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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第209章 清風烈風
鹿王廟中。
鹿頭丘和孫女各坐一角,默默編著草葉,徹夜未眠。
老頭子能夠成為族長,就是因為他那一代人里面,能夠學到編草之術精髓的,只有他一個。
這種法術,最重要的是心靜,能夠在觸手的剎那,就感受到草葉的紋理,交錯折疊間加以調整,編出來的東西,越發堅韌,不容易散開。
但是單論心靜這一項,他還是不如自己的孫女。
鹿頭丘的心靜,有不少要歸功于當年跟著師傅學東西的時候,訓練出來的成果。
而他的孫女鹿雨鈴,是天生有這樣的稟賦。
這個少女,甚至可以在幾個呼吸的時間里,主動降低自己的體溫,也可以把呼吸心跳全都摒住。
這正是祖先們的記載中,很適合修行“嘯法”的體質。
可惜鹿野之民的嘯法,早就已經失傳了,如今流傳下來的些微效果,不過是人們的本能。
鹿雨鈴憑借體質,修行并不那么適合她的草編之術,自然還遠遠沒有追上爺爺的造詣。
她用木簪挑著草莖、草葉,靈巧的手指變化雖快,卻只能編成腳掌、膝蓋、肩胛、頭頂,這些單獨的部位。
少女無法理清一整個草人的脈絡,無法讓其中的氣息貫通。
可這些看似獨立的部位,到了鹿頭丘手上,很快就靠著邊角處殘留的草葉細絲,續接如繩,交織如網。
香爐里面飄起的灰燼,隱約像是形成一雙眼眸。
鶴來注視著祖孫二人,目光在少女身上久久停留,滿是贊賞。
這個小丫頭,如果能修煉澳區分部長沈云臺的《千年歌》,一定會進步得很快。
靈界值得在意的資源,不僅是良好的種植環境,還有這些人才。
不過,一切的前提,先要看楚天舒那邊辦得怎么樣。
灰燼雙眸,看向門口。
布簾掀起,楚天舒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走了進來。
這包裹往地上一放,恍若一只盤臥的大水牛。
不只是體積,更是因為重量。
鹿雨鈴驚訝的看過來,鹿頭丘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楚天舒卻只掃了一眼他們,就先上前拍了拍香爐。
這是不準備避著祖孫兩個的意思了。
鶴來會意,灰燼升起,化為完整的仙鶴輪廓。
“如何?”
“那幫巫師背后,確實有一頭鬼神。”
楚天舒簡明扼要的把情況說了說,最后不免有點感慨。
“這幫人居然真的會在尸體現場談那么多話,聊了一場,還嫌不夠,又找來猴子,聊個第二場……”
分神血咒,是有時效性的。
楚天舒原本也不確定,自己這么一手,能夠獲得多少情報。
結果收獲還真的很多。
只能說,感謝巫師們的配合了。
仙鶴笑道:“黑齒之死,會引爆他們的利益爭端。”
“那塊地方,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兇殺現場,而是最新鮮的分贓現場,如此撕扯之下,自然就會泄露出很多東西。”
“本鶴以前帶隊到南洋維和的時候,干掉不少當地教派,那些看似狡猾的骨干們,動手撕咬起來,也并不比這些巫師更文明。”
文明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為了保障一個集體能夠延續的更久。
光是尊重死者,給急著奪取遺產的大家留一個冷靜期,這類風俗,就能避免不少隱患。
“雖然那邊的局勢被穩住,沒有真的廝殺起來,有點遺憾。”
“但是,勾出馬令白這個隱藏人物,了解到雪仇之神想合謀,也算是意外收獲。”
楚天舒伸手解開包袱,“當然,還有意料之中的收獲。”
包裹里的東西,沒有什么瓶瓶罐罐。
每樣事物,基本都是用布帛、皮革捆扎儲存。
烏頭、官桂、桔梗、狼毒,四種藥精香料,屬于是人也可以吃的靈藥。
供奉非人之物專用的蜜燭、靈香。
甚至還有用來壓制邪物的百和香。
那黑齒巫師修煉的是邪法,但正因如此,也要提防自己被邪物所害,壓制邪物的香料,必須要備著些。
另外,還有十幾種楚天舒也不認得的香丹丸散。
“好哇,果然所得不菲。”
仙鶴大喜,“有了這些東西,本鶴就可以立刻著手把人送下來,到時依附到草人身上,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會更完整。”
楚天舒抓起一包自己不認識的黑色根須,問道:“前輩都認識這些東西嗎?”
“嗯,大多都能用上。”
仙鶴笑道,“巫師不管是供養邪物還是叩拜鬼神,本質上,都是與非人之物的溝通。”
“本鶴要把人送下來,也是與靈界這個非人之物溝通,彼此間形成媒介,你把這些東西,都放到香爐里來吧。”
“哦,那幾種活人吃的,你自己留著。”
“這一戰,你是最主要的戰力,還是要把自己的狀態,盡量調整到最好。”
楚天舒當然不會推辭。
雖然他這幾天,主要還是在吃水煉黃精,但是一來,村中水煉黃精的儲備并不多。
二來,同種靈藥,服食次數太多,效果就會有明顯下降。
狼毒那幾種,都是他從前沒有吃過的。
稍后就吃一種煉化一種,再吃新的,把這幾種靈藥的初體驗,全都用上。
鹿頭丘旁聽到現在,已經徹底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位神子,果然是從仙鄉而來,而且還能夠保持與仙鄉的聯系。
這回一出手,就準備招惹兩頭鬼神的手下……
啊不,鬼神怎么能用兩頭來形容,至少是兩尊,或者兩位。
鹿頭丘心里忽上忽下,混亂的念頭如潮水般,攪的他手足失措。
只是想想,當年樊梁地改祭河神的時候,前后死了多少人,而眼前這位神子,卻幫他們殺死了想要闖入村莊的馬面。
對他們鹿野莊來說,到底哪邊更有活路?
鹿頭丘喉嚨干澀,不期然又想起那一幕。
自己今夜上山坡,看到站在廟門前的神子。
“仙師!”
鹿頭丘豁出去了,咬牙道,“小人這里,雖然只編成四個草人,但家中其實還藏有七具草人,改動一下,或許也能用。”
那七具草人中,有四具是他保家宅的手段,逢年過節,上香祭拜,可以分攤家人的病痛,使親眷康健。
還有三具,是他給自己準備的替身。
因為這七具草人,每一具編織的過程,都真的要損耗自己的心血。
鹿頭丘壯年的時候,一年也只敢編織一具,年紀大了之后,更是不敢再嘗試那樣的編法。
“倘若能用,豈不是說,今天我們就已經擁有十一具草人了?”
仙鶴音色振揚,“鹿族長,你且取來一觀!”
楚天舒看鹿頭丘頗為憔悴的模樣,知道是編織草人,消耗的精力太多。
“我帶族長走一趟吧。”
楚天舒伸手一扶鹿頭丘的手肘,一股內力傳過去。
鹿頭丘只覺身子飄飄然,兩腳幾乎離地,耳邊風聲驟起。
他的視野從面朝鹿王雕像,轉為面朝山坡,很快又沿山坡而下。
整個鹿野莊的景色,在他面前不斷放大。
那一座座熟悉的屋舍,已然到了兩側。
今年的旱情本來就注定了,很難好好的過年,何況那只馬面舉父,殺死了幾十個村民。
從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本是一年中難得輕松喜慶的日子,如今整個村子,卻也死氣沉沉。
有的人家掛上了白布,以示哀悼,黑暗里還能聽到啜泣之聲。
鹿頭丘見到這樣的村莊,心中就不禁涌起一抹哀澀。
只是他如今的狀態,整個人都是快速飄行的。
那些哀傷無望的心情,好像也沒有辦法,繼續那么沉重。
原來,風是可以沖淡悲哀的嗎?
鹿頭丘進到了自己家里,嫻熟的把他藏好的七具草人找出來,整個過程里,心中還有一些揮之不去的恍惚。
楚天舒用一根繩,把七具草人扎起來,另一只手依然托著鹿頭丘。
之前是下坡,現在是上坡。
鹿頭丘的視野越來越高,直到踏入廟中。
楚天舒松開了他的手肘,將七具草人帶到香爐前方,一整排立好。
這些草人,并不像是常見的那種稻草人,隨便扎成一捆,插上竹竿裝人形的模樣。
每一個部位的草葉,都是精心編織,棕黃卻嚴密堅韌,倒有點像是人形藤甲,寬背窄腰,長臂長腿。
但新編的那四具草人,臉部五官,大而化之。
而這七具舊草人,臉部五官都很精致,明顯是鹿頭丘的長相。
仙鶴打量一番,單翅揮過,淡淡的灰燼,飄在七具草人身上。
“品質很不錯,只要把五官略作改動即可。”
仙鶴欣然道,“鹿族長,你需要多長時間改造?”
鹿頭丘向前走了幾步,腳下還有些虛浮:“只改五官的話,頂多半天時間。”
“半天!”
仙鶴揚起雙翅,“那本鶴現在就回去做準備。”
鹿頭丘看見,這只仙鶴話音剛落,轉瞬就垮了下去,變回灰燼,飄入香爐。
香爐里面,堆滿了楚天舒帶回來的那些香丹丸散。
現在這些東西都在發熱,似乎隨時可能燃燒起來。
但隱隱約約的香氣,在浮出香爐三尺左右后,就憑空消失,并沒有擴散出去。
鹿雨鈴默默的湊過來,看向七具草人,又看向祖父。
“你等一下,我現在心思有點沉靜不下來。”
鹿頭丘無奈的拍了下額頭,心情復雜的去看楚天舒。
楚天舒伸了個懶腰,松快的坐在蒲團上,抓著個靈藥就啃。
注意到鹿頭丘的視線,楚天舒扭頭看去:“哦,你也吃嗎?”
他抓起兩塊靈藥,丟給祖孫兩個。
鹿頭丘一看就知道,這種靈藥的藥力,不是自己生吃可以消化的,至少也要煮成湯水。
“神子大人。”
鹿頭丘猶猶豫豫,道,“我有點不知道怎么說,但是,你和仙師做事這么……快速嗎?會不會有點草率?”
他實在是很絞盡腦汁的在思考用語。
如果直白點說,他完全是覺得眼前這兩個家伙,態度有問題啊。
之前的神子大人,明明從容不迫,清風朗月。
仙師更是隱而不現,神秘莫測。
可就剛才這么一會兒,神子直白的要跟兩位鬼神的信徒為敵,仙師明確的現身。
所有的打算,都不再藏著掖著。
聽鹿頭丘說,家里還有七具草人,當場就拿過來,看一眼就準備用。
“哪里草率了。”
楚天舒嚼著靈藥,有點不解,“草率的做法,應該是我殺了一個巫師之后,留在現場,試著把剩下的巫師全殺一遍,殺不掉的話就逃跑。”
“而現在的做法,是很慎重的。”
“先隱藏身份,采集資源,試探底細。”
楚天舒語氣平緩。
初來乍到,分清敵人,確定那些敵對立場不可調解。
“如此,在他們完成進一步的謀算之前,我們這邊就用最快的速度集結人手,剿滅他們。”
“最快速的行動,和最慎重的態度,是不矛盾的。”
鹿頭丘聽得還是似懂非懂。
他畢竟只是一個村莊的族長。
但是他好像聽出來了,神子、仙師風格的巨大轉變,是胸有成竹的事情。
“也許因為我們變得坦蕩,讓你接收到太多消息,有點消化不良。”
楚天舒一針見血的指出癥結,又咬了一口靈藥。
他久違的放棄了對于消化吸收能力的調控,盡情吸收這些靈藥,通體發熱,渾身舒暢。
“但我們是在做好事。”
“謀事當要隱秘,成事,卻要光明!”
鹿頭丘若有所感。
神子大人初來時如清風,最易接觸,利于悄然探索,卻難免有所曲折。
但要沖破陰霾,就必須是剛才那么快的,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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