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0172 奔赴淮安

孫克定聽了大喜，雖然還沒聽到具體的方案，但那顆激動的心已經(jīng)被裴元讀取了。

——人情債。

應(yīng)收債務(wù)(1/1）：孫克定接受了你一個人情，對你好感提升。

有效日期剩余：三日。

裴元的心情有些不淡定了，惡心誰呢，還特么不如不讓你欠這個情。

裴元心思一動，順勢把信息往上翻了翻。

好兄弟孫克定，真的是主打一個不欠情啊。

那次裴元提醒孫克定，南京太仆少卿張淳有可能擔(dān)任順天府尹的人情債，已經(jīng)隨著時間消散了。

裴元見了孫克定這幾次，孫克定對張淳的事情，是提也沒提。

如果裴元沒猜錯的話，估計是這貨對一個三甲同進士，有些不太看得上。

何況這次霸州民亂之后，朝廷必然會梳理馬政。

張淳能不能挺住，還在兩可之間。

裴元提醒孫克定的時候，還是個小小百戶。

孫克定對裴元的那點信任，并不值得讓他去花大價錢去燒這個張淳冷灶。

孫克定不上心，裴元卻有點動心了。

張淳升任應(yīng)天府尹，應(yīng)該就是近期的事情了，這時候不抄底可就錯過大好機會了。

此人是個懂兵的文官，曾經(jīng)在貴州鎮(zhèn)壓過苗亂，在大明官場中有著獨特的賽道。

后來朱厚照側(cè)重邊軍，直接把他從應(yīng)天府尹任上，加了右副都御使，巡撫邊鎮(zhèn)去了。

原本裴元沒敢伸手，是因為裴元地位太低，連抄底賣好的資格都沒有。

但現(xiàn)在，他不是已經(jīng)有小弟沖鋒陷陣了嘛。

有劉春、蔣冕這兩個吏部侍郎發(fā)力，再加上有大學(xué)士費宏居中呼應(yīng)。

張淳本來就要在同學(xué)的幫襯下起飛了。

這時候完全可以讓王敞上表大力舉薦，趁機白嫖一波張淳好感。

裴元想著，對孫克定這逼人的不爽，也淡了下去。

裴元便向?qū)O克定仔細講述了，朝廷平叛大軍面對的窘境，以及裴元關(guān)于局勢的一些看法。

至于河南白蓮教可能會叛亂的事情，更是重點的提了提。

霸州叛軍在被朝廷猛攻的時候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從河南南下，另一部分則進入山東。

朝廷兵馬則認準了核心馬賊所在的這一部分，拼命想要將這些人剿滅。

河南一旦發(fā)生白蓮教叛亂，也就意味著這兩支叛軍，想要尋求匯合的路，徹底被堵住了。

這不止是河南多出來一支立場不明的叛亂隊伍的事情。

還意味著，為了養(yǎng)活這些亂軍，河南的百姓又會迎來一波劫掠。

霸州叛軍就算順利的回師河南，也搜刮不到養(yǎng)活兵馬的資源了，河南都過不去，更談不上回河北老家的事情了。

因此只要白蓮教在河南豎起反旗，河南對霸州叛軍的吸引力，就會大幅度降低。

到時候無路可走的霸州叛軍只能繼續(xù)南下。

裴元給孫克定細細的把利害說的分明，聽得孫克定眼睛放光的咕嚕嚕亂轉(zhuǎn)。

等他把事情都想透了，立刻起身給裴元行禮道，“賢弟之言，讓愚兄感激不盡。若是谷公公問起，愚兄絕對不敢貪功，一定要當著谷公公的面，盛贊賢弟的謀劃?！?p/> 裴元信了這貨就有鬼了。

剛才裴元巴拉巴拉說了那么多，幾乎是手把手的把孫克定送到正五品以上的官位上，這貨欠的人情仍舊是限時的。

——人情債。

應(yīng)收債務(wù)(1/1）：孫克定接受了伱的人情，對你感激涕零，若有富貴，愿與你共之。

有效日期剩余：四十九日。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居然是個系統(tǒng)都搞不定的男人。

孫克定有這樁奇功等著，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把和商人們聯(lián)絡(luò)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管家，又讓人提前取來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作為給裴元的分賬。

孫克定以己度人。

覺得不先把那些商人的保護費交代清楚，恐怕裴元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于是，索性讓裴元吃了個大頭，給了他傭金的多數(shù)。

裴元對此自然笑逐顏開。

稍微推讓了一下，就盡數(shù)笑納。

之后那些商人，就要由孫克定的管家，幫著居中調(diào)度了。

裴元已經(jīng)拿了好處，對此也不以為意。

考慮到這次運銀未必順利，朝廷震怒之下，有可能會讓他們再運一次。

裴元決定，一定要體現(xiàn)出自己商業(yè)誠信。

于是裴元也細心叮囑了幾句。

等到從孫克定那里離開，裴元就回了驛站那邊。

向韓千戶匯報過此事的細節(jié)之后，就聽韓千戶說道，“這次你去淮安，有沒有想帶的人？”

裴元想了想，說道，“卑職只帶三總旗就足夠了，這次是秘密行動。帶的人多了，反倒容易被人伏擊?！?p/> “何況，現(xiàn)在銀子還沒有上漕船，那些敵人現(xiàn)在的目標，仍舊可能是那些商稅。”

“有你們在明處為我掩護，我的風(fēng)險反倒會小些?！?p/> 韓千戶笑道，“不要大意了，我讓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跟著你吧。到時候，你只說出去做事，具體的細節(jié)先不要透露給他們知道?！?p/> “這兩人？”裴元覺得有些難處理。

那司空碎向來圓滑老辣，澹臺芳土又性格爆裂。

帶上他們兩個可不是什么好事。

卻見韓千戶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一下，對裴元強調(diào)道，“你是北人，你麾下的三個武官也是北人，對南直隸的事情，說不上熟悉。要是你們在淮安府遇到麻煩，想向人求助的時候，恐怕你們連衙門朝哪兒開，都說不上來?！?p/> “我讓他們跟著你，也是有全盤考慮的?！?p/> 裴元聽著那敲擊桌板的聲音，立刻就醒悟了過來。

韓千戶這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哪是為了讓這兩個百戶陪著自己去做事，分明是想趁機把這兩個能直接管理到那些錦衣衛(wèi)士兵的百戶支開，然后才方便她把銀子換掉。

裴元立刻很懂事的說道，“若是有兩位百戶相助，自然再好不過了?！?p/> 裴元借著這件事，也算看明白了。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確實不是韓千戶的心腹。

韓千戶手下靠的住的，應(yīng)該就是那個崔伯侯。

不然這次為什么支走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卻沒提崔伯侯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裴元便向眾人提了自己要先走一步，去淮安聯(lián)系漕船的事情。

韓千戶對裴元的工作上心，也是贊賞有加。

裴元隨后，就主動提出要求，想要司空碎與澹臺芳土這兩位對南直熟悉的百戶隨行。

司空碎與澹臺芳土聽了，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心中更是對裴元大罵不已。

現(xiàn)在的局面，眾人心里早就清清楚楚。

那些敵人，連收買虎賁左衛(wèi)，直接在揚州府城動用大量人手行刺裴元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能指望他們能有所收斂嗎？

說不定這次去淮安，就是九死一生。

韓千戶聽了裴元的話，也沒有直接拍板，而是對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說道，“這次任務(wù)，只怕困難重重，還有許多危險。兩位百戶業(yè)已年高，不如換別人去？”

司空碎與澹臺芳土心中大罵的，又換成了韓千戶。

大家心中都和明鏡一樣。

韓千戶的那句話，根本不是什么勸說挽留，分明是在堵兩人的后路。

她故意挑明了這次去淮安的難處，又故意把原因引導(dǎo)到了他們兩人年齡偏大的事情。

若是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開口拒絕，那么無論他們的借口說的多么合理，多么好聽。

別人也都會覺得，是他們兩個老家伙慫了。

司空碎還在努力思考著該怎么破局，澹臺芳土已經(jīng)冷笑了一聲，對韓千戶道，“不必換人了。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被人看輕了，又有何怨？”

司空碎直呼好家伙。

他對澹臺芳土的剛硬，既有些頭疼，又有些佩服。

頭疼自然是，澹臺芳土的一句話，就給兩人找了個麻煩的活兒。

佩服的在于，澹臺芳土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

話里的意思，幾乎就是挑明了，如果他們這次做好此事，以后若是韓千戶再是這個態(tài)度，就別怪他們生怨了。

澹臺芳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司空碎也沒有慫的必要。

而且韓千戶和裴千戶同時決定的事情，已經(jīng)沒有他們轉(zhuǎn)圜的空間，不如索性做的好看些。

當即也道，“卑職愿意去淮安?！?p/> 韓千戶聽懂了這兩人的意思，哈哈笑了一聲，很干脆利落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此行就由裴千戶帶著你們做事。”

“裴千戶自從來了咱們鎮(zhèn)邪千戶所，也帶著大家打了幾仗，順利的把商稅從蘇州運到了揚州?！?p/> “至于裴千戶的能力如何，想必不用我說，大家心中也有數(shù)了?！?p/> “至少我韓某人是佩服的?！?p/> 裴元聽得糊涂，不知道韓千戶為啥突然開始吹捧自己。

按照常理來說，不是應(yīng)該繼續(xù)CPI自己嗎？

接著，就聽韓千戶說道，“各位想必也知道裴千戶的來歷。他是本官從北鎮(zhèn)撫司要來的，所以在鎮(zhèn)邪千戶所沒有一個恰當?shù)奈恢谩！?p/> “雖說做著副千戶，但是沒有自己固定的轄區(qū)。手下的人，也只有三個總旗和一個小旗?！?p/> 裴元聽到這里才想起來。

之前他那些親衛(wèi)雖然帶著威風(fēng)，卻全都是從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那里臨時劃撥的，根本不算他的人。

真正在組織關(guān)系上依附他的，只有程雷響、宋春娘、陳頭鐵和云不閑。

雖然不算光桿司令吧，但其實差不多。

說不定等到這次任務(wù)一完，沒有具體的崗位落實，他們五個直接就成虛職了。

裴元上次從東廠被退貨到北鎮(zhèn)撫司的時候，就當了一段混日子的百戶，那段時間可不好受。

就在裴元默默不爽的時候。

就聽韓千戶繼續(xù)說道，“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我打算正式對各位聲明，以后澹臺芳土和司空碎手中的兩個百戶所，就由裴千戶管理?！?p/> “之后若是具體經(jīng)辦某事，而我又騰不出手的時候，其他的百戶所，也可由裴千戶臨時代管。”

裴元聽到這里大吃一驚。

他不敢置信的看看韓千戶，不知道這家伙腦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鎮(zhèn)邪千戶所在當前的大明體制中有些畸形。

它的人員分布松散，屬下要監(jiān)督各地的宮觀寺廟，只能分駐四方。

有任務(wù)的時候，那點機動力量也需要全國到處跑。

但是作為一個小小的千戶所，其實在組織結(jié)構(gòu)上，已經(jīng)很緊密了。

裴元這種副千戶，基本上就是個虛位，平時專門負責(zé)牽頭做些臨時差遣的事情。不出任務(wù)的時候，有韓千戶在，他的位置直接屁用沒有。

可韓千戶這話，就相當于把屬于她的權(quán)力，分割出了一大塊，到了裴元手中。

也就是說，裴元相當于憑空得到了兩個百戶所的基本盤。

這可不是簡單的兩個百戶所，還有這兩個百戶所附屬管轄的大量寺廟宮觀，以及散放在外的砧基道人。

鎮(zhèn)邪千戶所內(nèi)，就會變成韓千戶攥著三個百戶所，裴元攥著兩個百戶所的分庭抗禮之局。

韓千戶之前沒和裴元商量過這件事情。

這會兒突然拋出，讓裴元一時有些錯愕。

與此事相關(guān)的司空碎和澹臺芳土，也大是意外。

兩人看看韓千戶，又看看裴千戶，都沒敢表態(tài)。

若是這會兒對著韓千戶大表忠心，萬一韓千戶心意已決，一定要這么執(zhí)行，那他們豈不是得罪了裴元。

以后裴元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日子豈會好過？

若是他們轉(zhuǎn)頭就討好裴千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只是韓千戶的試探，兩人豈不是自討苦吃。

他們也注意到了裴元的懵逼，心中郁悶不已。

你們兩個的事情，能不能先提前溝通好，弄得我們底下人也跟著難做。

裴元想了想，直接大著膽子向韓千戶問道，“千戶，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個事情比較關(guān)鍵，容不得有模糊的空間。

裴元必須要弄清楚韓千戶的意思，才能不留隱患。

韓千戶注視著裴元，認真道，“字面意思，你不必疑慮。”

字面意思，難道韓千戶真要和自己分權(quán)？

實權(quán)的韓千戶是什么概念。

那是一個能掏出佛朗機炮，大量子銃，上百的火槍隊，以及大量弓弩、兵甲的存在。

作為常年鎮(zhèn)壓江湖勢力的千戶所，這個千戶的實力，不比江南的任何一個軍頭差。

而且私底下的家底也豐厚的很。

韓千戶能分給自己兩個百戶，裴元甚至有信心憑借這點根基，壓過江南的大多數(shù)軍頭。

這是從大的方面考慮。

從小的方面，最起碼，不用借韓千戶的地方養(yǎng)秦凌波了……

裴元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應(yīng)道，“卑職唯韓千戶所命是從，愿意為千戶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