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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龍 第十三章 家宴
入夜,蒙蒙小雪散落在了街面上。
謝盡歡乘坐馬車前往郭府,車廂內(nèi)還坐著換上得體衣裙的墨墨和婉儀。
方才在家里一起洗澡,謝盡歡故意煽風(fēng)點火,結(jié)果兩人互相扯衣服打屁股,到現(xiàn)在還殘存著幾分火藥味,彼此都是望著兩側(cè)窗外,誰也不搭理誰。
特別是墨墨,臉皮比較薄,可能是覺得剛才的事兒太過荒唐,到現(xiàn)在還臉兒微紅,時而瞥胡作非為的男朋友一下:
謝盡歡剛才爽的都快‘樂不思登’了,自然沒介意墨墨的小眼神,此時只是揉著煤球,聽著窗外的閑談。
楊大彪搖身一變成為副千戶,又隨行來了北周京城,整個人氣質(zhì)都變了,不光時刻昂首挺胸,還仔細修過胡子眉毛,此時身著一襲赤麟衛(wèi)紅袍騎在馬上,感嘆道:
“以前當(dāng)個不入流的尉史,縣令請客吃飯,都輪不到我上桌,沒想到如今還能赴五品大員的宴……”
斐濟帶隊給謝盡歡撐門面,此時走在身側(cè)罵道:
“在京城你蹭吃蹭喝,叔不說你,但來了北周,你要是再丟人現(xiàn)眼……”
“你這話可不對,酒場如戰(zhàn)場,特別是這種邦交場合,就得把對方喝倒喝怕……”
“我沒說喝酒,說吃菜!待會要是盡歡舉杯講兩句,低頭一看盤子全空了,我當(dāng)場抽刀把你剁成三節(jié)……”
“嘿?我能那么不長眼色?盤子真空了,那也是煤球干的……”
“咕?”
煤球探頭左右打量,意思估摸是——哪兒有盤子……
一行人如此閑談間,隊伍來到了處于懷仁街的郭府。
謝溫在家中宴客,為了方便接觸,并未邀請同僚擔(dān)任陪客,只是帶著郭家安排的師爺仆役,在門外相迎。
發(fā)現(xiàn)老兄弟斐濟,乃至楊大彪也跟了過來,謝溫一愣,不過作為一起長大的發(fā)小,他信得過濟悲和尚,并未遮掩,只是遙遙擠眉弄眼。
斐濟本來還在給大彪子訓(xùn)話,瞧見站在門外的中年官吏,明顯愣了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側(cè)就傳出一聲:
“我滴娘誒……唉喲!”
楊大彪剛虎軀一震,就被斐濟踹了下小腿:
“身為使臣,一驚一乍成何體統(tǒng)?”
楊大彪本想說這郭登,長得和已故的謝大人好像,發(fā)現(xiàn)眼力過人的濟悲和尚神色不對,又意識到似乎不只是像那么簡單,打了個哈哈,瞄向車廂里的謝盡歡。
謝盡歡當(dāng)年跟著老爹流放嶺南,楊大彪送出去好幾里地,關(guān)系絕對不差,為此才把兩人帶著,此時神色并沒有太多異樣,帶著兩個夫人在下車,隨和道:
“老登,你也太客氣了,私下聚聚,又不是邦交宴席,何必親自出門相迎。”
謝溫從小就被這么叫,再次聽見這稱呼,眼睛都有酸,不過雙方都有仆役隨從,不太好說太多,只是客氣道:
“謝公子可是被太后娘娘大加贊揚,我豈敢怠慢,快里面請,這兩位是?”
令狐青墨和林婉儀,也不清楚這白白胖胖的中年官吏,是未來公公,都是儀態(tài)落落大方頷首行禮,謝盡歡則介紹道:
“這位是令狐青墨,紫徽山南宮掌門的嫡傳;這位是林婉儀,洛京太醫(yī)院左院判林方志嫡女,也不知道郭大人可否聽說過……”
謝溫在京城當(dāng)了二三十年縣尉,怎么可能沒聽過,不過心頭還是有點疑惑。
畢竟謝盡歡自從幾歲時,看過‘道門第一絕色’的背影后,就對南宮仙子魂牽夢繞,甚至把其視為‘此生必娶之人’,結(jié)果到頭來,把人家徒弟拐了回來,那當(dāng)年的‘赤子之心’,到底還在不在……
而且這林婉儀更是有說法,林太醫(yī)只有個獨女,豆蔻年華便花容月貌,提親的人踏破門檻,但就是不想嫁人,為此林太醫(yī)就想招婿。
上門女婿不太好聽,王公貴子肯定攀不上,但林家是醫(yī)藥世家,也不想閨女嫁的太差,就到處打聽,結(jié)果聽說萬安縣尉家有個小公子,雖然出身略低年紀(jì)小,但好歹是官宦之家,而且聰明伶俐、容貌俊朗,京城夫人見了沒有不喜歡的。
然后就有人從中牽線搭橋,結(jié)果謝盡歡不當(dāng)贅婿,林家小姐也不想嫁人,這事直接吹了。
結(jié)果繞了這么大一圈兒,最后還是把人家小姐領(lǐng)了回來,這啥意思?
讓姻緣先飛一會兒?
疑惑歸疑惑,但瞧見兒子長大成人,還往家里帶兒媳婦了,謝溫還是滿心感慨,忙邀請兩個姑娘進入府邸,又請斐濟和楊大彪入內(nèi)。
斐濟都沒想到兄弟還活著,如今發(fā)現(xiàn)人好端端在北周當(dāng)官,腦子里不由腦補出了一出‘郭太后與謝郎’的大戲。
楊大彪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不敢說,只是跟在后面來到了府上宴廳。
謝溫擔(dān)心府上有眼線,最后鬧個南北兩朝人盡皆知,宴席上也沒說別的,就是喝酒,聊些洛京如今的風(fēng)土人情,或者斐濟等人的家事。
斐濟和楊大彪都有點蒙圈,不過故人還在就是好事,當(dāng)下也沒多嘴,所有話都放在了酒里。
令狐青墨和林婉儀感覺出氣氛有點怪,但這種場合她們也不好插話,只是坐在謝盡歡跟前旁聽。
等到酒過三巡后,謝溫以商議公務(wù)的由頭,把謝盡歡單獨拉到了外面走廊。
確定周遭無人后,謝溫臉上才流露出激動之色,把假模假樣跟著遛彎的煤球捧起來:
“哎喲喂幾年不見,都長這么胖了……”
“咕嘰!”
煤球搖頭晃腦反駁,應(yīng)該是示意自己毛多虛胖。
謝盡歡也收斂了平日里冷峻不凡的氣態(tài),仔細打量:
“爹,你這幾年過的還好吧?”
謝溫示意身上的官袍:“都五品大員了,過的能不好?就是八月份你南朝建功立業(yè),把老登我給嚇了一跳,你說你,從外面學(xué)藝回來,也不直接來雁京,虧得我還省吃儉用,給你攢這么大一棟宅子,現(xiàn)在可好,你都侯爺了,豈會稀罕這小宅子?爹還是盼著往后去‘登王府’住吧……”
謝盡歡能看出這個大宅子是給他準(zhǔn)備的,嘆道:
“我這三年跑的比較遠,后來還失憶了一陣兒,不然早就過來了。如今南朝的事兒還沒完全擺平,想回來住,恐怕還得不少時間……”
“你沒事就好。你現(xiàn)在也長大成人了,還是得以自己正事為主,不用操心爹。老登我現(xiàn)在當(dāng)著大官,還背靠郭氏和太后,日子過的可比你滋潤。”
謝溫說到此處,又正色了幾分:
“不過三年前,確實是太后娘娘,救了我們父子一條命,還給了這么多照拂,爹這幾年從早到晚都待在衙門,也是想出點力,還這人情。但爹以前就是個縣尉,能力屬實一般,實在幫不上太大忙……”
“今天我已經(jīng)和太后娘娘聊過了,往后這些事交給我就行。”
謝溫眼神欣慰,兒子長大成人,能力也強到他不敢想象的地步,當(dāng)下真沒什么可叮囑的,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個簪盒:
“這是你娘以前留的東西,讓我轉(zhuǎn)交給未來兒媳婦,我也不清楚這倆姑娘誰是老大,怕得罪人不敢亂給,你拿去送吧。”
“咳咳……”
謝盡歡還沒來得及說話,如花似玉的阿飄,就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了身側(cè),也不知道想干啥,當(dāng)下先把簪盒收了起來:
“我人緣比較好,嗯……紅顏知己不止兩個,這事兒等成婚的時候再說吧。”
謝溫知道自家小登的志向,搖頭一嘆:
“這些我可管不了,你往后自己看著辦……”
“呵呵……”
父子倆如此交談,因為太長時間沒見,確實有很多話要說,但也都是家長里短。
如此敘舊片刻后,外面有仆役跑了進來,神色帶著幾分不悅:
“老爺,太常寺來人了。”
“嗯?”謝溫眉頭一皺:“他們來做什么?”
“說是寺卿陳魑,和少卿呂炎,請謝公子過去坐坐,商議些要事,本來是去長公主府請人,見謝公子不在,才跑來了這里……”
太常寺寺卿陳魑,是祝祭派掌教,也是北周大祭司,地位等同于沒被降職前的陸無真。
謝盡歡聽見這話,就知道是呂炎火急火燎跑回來算賬,陳魑下場擔(dān)任法官調(diào)停了。
謝溫也知道是自家兒子把五靈山掌門打了的事兒,這要是不處理完,他都不放心,當(dāng)下道:
“既如此,你還是盡快過去一趟。使隊要開春才會折返,咱們?nèi)蘸笤贁⑴f也不遲。”
謝盡歡當(dāng)下也沒多說,讓煤球去通知花師姐,他則先行回了客廳……
太常寺位于正陽門北側(cè),主要職能是負責(zé)祭祀、禮樂、喪葬等事務(wù),這些恰好都是祝祭脈老本行,為此其內(nèi)八成都是祝祭派各宗的人手。
道門占驗派一直想取代祝祭派成為國教,在其中占有部分職位,至于北周佛門,多半都走苦修一脈,也就是遠離功名利祿的苦行僧,雖然戰(zhàn)斗力公認的強,但多在苦寒之地游歷修行,算是散裝佛門,在朝中并沒有什么根基。
夜色漸深,太常寺官署的議事廳內(nèi),陳魑著一襲寬大白袍,手里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吹走漂浮茶葉,模樣看起來像個不溫不火的老頭子,而非被譽為‘神使’的北周大祭司。
呂炎則身著黑黃道袍,在廳中來回踱步:
“我再怎么說也是大周修士,還任太常寺少卿,五靈山也是大周的宗門,敕火令自然也是我大周的傳承之物。那狡詐小兒一個南方人,拿走敕火令,我難道不該要回來?”
陳魑輕聲一嘆:“我坐在這個位置,自然站在大周這邊。但如今情況你也知道,南北尚未宣戰(zhàn),謝盡歡又是南朝外使,來者是客,我大周總不可能把客人抓起來搜身。而且以謝盡歡的實力,怎么也不可能從你手上奪走敕火令,你確定不是不慎丟在了雪原上沒找到?”
呂炎也不相信謝盡歡能神不知鬼不覺拿走敕火令,但此子不可能的事情干的太多了,此時在旁邊坐下:
“此子相當(dāng)邪門,干出什么事都不無可能。我也知道不能擅動使臣,但他也不能因為掛著外使名頭,就無法無天。我來找陳大人,是想讓陳大人從中說和幾句,只要他能交還敕火令,昔日恩怨我一筆勾銷……”
陳魑搖了搖頭,放下茶杯,語重心長道:
“太后娘娘下午已經(jīng)發(fā)了話,少帝壽辰將近,如今局勢得‘平穩(wěn)’,不利于穩(wěn)定的狠話,不要亂說;不利于穩(wěn)定的行徑,更不要去做。你和謝盡歡的私人恩怨,若是最后談不攏,鬧到了兩國邦交之上,誰都沒法交代。所以呂兄還是好好想想,待會該怎么談,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呂炎眉頭一皺:“陳大人意思是讓我服軟?”
“誒!這說的是什么話,呂兄能讓謝盡歡服軟,豈不既拿回了重寶,又揚了大周國威?”
呂炎覺得這就是屁話,他和謝盡歡交手兩次,賠的全身上下只剩一身衣裳,拿什么讓謝盡歡服軟?他眉頭緊鎖,還想說兩句,讓陳魑幫忙拉個偏架,但尚未醞釀出合適措辭,外面就傳來稟報:
“謝盡歡到了。”
呂炎臉色微沉,當(dāng)下沒再多言,只是坐在茶案旁安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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