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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山河 第四百零二章、禍不單行
倒霉的不光是秦天瑞所部,大水展開無差別攻擊,黃河沿岸的良田全部被淹沒。
在這一區域活動的官軍和叛軍,一起淪為受害者。
不同于以往的戰斗,面對滔滔洪水,越是精銳之師損失越慘重。
笨重的鎧甲,成了鐵棺材。
京師。
圍繞著萬首輔案,展開的政治斗爭,變得越發激烈。
“轟隆隆……”
突如其來的驚雷,劃破了寂靜的夜。
“什么聲音?”
睡夢中驚醒的永寧帝,本能的詢問道。
“陛下,外面打雷了。”
執夜的侍女,急忙上前回答道。
這個答案,讓永寧帝的心涼了半截。
“冬日驚雷”,一直都被視為不祥之兆。
在現在這種節骨眼上發生,必然有人拿著此事大做文章,指責他這位皇帝失德。
“更衣!”
永寧帝冷漠的下令道。
衣服尚未換上,外面就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久旱逢甘霖,本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可惜這波甘霖來的太過沉重,雨水中夾雜著冰雹,在這個冬天給了饑寒交迫的百姓沉重一擊。
望著室外的冰雹雨,永寧帝臉色陰沉的可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繼位到現在,大虞朝就沒有太平過。
首輔遇匪案,尚未出結果,天災又給找上了門。
幸好冰雹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持續時間不到一炷香就結束了。
“陛下,大事不好!”
“永和宮因為年久失修,在冰雹雨中塌了!
鳳翔宮、太和殿、仁壽宮……也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另有十三名宮人不幸遇難……”
蘇浩宇快步跑來匯報道。
天災是無差別覆蓋,不會因為皇宮,就網開一面。
永寧帝繼位開始,大虞財政就迅速虧空,連天元帝的陵墓中途都幾度停工,更不用說撥款維修宮殿。
少了日常檢修,遇到極端天氣,惡果就體現出來。
“哎!”
“做好死者的撫恤安置,讓御醫給受傷宮人救治。
宮殿損毀之事,明日拿到朝堂上,讓戶部撥款修繕。
傳旨,令順天府發布安民告示,務必保障京師的穩定。
來不及傷感,永寧帝迅速發布了一系列的命令。
相比經濟上的損失,政治上的打擊更加嚴重。
在這個信奉天命的時代,天災和君主失德是強綁定的。
參考歷代王朝的處理方式,基本上都是推出有份量的替罪羊背鍋。
想到這里,永寧帝就是無盡的懊悔。
如果前面不沖動罷免首輔,拖到現在這種時候,不需要他出手,萬俊輝就會自己請罪去職。
既不用傷君臣和氣,更不會有首輔被殺案。
遺憾的是現實沒有后悔藥,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局勢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想找背鍋俠都不容易。
按照慣例,最佳背鍋俠就是丞相,其次是三公。
大虞朝沒有丞相,首輔相當于弱化版的丞相。
首輔處于空缺狀態,讓其他內閣成員出來背鍋,明顯差一層意思。
三公層次的官員,他倒是加封的有,問題是這些人都在地方上任職。
消息傳遞過去,最快都要十天半個月。
縱使人家愿意站出來替他背鍋,時間上也來不及。
在永寧帝陷入糾結時,京中百官也陷入惶恐中。
本來朝中的局勢就夠復雜了,又發生這檔子事,無疑會讓局勢進一步惡化。
除了少數野心家,大多數官員對接下來的局勢,都感到了焦慮。
徐府。
“派人出去查看一下,城中百姓的情況怎么樣。”
管家匯報損失后,徐文岳緩緩說道。
倒不是他愛民如子,主要在于現在是冬天。
對普通百姓來說,這本就是一年中最難熬的季節,倘若再損毀了房屋,那就更沒法過了。
日子過不下去,就會生出亂子來。
天子腳下鬧出了亂子,打的是大虞君臣的臉。
“老爺,您不用太過擔心。
面對其他天災,百姓們或許會活不下去,可是冰雹不一樣。
遇上冰雹雨,茅草屋頂比瓦房更能扛。”
管家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理論上是沒錯,可實踐操作中,總是充斥著各種意外。
經過歷代王朝的開發,京師附近早就沒了樹木。
建造房屋的木料,都是從外地運輸過來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百姓兜里沒錢,建造房屋的用料,可想而知。
許多房屋都是祖輩傳承下來的,早就破敗不堪,靠修修補補勉強湊合著用。
每年冬天,京中都有大量房屋被風雪壓垮。
何況與冰雹相伴的,還有強降雨。
屋頂只要受損,就會出現漏水。
這個冬天,許多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嗯!”
“拿老夫的名帖去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讓他們務必穩住京中局勢。”
徐文岳點了點頭說道。
在這個問題上,他能夠做的也不多。
指望官府出力救災,這是不可能的。
維修房屋,也是先維修官老爺的。
等大人物家的活兒忙完了,才輪的到普通百姓。
徐文岳是在地方上待過的,非常清楚下面的胥吏有多可惡。
真要是安排這些人去救災,對百姓來說,將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以大虞朝的組織能力,工作量大的苦差事,能不往下安排,最好就別往下安排。
甭管是善政,還是惡政,到了下面都是惡政。
蜀地。
望著窗外嘩啦啦的大雨,李原眉宇間的愁容又濃了幾分。
新政推廣看似順利,實際上卻是隱患深埋。
地方士紳迫于壓力,暫時選擇了退讓。
一旦他這位強勢總督離開,必定會掀起反撲。
想起現在的改革成果,在未來會化為烏有,他就開心不起來。
“侯爺,路巡撫和李布政使求見。”
管家的聲音,打破了李原的思緒。
“帶他們到客廳好生招待,我稍后就到。”
大虞朝的職權劃分,巡撫和布政使就是一對互相制衡的冤家。
見面不吵架,那都是有涵養的。
在這個點兒,組隊過來一準沒好事。
“總督大人,受暴雨影響,川西地區發生泥石流。
黃河沿岸,深受其害。
當地土司,向朝廷求援。”
路俊良沉聲說道。
前面圍剿叛軍的時候,川西土司也是出了大力的。
如果不是這些人加入,官軍根本守不住成都府。
戰爭結束后,徐閣老卸任了總督之位,連帶著他的承諾也一并化為烏有。
李原繼任總督后,直接否定了此前的一系列喪權協議,讓川西土司很是不滿。
迫于李大總督的兵威,川西土司只能憋著。
現在遇上天災,倘若朝廷再不出手救援,逼到絕路上的土司會干什么,誰也說不準。
倘若處理不善,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蜀地,搞不好又會狼煙再起。
這種要命的事,巡撫和布政使承擔不起。
“巡撫衙門調撥一批賑災糧給他們,幫他們渡過難關。
你們親自抓一下,不要讓下面的人亂來。
此事老夫會上奏陛下,說明情況。”
李原想了想說道。
前面否決那些協議,那是為了維護國家利益,不允許出現諸侯割據。
現在出手救助,同樣是為了維護國家穩定。
大虞朝的土司政策,雖然對發展經濟沒多少幫助,但對穩定地方有著重要意義。
偏遠山區朝廷直接管轄,統治成本高不說,還容易盜匪猖獗。
土司的存在,恰好能解決這些弊端。
不過這種國中之國的自治,也不是無限度的。
為了地方穩定,在允許土司存在的同時,朝廷也在逐步改土歸流。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廣西,一場白蓮教叛亂,把當地土司全部送下了地獄。
蜀地這邊情況特殊,當地土司是站朝廷這邊的,自然不能粗暴的全殺了。
當然,如果土司不領情要掀起叛亂,李原也不會手軟。
從目前來看,土司叛亂的概率非常低。
湖廣五鎮被他劃了兩個過來,又從蜀地官軍中篩選青壯,整編出了三鎮之兵。
大軍建成之后,被李原拉著部隊,到川西晃悠了一圈。
一眾土司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全部變成了乖孩子。
“總督大人,這場雨來的不正常,現在蜀地已經多地發生災情。
據說湖廣、陜西也在降雨,長江黃河流域的中下游各省,怕是會發生洪澇。
本該是枯水季節,發生訊情,各地怕是沒有防備。”
布政使李永良憂心忡忡的說道。
永寧六年的天氣,完全不講道理。
雨季的時候干旱,旱季的暴雨連連。
反常的氣候,分明是不想讓人活。
“嗯!”
“這些確實是一個問題,派人快馬加鞭,向各地發布預警。
能不能趕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李原一臉苦澀的說道。
他可是讀過史書的,歷史上但凡發生這種反常氣候,那都預示天下大亂。
短暫的失神后,他很快從傷神中走了出來。
天下大亂,大虞朝剛經歷了一次。
白蓮教之亂,動搖了大虞的統治根基。
現在看起來天下太平,那是朝廷任命的幾位總督,全都是殺伐果決之輩。
靠著武力強行壓制住了地方勢力,這才沒有鬧出亂子。
可武將擔任總督,這只能臨時為之。
或許等不到任期結束,就會被朝廷召回。
沒有了這些強勢人物的壓制,地方勢力必然抬頭。
權威喪失的中央政府,靠幾名流官,很難壓制一眾地頭蛇。
相較于叛軍,這些隱藏在體制內的地頭蛇,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皇帝政治手腕強勢,朝廷及時殺雞儆猴,還能夠震懾住地方。
可永寧帝的表現,著實令他失望。
萬俊輝在首輔位置上好好的,居然因為和皇帝政見不合,就被無端罷免。
撤換首輔可以,可趕緊換一名得力的首輔補上去啊!
結果繼承人沒確立,前任首輔居然在歸家路上,被盜匪給殺了。
兒戲一般的結果,他都無力吐槽。
遼東營。
經過一路狂奔,他們終于搶在洪水抵達前,進入了最近的縣城。
不過跑出來的只是騎兵,步兵還是付出了慘痛代價。
“五哥情況不妙,大水明明昨天就退了,現在又突然漲了起來。
這個季節黃河,不應該有這么多水。
該不會上游地區,遇上了暴雨天氣吧!”
施靖忠忍不住吐槽道。
過去一年時間里,北方干旱的不行。
一直到入秋之后,才下了幾場雨。
“八九不離十。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讓弟兄們再辛苦一下,把城墻下面再加固一番。
一旦讓大水入了城,我們可就要吃苦頭了。”
施靖林想了想說道。
內心深處,他已經恨死了掘開黃河那王八蛋。
堵截叛軍的大功,眼瞅著就到手了,結果迎來了滾滾黃河水。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及時下令跑路,大軍的損失可就大了。
“嗯!”
“五哥,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輕重。
不過遇上這種事,我們圍剿叛軍的計劃也失敗了。
我看還是趕緊上報朝廷,向陛下說明情況的好。
否則,等其他部隊先上報,我們可就被動了。
畢竟,在軍事部署的時候,山西巡撫可是讓我們守住黃河沿線的。”
施靖忠一臉郁悶的說道。
為了獲得更多戰功,對守衛黃河沿線,他們根本沒當一回事。
正常情況下,誰會想不開去掘黃河呀!
此前叛軍也幾度越過黃河,來回橫跳了好幾次,也不見對黃河下手的。
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居然遇上了一個瘋子,直接來了一個狠的。
太和殿。
早朝一開始,就充斥著傷感的氣息。
看得出來,昨夜的冰雹雨,對大家的沖擊很大。
“順天府尹,昨夜京中損失怎么樣?”
永寧帝開口詢問道。
不過他這話,明顯是在為難人。
因為暴雨緣故,早朝被推遲了一個時辰,可這個時間依舊很早。
衙門中的官兵,都還沒有上班。
光靠執夜的那點兒人,要統計京中損失,沒有十天半個月都搞不定。
“陛下,損失還在統計中。
昨夜的冰雹雨來的太過突然,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順天府完全沒有準備。”
宿之誠惶恐的解釋道。
作為新任順天府尹,他上任就忙的腳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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