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飄渺 第六十六章 飄渺轉(zhuǎn)化術(shù)

清晨。

李默悠悠醒來后，來到了神樹廣場，失神地看向遠(yuǎn)方天際。

原本蔚藍(lán)色的天空，還是蔚藍(lán)色的天空，可是在李默如今的眼中，卻似乎有所不同了。

他陷入到了莫名的惶恐不安之中。

“這個世界，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他在現(xiàn)實世界中感應(yīng)不到具體的變化，在飄渺夢境中也感應(yīng)不到特別的東西，但當(dāng)他將兩者參照對比后，卻敏銳地覺察到一絲異常。

現(xiàn)實世界似乎正在不斷發(fā)生著某種變化，而飄渺夢境中則有一個讓他倍感壓抑的異物。

“山海界怎么了？”

“飄渺夢境的那個異物是什么？”

李默不由得想到了每當(dāng)夕陽、夕月忌時來臨，他在山門外的天空，所能夠看到的那些不可名狀的巨物。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

自從自己能夠看到它們以后，它們也能夠看到自己了。

從這一刻起，他在山海界中的生活，就像是展開了一場末日求生的捉迷藏游戲。

它們高高在上，俯瞰凡間，只要被它們看到，就將死路一條。

從這些年的狀況看來。

似乎即使是嘗試發(fā)現(xiàn)、觀察、認(rèn)知它們的這種行為，也是一種詛咒，如果嘗試深入觀察，詛咒一定會隨之加深，使觀察者更容易被它們察覺，更容易受到某種深層次的莫名傷害。

這種傷害是李默所無法抵抗、無法理解的。

或者說是低階修士無法抵抗、無法理解的。

李默甚至不知道該怎樣稱呼它們，僅僅只是感覺山海界所謂的邪祟，似乎與它們息息相關(guān)。

“難道上古修士們的衰落與消失，便與它們有關(guān)？”

如今的山海界，化神后期境界，便是修士的極限。

在此之上的煉虛、合體、大乘期境界，只存在于一些古老典籍的記載中，這個世界似乎被設(shè)定了某種屏障，一旦突破化神后期這個上限，便會觸發(fā)某種未知的領(lǐng)域。

在這個宏觀背景下。

元嬰期修士便是這個世界的主力，只有幾個大國才會有化神期修士坐鎮(zhèn)，并且都表現(xiàn)出一副畏首畏尾的姿態(tài)。

李默的心情有些壓抑。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螞蟻，突然有一天學(xué)會了仰頭，看到了天空的存在，他充滿了彷徨、迷茫、無助，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其他螞蟻訴說。

似乎將這個秘密告知他人，讓他人了解到那些東西真實存在的消息，本身也是一種可怕的詛咒。

“飄渺盒到底是什么？”

李默進入飄渺夢境后，與山海界做參照對比。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飄渺夢境中存在著某種東西，某種極其龐大可怕的東西，就像湖水里不斷泛起的層層漣漪，他雖然不知道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那個東西一定很龐大，非常巨大。

而且他有一種感覺。

隨著他不斷感悟現(xiàn)實世界，那么他對于飄渺世界那個東西的認(rèn)知，也將會越來越清晰，一種他無法言明的力量，似乎正在不斷蠱惑誘導(dǎo)他，讓他不斷撕扯開陰陽兩面之間的隔閡，解開這個秘密。

他不知道這樣做的最終后果會是什么。

是放走飄渺夢境中那個被封印的東西嗎？

“不對。”

李默皺起了眉頭，回憶著他在飄渺夢境中的感悟。

“那個東西……它好像死了，或者說它就是飄渺盒本身，也許形容它成為了飄渺盒的一種規(guī)則更好，就像太陽、月亮、星星之于山海界的關(guān)系，非常奇怪的感覺……”

“李默？”

就在李默坐在清靈神樹下胡思亂想期間，他的身后傳來詫異的聲音。

待李默回過神后，轉(zhuǎn)頭向聲音處望去，竟是呂翠翠也來到了神樹廣場。

呂翠翠注意到李默眼神中閃爍的彷徨、不安、迷茫，她臉上的笑容表情僵住，她還從未見過李默如此無助，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她沉吟片刻后，靜靜地坐在了李默身邊。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呂翠翠的聲音很溫柔，似乎想要傾聽李默的心事。

李默沉默許久，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終卻只能嘆了一口氣。

“沒事兒，只是修煉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問題。”

呂翠翠知道李默肯定是發(fā)生了一些事，但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訴說，她沒有逼迫李默，只是靜靜地陪伴在李默的身邊，嘗試為李默排憂解難。

她雖然感覺這樣做很幼稚，但不知為何，卻還是心甘情愿如此。

呂翠翠努力控制自己的忐忑激動情緒，手心里全都是汗水，正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做點兒什么的時候，遠(yuǎn)處的叫聲讓她觸電般站了起來。

竟是呂順在遠(yuǎn)處惱怒擦汗。

“不是說好午時，我在后山陪你測試改造的傀儡嗎，我都等你兩刻鐘了！”

“啊？啊！”

呂翠翠面露慌亂。

“我這就來。”

她的心里一陣懊惱自責(zé)，為什么偏偏要挑選今天測試傀儡，隨即她看向了一臉憂郁的李默，面露不舍之色。

“李默，那我先過去了，有空再來找你。”

“恩，好。”

隨著呂翠翠的快步離去，似乎受到她的影響，李默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好轉(zhuǎn)了不少，他決定不再多想。

從離開華安鎮(zhèn)的那一刻，他在心中便已經(jīng)立下誓言。

不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會大步繼續(xù)前進，他將無所畏懼！

當(dāng)初他之所以能為趙思蔓報仇，并取得了如今的成績，多虧了飄渺盒的幫助。

這條路是他選擇的，他絕不會退縮！

他要變得更強，掌握自己的命運，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讓自己因為美好的生活而獲得快樂滿足，所以這條路上不論會有怎樣的危險、未知、危險，他都會繼續(xù)堅持下去。

李默的眼神再次恢復(fù)堅毅，大步向煉丹堂走去。

關(guān)好煉丹房的密室大門后，李默吞服了一顆黃元歸氣丹，開始運轉(zhuǎn)大周天修行。

在丹藥之力的加持下，他的法力修為迅速提升，直到外面再次打雷下雨，他才暫時停下了修行，開始以神游之術(shù)感悟天威。

靈魂出竅后依舊是無比恐懼，看起來仍舊是畏畏縮縮、木訥呆滯。

但是這次李默卻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始終飄浮在軀殼的正上方。

夜晚。

李默進入到飄渺夢境，在飄渺夢境中運轉(zhuǎn)大周天修行，通過與現(xiàn)實世界相對比，并猶如投石問路一般，努力地想要通過飄渺夢境中的漣漪波紋，體悟那個‘異物’的基本形體。

就這般。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

在李默不斷的感悟修行下，他的悟念訣逐漸趨于大成，神念因此獲得了不小的提升，同時對于飄渺夢境中隱藏的那個不可名狀之物的感觸，也隨之越來越深。

他每天都能夠聽到飄渺夢境中無數(shù)的獸吼嘶鳴、喃喃囈語。

直至這天。

進入到飄渺夢境中的李默，再次運轉(zhuǎn)大周天修行，依舊是投石問路一般的嘗試感悟那個東西，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覺似乎什么東西破碎了。

他似乎有所察覺，猛地抬頭看向天空！

原本的滾滾烏云，電閃雷鳴，竟是頃刻間消散，歸為虛無。

那是一只無比巨大的眼睛，比山岳還要巨大的眼睛，它遮蔽了天空，一眼看不到盡頭，隨著它不斷向大地逼近，黑暗的陰影不斷壓迫而來，李默感覺自己的思緒頃刻間變得一片空白。

這就仿佛一頭巨鯨，俯瞰著一只螞蟻，并不斷地貼近，想要觀察更多細(xì)節(jié)。

李默一動不動，呆滯仰望。

他的身體在本能地顫抖，思緒正在逐漸陷入失智、錯亂、癲狂。

“啊！！”

隨著一種無法言明的痛苦鋪天蓋地襲來，李默感覺仿佛整個飄渺夢境都在被撕裂，忍不住地發(fā)出了痛苦哀嚎，靈魂就像在墜入深淵，陷入到無盡的黑暗。

他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猶如漆黑大海上飄浮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周圍無窮的黑暗撕碎。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李默發(fā)出歇斯底里地吶喊。

不可名狀之物沒有回答他，李默感覺自己似乎與之建立了某種莫名的聯(lián)系，并察覺到它身上的死亡氣息。

這種死亡很奇怪，也許用失去動力更適合。

就像是沒了靈石支撐的傀儡，非常奇怪的感覺。

“造化丹的丹方，竟然是因為你！”

逐漸恢復(fù)理智的李默，仍舊保持著半跪姿態(tài)，因為剛剛的失智瘋癲，他的舉止仍舊怪誕。

“所以，你便是這個飄渺盒的核心中樞？”

巨眼只是一具尸體，或者說飄渺夢境中的太陽，它越飛越高，越來越遠(yuǎn)。

李默頭頂上的天空，很快便重新被烏云所覆蓋，他慢慢地恢復(fù)了全部理性，各種無法名狀的歇斯底里痛苦也隨之慢慢消失，只殘留了一小部分變化保持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個漩渦，出現(xiàn)在他的右手手心。

“這是什么？”

李默抬起手臂，看向自己的右手。

緊接著他竟然通過這個漩渦，看到了現(xiàn)實世界中寢室內(nèi)的擺設(shè)，這個漩渦似乎一個裂縫，貫穿了飄渺夢境的與現(xiàn)實世界！

李默驚異于這種詭異的變化。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會帶來什么，于是仔細(xì)地研究起來。

漸漸的。

李默掌握了一些訣竅。

他驅(qū)動神念將現(xiàn)實世界的一個茶杯覆蓋，隨即他的神念拉扯，竟是將這個茶杯拉進了飄渺夢境，出現(xiàn)在他的手心。

“這？”

李默看著手中本該在現(xiàn)實世界寢室里的茶杯，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但緊接著這個茶杯，竟是在李默的手心不斷震動起來！

四面八方不斷有飄渺夢境的靈氣向它匯聚過去，就在李默一臉疑惑之際，這個茶杯上赫然睜開了一只眼睛，張開了嘴巴。

“什么鬼東西！”

李默嚇了一跳，本能地把茶杯扔了出去。

茶杯落地后摔碎，正在逐漸延伸出的小手、小腳、尾巴，做出了痛苦掙扎的姿態(tài)后，隨即竟是漸漸消散了，重新恢復(fù)為普通的茶杯。

只是茶杯已經(jīng)徹底破碎。

“這，這……”

李默呆滯許久后，認(rèn)清了一個現(xiàn)實。

“死了？”

緊接著李默又嘗試從現(xiàn)實世界中攝入了茶壺、茶杯、花盆、鞋子、衣服、水果、藥材……

每個被它攝入到飄渺夢境的死物，都會被賦予詭異的生命力。

它們猶如忠實的仆從，但卻都不堪重用。

“這些東西看起來怎么像是一種邪祟？”

李默有些無法理解。

他若有所思后，竟是把自己儲物袋里的人形傀儡攝入到了飄渺夢境。

以李默如今的傀儡造詣，雖然仍然無法獨立設(shè)計機關(guān)傀儡，但在向呂翠翠請教了一番后，修復(fù)人形傀儡在年終考核時受到的損傷，卻不是太大的問題了。

隨著人形傀儡進入飄渺夢境，李默突然感覺自己神念耗盡。

準(zhǔn)確的說是悟念訣的額外神念耗盡，或者說飄渺夢境“滿了”。

這個人形傀儡的質(zhì)量，顯然要比那些瓶瓶罐罐高出太多，當(dāng)他把人形傀儡攝進來后，額外神念就無法再攝入其他的東西了。

人形傀儡在進入飄渺夢境后，也同樣開始了變化。

它的雙眼不斷眨動，身體皮膚也隨之變得細(xì)膩起來，只是形態(tài)漸漸從人形變得有些不受控制，多出了第三只手和尾巴，并且還在不斷增生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扭曲畸形。

李默已經(jīng)不像最初時那么驚訝了，他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詭異。

他隱隱感覺這種力量的確與邪祟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但卻不完全都是那種充滿扭曲、驚悚、怪誕的性質(zhì)，似乎還包含了一部分類似于造化丹的美妙、奇幻、夢想的性質(zhì)。

“莫非這里的靈氣性質(zhì)，乃是受到了兩種污染導(dǎo)致？”

而李默之所以會從身體里吐出造化丹方，正是因為偏向于邪祟的那一部分靈力污染導(dǎo)致！

李默思索片刻后，看向了面前的畸形傀儡。

緊接著他打開了能源裝置，注意到畸形傀儡體內(nèi)的靈石，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只詭異的血色眼睛，這只眼睛不斷地眨動，吸收飄渺夢境內(nèi)的詭異靈力，并延伸出了絲絲縷縷血管，不斷蔓延開來，進而導(dǎo)致畸形傀儡不斷畸變。

“也許，這仍然不是這種能力的正確應(yīng)用方式。”

李默能夠感受到，這個人形傀儡正在緩慢地變強。

一切原因都是它體內(nèi)那只詭異的眼睛。

如今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才剛剛跨入進修堂的弟子，他并未因此再恐懼，也未因此沾沾自喜。

“將現(xiàn)實世界的物質(zhì)吸入飄渺夢境后，將會得到某種意義上的復(fù)活變異，這看起來就像是一種特殊的尸傀儡之術(shù)，這種力量的源頭，乃是那只巨大的眼睛，那具巨大的尸體，但這種尸傀術(shù)的完美應(yīng)用方式，卻絕非只是如此。”

李默似乎受到這種詭異的環(huán)境影響，眼神中充斥著陰郁、邪意的氣息。

“只有攝入尸體，肉身強橫的尸體，那種剛死不久、靈味未散的尸體，才能最大限度發(fā)揮出這種詭異的能力，而自己能夠?qū)F(xiàn)實世界物質(zhì)吸入飄渺夢境的極限，則取決于自己額外的神念強度，類似于悟念訣所提升的神念強度。”

清晨。

李默悠悠醒來，他看向自己的手心。

但即使是將靈眼激活至極限，他仍然看不見那個無形的漩渦，但他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右手，的確存在著一個漩渦。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感覺，李默輕輕抬起右手，做出召喚姿態(tài)。

原本應(yīng)該在飄渺夢境中的畸形傀儡，此刻竟是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果然如此。”

李默深吸一口氣后，打開了畸形傀儡的動力裝置。

詭異的眼睛長出了無數(shù)根血管，血管不斷地蠕動，蔓延至傀儡的各處，讓李默感到詭異的是，他竟然對這只眼睛產(chǎn)生了無比親切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后，他關(guān)閉了畸形傀儡的動力裝置。

同時李默也能夠感覺到，畸形傀儡進入到現(xiàn)實世界后，那只詭異的眼睛便開始不斷消耗自身的靈力，似乎停留在現(xiàn)實世界會讓它不斷衰弱，最終徹底消散，現(xiàn)實世界中有某種可怕的規(guī)則在限制著它。

難道……

李默想起了當(dāng)初他在十八山進入夕月的夜晚，所看到的莫名畫面，天地之間無數(shù)銀色符文涌向了那些正在孕育的邪祟，將它們撕碎。

而這個畸形傀儡之所以能夠存在，乃是因為體內(nèi)還包含了另一種氣息，并有自己這個現(xiàn)實世界的坐標(biāo)定位。

“不論怎么說，這也算是自己的獨家秘術(shù)了。”

李默看著面前的畸形傀儡若有所思。

“就叫……飄渺轉(zhuǎn)化術(shù)吧。”

畸形傀儡被他隨手收回到飄渺夢境后，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fā)展，但他絕不想自己變成一個不斷殺人，不斷發(fā)動飄渺轉(zhuǎn)化術(shù)的邪修，成為大乾國天命司巡查使們通緝的要犯。

似乎是因為心中行俠救世的理想，李默眼中的一絲扭曲邪氣，竟是逐漸被輕靈之氣取代，在他完全無知的情況下重新恢復(fù)了清澈理性。

“自己怎會如此愚蠢！”

李默愣了一下后，猶如撥云見日，愣了一下后竟是突然大笑起來。

“人類的尸體，又怎會比得上妖獸的尸體，自己完全可以在獵殺妖獸后，發(fā)動飄渺轉(zhuǎn)化術(shù)制作成尸傀儡啊。”

上一刻他還在糾結(jié)于以后自己會不會成利益熏心的邪修，下一刻他便一掃心中陰霾，氣惱于自己之前的愚蠢。

自己怎會去想用人類尸體制作傀儡這種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