>
“會不會是吳皇不想要你這個衍圣公?”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信使在路上被流民殺了,對,肯定是這么回事?!?p/>
于時和急的直跳腳。
“我的好姐夫,你趕緊派人再送?!?p/>
一刻鐘后,孔憲佩捧著一打降表來了。
“這么多?”
“對,足足30張,派30路信使,增加概率?!?p/>
“姐夫,你要鼓勵信使的積極性。”
“每人10畝地?!?p/>
于時和恨鐵不成鋼:
“不夠!再加,3倍,不,5倍?!?p/>
孔憲佩心疼的直哆嗦:
“一幫窮鬼,這也太奢侈了吧?”
“我的好姐夫,都什么時候了,直接開10倍吧!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刺耳的鑼聲再次響起。
“不好了,賊人又來了?!?p/>
曲阜城外煙塵滾滾。
于時和暗自叫苦,這等遮天蔽日的煙塵絕對來者不善,要么是大批騎兵,要么是數(shù)萬步兵。
完了,完了。
人有萬算,不敵老天一算。
正當(dāng)孔憲佩和于時和在私兵的護(hù)衛(wèi)下準(zhǔn)備騎馬逃跑時。
有人歡喜的來報:
“是兗州知府的援兵?!?p/>
“快開城門!”
望著在城下叫門的兗州知府,孔憲佩心生狐疑,拉過一下人。
“問問他,來干嘛?”
下人將腦袋伸出垛口,高呼:
“知府大人,您怎么來曲阜了?兗州咋樣了?”
兗州知府身邊的騎士低聲:
“你就說兗州失陷,突圍出來了,想和衍圣公匯合,共同防御曲阜。”
一番問答。
孔憲佩覺得似無問題,下令城門打開,放下吊橋。
兗州知府剛出甕城,
孔憲佩就急匆匆趕過來:
“兗州沒守???是天兵來了嗎?”
知府尷尬退到一旁。
倆名騎士走上前,摸出明黃綢緞:
“有旨意,國崩在前,衍圣公乃國朝之瑰寶,不得有失。故,派遣我等前來護(hù)送衍圣公?!?p/>
“衍圣公,得罪了。”
倆名孔武有力的騎士,一左一右夾住。
孔府私兵也急了,欲搶主人。
一排棉甲八旗騎兵齊刷刷抽刀在手,個個彪悍兇悍。
大呼:
“大清御前侍衛(wèi)在此,哪個蠻子敢上來?”
僅僅一個照面,大批孔府私兵訕笑著退下了。
有剛才這么一勇對得起主子了,可以了。咱孔府不興動刀槍,點到為止。
孔憲佩瞬間懵了: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去哪兒?”
“西狩!”
“我不去!我不去!”
領(lǐng)頭之人耐心的解釋:
“我大清永遠(yuǎn)尊重衍圣公。但落入?yún)擒娛掷?,他們怕是不會饒過你?!?p/>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幾千年了,哪個皇上敢不尊重我孔氏,你放開我?!?p/>
領(lǐng)頭之人環(huán)視人群,問道:
“哪位是于公子?你爹于敏中大學(xué)士有書信托付給你。”
于時和暗叫不好,悄悄往人堆里躲,卻被周圍豬隊友們一雙雙投向自己的眼神給出賣了。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于公子?”
“是。”
一刀刺穿腹部。
不可一世的于公子不可置信地倒下了,鮮血汩汩流。他死不瞑目,想不通,不甘心。
八旗兵們夾著衍圣公輕松出城。
兗州知府站在原地,他鬼使神差的大笑道:
“完了完了,哈哈哈哈哈”
成千上萬的佃戶沖向主家氣勢恢宏的大宅子。沒有尊卑,沒有主子,沒有秩序。
所有人都在搶奪值錢東西,就連孔氏私兵也加入了搶奪序列。
曲阜亂成一團(tuán)。
這是一場孔姓之間的爭奪。
數(shù)千年的世家繁衍至今,數(shù)量是難以統(tǒng)計的。這些佃戶當(dāng)中至少有一大半都姓孔。
搶救衍圣公——乃是蕭妃建議,永琰授意。
想在中亞站穩(wěn)腳跟,除了武力,還需要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瓶瓶罐罐可以不要,但是衍圣公這個花瓶得要!
至于說八旗兵擅殺于公子,乃是蕭妃私下授意。
蕭小七在揚州當(dāng)瘦馬的時候曾與于時和有過一次碰面。當(dāng)時,她乃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誰料貴公子于時和竟沒看上她,卻為另外一平日里關(guān)系不佳的女子贖身了。
奇恥大辱。
殺之,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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