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我是徐家子 第679章 假仁假義

內(nèi)城東南，

春明坊，

上午時分，陽光明媚。

街邊一戶掛著‘呼延’二字牌匾的大門口，有穿著體面的小廝手里拿著掃斗掃帚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

迎著陽光伸了個懶腰后，環(huán)顧四周準(zhǔn)備清掃的時候，小廝一下就將目光放在不遠(yuǎn)處停了一溜的平板馬車上。

這些平板馬車上都載著一根根成色很好的木材，車夫們穿著冬衣，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站在車旁，握著馬鞭朝著隊(duì)尾方向看著。

呼延家的小廝，也順著車隊(duì)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安國公譚家的門房管事和小廝正站在街上。

譚家小廝們手里持著棍棒，正叱罵著一個車隊(duì)管事模樣的人。

“出來，出來，有熱鬧看了?！焙粞蛹倚P朝著門內(nèi)喊道。

喊聲吸引呼延家門房和小廝出來的同時，對面街上車夫們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看了一眼后繼續(xù)看著后面的事情。

呼延家門房管事和小廝們走出門，也朝著不遠(yuǎn)處湊了湊。

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后，看著街上的情景，呼延家門房小廝也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兒。

這隊(duì)拉木材的馬車隊(duì)，有馬糞不小心掉落到了譚家大門前，說是大門前有些勉強(qiáng)，因?yàn)檐囮?duì)已經(jīng)越過了拴馬樁兩丈多了。

“這位老哥哥.”那車隊(duì)管事拱手賠笑道。

“誰他娘是你老哥哥，別來和你爺爺我攀親戚！”譚家門房唾沫亂飛的呵斥道。

車隊(duì)管事也不擦崩到臉上的吐沫星子，只是拱手道：“這位大人，這馬糞掉落，也不全怪小人們，實(shí)在是貴府的小哥在路邊嬉鬧，車夫怕撞到人這才讓了一下！”

“不讓這一下，這馬糞也掉不出來！”

譚家門房說道：“別和老子說這些，你要么自己想辦法把這一坨糞清理掉！要么呵呵?！?p/> “這”車隊(duì)管事面露難色，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個小荷包，道：“大人，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看著譚家門房接過小荷包，車隊(duì)管事繼續(xù)道：“小人東家和永昌侯府有些親戚關(guān)系，進(jìn)京的時候，也是打過招呼的。”

聽到此話，呼延家的門房管事和小廝們對視了一眼，擺手低聲道：“去，和二門的婆子說一聲，將此事傳到后院！”

“是！”小廝正要走，管事道：“掃斗和掃帚留下?！?p/> 另一邊，看了眼荷包里的碎銀子，譚家門房譏笑了一下，道：“怎么，拿梁家壓我？看看這是哪兒，這是安國公府門前，一個小小侯爵裝什么？”

“這點(diǎn)銀錢，打發(fā)叫花子呢？”說著，譚家門房將小荷包在手里掂了掂。

“這，這位大人，身上真沒多帶銀錢！這些木料是用來建宣德門前花燈的，事出緊急，您通融通融！”車隊(duì)管事繼續(xù)告饒道。

“通融？也不是不行”譚家門房撇嘴譏笑一下，繼續(xù)道：“你們把這馬糞弄干凈就行?！?p/> “對了，不準(zhǔn)用手用腳，只能用脖子以上，懂了么？”聽到此話，一旁持棍的譚家小廝紛紛笑了起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喂，你們這樣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呼延家小廝義憤出聲道。

“有你們什么事兒？嘬鳥的東西，胡亂插什么嘴？”譚家小廝紛紛說道。

“離著我們府上不遠(yuǎn)，怎么沒我們的事兒？”呼延家小廝回懟道。

幾個小廝中，有兩個是出身勇毅侯府陪嫁到呼延家的，氣勢絲毫不輸?shù)馁|(zhì)問道：“還有，你罵誰呢？再說一句嘬鳥的東西試試！”

看著就要打起來的模樣，呼延家門房管事，趕忙伸手?jǐn)r人。

附近便也混亂了一小會兒。

馬車車隊(duì)中，一個身形健碩的少年，緊緊握住了手里的馬鞭，眼中滿是怒色的看著門口狗仗人勢的一幫人。

正要上前的時候，卻被一個老人抓住了胳膊，朝他搖了搖頭，低聲道：“芳哥兒，你別沖動！這等門戶不是你能惹的！你兄長拼死立功，才在勇毅侯麾下當(dāng)了個尉校，別一朝不慎耽誤了他的前程！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

聽到此話，那少年深呼吸了幾下，咬緊了后槽牙。

出身徐家的小廝壓下怒氣不再上前后，呼延家門房拱手朗聲道：“低頭不見抬頭見，奉勸老哥哥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

譚家管事嗤笑一聲，渾然裝作沒聽到。

車隊(duì)管事朝著仗義執(zhí)言呼延家門房拱了拱手，深呼吸了一下后，就準(zhǔn)備跪到地上。

“管事，我來吧！”一旁風(fēng)塵仆仆的的中年車夫扔掉馬鞭，說道：“是我趕不好馬車，瞎好心這才惹了事！”

中年車夫說完就要跪倒在地，車隊(duì)管事拉著那中年車夫的衣服：“你別弄，不行我去找侯府”

被馬糞惡心到的車夫抬起頭，蹙眉道：“管事，不這樣，他們不會放過咱們的！耽誤了送料，可是要被工部的大人們責(zé)罰的！”

說著，中年車夫笨拙的跪到地上，將腦袋朝著馬糞湊去。

“哈哈哈！”

譚家管事和眾小廝們轟然而笑，跳的歡的小廝說道：

“還真去叼馬糞，可真像一只狗！”

“去叼呀！去呀！叼完告訴我，這馬糞什么味兒！”

“哈哈哈！”

聽著一旁的哄笑，跪在地上的中年車夫閉上了眼睛。

“干嘛呢！”

很是尖銳的女子聲音傳來，語氣中滿是怒氣。

這讓中年車夫停下了動作，朝著聲音來處看去。

“你們這群送木頭的，把車停到我家門前是怎么個事兒？”

“門房管事和你們這群小子，是干什么吃的？”

隨著尖銳的說話聲，梳著婦人發(fā)式的葉兒，身后跟著六個健壯婦人，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

葉兒乃是安梅的貼身女使，娘家姓魏，如今也已嫁為人婦。

來到近前，呼延家門房趕忙走過去躬身一禮：“見過魏娘子！”隨后低聲說了幾句‘工部，宣德門，花燈，木料’等話語。

蹙眉的葉兒，眉頭皺的更加深了，朝著車隊(duì)管事擺手道：“你是管事的是吧？趕緊走！”

看著愣住的車隊(duì)眾人，葉兒看向身后的健婦道：“還愣著干什么？拖走！”

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健婦就上前扯起跪地的中年車夫，推搡著車隊(duì)管事。

“哎！你們干嘛呢！這事兒還沒處理完呢！”譚家管事瞪眼喊道。

“處理？處理什么？”葉兒蹙眉問道。

“這兒，這坨馬糞。”譚家小廝指著地面道。

葉兒上下掃視了譚家眾人一眼，尖聲道：“之前街上這塊地方下雪，不見你們這群腌臜潑才掃雪！這有了馬糞你們倒是湊上來，怎么，你們屬什么的？喜歡聞屎味兒？”

沒等對面譚家管事和小廝反駁，葉兒跺了跺腳下的陶磚，大聲道：“瞧瞧這些陶磚，還是我們家搬來后補(bǔ)好的！”

“你個賊”邊上譚家小廝剛要罵人，就感覺到眼前一暗，卻是一個出身徐家的健壯小廝站到了他跟前。

但凡臟字出口，可能就要挨上一下子。

譚家小廝囁喏：“.嘴里放干凈點(diǎn)！”

譚家管事指著葉兒道：“你，你簡直是個潑婦！看我，看我不回稟國公爺?！?p/> 葉兒絲毫不落下風(fēng)，瞪著眼睛道：“好，你說去！咱們各自稟明主家，兩家論論理，不行就鬧到衙門，鬧到御前，看看誰家有理！”

“到時候，我家大娘子回徐家找小郎君，看看他知道此事后，會不會輕易罷休！”

聽到此話，譚家門房以及小廝們，神情不妙的對視了一眼。

方才跳的最歡的譚家小廝咽了口口水，低聲和譚家門房道：“姑父，徐家小郎君不就是徐五郎么，咱們，咱們?nèi)橇怂虏皇菚淮蛩??！?p/> “侄兒看，還是算了吧！咱們得小心吃不了兜著走.之前府里老祖宗進(jìn)宮告狀都”

譚家管事一瞪眼：“閉嘴！這個時候知道怕了？我還不知道輕重？”

隨后，深呼吸了一下，掃視了呼延家眾人中，譚家管事擺手道：“走！不和這幫販夫走卒之流一般見識！”

葉兒從譚家眾人的背影上收回視線，看著馬車車隊(duì)眾人，瞪眼道：“看我干嘛？還不趕緊走！”

車隊(duì)管事趕忙躬身一禮，道：“多謝大娘子?！?p/> 葉兒撇嘴道：“和永昌侯府打過招呼，還這么慫的馬車車隊(duì)，我還是第一次見！”

說完，葉兒擺擺手，帶著眾人朝著呼延家大門走去。

牽著馬車準(zhǔn)備駛離的少年，看了眼呼延家的牌匾后，趕忙跟上前面的馬車。

又走了好一會兒，

車隊(duì)出了街巷，趕車少年欒廷芳準(zhǔn)備過河的時候，轉(zhuǎn)頭一看，便看到了一片連綿的雪白高墻。

從這兒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盡頭。

老車夫牽著挽馬走到一旁，道：“看到了吧，那就是安國公府的院墻，聽說有一里多長呢！”

“一里長？”欒廷芳訝然：“那院子得有多大呀！？”

安國公府，

國公府宅院占地頗大，約有一百二十余畝。

從擺著兩尊石獅子的大門口上方看去，入眼便是庭院深深，重門迭戶。

國公府后院，

一處院落，

游廊下有女使端著托盤緩步走著。

這女使穿著的窄裉錦襖，因?yàn)槭站o了腋下的布料，便顯出了衣服下細(xì)細(xì)的腰肢和一部分臀部。

女使走動之間娉娉裊裊十分好看。

沿著游廊走了會兒，女使來到了廳堂之前。

站在門口的中年管事看了眼女使后，笑道：“國公爺和世子在說話，姑娘在門外等等吧。”

女使撇了下嘴，姣好的臉龐露出了一絲假笑，道：“管事，國公爺此時要用滋補(bǔ)的藥膳，涼了可就要怪罪奴婢了?！?p/> “這藥膳中的上品石斛，可要和黃金等價呢?！?p/> 那管事聞著女使身上的熏香和藥膳的香味，表情明顯有些遲疑。

屋內(nèi)，

“父親，陛下就是這么說的。”

安國公世子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的看著上首的安國公說道。

須發(fā)黑白相間，面色紅潤的安國公蹙著眉頭，深呼吸了幾下道：“放棄天武軍或者龍衛(wèi)軍一部.二選一？呵呵呵呵?！?p/> 安國公神情陰晴不定的笑了笑，看著長子道：“你在朝中也為官多年，感覺是讓老二回家，還是讓老四放棄官位？”

安國公世子沉默片刻，看了眼老國公正要說話，房門卻被敲響。

“國公爺，世子，府里的藥膳送來了?！?p/> “嗯，進(jìn)來吧。”安國公輕聲道。

進(jìn)屋的女使微微福了一禮，媚笑道：“見過國公爺，世子。”

將湯盅放在桌上后，女使笑道：“國公爺，要不要奴婢喂您？”

看了美艷的女使一眼，安國公世子收回視線，垂下眼皮看著眼前的地面。

“哦？你打算用什么喂？”

“國公爺說用什么，奴婢就用什么。”女使咬著嘴唇說道。

安國公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心中騰起的欲火，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等會我去找你?！?p/> “是，國公爺?！迸垢Ａ艘欢Y，便扭著腰肢朝外走去。

出了屋子，女使朝著中年管事點(diǎn)了下頭。

這時，有年紀(jì)不大的小廝小跑了過來，朝著一旁的女使舔了下嘴唇后，看著門口的中年管事道：“管事，咱家大門門房，被不遠(yuǎn)處的”

話沒說完，

“啪！”

中年管事一巴掌扇了過去。

看著捂臉茫然的小廝，低聲訓(xùn)斥道：“大門口雞毛蒜皮的事，也來這里說？你去問門房管事，他是不是欠抽了？”

“小，小人錯了，小人馬上去。”小廝捂著臉，趕忙朝外走去。

漂亮的女使看著跑遠(yuǎn)的小廝，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兒。

屋內(nèi)，

安國公世子看著吃著藥膳的安國公，道：“父親，兒子想著，陛下能這般訓(xùn)斥，還透露了不少軍機(jī)，想來還是看重咱們家的！二弟統(tǒng)領(lǐng)的天武軍人數(shù)雖多，但這幾年內(nèi)里也爛了。不少有本事的也多去投了曹張徐顧幾家?！?p/> “四弟統(tǒng)領(lǐng)的龍衛(wèi)軍一部，卻是時常操練，算得上精銳！所以，兒子想讓二弟回家”

正在吃著藥膳的安國公看了眼兒子：“嗤！”

嗤笑完后，安國公放下湯盅，道：“老四手下是有幾個好的，但以后咱們家的子弟又進(jìn)不去了，再好也是給別人繡嫁衣裳?！?p/> “而這兩年，老二給家里送了多少銀錢，你這當(dāng)哥哥的心里沒個數(shù)？”

“沒了老二送的銀錢，老子吃的這輕身延年的貢斛，你買的女使小妾，是會從天上掉下來？”

安國公世子趕忙低頭：“父親說的是，兒子想岔了，那就讓四弟回家?！?p/> “嗯?！卑矅^續(xù)端起湯盅吃了起來。

“那，父親，兒子就先告退了?！?p/> “慢著！之前，康老王爺一直和我嘀咕要什么女孩兒，你讓你大娘子在京中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官宦之家，愿意送姑娘進(jìn)王府的?！?p/> “是，父親?！?p/> “還有，告訴老四讓他忍忍！之前招攬的好漢，就先送去老二那里練上一年！以后，我這當(dāng)父親的會補(bǔ)償他的?！?p/> “是?！?p/> 安國公世子躬身一禮后，退出了屋子。

安國公坐在椅子上，看著屋外的光影，冷笑一聲道：“哼，假仁假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