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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大唐 第一百二十二章蟬鳴一世、佛魔大戰(zhàn)
射日城亂局平息,韋徹命刀斧手散去。
大管家走入別院,對幾名領軍頭領加以嚴詞,不僅混入刺客,還差點在眾軍包圍之下叫人走脫。
大龍頭的臉朝哪里放?
這等松懈軍陣全被江淮大都督瞧在眼中,把自家虛實暴露個干凈。
另外一頭,韋徹當眾領罰三杯,更是銳氣大挫。
已沒了初見周奕時,排列軍陣朗聲請他登門的豪情。
反倒叫周奕在鹽城軍兵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強大印象。
一念至此,大院前盯著池中堅冰的韋徹心中空落,急于找事填補。
他擺了擺手,把兩位文書叫來的城內(nèi)向導遣退。
上前三步,毛遂自薦:
“大都督,我領你一覽鹽城吧。”
周奕此前拒絕過一回,這次不再推辭。
很快,十幾匹快馬從韋府大門前飛奔而出。
大管家與兩位文書望著這一幕,心情各都復雜。
“大龍頭改變想法了嗎?”
“等回來再問吧。”
三人轉身回去,帶人收拾滿眼狼藉的大宅,他們瞧見屋頂許多大洞,都是被某位大都督踩出來的。
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倘若再打一會兒,怕是要把宅子給拆掉。”
“這幾個鐵勒人的箭陣著實厲害,換一個稍弱些的對手,此番定然得手。那可就把我們害慘了。”
“難怪那左游仙會敗。”
大管家嘆了一口氣:
“相比于功力,我覺得最難纏的還是輕功。這等突如其來的箭陣都殺不死,就算他突然發(fā)難,我們今日之布局,最多把他手下人殺掉。
想將他留在這個大宅中,幾乎不可能。”
三人一邊查看大宅破損情況,一邊做軍陣推演復盤。
韋大龍頭,則是領著周奕參觀鹽城郡的第一特色。
毫無疑問便是“鹽”。
廣袤的海濱灘涂上,星羅棋布的鹽田如鏡面般倒映天光。
鹽工們赤足踏入齊膝深的鹵水池,手持木耙將含鹽泥沙聚攏,待烈日蒸曬,再以竹篩濾出結晶的白鹽。
韋徹在岸邊指點,講一些得鹽流程與販運。
周奕一眼掃過。
鹽場四周,堆積如山的鹽垛在陽光下閃爍,遠望如積雪覆蓋的丘陵。
雪白鹽山,一點也沒有說錯。
鹽城軍陣較為松散,但裝備精良,想到那些昂貴的明光鎧,周奕只嘆韋徹好命。
“韋大龍頭,聽說你的兵器都是從東溟派購得的。”
“正是。”
受了不小打擊的韋大龍頭,總算露出一些得色:“東溟派鑄造的兵器精良耐用,乃是緊俏貨,但只要韋某人下單,立時就能購得。”
“因為我很有信用,從不拖欠他們錢款。”
望著雪白鹽山,韋徹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土豪氣質(zhì)。
周奕看韋大善人的表情,也和顏悅色一些。
這一晚,周奕歇在射陽城。
他睡得很安穩(wěn)。
但是,韋大龍頭府上,兩位文書與大管家相繼看過信后,全都沉默。
韋徹坐在桌案前,目光穿過燭盞,看了三位軍師一眼。
又定睛在信中的某一行字上:
“吾主游長江,過高郵,首來鹽郡,與大龍頭見過。江湖茫茫,人煙浩淼,能得一見便有三分緣法,故常言初見印象最深,他年再見,不復今朝.”
信上說了江南、江北的局勢,又言虎牙郎將公孫上哲正在備軍南下。
諸般局勢,叫人眼花繚亂。
但是,韋徹的眼睛掃過一圈后,還是盯在那一行字上。
“他年再見,不復今朝”
他念了一遍,將目光稍稍拉遠:“三位兄弟,如何抉擇。”
鹽郡因鹽而富,他們占據(jù)一方,本意是左右逢源,一直觀望到天下皆定。
倘若無有今日之亂,看這封信,還能做些選擇。
這時再看,這普普通通的一封信,卻能叫他們舉棋不定。
大管家?guī)е[憂:
“虛行之以周大都督為主公,夸他是潛淵之龍不足為怪,只是我觀他行事作風,確有風范。
但當今局勢,撲朔迷離,定鼎乾坤,不是一些才情武功就夠的。
西楚霸王勢大,最后也敗給劉邦,我們驟然下注,一旦失策,往后該怎么彌補?”
身量高一點的文書道:“可否表達善意?”
另一文書搖頭:“你看他對鐵勒王是什么態(tài)度?不過,他確實有資格說這番話。”
“此番,因為鐵勒四箭衛(wèi)之事,我們已經(jīng)將他徹底得罪,只是沒有表露。”
“一旦他真能奪鹿,恐怕會清算舊賬,這一點善意,也難落什么好下場。”
大管家一拍大腿,把鐵勒人的祖宗十八代罵過一遍。
他長嘆一口氣,看向韋徹:
“大龍頭,還是你做決定吧。”
兩位文書也道:“是啊,大龍頭決定吧,我們無有怨言。”
韋徹點了點頭。
這一晚,他徹夜難眠.
翌日。
射陽城涌出一隊精銳兵馬,由大管家和兩位文書帶隊,送江淮一行至邗溝渡口處。
陽光和煦,春風脈脈,輕撫碧水。
周奕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馬蹄急急踏來,清脆悠揚。
“大都督且慢!”
一道人影踩著馬背,在戰(zhàn)馬嘶吼中,飛過兩丈水面,登上木船。
來人,正是韋大龍頭。
他雙手各提一物,來到周奕面前。
“大龍頭還有何事?”
韋徹的眼圈微微發(fā)黑,遞上兩樣東西:“正有兩樣東西要送給大都督。”
“哦?”
周奕推辭,笑道:“已得大龍頭隆重招待,怎好再收贈禮。”
韋徹裝作沒聽見這話,他先送上一柄摸上去冰冰涼涼的寶劍。
“此劍乃是東溟派所鑄神兵,名曰寒鐵寶刃,非常稀罕。”
“我近期僥幸得手,就送給大都督當一飾物。”
話罷又遞上一個小小麻袋,抖動如沙。
他有些不舍道:“這是我鹽郡細鹽,也請笑納。”
將鹽袋朝周奕手上一塞。
韋徹不再多話,一個飛身,又躍下船來。
周奕看了看兩樣東西,對韋徹抱拳道:
“大龍頭,我們下次再聊海鮮治法。”
韋徹道:“吾當治之。”
“大都督,再會!”
“告辭”
韋徹一行人望著帆船遠去,大管家,兩位文書就站在他身邊。
“大龍頭是怎么想通的?”
韋徹本想正經(jīng)回答,忽然道:“因為昨日我與他游鹽場時,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很懂鹽的人。”
“比我們更懂鹽?”
“他用鹽精微,與我提到了鹽焗美食,暗合我治海鮮之理,想來是同道中人。”
大管家三人登時失語。
韋徹從苦惱中擠出一絲笑容:“看你們緊張,開個玩笑。”
“三位兄弟,希望我的選擇沒錯吧。”
大管家雙手一攤:
“事已至此,先回城喝酒吧。”
“這下不用擔心江淮軍惦記咱們的鹽場突然打來了,隋軍一來,也不怕沒人幫忙。”
“大都督一劍殺敗左游仙,鐵一般的事實,這次,咱們的靠山大得很。”
幾人改變了說辭,心中一寬,忽然覺得也能接受。
他們大部隊返回射陽,另派出一股精銳渡過邗溝,朝六合而去
周奕站在船上,狄方思正與馮四討論韋徹。
很難想象,他會突然下定決心。
周奕今早見韋徹不來,心道鹽城之事還要往下拖,哪料他把驚喜留在最后。
韋徹想觀望,但那幾箭射出來,逼著他站隊。
鐵勒王陰差陽錯幫了個忙,但這筆賬周奕記得清楚。
死掉五大箭衛(wèi),遠遠不夠。
他想了想草原格局,又把韋徹所贈的寒鐵寶刃拿在手中。
拔出劍來,陡生寒氣,刃光凝而不散。
果是神兵。
東溟派的鑄劍術非同小可,不知這柄劍,又是哪位鑄劍大師所鑄。
滿帆往北,從邗溝入山陽,進入淮水。
逆流而上,直去桐柏渡口。
這一段水流較急,暮色四合之際,將舳艫泊于津口。
周奕放眼望去,見長堤如蟒,伏臥蒼茫之間,官柳垂金,新抽初芽半寸。
此處,正是近盱眙方向。
自孟讓北逃瓦崗,盱眙這邊的渡口暫無戰(zhàn)事,舟楫數(shù)目是往日數(shù)倍不止。
這早春到來,淮水挾冰澌而東注,漕渠吞寒潮以北拱。
正是通濟渠與淮水交匯之處。
晚間渡口亮起燈火,還有叫賣之聲,非常熱鬧。
周奕站在船上,看水中漩紋層迭,映照火光,宛如龍鱗。
也只有兩水交匯,才能看到這等景象。
正在欣賞夜色,忽然感覺不遠處有目光飛來。
他目力極佳,扭頭便看到三丈外一艘船上,正立著數(shù)道人影。
周奕一轉頭,那邊人也發(fā)現(xiàn)了。
忽有一道清亮的男聲喊:
“那位朋友,可否上船一敘。”
周奕正等著馮四他們從碼頭采買熱食回來,喊話這人他并不認識,但心道閑著也是閑著。
登時白衣一閃,飛躍三丈,來到喊話那人船上。
船上幾人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
起興喊來的人,竟是高手。
不過,他們轉瞬間恢復如初。
周奕往這艘大船上一踩,立時引來船上一眾高手的注意。
為首的年輕人抬手,將他們遣散了。
周奕看到為首有三人。
有一名戴著胡帽的美麗少女,一身華貴裙裾,腰掛翡翠。
她身旁還有一名青年,英俊威武,華劍麗服,冠發(fā)齊整。
兩人站得較近,看來都是來自高門望族。
與二人隔著兩步的還有一名英俊不凡的年輕人,他不著劍履,顯得溫文爾雅,臉上正帶著笑意。
方才出口喊話的,正是此人。
周奕與那青年正互相打量。
一旁站著的年輕男女則感到奇怪,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叫這人上船。
“我見朋友舵向朝西,可是從邗溝那邊來的?”
“正是,我從揚子津渡一路至此。”
周奕問道:“你想打聽些什么?”
青年道:“聽說此地戰(zhàn)事連連,雖得到些消息,但也想找位順路的朋友打聽一下近況。”
“放心,暫時打不起來。”
周奕看向淮水之東:“就算你們直下長江,兩個月內(nèi)也不會碰到太大戰(zhàn)事,出海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他的口氣頗為篤定,似乎對江南局勢了如指掌。
三人見過他的身手,又見他氣度不凡,想來大有來頭。
那青年定睛看了周奕一眼,抱拳介紹道:
“在下李世民,她是小妹秀寧,這位是柴紹。”
“敢問朋友高姓大名?”
周奕微微一笑,也不隱瞞:“在下周奕。”
三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僅是反應一瞬,忽然目中綻光。
李秀寧目光下移,瞧見了他腰間所佩之劍,正是帶著東溟派印記的寒鐵寶刃。
他們對東溟派,那可再熟悉不過。
這等兵刃,非是有錢就能買到。
再結合他的武功,氣質(zhì),還有說話的口吻,心中已基本確定他是誰了。
當下,心中各流淌起一股難以描述的感覺。
李閥乃是當世四大門閥之一,聲勢極大。
在朝堂、江湖上可謂是無人不曉,與天下諸多大勢力往來密切。
但是,江湖上卻有一些人,有資格不在乎他們大閥身份。
眼前這年輕人,正是其中之一。
李秀寧與柴紹正猶豫,要不要點破對方身份。
李世民灑然一笑:
“原來是大都督在此,失敬了。方才見你立于船頭,頗覺不凡,卻又思索不得,這才忍不住開口。”
周奕溫聲笑道:
“常聽人說,李閥的二公子有不世之才,縱馬雁門,是關中第一才俊,今日一見,風采沒叫人失望。”
他倆一開口,一旁的李秀寧與柴紹,竟沒法插嘴。
李世民沒在意他的夸獎,轉而問:“大都督可用過飯?”
“沒有。”
李世民欣然相邀:“艙內(nèi)正有薄酒,不如小酌一杯。”
李秀寧與柴紹投目望去,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這當下江湖上風頭最盛的人物,竟直接點頭。
他們還在思索,
周奕與李世民,已一邊說話,一邊走入船艙。
周奕可以確認,這一餐一定比馮四采買回來的要好。
桌上全是精致魚蝦,種類多樣,做法各異。
看樣子,都是從淮水中新捉上來的。
用飯喝酒時,周奕與李世民聊起了江南局勢,又從江南局勢說起天下紛亂與幾大起義勢力。
接著便是草原各部動亂與突厥野心。
就連楊廣即將要帶驍果軍南下的消息,也包含在內(nèi)。
一旁的李秀寧與柴紹很是吃驚,所謂交淺不言深,不明白他們?yōu)楹纬醮我娒妫驼劦竭@種程度。
一時間,就更不好插話了。
他們默默旁聽,忽然發(fā)現(xiàn).
這位大都督并非只是心系江淮,對于天下局勢,竟有非同一般的了解。
至少,在話語上,他與李世民溝通毫無障礙。
不知不覺,酒菜漸少。
李世民第三次叫人添宴,周奕這才謝絕。
兩人倒盡最后一杯酒,這時.
李世民問:
“周兄,你若整頓江淮,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李秀寧與柴紹一齊看來。
周奕望著他,緩緩道:“隋失之鹿,吾當逐之。”
李世民點了點頭,又聽他道。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本對皇圖霸業(yè)一點興趣都沒有。”
李世民皺眉:“為何?”
“蟬鳴一世不過秋,君王再久只百年,哪有武極巔峰,問道破碎,尋求長生自在呢?”
周奕嗅著杯中酒氣:
“但是,有些時候不能只考慮自己,總有些在乎的人事。”
李世民想到他另外身份:“明白。”
兩人碰過最后一杯,各都飲盡。
“世民兄,下次再喝。”
“好,周兄,我們留作下次。”
周奕把酒杯一擱,李世民站起身,兩人一道站到船頭,白衣一飄,周奕又回到自家船上。
李世民返回船艙,叫人又添酒來,與柴紹、秀寧邊喝邊聊。
柴紹問:“他說的是真話?”
李秀寧嗯了一聲:“他正是當年我們在陽堌聽說的那人,沒想到短短時日,竟有了這般大的變化。”
“因其太平道出身,有此顧慮自然正常。”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與二哥說這樣多。”
她聲帶寬慰:“看來還是二哥引人矚目。”
李世民笑了笑,他在想著什么事,便沒答小妹的話,一旁柴紹又道:
“應該有不少人曉得他的身份,卻也不愿提起。”
李秀寧一邊給二哥倒酒,一邊說:
“那是自然,他在江淮勢頭已是這般大,又大敗魔門宗師,誰愿意助長其威,再叫他當大賢良師呢。”
“也許他會淪為眾矢之的。”
“但此人已是鋒芒畢露,萬一他順勢而起,真叫乾坤變色,又該如何是好?”
她輕嘆一聲,想到江淮勢力,頗有些苦惱,心中很能體會二哥的心情。
柴紹不由吐槽:
“都賴那個杜伏威,不知他著了什么魔,竟肯讓出江淮寶座。”
李秀寧道:
“此人或許是未來大敵,但從當下的江淮格局來看,杜伏威的選擇并沒有錯。”
她見李世民沉默良久,不由問道:
“二哥,你在想些什么?”
“想兩件事。”
“哪兩件?”
“第一,咱們的動作必須加快,再等下去,恐怕先機盡失。”
李秀寧重重點頭:“楊廣即將南下,得讓爹立馬定計!”
“二哥,還有哪件事?”
李世民端酒站了起來,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目色幽深,徐徐念著:“蟬鳴一世不過秋”
夜里,周奕回到船艙,帶著一絲笑意回想方才二鳳說的一些話。
二鳳的才略眼光,確非常人所及。
若只論統(tǒng)兵作戰(zhàn),周奕自覺沒有天賦,也沒有太大興趣,與這位難以相比。
但是,此世大為不同。
當今雖是亂世,道統(tǒng)之爭反倒更盛。
倘若佛道魔三家同時支持一人,恐怕天下要不了多久就會平定。
那樣的偉力,誰抗衡誰便要死。
周奕擺了擺了腦袋,不再想這些。
又覺得晚間這一餐,頗多回味。
大抵是“李世民請我喝酒”“我在李世民面前說要爭霸天下”這種奇特趣味。
翌日一早。
李世民的船往東,周奕的船往西,奔向不同方向
到淮南八公山附近的碼頭,周奕收到了南陽的消息。
什么佛道魔共同支持一人,那是不可能的。
這幫人,在南陽大干了一場。
還有,大明尊教的人。
楊鎮(zhèn)的壓力有點大。
周奕把手中消息攥碎。
從淮南啟程的這一路,他一直在打坐,將自身精氣神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
越靠近南陽,感受到的壓力便越大。
江湖漩渦中的漩渦,泥潭中的泥潭,與江淮一地清新自由的武林空氣,那可差太多了。
甭管你是哪里的龍,到了南陽,你得盤著。
船至弋陽。
才到渡口就被人攔了下來,盧祖尚早等候在此。
“師叔!”
盧祖尚才見到船影,遠遠就開始招呼,他這師叔喊得越來越順口。
旁人羨慕不來。
“你師父可在家?”
“在!”
盧祖尚趕忙道:“他老人家已知曉師叔近幾日要回來,于是把幾位道門朋友留在光山,若師叔得空,便見上一面。”
“那可正好。”
周奕笑道:“我正要見松道友。”
他才一下船,碼頭邊便迎來二十多名大漢,齊齊招呼道:“觀主!”
盧祖尚的歡迎團隊引起了不小動靜。
周奕朝那些或生疏或有幾分印象的面孔點點頭后,與盧師侄一道朝光山而去。
他一路走一路道:
“師叔大勝魔門宗師,可謂是名動武林,此事連我弋陽武林同道都已知曉。
那左游仙是道祖真?zhèn)鞯谝蝗耍瑤煾钢獣源耸潞螅瑯O為師叔高興,連連寫信給諸位道門朋友。
現(xiàn)在光山這幾位,全是一個月前踩著年初趕來的。”
“哦?來有幾人?”
“三人。”
“是哪里來的朋友?”
“其中一人我認識,也與我樓觀派有關,姓陳,來自潁川。
另外兩位,聽說是從嵩山來的,我也是頭一次見。”
一路聊著,不久入了光山。
天色將要晚,方至盧府。
松隱子的青松觀比較小,人一多,沒地方住,還是盧府之中更為方便。
盧祖尚本要通報,叫里面的人按禮數(shù)迎接。
周奕卻沒架子,與他一道入府,到了那間最靜的院子。
院中,著一身道袍的松隱子聽到腳步聲本不在意,忽然瞥見月洞處的白衣人影,登時面露笑意,站了起來。
“易道友!”
院中另有三人,也偏過頭來,看向周奕所在方向。
一眼望去,三人暗自點頭。
第一印象,總算沒叫人失望。
“松道友,還有幾位朋友。”
“易道友。”那三人年歲大,卻不敢在輩次上托大,同時拱手。
“來來來,不要見外。”
松隱子將周奕一拉:“這三位已對易道友熟得很,我來介紹他們的來歷。”
他朝一位面泛紅光,看上去很精神,但兩條眉毛卻已花白的老道示意:
“這位是陳常恭陳道友,若以武學論,陳道友在潁川,那可找不到對手。”
白眉老道輕輕擺手,臉上泛著寶光,帶著和藹笑意:
“你呀”
“在易道友面前,何必論老朽這一點才情。”
周奕笑著與白眉老道打了一聲招呼。
另外兩人約摸六十歲,模樣有七八分相像。
“這兩位計道友分別叫做計荀、計守,在嵩山修行。”
周奕與兩計也互相打了一聲招呼。
白眉老道瞧著周奕,忽然想起松隱子的話,他往前一步,用一把蒼老的聲音道:
“聽聞易道友通曉各宗經(jīng)典,不知能否追溯到本門師承正懿真人?”
他帶著幾分考教。
在松隱子期待的眼神中,周奕隨口便答:
“來何為欣,去何為愴?生死道一,夢覺理均。”
陳老道的表情認真起來:“妙!”
這一句話,乃是正懿真人的生死之論,一下點中要害。
“正懿真人師事王道義,學樓觀經(jīng)典。后游華陰,遇陸景,得受秘要,謂常能積感通神,未兆先知.”
陳常恭連連點頭,臉上笑容愈甚。
他的道承不算偏門,但能被人一下說出來,也極為了不起。
計荀道:“易道友既知正懿真人,可曉得侯楷?”
四人一齊朝周奕望來,這道承,可就比正懿真人要偏了。
“侯楷之師正是正懿真人,但他老人家尤精老莊之學,志趣孤高,不婚不宦。
得授正懿真人所授玄文秘訣后,隱居寒谷,后在嵩山參道,晚年誦大洞經(jīng)與《三皇內(nèi)文》劾召之法.”
周奕笑道:“原來兩位計道友不僅為樓觀之脈,還與我靠得很近。”
“哦?!”二計面露愉色。
周奕并二指,在指上先化罡氣,再化天霜。
這兩招秘法一露,計荀與計守立刻對望一眼,目露驚異。
他們兩樣經(jīng)典都學得偏。
可眼前這位,卻得樓觀、莊子兩家之正統(tǒng)!
這可不得了。
以雙方的底蘊比較,要他們喊一聲“道主”都不為過。
此時互稱道友,自覺得了松隱子的光,占了便宜。
二人雙手作揖,周奕趕忙回禮。
四人都與樓觀派有關,一時間院中傳來大笑聲。
弋陽大龍頭盧祖尚,站在門口,就他沒座。
不過已經(jīng)很幸福,能在一旁聽道門開小會。
這小會的內(nèi)容,講到了道門經(jīng)卷,還有江都出現(xiàn)的長生訣。
周師叔更拿出了《法先》《玄逸》兩冊樓觀古籍,叫人大開眼界。
還提到道門高手藥王孫思邈,計荀說,藥王正在太白山隱居。
跟著,他們說起道祖真?zhèn)髋c老君觀這兩家魔門。
還提到寧散人。
盧祖尚感覺這江湖真的變了,道門本來各玩各的,現(xiàn)在竟然組團。
白眉老道陳常恭說話很慢,卻頗有底氣:
“易道友,南陽的事我們聽松道友說過,這一次我們久留光山,不僅為了見你,更要助你一臂之力。”
“不錯!”
計荀話語苛責:“我們不僅研讀經(jīng)卷,也會玄功劍法,豈容佛魔兩家欺辱我道門真?zhèn)鳌!?p/>
那計守很少說話,但他聞聽兄長之聲,立馬拔出劍來。
劍影在他手中繚繞,用出一段了“大洞劍訣”。
松隱子凝罡不發(fā),白眉老道則散發(fā)出一股奇特氣勢。
魔門宗師周奕隨便一想便有十多位。
道門宗師,總算又看到一個。
周奕見四人極為真誠,絕不是做做樣子。
心中感激,卻也不拒絕:
“多謝諸位道友!”
借力倒是其次,這道門之勢,當要借得
春雷陣陣,轟響在南陽郡上空。
又是一年驚蟄。
近來,南陽武林稍微朝外邊露出一點消息,都要引發(fā)震動。
冠軍棺宮,更是成了江湖人又向往、又恐懼的地方。
當一個練武之人癡狂武學,又對自己的現(xiàn)狀感到絕望時,便會有一個身形矮胖、背著棺材的神秘人物出現(xiàn)。
他會跟你講述“棺宮”以及武道至極的奧秘。
當你點頭,就將踏上一段九死一生之路。
活著入棺,并參悟天魔至高。
之后,如果敗倒在意志之下,就要在漫漫隨想之中,化作棺宮真魔。
每一個真魔,都將給那位棺宮主人帶來點點滴滴的感悟。
中原各地,都收到了冠軍城傳出來的最新消息。
一個多月前。
以慈航靜齋、凈念禪院為首的武林圣地攻打棺宮,竟然失敗了!
這一戰(zhàn),四大圣僧中三位圣僧參戰(zhàn),還有天臺宗與三論宗數(shù)百位高僧,一齊出手。
戰(zhàn)況恐怖,打得昏天暗地,據(jù)說迦樓羅王宮都被打碎。
強大的食人魔王朱粲身受重傷,躲在王宮大殿的長椅下僥幸求生。
棺宮死傷慘重,邪極宗幾位宗主全部負傷。
但是,武林圣地不僅要面對棺宮高手,還要面對朱粲數(shù)萬大軍。
第一時間失策,沒能將棺宮高手拿下,便陷入苦戰(zhàn)。
最終,圣地高手只能退走。
凈念禪院四大金剛之一的不貪大師,在混亂中被周老嘆抓入朱色大棺,生死未卜。
二十多位高僧被活捉。
這一場佛魔大戰(zhàn)的消息一出,登時引動武林!
江湖人都把目光,瞄準了南陽郡。
南陽郡又有消息傳出。
天臺宗、三論宗的高僧們?nèi)渴刈”拘模瑳]有被腐化。
但叫人難以相信的是,凈念禪院的不貪大師不知為何,竟然佛心破碎,犯了貪戒,改修魔功,成了半佛半魔
夜幕深沉,蒙蒙細雨撒將下來。
一道白色的影子無聲無息穿過夜幕,跨越護城河,越過城墻。
白衣人率先來到陽興會的駐地,藏在暗中,仔細觀察了一陣。
他像一個幽靈,陽興會中的人被注視著,也沒有察覺。
見陽興會并無異動,便直朝南陽幫東側的小院而去。
他走在瓦片上,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聽不見。
在他落入院中時,還是有敏銳之人在夜間驚醒。
細不可聞的拔劍聲,匯聚真氣,隱藏殺機。
接著,透過一點縫隙朝外張望。
小院中,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燈籠,透過燈火,看到了一個略顯清瘦的白衣人影。
周奕面帶淡笑,看到少女推開門時,手中還拿著一柄劍。
在微弱的光芒下,與那雙幽藍色的眸子相對。
“才幾個月不見,你就要對我拔劍相向嗎?”
少女沒丟劍,幾步走了上來。
雙手一環(huán)將他抱了一下:“表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周奕還沒伸手,阿茹依娜就退開了。
這時,又有兩道開門聲與快速的腳步聲。
“師兄!”
“師兄”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夏姝與晏秋也一前一后跑來,晏秋連鞋子都沒有穿好。
周奕一伸手,給三人來了個輕輕的擁抱。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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