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龍劫 第十二節·毆打小朋友最有意思了

人煙味道。

煙火氣息。

爭鋒的煙，以及戰亂的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比較難聞的焦糊味道，顯而易見，那是血肉被過度炙烤焚燒后所留下的痕跡。

有許多人死了，死在了這里。

死掉的尸體，已然被焚燒殆盡。然而在堡壘之中，卻還有活人的氣息。

有不少人待在這座堡壘里面——他們滿懷不安，恐懼，以及警惕。他們顯然和北方的死靈行軍有過一點交集。但他們卻因為某種奇怪的緣由，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這里。

巫塵和赫拉對視了一眼。

而赫拉便默不作聲地后退了半步，將替代尖頂帽的斗篷拉低了一些。

“達斯特。”她的顏面隱藏在陰影之下，只能夠看見一雙微紅的唇。“對外交涉的任務交給你，我會在合適的時候提供一些建議。但是，由你決定向哪個方向前進。”

“隨便什么方向都行？”巫塵隨口問道。“那我們之間又是什么關系呢？”

“英雄，隱士，霸主，過客……你總要選一個的。”赫拉淡淡地說道：“至于你和我之間，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呢？”

“是朋友？”

“看來你選擇成為英雄。”她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的笑意，伸出手，輕輕地在巫塵背后發力推舉。“那就做你想要做的事吧，瞧，他們已經看見你了，并且他們對你，對你身上的裝扮，有著一定程度的敵意。”

巫塵隨即抬起頭。

些許的威脅感從堡壘頂部傳出，一個窗口的后面隨即出現了一個人影——它拉開了弓，射出了箭，箭的指向是巫塵的肩膀，顯然，對方有著一個和守夜人先天不合的陣營。

是蠻族，惡土上的自由民。

他們是最先被尸鬼襲擊的族群，理論上說，他們現在應該想盡辦法穿過絕境長城，前往安全舒適的南地。

巫塵隨即伸出了手。

食物已經補充了很多，靈性的成長相當充裕。哪怕他還沒有靈魂，他也能夠清晰地捕捉到那箭矢的軌跡并計算出其力度。而他抬起的手指，正好精準地捏住了箭桿的中間區域。

窗口后的人有著一瞬間的驚詫，哪怕他并未因此而發出聲音。

而下一刻，他手上的弓便搭上了第二支箭，然而在那之前，巫塵便已然掌握了手頭這支箭的材質和重心，并將這支姑且還沒有淬毒的箭矢，朝著窗口所在的方位反手投去！

空氣中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爆鳴，并伴隨著射箭者悶哼呼痛的聲音。他被擊中的區域正好便是他的肩膀，而那強大的沖擊直接貫穿了他的鎖骨，讓他跌倒在地。

所有的后續行動就此全數卡住——射的只是肩膀，本就意味著對方想要活口，并且對自身的戰斗力有著相當的自信。而下一刻，從堡壘深處便傳出一聲急促的尖銳命令。

“殺了他！”有聲音雄壯的指揮者，大聲喊道。

而下一刻，便又有好幾個弓箭手從不同的窗戶中站出，用長短不同的弓向著巫塵射出小小的箭雨。

三支箭也可以稱作箭雨。

而那箭矢的末端基本都裝飾著鴉羽。

顯而易見，這是蠻族從守夜人的手中攥取到的戰利品。也難怪他們會對巫塵身上的這件黑衣應激。

但毫無意義。

——戰斗力，比預想中弱很多。

箭矢的速度是一致的，也就是在精準度上存在一點差異。毫無疑問，這里并不存在像是那些異鬼一般的，在夢達思也可稱之為中階戰士的武力。至少就箭矢的強度和巫塵的感覺而言，他們的實力，全都只能夠歸納為初級。

不能夠完全掌握自身的軀體，沒有獨到的，能夠和中低階魔法比擬的絕活技藝，只是憑著蠻力和經驗來揮動拳腳和武器的戰士，自然便是戰職之中的初級。

‘嚓——’劍刃掃過。

三聲斬斷的聲音，重疊為一記單音。

用銳器斬斷復數的箭矢，在無魔，或者魔力剛剛開始復蘇的世界中無疑已然算是能夠名動一方的絕技。然而巫塵能夠動用的技巧，卻理所當然的并非僅此而已。

——神圣沖鋒。

神圣之力并不具備，但沖鋒的步法和節奏卻仍是可以復現的技藝。巫塵的雙腳在這一刻迸發出了幾近于讓肉體過載的力量，而下一刻，他的身形便觸碰到了堡壘之底！

“怎么可能！”駐守者中，那個指揮者的粗豪聲音中充斥著不可置信。然而在他的第一個字脫口而出，最后一個字成功落地之時，巫塵的身形已然沿著墻壁上的細小突出部攀爬而上，碰觸到了窗口的邊！

他已穿越，他已抵達。

在那些駐守者眼中的驚駭化作恐慌之前，巫塵的雙腳已然觸碰到了堡壘內的地面。而那原本堵在窗戶口的弓手則被他一腳踢飛，噴著血便撞上了堡壘內的墻邊。

英雄可不是圣母，他向來不憚于展現武力。

更何況，提及英雄什么的，也從來就只是赫拉的單方面宣言而已。

視線一掃而過。

十數個披著簡陋護甲，渾身上下都彌漫著兇悍氣息的戰士映入眼底。他們的身上有著再清晰不過的蠻族風格，但他們的手中，卻都拿著做工明顯要精良不少的鋼制武器。

“阻止那只烏鴉！”喊話的人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巫塵的劍在對方話音落地的同時便貫穿了他的肩。

刺入，抽出，甩出鮮紅的血線。其它的許多人發出或憤怒或狂亂的吼聲，便朝著巫塵所在的方位撲襲。

沒有章法，卻有配合。他們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一場即興的狩獵。然而無論他們的配合多么巧妙細致，他們也依舊無法彌補那至關緊要的一點。

鬣狗或許能夠圍堵獅子，但野兔如何阻礙暴龍？

巫塵甚至不需要刻意的見招拆招，只需要隨便地找一個方向，然后爆發氣力。

‘蓬——’一記肩撞。

肩撞的目標連人帶武器一起被打倒在地。

手中的劍隨意地揮動斬擊，最近的數人身上便炸開血液。只是一瞬，那嚴密的狩獵網便被切開，拆裂。哪怕有好幾位戰士抱著必死的決心用體重壓上來，也只是被他隨意而輕巧地踢到了一邊。

遺憾。

巫塵并不為之而感到喜悅。

因為勝利乃是理所應當，但他們的弱小，卻意味著他們幾乎不存在和異鬼抗衡的空間。

真是可悲。

他有些意興闌珊地抬起那已然擊倒了半數人的劍。

并于同一時刻，將視線投向側邊。

“放下武器！烏鴉。”

那個從一開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指揮者，出現在他所看向的側邊。

而一個上了年紀的守夜人被他緊緊的挾制著，喉間壓著一柄鋒利的劍。

“停手，不然我就殺了你們的總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