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穩(wěn)重點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兵役立法

再議兵役法，這次趙煦有著強(qiáng)大的決心。

不管群臣答不答應(yīng)，兵役法是一定要通過的，不同意的可以保留意見，但兵役法一定要立起來，它已確定是王安石新法的延續(xù)，是新法的一部分。

滿朝文武，都在為新法和舊法爭個不休，看似光明正大的為國為民，可實際上都在用新舊之爭而為自己謀取利益。

所謂新法舊法，不過是他們謀利的工具而已，至于說他們心中是否真裝著家國天下，只有天知道。

唯有趙煦，他是沒有謀利目的的，他希望大宋在自己的治下越來越強(qiáng)大，希望自己是一個無愧祖宗無愧天地的英明君主。

正因如此，當(dāng)趙孝騫詳細(xì)解釋了兵役法后，趙煦便立馬認(rèn)同了。

趙煦知道，這是一部強(qiáng)軍之法。

大宋，太需要強(qiáng)軍了。

一百多年，受夠了遼國的窩囊氣，追根溯源，全因太祖一句“文貴武賤”。

四個字，打斷了一個國家的脊梁。

趙煦要做的，是把這個國家的脊梁接上，內(nèi)憂外患的局面下，若還奉行祖宗之法，不思圖變，這跟坐以待斃有何區(qū)別？

今日的趙煦態(tài)度非常強(qiáng)勢，懶得跟這群老狐貍搞含蓄隱晦那一套了，直接開門見山，而且首先沖著章惇去。

趙煦大約能預(yù)料到章惇的答案。

前些日因劫刑部大獄一事，趙煦已經(jīng)敲打過他了，如果章惇還不懂事，仍然不跟著皇帝的節(jié)奏走，那么趙煦真會考慮換一個宰相。

章惇果然妥協(xié)了，答案令趙煦頗為滿意。

然而章惇的答案，卻令政事堂的群臣炸了鍋。

在此之前，大家是清楚地知道章惇對兵役法的態(tài)度的，很多公開的場合里，章惇都曾言辭激烈地抨擊過兵役法，表示這是一部動搖國本的惡法，對大宋未來的國祚埋下了太大的隱患。

言猶在耳，今日章惇卻完全轉(zhuǎn)換了態(tài)度，居然同意立兵役法了？

大哥，你是宰相啊，能不能不要像十八歲的女人一樣善變，你特么戀愛腦嗎？

國家政策，政治立場，是說變就變的嗎？

宰相一把手都變了，其他人怎么辦？

政事堂的主位上，趙煦龍盤虎踞，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個人，眼神里滿含威脅。

其余的朝臣默默垂頭，不敢出聲。

在座的誰認(rèn)同兵役法？

一個都沒有。

武夫的地位提上來了，等于是挖文官的墻角，今日所議之事，在座的諸位都是要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誰愿意被后世文人們唾罵？

政事堂內(nèi)，最無聊的人應(yīng)屬趙孝騫了。

他完全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甚至有點想笑。

這事兒議的，明明是一個國家的皇帝和重臣開會，搞得像黑社會開香堂似的。

威脅，殺氣，強(qiáng)壓，還有各個堂口的大佬都在裝死。

就差一個開馬自達(dá)的大佬遲到了。

……你們要不要先拜關(guān)二爺再聊？不然儀式感不夠呀。

趙煦今日似乎很缺乏耐心，章惇表態(tài)后，他的眼神又開始掃視堂內(nèi)眾人。

“章先生無異議，諸公意下如何？”趙煦緩緩地問道。

這時章惇在一旁也道：“諸公，大勢不可違，否則必有天咎，大宋確實需要強(qiáng)軍以抗外敵，再不思變，早晚有亡國之禍，諸公三思！”

眾人不由氣苦。

老匹夫不但叛變了革命，還淪為了反動派的打手……

見眾人久久不言，趙煦冷哼一聲，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堂內(nèi)氣氛頓時變得愈發(fā)壓抑。

良久，樞密副使曾布嘆了口氣，站出來沉聲道：“臣……亦無異議。”

好了，章惇和曾布都表態(tài)了，其他人還能怎樣？真敢跟皇帝對著干嗎？

于是眾人一個個輪流站了出來，紛紛表態(tài)。

“臣無異議。”

“兵役法當(dāng)行，臣附議。”

政事堂內(nèi)，十余位宰相副宰相，全都表態(tài)了。

趙煦長舒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與堂內(nèi)的趙孝騫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終于，兵役法突破重重阻礙，艱難地立法了。

“諸公深明大義，朕甚慰。”趙煦此刻也露出了笑容，如春風(fēng)拂面，剛才陰沉冷漠的表情一掃而空。

“既如此，政事堂趕快拿出具體章程，并頒行天下，大宋境內(nèi)所有禁軍，廂軍，鄉(xiāng)軍等，將士的兵餉，武官擢升品級章要，為國陣亡將士的撫恤及刻名立碑事宜等，請諸公盡快議妥。”

頓了頓，趙煦語氣加重：“諸公，此非彼時，諸法應(yīng)順時順勢而變，不可固執(zhí)守舊，祖宗之法若不合時勢，當(dāng)廢則廢，否則于國必有禍殃。”

“少年立志，老驥伏櫪，天時已至，我等應(yīng)順大勢，怎可世世代代茍安于一隅，備受鄰國欺辱。朕愿復(fù)漢唐榮光，與日月爭輝，諸公可愿助朕，成就一番繼往開來的功業(yè)？”

群臣躬身異口同聲道：“愿為官家鞠躬盡瘁。”

離開政事堂，趙孝騫與章惇擦肩而過，二人面帶微笑，互相招呼，然后各自離去。

看得出，對于兵役法的施行，章惇還是滿腹不樂意的，今日是趙煦用帝王的權(quán)威，強(qiáng)行將兵役法推行下去。

而趙孝騫作為率先提出兵役法的人，不知章惇心里有多不待見他，或許日后，章惇已視他為政敵了。

問題不大，趙孝騫有好幾塊保命金牌，章惇若想對付自己，恐怕會崩了滿嘴牙。

離開皇宮，趙孝騫當(dāng)即便叫上陳守等人，直往天波門。

出天波門，沿著金水河南岸直走，位于外城咸豐水門附近，有一個名叫“芳林園”的地方。

芳林園屬于皇家園林，占地頗廣，環(huán)境十分幽靜雅致。

芳林園旁邊有幾座奢宅，大多是五進(jìn)六進(jìn)的宅邸，有的住了人，還有的空置著。

空置的宅邸據(jù)說曾經(jīng)是犯官的府上，后來犯了事，宅邸被朝廷查封，后來又公開對外售賣。

趙孝騫看中了其中一座五進(jìn)的大宅，這幾日他接連觀察了多次，對這座宅邸的內(nèi)部外部都頗為了解，感覺比較滿意。

然后趙孝騫托了蔡攸的關(guān)系，向戶部尚書蔡京表示了一下意思，想買下這座宅邸。

蔡京很識趣，反正是朝廷的公產(chǎn)，又不是他自己的，樂得做個順?biāo)饲椋谑潜硎疽话賰煽梢再u。

趙孝騫心動了，很想一口答應(yīng)下來，然而終究還是拒絕了。

汴京房價奇高，普通中產(chǎn)人家努力一輩子，也只堪堪在汴京城買一間老破小，而趙孝騫看中的這座，按照汴京的行價來說，至少要一兩萬貫。

這是朝廷罰沒的公產(chǎn)，售賣是要記錄在案的，一百兩銀子買下這座宅邸，趙孝騫等于給自己未來的敵人雙手送上了把柄。

官場兇險，一顆小小的雷，往往會引發(fā)山崩海嘯。

趙孝騫不在乎未來的敵人會如何對付他，但這種明顯落人話柄的事就沒有必要做了，貪這點便宜，以后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于是趙孝騫向蔡京傳了話，這座宅院自己要買，按正常程序走，該多少就多少。

馬車行至宅邸外，趙孝騫下了馬車，左右環(huán)顧一圈，只聞處處鳥語，周圍的環(huán)境幽雅恬靜，門前一大塊空地，空地外一條筆直的道路直通天波門。

趙孝騫滿意地笑了。

是座不錯的宅子，他親自來看過好多次了，只要雇人再打掃修繕一下，這座宅子便可住人。

宅院大門外，一名戶部主簿官員迎了上來，一臉燦爛且恭敬的笑容。

既然趙孝騫說按正常程序走，蔡京自然不好多說什么，于是派遣了一名戶部主簿來與趙孝騫交接。

說是“交接”，實則是趙孝騫與這位主簿討價還價。

趙孝騫知道，接下來是一場惡戰(zhàn)。

“陳守，過來給我按按肩，順便我還刷個牙，今日與這廝既分高下，也決生死！”趙孝騫戰(zhàn)意高昂，此刻迫切需要一首燃爆了的BGM。

而那名戶部主簿見趙孝騫下了馬車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麾下武官卻在給他按摩松肩，主簿不由一愣，啥情況這是？

隨即主簿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陡然一變，也站在原地活動腿腳，扭胯提臀，嘴皮子上下飛快翻騰，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多半是在練繞口令。

趙孝騫頓時又驚又怒：“特么的，是個狠角色，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