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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大唐 第六十八章相戲之言
陳老謀凝眸細(xì)觀。
階前立身在“吳越鷹爪”下的青年與雍丘所見,大有不同。
見他眼中神華內(nèi)斂,整個人明潔洗練的氣質(zhì),從一身樸素衣衫中流轉(zhuǎn)而出。
陳老謀猶記周奕在雍丘時的樣子,兩相對比,心中的感覺才如此強(qiáng)烈。
巨鯤幫專司販賣消息,焉能不知他干過什么。
換做旁人,恐怕尸骨早寒。
念頭一轉(zhuǎn),陳老謀疾步迎出,抱拳笑道:
“天師洞若觀火,老朽這般微芥都無所遁形,看來本幫的消息還是不夠靈通,對天師的了解只算冰山一角。”
“陳老先生過譽(yù)。”
周奕含笑著進(jìn)了茶鋪,很自然地尋把椅子坐下。
目光凝視在陳老謀身上。
這老翁可是個人才,幾乎是低配魯妙子。
他身懷神偷易容之技,懂各類建筑,通曉營造舟楫之道,深諳水戰(zhàn)玄機(jī)。
實(shí)乃巨鯤幫三大支柱之一。
那云幫主是幫派形象憑借美色搞交際,副幫主卜天志為大總管兜管各般庶務(wù)。
而陳老謀,便是幕后的情報教頭。
門下幫眾多承其訓(xùn),這才曉得如何盜取發(fā)掘情報,可以說是基石人物。
自乘過李密牛車,周奕愈知情報乃命脈。
一個人的耳目再廣,也遠(yuǎn)及不上專業(yè)團(tuán)隊。
“天師這般灼灼相視,莫不是有法可解本幫在南陽的困境?”
陳老謀皺紋扎堆,笑了起來。
周奕表情淡然:“陳老太抬舉了,我初來乍到,來此正為求安身之策。”
陳老謀微微瞇眼,反問道:“天師可能猜到小老兒在此為何?”
“多半為了就近訓(xùn)練幫徒,教他們怎么對癥用藥,才好在南陽立足做事。”
“不錯,”陳老謀直言不諱:
“海沙幫窮追猛打,從沿海一直爭斗到此,他們聯(lián)合南陽本土勢力不斷對我們打壓,我若再不來,這南陽分舵就關(guān)門大吉了。”
周奕將城門口所見與客棧伙計所說聯(lián)系起來:“可是因?yàn)殛柵d會得勢?”
陳老謀頜首。
“那為何不去尋楊鎮(zhèn)大龍頭?南陽勢力如此復(fù)雜,你們以消息為籌,大龍頭豈會推拒?”
聽罷,老頭哂笑,“天師并不了解楊鎮(zhèn)這個人。”
“他從來是只顧大局,不拘小節(jié),也不知該怎么評價他。”
“南陽承平賴其功,內(nèi)斗亦由其縱。”
陳老謀朝西邊指了指:
“那邊冠軍城有朱粲盤踞,若南陽郡勢力聯(lián)合,足以勝他。”
“然而,楊大龍頭卻選擇妥協(xié),以每月上貢的方式緩和局勢。”
“朱粲忌憚南陽的實(shí)力,又能撈到好處,表面上便相安無事。”
陳老謀直視周奕:“設(shè)使天師居楊鎮(zhèn)位,當(dāng)如何?”
周奕沒有信口開河,謹(jǐn)慎道:
“我不詳內(nèi)情,也許楊鎮(zhèn)有苦衷呢,但滅了朱粲可一勞永逸。”
陳老謀把鎖頭放下:
“所以本幫去求楊鎮(zhèn)也無濟(jì)于事,接納了我們,就會與海沙幫為敵,從而和陽興會對上,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本幫的消息在楊鎮(zhèn)看來,可有可無。”
“但南陽分舵對我們意義重大,無法舍棄,故而有現(xiàn)在的困境。”
他先是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笑道:“天師能幫幫忙嗎?”
“陳老先生別說笑了,”周奕哂道,“我自顧不暇,哪有余力。”
“未必...”
“小老兒對周天師極有信心,只要給太平道時間,假以時日,楊大龍頭便會再次妥協(xié),八大勢力能變成九大勢力。”
陳老謀拈一根針,朝怪鎖眼一探,錚然啟之:
“待天師立穩(wěn)根基,南陽即成沃土,屆時本幫附驥尾,便能立足,反壓死對頭海沙幫。
小老兒看得明白,天師可不是楊鎮(zhèn)那樣脾性的人。”
周奕漫不經(jīng)心:
“陳老對我誤會太大,我但求偏安,無意爭鋒。”
陳老謀搖首:“若天師孑然一身,縱居?xùn)|都皇城之側(cè),也照樣能求安。可天師來了南陽,說明有所牽掛,不能放下親朋道承。”
“但欲安于此,不可隨波逐流,非掌權(quán)柄不可。”
陳老謀將那把打開的鎖遞給周奕。
這把鎖非常精巧,或者說復(fù)雜。
“這是機(jī)關(guān)鎖,里面有許多暗格,看似復(fù)雜,但一根細(xì)針就能解開。”
周奕把鎖還給他,“我與他們爭不爭,都不影響我們合作,貴幫的消息我很看重。”
周奕當(dāng)然不會給準(zhǔn)話,什么九大勢力,他哪有那么好忽悠。
但是,陳老謀卻一反常態(tài),說出來的話像一個賭徒:
“天師以后要南陽的任何消息,本幫分文不取。”
陳老謀眼中精光一閃:“本幫只賺一個人情,怎么樣?”
嗯?
周奕現(xiàn)在一窮二白,當(dāng)然心動。
這等于白嫖了一個情報部門,此等便宜豈能不占。
“有氣魄,但你不怕血本無歸嗎?”
情報二字輕巧,但背后付出的人力物力就是一大堆東西了。
“天師勿慮,”陳老謀撫須,“我們干這一行的,對人的評估極多,如果這評估最高為五層的話,天師能在第三層。”
周奕有些不愉快:“為何不是第五層?”
“因?yàn)槲业哪抗饪床坏侥敲催h(yuǎn)。”
陳老謀又給出建議:“當(dāng)下天師想在南陽安穩(wěn)扎根只需做到兩點(diǎn)。”
“哪兩點(diǎn)?”
“第一不可掛太平道之名,否則楊鎮(zhèn)會將你客客氣氣請出去。若論不穩(wěn)定因素,周天師首屈一指,中原近來的風(fēng)波大事,全有你的影子。”
“天師的搞事能力,小老兒欽佩至極。”
呵呵,這算是褒獎吧?
周奕干笑一下:“第二點(diǎn)呢。”
陳老謀頓了頓,面色一暗:“第二,天師需要去殺三個人。”
“什么人?”
“南陽銷金樓的三大管事。”
陳老謀語如連珠:
“銷金樓乃巴陵幫暗樁,主管中原一地的消息,就包括雍丘、扶樂一帶,天師的消息這三大管事必然知情。”
“待太平道入南陽,依巴陵幫做派,稍有異動就會引發(fā)他們關(guān)注調(diào)查,屆時兩相印證,必然能查出身份。”
“周天師除此三害,一來造福平民百姓,二來解除太平道后顧之憂。”
周奕截住他的話:
“三來助巨鯤幫消滅一個競爭對手。”
“陳老高明,前面才說免費(fèi),結(jié)果我什么沒得到,就要去幫你們做殺人買賣。”
陳老謀連道不敢:“連宇文成都和李密都吃了大虧,小老兒安敢算計天師。”
周奕默然間尋思。
險些忘了還有巴陵幫這群害蟲。
這群人販子該死得很。
不過陳老謀的話需要驗(yàn)證,不能被人當(dāng)槍使。
“有筆墨嗎?”
“自然有。”
陳老謀奉上筆紙,順手研墨。
周奕早有腹稿,寫了一封送給老單他們的信。
“天師放心,我會差遣最得力的人手送往陽堌。”
寄這封信沒收錢,算是鯤幫的第一筆投資。
周奕又與陳老謀聊了幾句,不多時,便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向那“吳越鷹爪”的木匾。
驀地凝視著陳老謀:
“陳老先生,貴幫對我太平道的熟悉程度遠(yuǎn)勝巴陵幫,我可以信任你們嗎?”
陳老謀觸及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神,陡覺心悸。
“天師勿疑,本幫斷不會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周奕展顏一笑:“哈哈,陳老莫怪,適才只是相戲之言。”
“巨鯤幫乃是我在南陽最信得過的朋友。”
“暫且告辭,改日再來拜會。”
“好,天師慢走。”
陳老謀本來只想送他出門,這次一直將他送到巷口。
望著梅塢巷前的馬車遠(yuǎn)去,他才轉(zhuǎn)回茶鋪。
那不是一句戲言,而是警告。
陳老謀并未生氣,反而正視這個問題。
他可以保證自己不出問題,但下面的人呢?
“在南陽遣派的人手,需得謹(jǐn)慎。”
“難怪能攪動中原風(fēng)云,當(dāng)真是個難惹的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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