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扶搖河山 第二百三十四章 蓄勢可焚天

宗人府衙門位于城東匯宏坊。

如今的宗人府宗人令是忠順親王，他和當(dāng)今圣上雖然不是同母所生，卻自小兄弟情篤。

當(dāng)年圣上登基，忠順親王和忠靖侯史鼎都曾是從龍之人，因此一向頗受當(dāng)今圣上器重。

而忠順親王在宗人令的位置穩(wěn)如泰山坐了十年，此人雖然貴為親王，為人卻無驕奢之氣，十分勤政，幾乎日日坐衙辦理公務(wù)。

忠順親王肅重嚴(yán)明，對宗貴的紈绔荒廢多有訓(xùn)誡厭棄，都中宗親與勛貴大都對他心懷敬畏。

因坐衙十余年，時間久長，甚至宗人府門口的酒樓食肆對他的飲食喜歡，都十分清楚。

都知道這位王爺愛好新鮮美食，比如衙門往左五十步，新開的那家北川羊羔鋪，就十分得這位王爺?shù)闹幸狻?p/> 很多人都知道，忠順王爺最近一個月，每到午食時分，都會讓隨身小廝去這家羊羔鋪，點一道七寶酒釀羊排食用。

所以江流也就很容易打聽到這件事。

“就是三月前，在東市春陽樓獻藝的琪官，他演的旦角，那身段，那顏色，真是絕了，真是比女人還像女人，嘻嘻。”

那兩個食客中一個說道：“小爺盡管放心，我們兄弟就是混這碗飯的，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對方可是把話聽的真真的，絕沒問題。”

附近的一條小巷子中，一個黑紅臉堂的少年正等在那里，少年身形靈動，頭上的氈帽壓得很低，一雙眼睛明亮有神，望著巷子口的方向。

那小廝有些百無聊賴的等著，蒸籠上冒著雪白蒸汽，酒釀羊排的香味愈來愈難濃郁，而門口小桌上兩個食客正在那里閑聊，一切如同往常。

那小廝像是一下子被驚醒，連忙去接老板遞過來的食盒子，等他再回頭，那兩個食客往桌上丟了一塊碎銀，已經(jīng)走遠了。

又讓小廝稍等片刻，那道七寶酒釀羊排需再蒸半盞茶功夫，才真正到了火候。

“王爺?shù)难蚺耪艉昧耍憷峡梢s緊些拎回去，時間長了，口味就差了，王爺可是個行家。”

一人討好的笑道：“小爺放心，我們干這行，吃的是長久飯，懂里頭的規(guī)矩，絕不會砸自己飯碗，更不會拿小命開玩笑。”

“遇見誰啊？”

三個人分別離開了小巷，少年走了一會便鉆進一家店鋪后面，出來的時候頭上氈帽沒了，外套也變了樣，黑紅臉成了白凈臉龐。

沒一會兒就進來兩個人，分明就是剛才在羊羔鋪說話的那兩個食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因為那地方偏，我聽說他在那里置辦了田宅，像是和什么人過上了日子……。”

少年問道：“事情辦妥了嗎？”

他又踱步到宗人府衙門不遠的地方，就看到十幾個護衛(wèi)蜂擁而至，而衙門里出來一輛四人寬轎，帶著那些護衛(wèi)往東而去。

“東郊紫檀堡那種地方，窮鄉(xiāng)僻壤的，他這種名角怎么會在那里出現(xiàn)呢。”

這日，忠順王親王身邊的小廝，照例來點這道七寶酒釀羊排。

“昨天我去了東郊紫檀堡走親戚，你知道我在那里遇見誰嗎？”

老板自然是殷勤招呼，忠順親王可是店里的常客，身份貴重，他可不敢稍有怠慢。

在一旁等著七寶酒釀羊排出爐的小廝，聽到琪官名字，眼睛一下瞪大了，不知覺的豎起來耳朵。

“這是二十兩銀子，拿去花吧，別說我沒提醒，要是露了口風(fēng)，有人找伱麻煩，我可救不了你！”

少年見狀松了口氣，一早琮哥和他說過，今天張守安就會在大理寺開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供出賈蓉。

自從那日賈琮把封氏和劉平從鎮(zhèn)安府救走，便讓江流設(shè)法從鎮(zhèn)安府中人口中，打聽是何人請托張守安對秀娘香鋪下手。

當(dāng)日賈琮在金陵時，因需在市井中搜尋周素卿，曾和金陵府衙有密切接觸，所以他對府衙人員結(jié)構(gòu)了解頗深。

并依此給江流指明了方向，這種陰私之事，張守安必定不會讓很多人知道，但是奉命抓人，并負責(zé)用刑逼供之人，多半是知道內(nèi)情的。

這個人多半是張守安親信的衙差捕頭。

所以江流拐彎抹角打聽了半日，便確定了劉二振這個人。

當(dāng)日就有許多人，親眼目睹劉二振上門抓人。

他又按賈琮提示，從西市找了個活泛的販馬漢子，許以好處，讓他以打聽消息為名，請劉二振吃飯，換取消息。

結(jié)果只花了一百兩，就得知與張守安勾結(jié)之人，就是寧國府賈蓉。

至于那位馬販子是西北人，完事之后便販馬返鄉(xiāng)，數(shù)年才回來神京一次，幾乎不存在后患

賈琮知道忠順親王視琪官如禁胬，偏偏賈蓉和他勾搭在一起。

賈蓉勾結(jié)官府，圖謀香鋪秘方，還將封氏酷刑重傷，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賈琮都沒理由放過他。

而以賈琮對賈蓉的了解，他似乎沒有這等心思和魄力，那站在他背后的必定就是賈珍，這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他要消除被覬覦的后患，還有讓可卿徹底擺脫風(fēng)險，要對付的就是整個寧國府。

但就算張守安在大理寺把賈蓉招供出來，都不一定奈何得了賈蓉，因為他是寧國府的世子，他的背后還有賈珍，還有祖上福蔭庇佑。

那就拿這位忠順親王再點一把火！

大理寺自提審張守安后，張守安自知難逃罪責(zé)，半生宦海鉆營已被完全終結(jié)，如今他只想保住性命。

所以沒等到大理寺動刑，便把如何將秀娘香鋪掌柜伙計下獄，以及逼供秘方的之事徹底交代得一清二楚。

這些事本就傳得街知巷聞，他也沒必要再隱瞞。

為了給自己減輕罪責(zé)，又將寧國府賈蓉為霸占秀娘香鋪產(chǎn)業(yè)和秘方，向自己許重金厚利請托諸事，全部和盤托出。

因此大理寺也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就已將秀娘香鋪一案始末查探清晰，并形成宗卷文牘，并由刑部和都察院核勘具簽。

而寧國府賈蓉才是秀娘香鋪一案元兇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很快傳開。

寧國賈家頂級勛貴，世受皇恩榮寵，門中世襲子弟，居然心性如此惡毒暴虐，目無法紀(jì)，倒是讓許多人有些側(cè)目。

只是各部衙卻沒有什么動靜，似乎要靜觀其變。

因為此事涉及大周頂級世家，身后牽連更是四王八公一干勛貴群體，圣上登基十余年，都沒有輕舉妄動，更何況其他人。

寧榮賈家，一門雙國公，自立國之初，寧榮先人就隨太祖征戰(zhàn)天下，門第根基深厚。

誰也拿不準(zhǔn)，這次的事情，是否最終能撼動寧榮根基。

再說秀娘香鋪之事，目前關(guān)注點在于府尹張守安貪鄙害民，畢竟最終也沒鬧出人命，主謀賈蓉即便被定罪，輕重還在兩可之間。

朝堂之中，寧榮兩府門生故舊不少，騎墻派和中間派更多，為官之人，還沒搞清楚形勢，自然不會輕易下注。

連都察院那些風(fēng)聞奏事的多嘴御史，也多了幾分慎重。

就等著大理寺斷案卷宗入宮城，傾聽圣音，再相機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