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李隆基 第三百六十三章 能騙你的都是自己人

杜鴻漸上任新豐縣令沒多久的時候，李琩就給了他一個任務(wù)，搞一份詳細的不能再詳細的地圖。

驪山附近，新豐至長安，方圓百里的地圖。

杜鴻漸是李琩最早的幕僚之一，是最清楚李琩出嗣所謀者大，所以他一直都將自己視為扶持李琩繼位的從龍之臣。

雖然李琩從來都沒有說透，但是他的幕僚當中，很多人都清楚，李琩的目標是什么，是皇位，當然了，他們并不知道李琩打算用什么樣的方法來繼承皇位。

三個地方，大明宮、興慶宮、華清宮官道，這是李琩認為惟三可以動手的地方。

難度最大的是興慶宮，因為全部都是禁軍，十六衛(wèi)進不去，進去就等于造反，目標太明確。

其次就是大明宮，這個地方從李世民開始，便不斷加造宮殿，早已擺脫了從前的格局，要走玄武門，必須有禁軍內(nèi)應，基哥當年就是占了這個優(yōu)勢，但是很顯然，李琩沒有。

指望郭氏兄弟、嚴武和王人杰，顯然不太可能。

那么最優(yōu)選，其實就是華清宮到長安這條線，再多的禁軍也無法列陣，中央官道是御道，基哥回駕的時候，這條御道不準任何人行走，另外在南北方向兩條道路上，還有兩翼護送的大軍。

也就是說，要想直搗黃龍，你首先得突破外圍的禁軍防線，難度也是非常大的。

那么要想得手，就得里應外合，荊軻刺親王，也需近王十步，最容易殺死基哥的，只有可以與他近距離接觸的兒子們。

四大禁軍，兵力最多的是左右羽林，加起來兩萬人，左右龍武加起來一萬兩千人，李隆基的行軍習慣，就是左右羽林為側(cè)翼，中央軍為左右龍武。

李琩一直在想，如果能想辦法調(diào)離一部分禁軍，難度自然會下降不少。

他與曹日昇這次見面，選擇了十王宅隔壁的長樂坊，就是盛產(chǎn)黃桂稠的徐家酒肆。

“我算是將太子得罪死了，”李琩主動為對方斟酒，曹日昇連稱不敢，起身接酒，只見李琩指著外面道：

“如今出行，身邊沒有三五十個人，都不敢出門了，就怕哪天死于非命。”

他這是PUA對方，讓曹日昇潛意識里面認為，李琩是受害者，如果李琩將來出事，那就是太子干的。

曹日昇不敢接這種話啊，你們兄弟的矛盾，別人可以議論，我這個奴婢沒法說啊，他只是一味的微笑。

“今日約見曹中官，實是有一事厚顏相求，你如果覺得為難，就當我什么都沒說，”李琩笑道。

曹日昇笑道：“隋王客氣了，您是主，我是奴，但說無妨。”

李琩點了點頭，道：

“我從未視中官為外人，只是礙于一些原因，平日不得親近，今有性命之危，只能厚顏相求，太子近日必有所動作，與我無關(guān)的，我也不在意，但若與我有牽扯，還望中官提醒，我也好有所防范。”

曹日昇嘴角一抽，得讓我當內(nèi)鬼？雖然我干的這個差事，就是當內(nèi)鬼，但是我只對圣人和高將軍負責，我不能告訴你啊。

對方表現(xiàn)出的為難，完全在李琩意料之中，只見他繼續(xù)道：

“我若出事，并非圣人與高將軍所樂見，中官權(quán)當是在庇護我這個出嗣的可憐人吧，若是圣人在興慶宮，安興坊有禁軍巡視，我絕對不會擔心，但是眼下，我沒有倚靠啊。”

曹日昇趕忙道：“言重了言重了，奴婢尚需隋王庇護，又怎當?shù)帽幼o隋王這句話，您容我想想。”

他肯定是猶豫的，一來，李琩還是壽王的時候，就對他非常客氣，出嗣之后，逢年過節(jié)的人情往來，從未缺失，人家此番求他，也是擔心太子玩陰的，情有可原，也屬于特殊情況，適當通融也不為過。

再者，還有個韋妮兒。

他是高力士義子，人家韋妮兒還是高力士義女呢，這不都是自己人嘛。

如果只是提供一些消息，似乎倒也無所謂，何況太子與隋王沖突，他是親眼目睹的，那天隋王離開之后，太子過了很久才從監(jiān)院的樓上下來，當時那副表情，他印象深刻，那是殺氣。

沒錯，太子對隋王一定是動了殺心的。

沉默半晌后，曹日昇微微點頭道：“奴婢會見機行事，若有事，會派人知會嚴衡，由他隋王。”

“多謝了，”李琩鄭重其事的起身，朝著曹日昇揖手。

曹日昇頓時受寵若驚，起身苦笑道：“當不得的，隋王莫要折了奴婢陽壽。”

接下來，兩人又寒暄一陣后，李琩悄咪咪道：

“我這里有一件要事，有心告知中官，但是我有前提，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曹日昇見李琩如此賣關(guān)子，頓時來了興趣，也壓低聲音道：

“隋王放心，我的口風有多嚴，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個屁，剛才你不是還答應給我送消息嗎？可見有些時候你的嘴巴也不嚴，不過李琩還是道：

“裴寬的事情，中官知道多少？”

“略有耳聞，”曹日昇道，他的級別不高，但是地位很高，在內(nèi)史省也是很有牌面的，何況還有馮神威經(jīng)常跟他見面。

這兩人是目下高力士留在長安最信任的兩個干兒子，自然接觸頻繁，大事小事都會在一起商議。

李琩繼續(xù)道：“裴寬的位置多半是保不住，但是朝廷大部分人，并不希望安祿山上任，你是知道的，胡子嘛，安西那是情況特殊，河北用胡子鎮(zhèn)撫，反對的人多了去了。”

曹日昇點了點頭：“這一點我知道，但是這種事情，最后做主的還是圣人和右相，別人再反對，也是沒用的。”

李琩壓低聲音道：“有人打算殺掉安祿山。”

曹日昇渾身一震，目瞪口呆道：

“現(xiàn)在還是將來？”

李琩反問道：“人家現(xiàn)在在皇城，怎么殺？自然是他受命離京之日，從長安至洛陽，任何地方都可能成為刺殺安祿山的伏擊點，右相早有準備，著領(lǐng)軍衛(wèi)蓋擎派兵護送，但也只會送出潼關(guān)。”

曹日昇雙目一瞇，陷入沉思。

首先，出于他的立場，誰去做范陽節(jié)度使，他是無所謂的，但情感上肯定也是接受不了胡子的，而且蓋擎會護送這件事，馮神威跟他提過。

當時他沒有多想，因為大官離京，例行護送是慣例。

如今經(jīng)李琩這么一提醒，確實不對勁啊，要護送，也不是蓋擎這個級別護送的啊？

“是誰打算下手？”曹日昇問道，雖然他猜到，李琩不會告訴他。

李琩笑道：“這種事情我就不能說了，總之，要安祿山命的人，很多，實力也足夠，我之所以告訴中官，是因為不希望蓋擎涉險，我與蓋擎的關(guān)系，中官應該是知道的。”

曹日昇當然知道，韋妮兒相當于他的小師妹，生的兒子要跟蓋擎結(jié)親家，呂夫人跟他說過。

“那隋王的意思是？”曹日昇問道。

李琩道：“能夠安全護送安祿山返回河北的，只有禁軍，而禁軍當中，吳將軍是最佳人選，他在，別人肯定顧忌，也許就不敢動手了。”

曹日昇明白了，看樣子要殺安祿山，必然是十六衛(wèi)出兵，否則過不了蓋擎那一關(guān)。

也就是吳懷實的身份，會讓十六衛(wèi)投鼠忌器，可保安祿山平安。

但是話說回來，這也是冒險啊，你舍不得蓋擎涉險，就樂意吳將軍去冒這個險了？

當官和當兵的，這是兩回事，當官的怕吳懷實，當兵的可就未必了，一旦有哪個愣頭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沖擊吳懷實，危險系數(shù)也是不小的。

除非多帶點兵馬

亂套了，全亂套了，今年這才剛開頭，怎么就這么多事？

“隋王的消息保真嗎？”曹日昇猶豫道，他總覺得不能因李琩一家之言，就上報華清宮，得有事實依據(jù)啊。

難道就因為李琩一句話，吳懷實就得帶兵出關(guān)中？

李琩正色道：“絕無虛言，我今后還有倚仗中官，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曹日昇內(nèi)心掙扎很久，還是不敢全信，與李琩敷衍幾句后，他便離開了長樂坊，進皇城去尋馮神威。

這種事情，他得跟馮神威商量一下，將來若是消息有誤，兩人一起挨罵，總好過他一個人挨罵。

“可能性非常大，”馮神威斬釘截鐵道：

“而且多半就是左相那幫人，他們是容不得胡人執(zhí)掌藩鎮(zhèn)的，因為胡人都是聽右相的，對了，你聽誰說的？”

曹日昇聽到這句話，放心不少，道：

“下面的奴婢有所風聞，我不敢確信，這才來找你商量，茲事體大，你覺得，咱們應該如何呈報高將軍？”

馮神威思索一陣后，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高將軍都沒有提過安祿山一句不是，可見圣人是要用人的，咱們做奴婢的自然要為主子著想，但是不能將臆測上報，太得罪人了，就說可能是衛(wèi)府，至于受誰指使，咱們不知道。”

“咱們也確實不知道啊”曹日昇嘆息道：

“高將軍和吳將軍不在京，你我連個拿主意的都沒有，這差事干的真是心驚膽戰(zhàn)，右相和左相斗法，卻拿范陽開刀，太子和隋王也斗起來了，我呀，就盼著圣人早日回京，圣人回來，這些事情也就沒有了。”

馮神威卻笑道：“高將軍不在，正是你我挑擔子的時候，萬事都要謹慎，不得紕漏，上報吧。”

“好！”曹日昇點了點頭

養(yǎng)老，可不只是玩貴妃，編樂舞，泡溫泉，李隆基來華清宮這個地方，主要是為了鍛煉身體。

一個是道家的修行，還有一個就是五禽戲。

當你快六十的時候，心里肯定有自知之明，不能縱欲過度，就算你有那個想法，也沒有那個能力了，何況下面的宦官，也不允許皇帝縱欲過度，會勸的。

這座行宮是依山而建，從山腳到山頂，都有各種建筑，又處在濃霧高發(fā)區(qū)，所以有些時候，從半山腰開始便是煙霧繚繞，確實仿佛置身仙境。

此刻的基哥，就在半山腰的一座四方亭內(nèi)，帶著高力士幾人在練五禽戲。

他年輕時候是很有自制力的，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好，但是年紀大了之后不行了，打了虎戲和鹿戲之后，就不想打了，所以他會帶上高力士，因為高力士會監(jiān)督他打完。

五禽戲的精髓在于“任力為之，以汗出為度”，意思是多多少少稍微那么出點汗就可以了，出汗之后還需要涂粉，以免心氣外泄，因汗為心之液，所以出汗要適度，不能多。

吳懷實上來之后，沒有出聲打擾，而是站在后面跟著打，直等到圣人打完收工，他才趕忙取來巾帕，遞給高力士。

高力士上前為圣人擦汗，道：

“懷實說長安有信兒傳來，圣人先喝碗姜湯，潤潤身子。”

李隆基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手臂，在亭內(nèi)坐下，看了一眼吳懷實之后，接過姜湯喝了一口，但是沒有咽，他要在心里默數(shù)七七四十九下，才會咽。

養(yǎng)生的精髓就在于一個“慢”字，道家吃東西，都要在嘴里咀嚼八八六十四下，都咀嚼成液態(tài)了，你別說，這個吃法是得到科學驗證的，當然了，也有弊端，對牙齒不好。

咕嘟一聲，李隆基咽下那口姜湯后，這才不疾不徐道：

“說吧。”

吳懷實上前一步：“稟圣人，監(jiān)院收到消息，有人不希望安祿山就任范陽，如果事實既定無法改變，他們很可能會在安祿山回返途中伏擊，殺之。”

李隆基眉頭微皺，看向一旁跟著他打五禽戲的唯一一個大臣韋陟道：

“李林甫已經(jīng)擬定了？”

韋陟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

“還沒有，他怎么可能沒有奏請圣人便擅自做主呢？不過人選應該是不變了，范陽的賦稅出了問題，李齊物在河北南部也出了問題，也就是整個河北的賦稅，都縮水了，眼下李齊物那邊，正在積極整改，但是范陽，除了換人，似乎沒法改了。”

裴寬所有的過錯加起來，在李隆基眼里，都抵不上催繳賦稅不利，因為所有的地方官，他們的工作重心其實就兩點：保境安民，上交賦稅，除此之外的功績那是錦上添花，而除此之外的過錯，也是不痛不癢。

清官和貪官，都要用，但皇帝用的是好官，什么是好官，能干好這兩點的就是好官。

裴寬沒有干好，導致大唐賦稅重地之一的河北北部，稅收不利，如果不辦他，恐他人效仿啊，因為那樣就會讓人覺得，原來繳不上稅，也沒事啊。

那可不行，繳不上稅，必須有事。

李隆基沉吟一陣后，看向高力士道：

“你覺得安祿山行不行？實話實說，朕知你對他有成見，不會怪罪的。”

高力士點了點頭，在心里琢磨片刻后，道：

“范陽的問題還是不小的，奴婢以為，眼下有兩個法子，一個就是右相的意思，換掉裴寬，由安祿山接任，但這是治標不治本，另一個法子，就是給裴寬一些時間，等到他肅清前黨，范陽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聽到這里，雙手插在袖里的黎敬仁皺眉道：

“肅清前黨，便是己黨，換湯不換藥啊，張守珪當初三年任期滿了之后，朝廷幾次想要將其召回，都被他故意挑起邊境戰(zhàn)事給拖延了，就因為范陽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若是給裴寬這個機會，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張守珪呢？再者說，當下的財政，都在右相肩上擔著，給裴寬時間，就是給右相拖后腿，于國不利。”

他最近跟高力士鬧的挺不愉快的，因為他跟林招隱走的有點近，高力士剛發(fā)現(xiàn)端倪，就辦了林招隱一下，這讓黎敬仁記恨在心，一直在找機會跟高力士對著干。

圣人已至黃昏，皇子們已經(jīng)安耐不住開打了，那么他和高力士，自然也到了決斗時刻。

皇權(quán)更迭，是一場里里外外的大換血，這場戰(zhàn)爭其實已經(jīng)拉開帷幕了。

只聽黎敬仁繼續(xù)道：

“河北之沉疴，要改，但不是當下，裴寬能改，難道安祿山就不能改了？范陽多為張守珪舊部，那么是裴寬去改合適，還是安祿山去改合適呢？奴婢以為，是安祿山，一個是急功近利，一個是循序漸進，范陽各部的反應也不一樣，如果是裴寬，只怕動亂不小。”

李隆基聽的不迭點頭，他現(xiàn)在這個年紀，不想給范陽做手術(shù)，因為步驟太復雜了，太操心，不利于他養(yǎng)生。

他很清楚河北的問題在哪里，所以不可能給裴寬動刀的機會，一旦裴寬成了第二個張守珪，還是一堆子問題。

如果安祿山能夠領(lǐng)會他的意思，自己人去對付自己人，其實是要好過裴寬這個外人的，因為人不容易被外人欺騙，往往能騙了你的，都是自己人。

高力士其實早就知道圣人心有所屬，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在做最后的爭取，如今既知徒勞無功，所以也就不反駁了，只是看向吳懷實道：

“曹、馮沒有查清楚，是誰想殺安祿山嗎？”

吳懷實表情怪異道：“他們不知道，但其實不難猜吧？”

“都不用猜了，昭然若揭了，”李隆基笑呵呵道：

“他們這些人只知道斗法，因此而荒廢國事也在所不惜，朕不能任由他們胡鬧，告訴李林甫，讓他盡快將裴寬召回京師，由安祿山補任，再將安祿山召來這里，朕倒要看看，朕庇護的人，誰能傷的了？”

“是，”吳懷實插手道。

高力士沉吟片刻，道：

“還是需要小心一些，若有人針對安祿山，那么他回返一途，將會是千難萬險，中樞排斥外族之心堅定，是不是屆時派人護送一程？”

“不是一程，是送回去，”李隆基嘆息道：

“朕不愿與大臣爭執(zhí)，但也要給他們點提醒，到時候懷實去吧，你覺得該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

吳懷實叉手道：“奴婢明白。”

皇帝是必須要避免與大臣之間起沖突的，尤其是數(shù)量很多的大臣，李隆基內(nèi)心也排斥外族，但是呢，外族反倒是比漢臣更讓他省心，因為番將不能結(jié)黨。

就像這一次，安祿山還沒有當上節(jié)度使，一幫人已經(jīng)在盤算著弄死對方了，如果不是安祿山，而是門閥子弟呢？他們就不會這么做了，因為門閥之間也是沆瀣一氣。

基哥可不會允許大臣連成一片，那樣他就被架空了，所以重用番將在當下這個時代，已經(jīng)是不可避免。

而吳懷實是辟仗使，出行代表了皇帝，絕對的最佳人選，可以避免這場沖突由暗轉(zhuǎn)明。

那些想殺安祿山的，看到是吳懷實護送，也就不會下手了，因為下手，就是公開挑戰(zhàn)皇帝。

“圣人英明，”黎敬仁見到自己的建議被采納，趁熱打鐵道：

“胡子并非完全靠不住，眼下我大唐各鎮(zhèn)，番將的功績甚至已經(jīng)高過了漢臣，如夫蒙靈察、哥舒翰、李光弼、安思順等人，反倒找麻煩的，都是蓋嘉運皇甫這類的，右相召回皇甫是正確的，那么接任隴右的，奴婢認為，還是番將合適。”

“噢？”李隆基忍不住笑道：

“你覺得哪個合適？”

黎敬仁道：“按照藩鎮(zhèn)慣例，接任者往往是其下最大之軍頭，隴右當為臨洮軍安思順，此人在去歲一戰(zhàn)已然證明了自己。”

吳懷實聞言一愣，皺眉道：

“你是不是收了這兩個胡子的錢了？還有哪幾個姓安的，你干脆一并都舉薦了。”

黎敬仁呵呵一笑：“懷實也學會血口噴人了，我與胡子哪里來的交情，難道舉薦誰就是收了誰的錢？”

吳懷實冷哼道：

“據(jù)聞安祿山大肆撒錢，在長安結(jié)交權(quán)貴，黎監(jiān)是否其中，不好說。”

“閉嘴！”高力士怒斥吳懷實一句，看向李隆基道：

“黎監(jiān)也是在答圣人的話，絕無私心。”

李隆基捋須一笑：

“私心公心，都是忠心，舉賢嘛，只要合適就能用，讓李林甫定奪吧。”

說罷，李隆基緩緩起身，他打算下山了，太真還在下面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