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是康熙 第180章 二廢太子(6)

第180章二廢太子（6）

說實(shí)話，禑和張廷玉一起共事的時間，也不算短了。

但是，像現(xiàn)在這樣并肩坐一起，商議明發(fā)上諭和討逆檄文，這還是頭一遭。

張廷玉不敢和禑有私交，擔(dān)心遭了康熙的忌。

禑也看不上，張廷玉這種工于心計(jì)的老官僚！

所以，他們兩個人，以前每天坐在同一間值廬內(nèi)，卻幾乎不說話。

時間一長，以他們兩個的城府，也都明白了，對方的身上，滿滿的都是同類的氣息！

在頂級天龍人的圈子里，同類往往相斥！

比如說，在張居正的小圈子里，絕不可能出現(xiàn)高拱式的門下。

本質(zhì)上，張居正和高拱，都喜歡攬權(quán)，都要說了算。

所謂，閣內(nèi)無二首，這就注定了，張居正和高拱，水火不相容。

不過，禑把張廷玉看得很透，可謂是纖毫畢現(xiàn)。

而職業(yè)老官僚的張廷玉，卻看不明白，禑的胸懷大志！

這其中嘛，除了禑不攬權(quán)不結(jié)黨之外，禑和曹佳氏不僅有奸情，還整出了個小野崽，簡直太具有迷惑性了！

不管是康熙，還是張廷玉，他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始終看不出，禑和阿瞞丶巨君之徒，有任何相似之處。

搞文字工作，張廷玉肯定比禑更擅長，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shí)。

不過，既然康熙發(fā)了話，讓禑和張廷玉共同商議大事，禑總要裝個樣子給他看看嘛！

在皇權(quán)磚制時代，敷衍皇帝的形式主義，永遠(yuǎn)都會存在。

等初稿擬好之后，又經(jīng)過了仔細(xì)的推敲，張廷玉又和禑一起，來見康熙。

康熙自然也沒閑著，他把御前三大營的統(tǒng)領(lǐng)和參領(lǐng)們，召進(jìn)行宮里，挨個進(jìn)行撫慰。

經(jīng)過廣泛的談話交流之后，康熙終于搞明白了，太子居然能把手伸進(jìn)御前三大營？

幫著太子干壞事的核心人物，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奶公，內(nèi)務(wù)府總管凌普。

凌普利用總管的職權(quán)，大肆撈黑錢，然后，暗中撒給御前三大營的將領(lǐng)們。

實(shí)話說，如果是禑暗中拉攏高級將領(lǐng)，即使有點(diǎn)效果，也不可能太好。

但是，凌普代表的是太子，這就迥然不同了。

康熙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又中過風(fēng)，右臂不太靈便。

老主子的身體不大好了，心思靈活的老奴才，為了保住富貴，難免要和新主子，有所勾搭了！

歷史上的和中堂，就有常保富貴的幻想！

可是，和中堂幫著太上皇，拼命的壓制嘉慶，一旦山陵崩后，焉有活路？

「衡臣，擬旨，剝了凌普的皮，其家小一概貶入辛者庫為奴！」

贏家必須通吃！

既然康熙贏了，那就隨便剝了凌普的皮。

若是太子贏了，康熙逃不了建文帝的下場。

朱老四故意派人到處去找建文帝，呵呵，也就是不想承擔(dān)弒君的惡名罷了。

張廷玉不愧是刀筆吏中的佼佼者，以他為主，草擬的上諭和檄文，康熙幾乎一字未改的下發(fā)了。

在皇權(quán)磚制時代，不管幕后如何惡臭，表面上，總要講究個師出有名。

二廢太子的上諭，以及討逆檄文，一起明發(fā)天下之后，就意味著礽徹底完了！

實(shí)際上，明發(fā)天下的上諭，主要是針對蒙古草原的王公貝勒們。

康熙看得很清楚，礽的外援，必在草原之上。

果然不出所料，半日后，梯次灑出去的偵騎來報(bào)，距離行宮五十里以外，發(fā)現(xiàn)了一股大約萬人的蒙古騎兵，正往北面逃竄。

直到此時此刻，真相終于大白于天下。

康熙嘆息道：「簡直是喪心病狂??！」

禑其實(shí)已經(jīng)想到了，卻故意閉緊嘴巴裝傻。

礽想作亂，除了勾結(jié)御前三大營之外，必然要尋求蒙古外援的幫助。

而礽的三女婿，正好是土默特達(dá)爾漢貝勒阿喇布坦。

現(xiàn)在，康熙還有啥不明白的？

礽先派梁九功，故意在行宮里縱火，逼迫康熙離開行宮。再利用前鋒營和驍騎營里的暗線，故意制造內(nèi)部混亂。

當(dāng)御前三大營都亂成一鍋粥之時，礽的好女婿阿喇布坦，再率軍給予康熙致命一擊。

說實(shí)話，礽安排的真不錯，很有可能成功！

然而，康熙棋高一招，提前下旨給禑，命他節(jié)制直隸諸軍。

說來也甚有趣，上次復(fù)立太子之時，禑出了大力。這一次，粉碎礽弒殺君父陰謀的，還是禑。

既然涉及到了軍事問題，康熙就問禑：「你有何高見？」

康熙朝的蒙古人，和明堡宗時期的蒙古人，戰(zhàn)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經(jīng)過皇太極到康熙，這三代君主的長期馴化和打壓，如今的蒙古人，除了擁有大量火繩槍的準(zhǔn)噶爾人之外，都不是大清禁旅八旗兵的對手。

康熙此問，就非?？简?yàn)禑的政治智慧了。

禑心里明白，礽已經(jīng)完了，他女婿阿喇布坦不可能不知道。

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阿喇布坦一旦暴露之后，只有兩條可選，一是把礽交給康熙，一是帶著礽逃去羅剎國。

「汗阿瑪，臣兒以為，應(yīng)該下旨給草原諸部，凡是擒殺阿喇布坦者，一律晉為親王，賞食五俸?！?p/> 大清的爵位，其實(shí)分為很多種，既有宗室爵，也有民爵，還有蒙古爵。

其中，蒙古爵的待遇，完全無法和皇族宗室爵，相提并論。

照大清會典的規(guī)定，蒙古親王的年俸僅為2000兩銀子，外加20匹緞，就這，再沒別的了！

現(xiàn)在，禑提議賞食親王五俸，也就是說，年俸變成了一萬兩銀子，這幾乎趕上皇族宗室的和碩親王待遇了。

要知道，蒙古人不缺弓馬和牛羊，卻極缺銀子。

有了銀子，才方便購買晉商們送進(jìn)草原的各種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

不夸張的說，一萬兩銀子的蒙古親王年俸，真有財(cái)帛動人心的巨大魔力！

常言說得好，縱有萬貫家財(cái)，帶毛的都不算！

這里帶毛的，指的就是牛羊馬之類的牲畜。

在大草原上，即使有一萬頭牛和馬的巨大財(cái)富，只要一次大寒潮來襲，就可以全給你凍死。

銀子，才是走遍天下都可以花的硬通貨！

「礽呢？」康熙剛問出口，張廷玉趕緊把頭一低，不得了，這是一道送命題。

「噗嗵。」

令康熙萬萬沒想到的是，禑當(dāng)場跪了，伏在地上，淚如雨下的說，「汗阿瑪，您就算是從此厭棄了臣兒，臣兒也要說句心里話。殺子尤為不祥，史筆如鐵，必然有損圣君之明。臣兒恭請汗阿瑪，饒了二哥的一條狗命，求求您了……求您了……」

嘿嘿，老大建議替父殺子，結(jié)果呢，被圈禁到死，父子從此永不相見！

禑何等精明，他怎麼可能重蹈老大那頭蠢豬的覆轍呢？

康熙就算是再壞，也不殺親兒子！

老四再心狠手毒，也沒弄死廢太子！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替逆賊說話？」康熙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別打量著立了一點(diǎn)點(diǎn)小功，朕就不敢宰了你！」

「汗阿瑪，您是千古少有的圣君，萬萬不可留下殺子的惡名啊，我的汗阿瑪啊……」禑伏地大哭，終至泣不成聲。

康熙見禑居然還敢頂嘴，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子，抬腿就踢在了禑屁股上。

唉，禑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踢趴下了。

只見，禑頭上的頂戴也掉到了地上，滾了一圈，居然滾到了張廷玉的腳邊。

君王一怒，流血萬里！

張廷玉第一時間就跪了，伏地顫聲說：「皇上，微臣向來不敢多嘴多舌，可是，真不能殺了二阿哥啊！」

伏在地上，哽咽不止的禑，暗罵張廷玉，老陰碧，狡猾大大的！

今天，在場的張廷玉若不替廢太子說話，將來，整個桐城張家，必被牽連清算。

天家骨肉，今上既可以陰殺，也可以明殺。

但是，在場的臣子，若敢不勸，嘿嘿，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事后，等康熙醒過了神，張廷玉難逃族誅的重罪：坐視天家骨肉相殘！

上下幾千年的歷史，證明了，疏不間親的硬道理！

張廷玉覷見禑挨了踢，他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房，反而穩(wěn)穩(wěn)的落回了肚內(nèi)。

好厲害的十五爺啊，簡直摸透了今上的心思！

這一刻，張廷玉對禑，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無以復(fù)加！

今上要?dú)U太子，禑若不苦苦求情。將來，等今上后悔之時，必然會往歪處想：你是不是惦記著儲君之位，這才盼著礽死?。?p/> 實(shí)話說，興兵作亂的廢太子，那是真該死！

可是，趕上了康熙這個不殺親兒子的皇帝，不管是張廷玉，還是禑，誰敢不替礽求情？

若是老四當(dāng)了皇帝之后，弘時膽敢興兵作亂，早被砍死了！

人和人，真的不同！

晚年的康熙，逐漸走上了大興土木丶驕奢淫逸的道路。但是，不殺親兒子，確實(shí)算是他的一個人性閃光點(diǎn)！

禑醞釀了一下情緒，忽然大吼了一嗓子：「汗阿瑪，你打死臣兒吧，打死了，臣兒就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