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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穩重點 第七百一十七章 叔侄沖突
自古以來,宮闈最敏感也是最危險的時刻,便是皇帝大病,無力主持局面之時。
那時的皇位,就像一只失鹿,引群雄共逐。
趙顥今日進宮就是為了提醒向太后,必須將隱患消除,所有親王和趙氏宗親都應驅逐出宮。
向太后是個舉一反三的聰明女人,也經歷過宮闈的殘酷廝殺,自然明白了趙顥的意思。
于是她不僅下了懿旨將所有趙氏宗親驅逐出去,嚴令不奉詔不準入宮,并且還派宮人向樞密院使曾布下令,以太后的名義請調汴京上三軍禁軍一萬,披甲執戈入宮。
趙煦昏迷后,延福宮的老大就是向太后,太后本無調兵權,但在與政事堂和樞密院通氣的前提下,太后與群臣可以從權處置,臨時調兵。
于是一個時辰后,汴京上三軍中的一萬禁軍匆匆入城,將延福宮從里到外圍了起來。
樞密院幾位大佬緊急開會,上下達成了一致,在官家沒有醒來之前,樞密院嚴守規矩,不準任何人調動一兵一卒,京畿內外但有官員或武將擅自調動兵馬,必須嚴查到底。
頃刻之間,汴京上空風云變色,一股莫名詭異的氣息沉沉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走出延福宮門的趙顥面色陰沉,眉頭緊鎖,出了宮門后,趙顥的腳步越來越慢,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今日進宮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把所有親王和宗親的路全斷掉。
趙顥要讓親王們知道,有的游戲太高端,你們光憑身份還遠遠不夠,連門都進不來。
趙顥唯一忌憚的,是端王趙佶。
沒辦法,人家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所謂的兄終弟及,若趙煦有了不可言之事,不出意外的話,太后與群臣商議的結果必然是趙佶即位。
但趙顥并不認同這個結果,在趙煦駕崩之前,他想逆天改命。
這些年做了那么多見不得人的事,不就是為了今日有足夠的籌碼傾力一搏嗎。
緩步走到楚王府的馬車前,趙顥停下了腳步,扭頭叫來了一名親信。
“快馬赴真定城,告訴世子,官家今日吐血昏迷,病情危重,恐時日無多,世子須堅握燕云兵權,不可放手,不必聽候任何朝廷調令,此楚王一脈生死存亡之際,萬不可心存仁念。”
趙顥的臉色顯然有些猙獰,眼中不再掩飾地透出一股濃濃的野心味道。
親信抱拳領命而去。
趙顥的表情終于漸漸恢復正常,長嘆了口氣。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他是個極有主見的人,話是送過去了,但趙孝騫不一定肯聽,自從他嶄露頭角后,做人做事總有他自己的方式,趙顥也沒把握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到他身上。
“還是過于重情啊……”趙顥搖頭嘆息。
趙煦病重,趙孝騫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把持燕云兵權,還是為了顧全君臣之誼不計后果趕回汴京,趙顥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如何選擇。
兒子的一身本事是毋庸置疑的,大宋全靠有他才有今日的揚眉吐氣,可惜他終究不夠心狠。
但凡他的心腸稍微冷酷一點,就憑兒子的本事,還有他這個父親的暗中支持,今日的朝堂之上早已是楚王父子一手遮天的局面。
自古以來,有本事卻太重情的臣子,下場往往很慘。
幸好,他這個父親心腸比兒子狠多了。
明明兒子這么有本事,這皇位憑什么不能爭一爭?宗親又如何?不是順位繼承人又如何?
唐太宗也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但一場玄武門事變,刀箭入宮,劍履上殿,誰敢說天命不歸?李世民能做的事,楚王父子為何不能?
趙孝騫最大的優勢,是他和李世民一樣,在軍中和民間有著極高的威望,這便是爭奪天下的資本。
隨著趙煦的病倒,楚王父子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如同逆水行舟,不止是不進則退,而是不進則死。
若真換了趙佶即位,猜猜他登基后第一個挨刀的人是誰?
思忖過后,趙顥正要登上馬車,卻聞身后有腳步聲靠近。
趙顥轉身,赫然發現端王趙佶正滿面猙獰地瞪著自己。
趙顥一怔,接著噗嗤笑了:“端王?哈哈,今日倒是有緣,竟在宮門外偶遇了。”
雙方早已撕破了臉,趙佶連演都不想演了,瞪著趙顥道:“聽說楚王剛才進宮,與太后進言,請逐親王出宮,未奉詔令不準入宮覲見官家?”
趙顥笑道:“不錯,正是本王進言,如何?”
頓了頓,趙顥打量了趙佶一眼,道:“看端王的模樣,似乎吃了個閉門羹?嘖嘖!”
趙佶憤怒至極,咬著牙道:“皇兄病倒,做弟弟的進宮探視一下又如何?楚王進此讒言,置天家倫常親情于不顧,官家醒來如何饒得過你?”
趙顥冷笑:“官家醒來只會贊我辦事得力,這般時節端王無故進宮,打著探視的幌子,你究竟是何居心,自己心里不清楚?”
趙佶語滯,一時竟不知如何辯解。
沉默對峙半晌,趙佶突然冷笑:“楚王莫得意太早,官家若有不可言之變,這大宋的皇位依然是我的,兄終弟及,我名正言順,我勸楚王自識進退,莫讓自己走上絕路。”
趙顥也冷笑:“那可不一定,再說,官家今日只是昏迷,你卻已惦記上皇位,簡直是大逆不道。”
趙佶眉頭一挑:“誰聽到了?誰作證?”
趙顥臉上仍帶著憨厚樸實的笑,卻突然出手,一記巴掌狠狠扇在趙佶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趙佶被扇懵了,一臉不敢置信地指著他:“你,你你……”
趙顥收回手,嫌棄地在自己的衣裳上擦拭幾遍,冷冷道:“不知尊卑長幼的東西,本王忍你很久了。”
“見了面連聲‘王叔’都不叫,再敢這么沒大沒小,本王非拉你去宗正寺,咱們在老宗正面前論個是非短長!”
見趙佶捂著臉,驚怒地盯著自己,趙顥挑了挑眉:“不服氣?咱們換個地方講道理去?”
趙佶氣得渾身直顫:“好,好!楚王叔今日之賜,晚輩記下了,容后必有所報。”
趙顥懶洋洋地道:“場面話交代完了沒?交代完了就快滾。”
“對了,官家病重之時,你最好老實點兒,本王時刻盯著你呢。”
趙佶一聲不吭,怨毒地看了趙顥一眼,然后轉身就走。
趙顥仍是一臉呵呵憨笑,但看著趙佶背影的眼神卻瞬間陰鷙森然。
這時一名下人悄悄靠近趙顥,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趙顥聽完兩眼一亮,吃驚地道:“火炮?射程可至兩里外?著彈之處深數尺,方圓丈許皆寂?”
下人肯定地點了點頭。
趙顥猛地一拍大腿:“吾兒天縱奇才,哈哈!”
“快!回王府!”
真定城。
趙孝騫這幾日都魔怔了,每天抱著兒子不松手,除了喂奶沒那功能,其他的時候都是兒不離手。
兒子對他這個父親似乎也頗為投緣,被趙孝騫抱在懷里,孩子晶瑩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要將父親的眉眼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不過照顧嬰兒也很累人,隨時哭鬧,隨時拉撒,有時候喂著奶,本來吃得正歡,猝不及防就吐奶,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收拾。
當然,很多事情不需要趙孝騫親自動手,府里請了奶娘,還有眾多的丫鬟,麻煩的事就交給她們解決,趙孝騫只管抱著安靜乖巧時的兒子。
現在的趙孝騫總算明白“有子萬事足”這句話的含義了,古人的總結果然精妙,此時的他不就是這種心態。
郡王府的后院里,每天都出現父慈子孝的一幕,畫面特別溫情感人,除了孩子屙粑粑的那一刻。
看著趙孝騫抱著孩子滿院子漫步,狄諮站在廊柱下,一臉的百感交集。
若這孩子是狄瑩生的,那該多好,妥妥的郡王府嫡長子,鐵打的地位,誰都搶不走。
緩步走上前,狄諮盯著滿臉慈愛的趙孝騫,道:“朝廷派來的幾十名將領,賢婿真不打算理會了?”
趙孝騫一怔,道:“對啊,我好像還是一軍主帥呢,差點都忘了……”
狄諮:“…………”
你是真的心大!
“官家顯然已對賢婿不放心了,接下來朝堂恐有針對賢婿的參劾,官家或是將賢婿召回汴京任高官,或是順水推舟卸了你的兵權,不論哪種結果,對你都不妙。”
狄諮嘆了口氣,道:“當年我父親便是如此,官家卸下了他的兵權,把他召回汴京任樞密院使,沒過兩年便涉事查辦,貶謫地方,父親郁郁而終,狄家上下多年翻不了身。”
“賢婿,殷鑒在前,你的一舉一動當三思啊。”
趙孝騫逗弄著懷里的孩子,淡淡地道:“岳丈且寬心,今時不同往日,我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有些事情不過是沒到火候,時機未到,暫時蟄伏而已。”
狄諮皺眉道:“你說的‘時機’是指……”
趙孝騫沉默片刻,卻不答反問道:“若是汴京有了變故,岳丈認為我該留在北疆還是回汴京?”
狄諮一驚,以趙孝騫的身份,絕不會亂說話,說出口的話必然是有的放矢。
“汴京會有何變故?”狄諮追問道。
趙孝騫搖搖頭,他所知道的信息實在太犯忌,現在不能對任何人坦白。
于是趙孝騫接著道:“若留在北疆,死死攥著兵權不放手,我便是奸佞之臣,有謀逆之心,勢必與官家和朝廷直接翻臉……”
“若是老老實實被召回汴京,則兵權盡解,只能淪為砧上魚肉,哪怕被封再大的官兒,生死仍只在官家的一念之間……”
嘆了口氣,趙孝騫似笑非笑地看著狄諮,道:“岳丈若是我,當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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