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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外門 第219章 山陰擺棋
龍泉府的風物與別處大不相同。
無論是北岈山還是嵐溪洞,龍泉府這邊的修士,總給宋宴一種安逸閑適的感覺。
從凡人到修士,生活節奏都很慢。
也許是靠近少梁城,嵐溪洞從坊市到院落,風貌隱隱有著幾分古意。青石板街巷間,酒肆茶樓。
修士們三兩圍坐,或弈棋,或閑談。
有些修為低微的散修在坊市街角支攤賣些粗淺符箓,叫賣聲都有氣無力,透著幾分慵懶。
甚至有筑基境修士偶爾現身,也不過是去酒肆沽一壺靈釀,過過嘴癮。步履從容,全無他處修士的凌厲之氣。
這一個月里,宋宴的修行一直未停,卻也不似往日那般緊迫。
主要還是將心思放在了搜羅無想丹的材料,和打聽落真藤的消息上。
清晨吐納,山霧未散。
山間偶有琴簫聲自遠處飄來,谷中愈發靜謐。
小鞠的修行漸入正軌,她雖靈根駁雜,但勝在悟性不俗,而且聽勸。
小禾懶洋洋地趴在溪邊的青石上曬太陽,偶爾撲騰兩下尾巴,嚇唬嚇唬池塘里的小魚兒。
梁楓每隔三五日便會來谷中池塘處,照料托月古蓮。
有時宋宴修煉閑暇之余,與他閑談,會給知曉一些他尋常不關注的事。
例如楚國修真界最近幾個月在辦一場弈道大會,再過一段世間,就是決賽的日子了。
決賽的地點就安排在北岈山城。
梁楓說,其實她的妻子很喜歡弈道,而且嵐溪洞有些觀賽的席位,前幾日他費盡心思,弄到了一個,準備到時去觀賽。
不得不說,修心之藝這種“不務正業”的風氣,在龍泉府這邊很濃厚。
而這其中,又以弈道最為流行。
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響,宋宴也買了一套棋具,閑暇時自己打譜。
五星捉脈訣明確提到過,弈棋和書畫能夠輔助修煉神識強度。
這其中弈道是最能夠促進神識成長的。
只是宋宴此前每一次想起“修心”之藝,都是在苦修之后,不愿選擇累人累腦的弈棋,通常都是選擇書道。
對于神識的修煉,他始終不曾放棄,只是近來神識成長的速度越來越緩慢。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興許還真是需要‘修心’之藝,來作調整。”
宋宴在還未修仙之前,就從爺爺和石梁鎮上的教書先生那里學過一些弈道。
他的水平當然很一般,但架不住神識強,推演能力較之凡人強上不少。
梁楓的妻子叫做胡晴,她的確是很愛弈道的一位女子。
聽梁楓說這位救命恩人閑暇時竹屋擺棋,她也會登門拜訪。
宋宴正愁找不到人對弈,當然十分歡迎。
兩人下得有來有往。
不過胡晴靠的是弈道的技巧技藝,宋宴靠的則是遠超常人的神識。
單從結果上來看,剛好旗鼓相當,各有輸贏。
這兩個人玩的這個優雅而充滿神秘感的“游戲”,自然是引起了小禾的注意力,這幾天一直嚷嚷著要宋宴教她。
正好,小鞠也對下棋很感興趣,宋宴就開班授課,教教這兩個好奇寶寶。
他掌握的關于圍棋的知識和技巧,其實就那點兒東西,教起來也不麻煩。
“你們看好啊。”宋宴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這個黑棋啊,下在這。”
他落子。
小禾瞪大了亮晶晶的雙眼,全神貫注地看著黑棋落下去。
這個時候的棋盤上,黑棋正被一片錯落的白棋包圍著,周圍不同的方位,都有白棋虎視眈眈。
“那黑棋沒活路,它就死了。”
小禾盯著棋盤,重復道:“死了。”
“可這一步黑棋要是下在這,那它就活了。”
小禾盯著棋盤,重復道:“活了。”
“哎,那我這一步黑棋要是下在這呢?”
小禾抬起了頭,認真地說道:“半死不活。”
“不是……”宋宴有些氣急地揉了揉小禾的腦袋,把她的頭發都揉亂了。
“宋前輩,如果黑棋下在這里,白棋不應對,好像自己就會有被黑棋包圍的危險。”
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講的小鞠開口說道。
宋宴贊許地點了點頭,心道小鞠的腦瓜子果然靈光。
“不錯,這就是一步妙棋,如果白棋不應對,那自己的局面就會極度危險。但如果應對,又會被牽著鼻子走,讓黑棋轉危為安。”
“最終,白棋還是會被黑棋吃掉。”
“啊……”小禾滿臉擔憂地看著白棋。
在她的眼中看來,白色代表好人,黑色自然就代表壞人。
小手一揮,妖力操縱著黑色棋子連成一條小蛇,從棋盤上面游走了。
“好,好。”小禾指著只剩下白棋的棋盤,抬起頭說道:“黑色棋子逃跑了,白色贏了。”
宋宴彈了她一個腦瓜崩:“這樣不算。”
蛇寶的小臉垮了下來,似乎很不滿意。
逗得小鞠也笑了起來。
在這一段日子里,楚國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是凡俗界的消息。
凡俗界能夠有資格入得修仙者耳朵的消息,無外乎王朝更替,帝王更迭。
幾日之前,王都立儲,楚王游肅立了大王子世英為儲君。
不過畢竟只是凡俗消息,修仙者們也只當個談資,無甚在意。
也許只有一小部分與凡俗王朝尚有利益牽扯的小型修仙家族,還會將此事當做一件大事來看待。
這一天,宋宴剛剛完成清晨的朝陽采氣。
這習慣已經在宗門養成了,無論去哪兒便都是如此。
“這地方真是適合養老。”
龍泉府的修士們,活得真是太像凡人了。
可你能說,這份安逸的背后,不是另一種修行嗎?
“若是未見仙路,做個凡人,這樣似乎也不錯。”
他伸了個懶腰,讓小鞠和小禾看好家,然后獨自一人朝谷外走去。
從無名山谷所在之地到嵐溪坊,有一段路。
沿著潺潺溪水而行,偶遇修士垂釣,宋宴也悄聲繞開,避免驚動魚兒引發一番爭吵。
靈田散布山谷,靈植師們不緊不慢地侍弄藥草,時而與鄰人閑話。
嵐溪坊市也是沿溪而建,竹樓木閣錯落。
無想丹的七味輔藥早都已經搜羅完畢,其實前幾日他已經嘗試煉過一爐,只是毫無意外的失敗了。
宋宴并不氣餒,畢竟那已經算是二階的丹藥。
他此次來坊市,一是為了補充些煉丹材料,二是為了打聽改良版筑基丹的那味主藥,落真藤的消息。
嵐溪洞的修士精于經營,各家鋪子互通有無,連帶著消息也靈通。
梁楓告訴他,過些日子嵐溪坊會舉辦一場拍賣會,聽聞其中是有一些珍貴靈藥的。
他趕緊來問問。
倘若這其中有落真藤,那是最好不過了。
“也不知李儀兄弟筑基了沒有。”
當初決勝時,李儀便是煉氣九層,接近圓滿的修為,決勝奪得甲位之后,獲得了獎勵,是一枚筑基丹。
令人艷羨不已。
其實像宋宴和向昭靈這樣同樣天資出眾的弟子,等到煉氣圓滿回宗,向宗中申請,大概率也能獲得一枚筑基丹。
不過他宋宴不是仙人轉世,從前可沒經歷過筑基這一道坎兒,沒經驗。
心中總認為一枚筑基丹不夠穩。
最好能夠備著多枚,以防萬一。
更何況自己的靈根都沒了,只剩劍道之種,洞淵宗中關于筑基的信息只能參考,無法按部就班。
宋宴邁步,走進了一家名為入丹堂的丹藥店鋪。
這是一家老店鋪了,生意不溫不火,掌柜的躺在屏風后頭的躺椅上,哼著宋宴沒聽過的小調。
店中有兩個伙計,其中一個正在柜臺前,跟幾個討價還價的熟客周旋。
另外一位伙計看見宋宴進門,氣度不凡,連忙走上前來。
拱手詢問道:“這位道友可是需要些什么?本店丹藥種類齊全,靈植靈材也有涉獵。”
宋宴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柜臺后方的屏風,直言道:“煩請告知章掌柜,宋某有事相詢。”
伙計聞言一怔,隨即堆笑道:“原來道友識得我家掌柜,請稍候。”
他說罷,快步繞到后堂,輕聲低語。
不多時,屏風后傳來一陣窸窣聲,一名身著靛青長袍、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
手中正翻著一冊泛黃古籍,抬眼時目光如炬,正是掌柜章丹棟。
“噢?原來是宋道友。”
章丹棟合上古籍,指尖在封皮上輕輕一叩。
宋宴宋宴抱拳一禮:“章掌柜別來無恙,剛剛這位伙計面生的很啊。”
“就這幾天招的。”
宋宴起初是到這兒來出售一些之前煉制的丹藥,順便問問有沒有無想丹和改良版筑基丹的材料。
沒想到這丹堂確實不可貌相,無想丹幾乎所有的輔藥都能夠在這里買到。
干脆就都從這入丹堂購置了,他也算是個大客戶。
一來二去,跟這位掌柜的混了個臉熟。
章掌柜招呼著宋宴落座,又叫來伙計上了一杯靈茶,兩人便閑聊了起來。
一番寒暄之后,宋宴也是直接進入了正題:“聽聞章掌柜是嵐溪洞拍賣會管事?”
章丹棟聽聞此言,心中大致已經知曉這位貴客此行前來所為何事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章某忝為嵐溪坊聯合拍賣會的七位管事之一。”
“宋道友可是有什么想要寄售的寶物,還是想要知道最近一次拍賣會上將要拍賣的寶物?”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宋宴開門見山:“宋某聽聞幾日后那場拍賣會上,有一批珍貴的靈藥。”
見章掌柜的點頭,他繼續問道:“此番前來,主要是想打聽,其中可有‘落真藤’此物?”
章丹棟眉梢微動,沉吟片刻后搖頭道:“道友消息很靈通啊。不錯,拍賣會上的確有一批從北楚某處秘境運來的珍稀藥材。”
然而他話鋒一轉:“但落真藤……此物還真是罕見,近幾年嵐溪洞的拍賣名錄中從未出現過。”
見宋宴神色微凝,他又補充道:“不過道友若不著急,章某可代為留意,有風聲便傳訊告知。”
宋宴略一思索,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些許靈石推至桌上:“那便有勞章掌柜了。”
“哦唷,宋道友財大氣粗,章某不跟你客氣,就笑納了啊。”
章丹棟瞥見靈石成色上佳,笑容深了幾分,一面收下了靈石,一面順手從柜臺下取出一卷竹簡展開。
“喏。”他在竹簡上某處點了點:“道友不妨看看清單,這便是幾日之后要在拍賣會上出售的靈藥。”
“雖無落真藤,但另有一味‘玄靈草’,與落真藤的藥性相似,或許能用上?”
宋宴的目光掃過竹簡,其中確實是有不少珍貴的煉丹材料,但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便搖頭謝絕了。
又在此處購置補充了一部分無想丹的藥材,他便走出了入丹堂。
準備回返無名山谷。
這落真藤有這么難弄嗎?到處都尋不著。
宋宴打算,若到時自己的修為推到了煉氣期圓滿還沒有尋得這藥材,便回宗門一趟。
最后碰碰運氣,實在沒有那也沒轍,看看能不能用宗門貢獻點換一枚尋常的筑基丹。
如今的楚國修仙界之中,筑基丹的煉丹所需藥材極難尋覓。
有人曾經統計過,就算是六大宗門十年之間,所有出爐的筑基丹全部加起來,也就千余枚。
這樣的珍貴程度,不知道自己的貢獻點夠不夠用。
他聽聞宗門之中有一些弟子,從入內門開始就只做兩件事,一是埋頭修煉,二就是不知疲倦地完成宗門任務,賺取貢獻點。
只為早日換得筑基丹。
畢竟,靈丹稀缺有限,運氣好換得了就有機會沖擊筑基境,若是運氣不佳,就只能掛號排隊了。
宋宴走出丹堂不遠,正緩步沉思的時候,卻聽見坊市入口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人群隱隱有些騷動。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猛地從人群中沖出,竟然徑直奔向宋宴而來。
他踉蹌幾步后直接撲到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聲音急促低啞:“這位道友!這位道友莫走!”
“嗯?”
宋宴微微皺眉,神識略一掃過。
竟然是個凡人?
這個人是怎么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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