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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要完 第519章 螳螂和蟬,黃雀都要
第521章螳螂和蟬,黃雀都要(求訂,求票)
臨清州,武城縣,甲馬營,大清咸豐皇帝行在。
曾國藩推開一所地主大宅的正房大門時,咸豐正蜷在龍椅上打擺子。案頭的蠟燭快燒盡了,蠟淚在《皇輿全圖》上凝成一道猙獰的血痕。地圖上的北京城被朱筆戳了個窟窿,一看都能看見桌面了。
“皇上,三十六方乞活軍都已經(jīng)扎營完畢,前軍大營扎在德州城南的四女寺鎮(zhèn),后軍才出臨清州城不遠(yuǎn)?!鄙頌槿叫熊姶罂偣艿脑鴩磉f上塘報,卻被咸豐一把攥住了手腕。天子眼睛里布滿血絲,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似的喘息:“曾國藩,你說.朕這百萬大軍,比當(dāng)年崇禎帝的京營如何?”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咸豐不再管曾國藩叫什么曾佳.國藩,而曾國藩也不再裝什么旗人,而是高舉起曾子之后的旗號。
聽見咸豐的問題,曾國藩只是垂眸不語。院子外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哀嚎——是染了瘟病的乞活軍的難民兵在被活埋!大水之后有大疫,現(xiàn)在黃河大水還沒退去,掙扎在黃泛區(qū)中的三十六方乞活軍中就傳起了瘟病,連咸豐都打了擺子。為了避免瘟病大傳染,曾國藩下了死命令,凡是染病的乞活軍小兵,一律綁了活埋了斷!當(dāng)然了,湖南人和北京人除外!
“皇上!”曾國藩突然跪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山西塘報,洪楊二逆已破潞安府城,登州塘報左宗棠的兵船已經(jīng)入了旅順口。這仗再打下去,只怕是鷸蚌相爭”
“放屁!”咸豐抄起硯臺砸過去,墨汁潑了曾國藩一臉,“朕是真龍?zhí)熳?!是大清皇帝,等朕進(jìn)了北京城,朕就向洋人多買洋槍洋炮,什么左宗棠,什么楊秀清,什么洪秀全.什么羅耀國,都不是朕的對手!曾國藩,你是不是也想學(xué)左宗棠那個貳臣?!”
院子外頭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然后就瞧見曾佳.麟書攥著個信封急匆匆走了進(jìn)來,看見跪著的曾國藩就是一愣,緊接著就把信封往咸豐手里一遞:“萬歲爺,這是肅順的戈什哈冒死從北京送來的!”
咸豐伸出枯槁的手指,顫顫巍巍接過了曾佳.麟書遞給他的信封,然后猛地撕開了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紙,先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然后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才是放聲大笑:“好好好,好一個懿貴妃,好一個李鴻章曾國藩,你起來吧!朕知道你是忠臣,朕是信任你的!”
曾國藩也不跟咸豐客氣,立馬就站起身,瞇起三角眼,望著咸豐手里的信筏,腦海當(dāng)中卻浮出了“咸豐殺同德,大清江山破”的讖語。
咸豐將手里的信筏往曾國藩這邊一塞:“曾國藩,你自己看吧,你的好學(xué)生是誤信朕被洪楊二逆所擒才向恭老六稱臣的,現(xiàn)在他曉得朕并沒有被擒,已然決心反正。只要朕能在一隊精兵護(hù)衛(wèi)下回到北京城,他就馬上投靠到朕一邊,率兵包圍圓明園,替朕拿下恭老六!”
曾國藩接過信筏,低頭細(xì)看,眉頭卻越皺越緊。信是肅順親筆,字跡潦草,顯然是倉促寫成。信中詳細(xì)描述了他和懿貴妃、李鴻章一塊兒制定的“圍園殺王”之策.不過曾國藩想到的還是那句讖語——咸豐殺同德,大清江山破!
直覺告訴他,“圍園殺王”絕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皇上,”曾國藩斟酌再三,“防人之心不可無李鴻章如果真心倒戈,完全可以在德州倒戈,他現(xiàn)在正和僧格林沁一起在德州督軍。”
咸豐的十根干枯的手指猛地往龍椅扶手上一抓,麻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朕如果沒記錯,李鴻章的嫡系北洋軍就只有一個鎮(zhèn),是恭老六幫著他在極短時間里頭擴(kuò)軍到六個鎮(zhèn)的!所以他帶到德州的北洋軍,多半是恭老六的心腹在把持,再加上那個僧格林沁哼,李鴻章想要在德州反正恐怕還真不容易。但只要朕回到了北京,不,只要朕接近北京,北京城的人心就一定會倒向朕!李鴻章又怎么會放過這個建立不世之功的機(jī)會?”
咸豐話說到這里,目光死死盯著地圖上那個被戳穿的窟窿,忽然抓起案頭的朱筆,狠狠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繞開德州的紅線:“朕就走這里回北京!曾國藩,三十六方乞活軍的大隊就交給你來統(tǒng)領(lǐng).給朕猛攻德州、冀州,牽制住僧格林沁這個逆賊!”
“臣領(lǐng)旨?!痹鴩缓霉笆忠欢Y,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那個不祥的念頭。
“麟書!”
“臣在!”曾佳.麟書一拱手。
“朕命你帶侍衛(wèi)親軍精銳步騎護(hù)著朕殺回北京!”咸豐說到這里,心頭忽然起了一陣悲涼,脫口就道:“朕就是死,也要死在北京城!”
德州,運河碼頭,七月初七。
篝火將夜空燒成赤紅色,李鴻章站在望樓上,看著運河西岸一座猶如星海一般浩大的燈火通明的大營,那是曾國藩率領(lǐng)的三十六方乞活軍的大營!
號稱百萬的大軍,果然能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馬新貽捏著份塘報腳步匆匆而來,湊到李鴻章耳畔,壓低了聲音:“大帥,馬夫人剛送來密報,天津上岸的那二百廣州來的八旗兵全都進(jìn)了廣渠門!”
李鴻章沒接這話,目光還死死盯著對岸?;鸸庵须[約可見黑壓壓的人群沿著河堤蠕動,像是被驚動的蟻群——那是三十六方乞活軍的一部分,都是老弱,裹著破棉絮的婦人背著枯柴似的孩子懷里抱著塊石頭,白發(fā)老漢扛著半袋泥土深一腳淺一腳地?fù)涞惯\河邊上,往里頭丟石頭和泥土,似乎要將這條溝通南北的水上大動脈硬生生給填平!
“放箭!”僧格林沁的吼聲炸雷般響起。箭雨潑出去的瞬間,李鴻章閉上了眼。他聽見皮肉撕裂的悶響,聽見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聽見有人用河南腔、山東腔嘶吼:“咸豐爺都帶兵去北京殺恭王了!你們這些狗官馬上就是反賊了,你們的皇糧該我們來吃——”
“報——!”探馬連滾帶爬沖上望樓,“偽帝咸豐的龍旗今天下午已過衡水!隨行還有數(shù)千步騎,打著……打著‘咸豐到,誅奕訢’的??!”
那探馬話沒說完就是一聲慘叫,明晃晃的刀尖,忽然從他的胸膛中鉆出,滿臉殺氣的僧格林沁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李鴻章猛地瞇眼,袖中五指攥得咯咯作響,北風(fēng)卷著血腥味灌進(jìn)喉嚨,他強(qiáng)忍著不適對僧格林沁道:“僧王,我?guī)б粋€鎮(zhèn)的北洋軍去追,今晚就出發(fā)!”
僧格林沁重重點頭:“好!德州這邊交給我了,曾國藩的三十六方烏合一步也別想北進(jìn)。不過你也要小心洪楊二逆已經(jīng)到了山西,左宗棠也兵臨遼東。你要小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明白,鴻章也是熟讀兵書的!”李鴻章說這話時,忽然想起馬蒂爾德曾在床笫間的低語:“你們中國人總說螳螂捕蟬,可曾想過黃雀的槍口早就瞄準(zhǔn)了蟬?”
他在心底輕輕一嘆:如今的局勢,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槍,誰是拿槍的黃雀黃雀之后又是誰?真是太復(fù)雜了。只求不要負(fù)了美人恩!
天京,馬關(guān)港。
吉利號蒸汽輪船的汽笛聲響起的剎那,瑪利亞突然攥住羅耀國的手腕,將他的右掌按在了自己隆起的肚皮上,藍(lán)眼睛中滿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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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羅耀國身邊的蘇三娘露出笑顏道:“瑪利亞妹子,你安心在天京生養(yǎng)吧,秀英會照顧你的。殿下有我,也是萬無一失!”
“殿下,馬蒂爾德從小就夢想成為王后或者皇后?!八鋈幌肫鹆俗约涸跉W洲的老相識,“李鴻章從她身上吃盡了好處,多半會想辦法滿足她,所以您一定要提防李鴻章勾結(jié)法國人!“
羅耀國的手指在自己的那只琺瑯煙絲盒特有的龍紋上摩挲,黃銅暗扣啪地彈開,里面就是一本小小的《先知書》,他又合上了琺瑯煙絲盒,將它塞給了瑪利亞:“瑪利亞,這是我專為你準(zhǔn)備的《預(yù)言書》,書中還有一份暗堂的名單,有這本《先知書》在手,南王和西王都不敢造次?!?p/>
瑪利亞重重點頭,把這只琺瑯煙絲盒緊緊攥在了手里!一雙藍(lán)眼睛卻只是盯著羅耀國。
羅耀國又鄭重地對周秀英道:“秀英,我和三娘北上后,吳王府親兵和天京女營都由你來指揮,一定要保護(hù)好瑪利亞!”
說完,他就和蘇三娘一起,登上了北上的蒸汽船。在這個晚上,和他一起出發(fā)的,還有八千太平軍!
這一夜,楊秀清在自己的潞安府東王行宮之中,穿上了只有天王才能穿的繡著四十條團(tuán)龍的龍袍,還讓稻子跪在他的腳下大呼:“天王萬歲!”
聽著稻子陰柔的聲音,楊秀清轉(zhuǎn)過頭望著東北的方向,喃喃自語:“咸豐殺同德,大清江山破北京,朕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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