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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仙傾 第207章 出劍
夜晚深邃,群星閃耀,磅礴的靈氣不斷在天際盤旋,繞成一抹藍色光流不斷向下沒入,持續(xù)半夜。
夜幕從濃減淡,蟲鳴陣陣,直至翌日清晨東方吐白,日光照耀。
辰時,院中的清風吹進了未關(guān)窗的初房東廂,讓昨夜歸來時被隨手放在桌上的購劍貨單一陣嘩啦作響。
此時的季憂從昏睡中醒來,傻了許久后眼神才恢復(fù)了活氣,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渾身的汗液已經(jīng)干透,再加上昨夜的窩眠,以至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皺成了一團。
洗漱、更衣,在清風陣陣的小院之中清明了神魂。
完全清醒的季憂握拳散氣,一股強悍氣浪沖擊而去,滿屋嗡嗡作響,不斷有氣流順著門窗的縫隙瘋狂呼嘯,半個時辰之后才逐漸平息。
昨晚的酸痛感還是異常強烈的,不過他下意識地壓制了輕聲痛呼。
先前住在溫師姐的院子里,事情還能怪在她頭上,現(xiàn)在自己回來了,不克制一下的話,內(nèi)院的人該說他一個人在院子里也可以玩的很嗨了……
此時,院外又響起了掌事院弟子文思遠的聲音,隨后他推門而入,將一封從盛京送來的信箋遞到了季憂的手中。
信是來自于匡誠,說是許久不見,不知季兄可還安好。
看到許久不見四字,季憂的嘴角一陣抽搐,隨后從房間之中取出紙筆回信。
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
文思遠此時忍不住張口:“季師弟今日不去登仙白玉臺看看?”
“白玉臺有何可看的?”
“有院中的融道境師兄,今日去我掌事院遞了帖子,要挑戰(zhàn)守擂的石君昊。”
季憂聞聲抬頭,眼神中出現(xiàn)一抹訝異:“竟然是融道境第一個開戰(zhàn)的?”
文思遠在心中呵呵一聲,心說為何跨了通玄境,先是融道境率先開戰(zhàn),師弟莫非是不清楚么,還不都是你壓住了這個境界,但還是淺笑著道:“預(yù)選是這樣的,先有挑戰(zhàn)者便先戰(zhàn)。”
“我還以為院中弟子……都挺謹慎的。”
“融道境的名額,有四個已經(jīng)被何師姐、蕭師姐、柴師弟和石師兄鎖定了,所以對融道這個境界而言,誰先誰后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鎖定?名額要如何鎖定?”
文思遠抿了下嘴:“他們四個約定好輪流上場,不會碰面,石師兄五勝后,柴胡便會出手守擂,然后是蕭師姐,最后是何師姐,所以其他融
道境的師兄師姐,不管何時上臺,都會遇到強大的對手,便沒什么先后之分了。”
季憂聽后呵呵一聲:“聽起來倒是一團和氣,不過還是壟斷之舉,不過何靈秀好像還在閉關(guān)吧?”
“只有一步之遙了,前三個名額角逐需要一月,時間上還來得及。”
“肘,下山看看。”
季憂將信箋看完收入袖中,隨后起身走出了小院,心說讓我康康是怎么個事。
此時的外院之中已經(jīng)聚集了大批的人,從山道之上看去,滿眼都是人山人海,場面一點也不輸給去年的那場秋斗。
隨著季憂下山而來,原本正四下紛飛的目光忽然開始望來,連守在擂臺上方的石君昊,也不禁轉(zhuǎn)頭鎖定了他的身形。
通玄境的名單公布之后,目前還沒有向季憂發(fā)起挑戰(zhàn)者。
石君昊也沒想到,被挑戰(zhàn)的第一個竟是自己。
因為按道理而言,融道境之間的差距應(yīng)該遠比通玄境更大,就好像豐州那些仙莊的融道,三個加起來也未必比得過仙宗的融道。
這樣差距是因為融道一境之中,影響修為的因素有很多,稍有偏差便是會落后于人。
而其他弟子看著季憂,心中所想的,是原來就是這樣的人,鎮(zhèn)住了一整個境界的弟子。
其中有一些新入院的弟子,與丹水郡太守之女向芙是同期,見季憂的次數(shù)不少,便忍不住會多看兩眼。
除此之外,京中貴胄也有參與,以至于人潮洶涌。
“師弟,這里!”
人群之中,班陽舒朝著他一陣揮手。
旁邊你還有曹勁松等人,以及陸家姐妹,全都望了過來。
季憂邁步走了過去:“誰要挑戰(zhàn)石君昊?”
“楊子津,一位困在融道境近乎十五年的融道境,天道會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又是些老家伙,不過溫師姐怎么沒來?”
班陽舒壓低了聲音:“她摸到了上境門檻,估計會和何靈秀一起出關(guān),院中應(yīng)該都察覺到她要再次挑戰(zhàn)何靈秀了。”
季憂張了張嘴:“其實溫師姐也可以和我一起練一下劍道,雖然對融道一境而言未必會有什么決勝影響,但終歸是能強幾分是幾分的。”
曹勁松此時忍不住在旁開口:“在天道會前破入上境,時間還是緊了些,你溫師姐也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破境一事上了。”
季憂點了點頭,隨后就看到一抹身影走上了
擂臺。
內(nèi)院融道境,楊子津。
據(jù)說他已經(jīng)年近五十了,在修仙界不算什么高齡,還正是風華正茂,需要外出打拼的年紀。
季憂思量半晌,忽然感受到幾束目光在東南向望來,于是轉(zhuǎn)頭看去,便見到了長老閣的幾位長老。
方、葛、楊、石、蕭。
他們這種長老,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于大道,受天道吸引加深,境界玄妙,而且壽元耗的也差不多了,破境之心急切,所以枯坐深山的時間比弟子還長,很少會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即便是外院的秋斗,也無法引起他們的關(guān)注。
不過天道會終歸是件大事,尤其是參賽的子弟與他們背后的世家有著關(guān)系,出來看看倒也是正常。
此時,方長老目光如刀,看向季憂,表情淡漠,許久后冷哼一聲。
季憂與其對視,隨后豎起一根中指。
“師弟這是做什么?”
“活動活動手指。”
“哦。”
此時,隨著掌事院的銅鑼敲響,擂臺賽上瞬
間掀起一股弄呼嘯的風浪。
圍在場地之外的弟子基本上都來自外院,修為本就不高,此刻感受到融道上境的威壓,全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此間,陸含煙和陸清秋全都忍不住御起靈氣加身,抵御這股威壓,隨后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頭向右側(cè)望去。
曹勁松本就是融道上境,這股威壓對他而言其實就是一縷清風而已。
班陽舒雖境界稍遜一籌,卻也已觸碰到融道中境的門檻,倒也未被這威壓壓制得太過明顯。
然而,季憂的狀態(tài)卻令人頗感意外,他看上去比身旁的曹勁松還要從容,仿佛這能壓垮眾人的威壓并不存在,而是極其認真地專注于擂臺之上。
就好像是同一片天空之中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天氣,有的人覺得面前正在狂風大作,氣勁沉重如山,有的人則覺得是天朗氣清,萬里無云。
不過在場的人少有注意到此的,因為擂臺之上的石君昊已經(jīng)動了。
伴隨著一聲凌厲呼嘯,他手中雪亮道劍裹挾著滾滾雷聲,如閃電般斬出。
其劍身上灌注了厚重術(shù)法,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向著面前的對手狠壓而去。
楊子津反應(yīng)亦是極快,瞬間揮刀相迎,刀身綻放出一縷奪目的紫光,恰似暗夜流星,直逼石
君昊而去。
周圍弟子們皆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擂臺,只見無數(shù)玄光在半空嗡嗡作響,交織成一片絢爛光幕,兩道身影裹挾在風浪之中,你來我往,激烈對撞。
“轟”一聲悶響震得眾人耳鼓生疼。
楊子津連退三步,猛地喘了口粗氣,口中念念有詞,同時伸手輕撫刀身。
剎那間,一股炫目光芒凝聚在刀身之上,再次狠狠斬出。
反觀石君昊,渾身早已被強烈的玄光與洶涌氣浪環(huán)繞,猶如一尊戰(zhàn)神,呼嘯間一劍斬出,強大的力量直接將白玉臺震得轟隆作響,楊子津再度被這股巨力逼退。
在眾弟子眼中,這是比去年那場秋斗更加好看的。
在眾弟子眼中,這場對戰(zhàn)遠比去年那場秋斗精彩絕倫。
因為眼前皆是術(shù)法的激烈對轟,光芒璀璨奪目。
尤其是一些境界較低的弟子,他們身處下三境,除了去年秋斗在楚河的身上看到如此壯觀的術(shù)法之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高境界的對拼。
于是憧憬、渴望,一同從眼底之中升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般。
據(jù)曹勁松所言,石君昊走的是諸法伴身之道,將所領(lǐng)悟的天道之力盡皆融匯于自身,與楚家的渾天術(shù)法頗為相似。
而楊子津則是橫練了幾種術(shù)法,并未將其相互融道,而是單獨施展。
方才他賦予鐵刀的正是四象之法中的崩雷氣勁,以靈氣為根基,講究瞬間爆發(fā),將所有偉力在剎那間釋放。
季憂一邊聽著曹勁松的講解,一邊看著臺上,雙眸之中倒影著無數(shù)的霞光與迸濺的火花。
接著又是一陣鐵器的鳴顫,楊子津攻勢凌厲,出手迅猛干脆,不難看對天道會充滿了強烈的渴望。
他已經(jīng)這個年紀了,被困在融道境多年,若是不能進入應(yīng)天,此生便要留在此境了,這便是修行者的悲哀。
當你踏上這條路的時候,以為是條寬闊無比的通天之路,所以看到盡頭才會無比絕望。
而先賢證道之地,在他心中便是唯一的機會了,所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傾注了全身的力量。
然而石君昊卻顯得更加游刃有余,幾道直劍斬出的玄光,逼的楊子津的鐵刀難以近身。
“當啷”一聲,楊子津的鐵刀在空中陡然凝滯,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握住,堅硬的刀身竟以肉眼可見的弧度彎曲了下去。
是兩股凝滯的勁力。
一股向上,一股壓下,兩種不同方向的勁狠狠牽制住了對方的刀。
此時的石君昊踏地如雷,鐵劍被加持的術(shù)法轟隆作響,鐵劍瞬間猛斬而來。
就在眾人預(yù)感這楊子津應(yīng)該難抵此劍之時,他忽然就松開了刀柄,震掌而出,雙掌綻開一股氣障,狠狠迎向了襲殺而來的道劍。
四象之法,以氣做障,瞬間攔住了對方的攻勢。
石君昊回劍,隨后劍身之上重新凝聚了術(shù)法,聚集出一抹暴戾的氣勁、再次揮斬而下。
呼嘯的術(shù)法之下,雙方來回對戰(zhàn)。
楊子津面對石君昊的揮劍,多次以氣障相抵,隨后猛然揮拳,瞬發(fā)的崩雷直接從上往下,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就是真正的融道,仙宗的融道。
隨后御氣騰移,多次想要取回鐵刀,都被劈空而來的鐵劍狠狠攔下,無法得償所愿。
但那柄呼嘯的劍也未能斬中他,仍是被氣障所阻隔的密不透風。
就在眾人以為石君昊會像上次一樣,撤劍重攻的時候,他手中的鐵劍忽然一顫,發(fā)出強烈的金戈相撞之聲,狠狠切入了其中。
又是一股無形的氣勁,直接灌到了鐵劍之
就仿佛鐵錘砸釘一樣,驀然之間,那施加而來的力瞬間給了鐵劍重新向前的動勢。
楊子津應(yīng)該撤力的,隨后橫推躲開此劍,崩雷去襲他后心……
這石君昊的劍純粹是施法的用具,仗著術(shù)法加身,顧前不顧后……
不過楊子津未曾撤力,而是雙目圓睜,試圖再次合氣。
但下一瞬,只聽得噗噗兩聲,一股狂浪沖天而起,石君昊爆喝一聲,狠狠切開了氣障,以至于狂浪呼嘯。
楊子津倒飛而出,塵埃落定。
“君昊的表現(xiàn),比雪域之上更強了幾分。”
葛長老忍不住輕輕捻須,看向了周圍的幾位長老。
楊子津的族叔楊志平也是一位應(yīng)天境長老,眼神之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失望,但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而是與眾人一樣,對石君昊的表現(xiàn)贊許點頭。
此時方長老卻忍不住皺緊了眉心,看向?qū)γ婺请p眸燦金的身影,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仙宗的融道對戰(zhàn),感覺如何?”
“很強。”
季憂回過神,眼中金光內(nèi)斂:“那楊子津若是聰明一些,應(yīng)該還能再堅持一下的,不過……意義不大就是了。”
曹勁松點了點頭:“兩人有著明顯的境界差距,不管過程如何,結(jié)局都是顯而易見的。”
“其實時機倒是恰好。”
“你是說石君昊后續(xù)的那一劍?”
“我是說,該吃飯了。”
融道境第一場擂臺賽打的聲勢浩大,引來了無數(shù)矚目,直到塵埃落定仍舊有人沉浸在震撼之中無法自拔,久久未能離場。
天書院本來就不允許弟子私斗,內(nèi)院弟子又習慣枯坐深山修行,神龍見首不見尾。
所以像這樣以術(shù)法對拼的戰(zhàn)斗,的確是少見的。
此時石君昊都已經(jīng)收劍離場,圍觀者中仍有不少人望著空曠的場地不斷感嘆。
即便是戰(zhàn)敗的楊子津,那四象之法也足夠令人嘖嘖稱奇,更不論石君昊那詭異莫測的力法,更是讓人望洋興嘆。
最關(guān)鍵的是,這還只是天道會預(yù)選賽第一場,除了不公開的長老戰(zhàn)之外,剩下戰(zhàn)斗足夠讓整個盛京沸騰兩個月的時間。
而正準備參加擂臺賽的人,見到這場戰(zhàn)斗之后也是若有所思。
于是沒多久的功夫,有人獨身前往了掌事院。
季憂此時正在仙膳坊,面前堆積著好幾只碗,碗后面坐著的,則是殺氣騰騰的曹勁松。
煉體就是的這樣的,攝入比較大。
不過盡管食量大,季憂的吃相還是極其文雅的,倒沒有那種狼吞虎咽的姿態(tài)。
不過就在他吃的正歡的時候,一位掌事院弟子忽然從外面匆匆而來。
來者不是文思遠,因為文思遠所負責的是向內(nèi)院傳訊,而這次來的弟子,則是專門負責天道會預(yù)選的。
此時他在仙膳坊張望許久,隨后在人群之中鎖定了胃口最好的季憂,將一封帖子遞了過去。
見到這一幕,原本還在議論方才那場戰(zhàn)斗的仙膳坊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聚集于此的人全都忍不住側(cè)目而來。
“季師弟,你明日要登臺守擂。”
“好。”
季憂收過帖子看了兩眼:“要不要一起吃點?”
曹勁松:“?”
掌事院弟子禮貌拱手:“多謝師弟,不過我已經(jīng)吃過了。”
“是么,那我就不多禮了。”
“師弟慢用,我先告辭。”
季憂點了點頭,隨后就發(fā)現(xiàn)曹勁松將帖子拿了過去,一番觀瞧。
旁邊那些弟子也在高抬眼眸,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而趁此時間,季憂悄默聲地又去要了兩碗面,等曹勁松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
陸含煙此時就在旁邊:“師兄,明日是誰挑戰(zhàn)你?”
季憂將筷子放下,目光沉沉地冷笑一聲:“沒有名字,只知道出身吳鎮(zhèn),搞得還挺神秘。”
曹勁松此時抬起頭:“那個人就叫吳鎮(zhèn)。”
吳鎮(zhèn),外院弟子,通玄境五年未得到突破,而他,也是先前被周圍人夸贊修為深厚的那個。
外院之中的通玄境當中,屬吳鎮(zhèn)的戰(zhàn)力最高。
據(jù)說在兩年前,在得知自己在悟道一路上無法有建樹之后,他便一直在另辟蹊徑,尋了很多的方法。
季憂聽著曹勁松的介紹,輕輕點了點頭。
不是很認識,也沒必要記得。
他吃了個半飽,隨后收起那份戰(zhàn)帖回到了內(nèi)院。
而關(guān)于吳鎮(zhèn)要上場挑戰(zhàn)季憂的事情,很快就隨著各種各樣的渠道傳了出去,被人一直議論道第二日的清晨。
隨著日頭高升而起,無數(shù)內(nèi)院弟子朝著山下而來,就連石君昊、蕭含雁也在其列。
他們是融道境,本不應(yīng)該如此關(guān)心通玄境的比斗,但事情涉及季憂,他們?nèi)耘f是沒能穩(wěn)住。
因為他們都見到過蠻荒之上的那一劍,于是很想知道,不用靈劍山劍道的季憂會是如何。
而京中也有世家子弟紛紛涌入了天書院之中,想法與內(nèi)院這些人差不多。
于是沒過多久,悟道場便開始人滿為患。
吳鎮(zhèn)早早就來到了此處,正在熟悉登仙白玉臺的場地,似乎是在制訂攻伐計劃。
在看到通玄境守擂名單的時候,他本來是不想?yún)⒓忧拔遢喌模驗槊鎸緫n,他沒有太多的把握。
倒是前年機緣巧合入了內(nèi)院的那個通玄,是他選定的目標。
但當他知道季憂這次守擂不會使用劍道的時候,他便忽然多了一種蠢蠢欲動。
于是他做了長足的準備,購買了無數(shù)的靈
石、法器、還有護身丹丸,準備為自己博得一個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機會。
此時的他在白玉臺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長老閣的幾位長老正看著他,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贊許的目光,心中更是多了一股深厚的勝意。
隨后,陸家姐妹也從自己的院子趕到了登仙白玉臺。
陸清秋一路都是被拽著走的,看著妹妹臉上的行色匆匆。
于是踉蹌之間,她忍不住看向妹妹的臀兒。
不過隨著她們走到,一道身影卻讓他們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不少。
那人穿著一件錦衣,發(fā)髻梳的齊整,正是方錦程本人。
方錦程當日在劍林被斬敗之后,被方長老以療傷之名接入了內(nèi)院,但據(jù)說是被方長老親自調(diào)教了。
此時他正站在登仙白玉臺的左側(cè),看著陸含煙,露出一抹冷笑。
“陸小姐,別來無恙。”
“原來是方公子,有何指教?”
“你的季師兄今日不能用靈劍山劍道守擂,說不定會直接成了沒牙的老虎,你可知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在這青云天下,個人實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實力背景,今天便叫你認清這個
事實。”
陸含煙瞬間抿住了紅唇,漂亮的眼眸之中閃現(xiàn)出一抹怒意。
而此番話也讓同在兩側(cè)的旁人聽了去,又是一陣議論聲不停。
陸清秋此時拉住了妹妹的手臂,將其帶到右側(cè):“方師弟此言,莫不是真以為季公子會輸?”
“你我都知道的,他最大的依仗,不過就是從我靈劍山偷來的劍道。”
方錦程身后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引的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去。
趙云悅腳步款款而來,目光冷傲地看著陸清秋。
陸清秋看她一眼:“你的靈劍山?”
“我雖未在靈劍山修道,但卻是靈劍山記名的弟子,我說季憂偷學了我靈劍山劍道,也不為過吧,你我都清楚的,他若真像承諾一般不用靈劍山的劍道,一定會陷入苦戰(zhàn)。”
趙云悅說著話,目光輕輕一撇,似是無意瞥向陸清秋與陸含煙的腿縫之間:“一鄉(xiāng)野私修,被陸家千金夜夜共侍,倒也能傳為佳話了。”
陸含煙眉心一皺:“師兄是有世家的,郡主還是莫要再叫什么鄉(xiāng)野私修。”
“這都不重要,只是陸二小姐覺得若他輸了,會不會后悔當初意氣用事地傳了你劍道?”
“輸?那個吳鎮(zhèn)若真有如此本事,當初便該入了內(nèi)院才是。”
“可你別忘了,不只是吳鎮(zhèn)的。”
方錦程將話接過來:“他只是第一個,后面還有四個,而且會一個比一個強。”
曹勁松、班陽舒和白如龍此時也來到了近前,聽著這聒噪之聲微微皺眉。
但此時的口舌之爭根本沒什么意義,只是徒增心煩而已。
他們?nèi)宿D(zhuǎn)頭,就看到季憂正提著一把道劍向著登仙白玉臺走來。
他今日所穿的是天書院仙袍,發(fā)冠梳的端正,手中提著一把鐵劍。
此間,掌事院的三位掌事,長老閣的五位長老都忍不住朝他望來。
而在他們中間,還有不少在挑戰(zhàn)者名單之上的通玄境,都在屏息靜氣地看著擂臺上的兩人。
這世間的所有事情,都是開頭最難的。
在做事之前,有人會猶豫,會等待,會忐忑,會對未知之事望而卻步,會選擇先旁觀別人該怎么做的。
但一旦這件事有了開頭,事情便水到渠成了,而吳鎮(zhèn)就是這個開端。
通過他這一戰(zhàn),等待挑戰(zhàn)的其他通玄境便會知曉失去了靈劍山劍道的季憂其實很弱,遠沒有
他威名所傳的那般嚇人。
即便不用靈劍山劍道,季憂仍舊能勝,但他的手段也不會太多。
這一場下來,對于季憂如何應(yīng)對,如何拆招,眾人也差不多可以心中有數(shù)了,屆時劍招拆招,沒了牙齒的老虎又還能如何。
此時,吳鎮(zhèn)抬頭看向了季憂,隨后周身靈光隱隱浮動,體內(nèi)的護體丹藥開始起了作用,令其周身的靈氣結(jié)成了一層模模糊糊的光層。
隨后他又取出一只扁平的方盒,這方盒通體鏤空,中間有一顆被打磨圓潤的靈石,被其嵌在了腰帶之上。
“那是什么?”
“法器,相當于另一個靈元,但沒有什么輔助效果,只能幫助修仙者快速補充。”
陸清秋開口,對發(fā)問的曹勁松解釋了一通。
又是窮人沒見過的東西,曹勁松微微皺眉:“這也太犯規(guī)了……”
班陽舒抿了下嘴:“規(guī)則就是這樣的,沒辦法。”
陸家姐妹將眉心皺起,心說這種靈器可不便宜,而且不好買。
不然話,當初那些被派入岐嶺的弟子便可以人手一個,來抵御煞氣對靈元的壓制了。
她們不太了解吳鎮(zhèn)這個人,但卻十分了解云
州吳家,一個連靈石商會都加入不了的世家,能有多少的財力可見一斑。
吳鎮(zhèn)不會得到這般支持的,即便是天道會有可能讓他突破此時的瓶頸,可這也只是預(yù)選。
明眼人都知道,即便是他能守擂五關(guān),進了天道會,進入前十的機會也極其渺茫,家族投資一向都是希望立竿見影的,所以這法器的來源應(yīng)該是有古怪的。
陸含煙此時余光不禁掃到了旁邊的方錦程,便見對方露出一種怨毒中帶著興奮的表情。
未等陸家二小姐露出厭煩,一陣銅鑼聲忽然響起,擂臺賽正式開始!
剎那之間,吳鎮(zhèn)周身都開始掀起了狂烈的靈流,雖然其氣息不如石君昊和楊子津,但仍舊是讓周圍的外院弟子感受到一股隱隱的壓力。
但更多人的注意力,其實還是集中在季憂的身上。
此時季憂從劍鞘之中拔劍,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同時有一股灼熱的氣息開始透體而出。
不過他這氣息并不強烈,甚至顯得沉悶,聲勢甚至比不上對面的吳鎮(zhèn),似乎只是一次簡單的拔劍。
這和當初與楚河對戰(zhàn),氣勢洶涌的那個季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下一瞬,吳鎮(zhèn)猛地踏地前沖,手中鐵劍陡然向前橫斬。
澎湃靈氣瞬間匯聚于劍鞘之上,如洶涌浪潮般呼嘯翻涌,直取季憂。
而季憂這時也緩緩抬起劍,從手臂直至肩膀的肌肉在剎那間緊繃如弦,強大力量于手臂間迅速凝聚,隨后舉劍而起,還是普通的舉劍。
但在其抬手的一瞬間,隨著“嗡”地一聲,一股灼熱的氣浪驟然狂舞。
眾人的目光其實是追隨先動的吳鎮(zhèn)的,此時卻猛然轉(zhuǎn)頭,瞬間睜大了眼睛,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危機感。
但這并不是威壓,因為威壓是從外襲來的,是來自于天人感應(yīng)時所產(chǎn)生的,來自于天道的威力。
而這種感覺,卻像是由內(nèi)而外產(chǎn)生的一般,來自人族對外界的本能警覺,瞬間讓頭皮開始不斷發(fā)麻,甚至有些境界低微者忍不住開始渾身戰(zhàn)栗。
此時,季憂手中的鐵劍揮下,其整條手臂的骨骼發(fā)出弓弦拉滿的弓臂震顫聲。
原本還在靜止的空氣一瞬間被分擠兩側(cè),滾滾氣浪間盡是被切爆的悶響,而那劍鋒,切下時已然紅透。
當啷!
一陣刺耳的碰撞聲,干脆的鐵劍斬落。
已經(jīng)攜劍沖到近前的吳鎮(zhèn)戛然止步,瞬間僵在了臺上。
他先是以斬劍之勢沖過去的,帶著濃烈的戰(zhàn)意,似乎非勝不可,神佛難擋。
可在過程之中忽然就換了橫劍,做出防守之勢,當季憂的劍落下之時,便是直接斬在了他的橫劍之上,當啷聲便由此而來。
距離較近的,如提早趕來的陸清秋和陸含煙,只覺得那“當啷”聲響起的時候,腳腳被震得一陣發(fā)麻,珠圓玉潤的腳趾都忍不住蜷縮在了一起。
再看吳鎮(zhèn),此時他仍舊是橫劍于頂?shù)淖藨B(tài),卻久久未有動作,仿佛僵在了臺上。
見到這一幕,長老閣的人突然多出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卻不明白這預(yù)感來源于何處。
隨后就聽到臺上傳來喀喇一聲,嵌在吳鎮(zhèn)腰帶上的那件法器突然裂開,碎了一地,護體丹氣形成的靈光如薄冰遇到烙鐵,瞬間潰散。
接著就是“砰”地一聲,吳鎮(zhèn)口鼻溢血,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場間,一片愕然。
就算他不用靈劍山劍道,我也只有六成勝率。
沒了靈劍山劍道,季憂就是個沒牙的老虎。
陸小姐別忘了,后面還有五個。
哪怕季憂第一場仍舊可以艱難獲勝,但他
的手段也不會太多了,隨后見招拆招……
開始是最困難的,但一旦開始了,便不會再有人怕那個不能使用劍道的他。
雅雀無聲了幾息之后,整個登仙白玉臺都瞬間迸發(fā)出了強烈的驚呼。
方錦程的臉色駭然大變,而趙云悅則是美目狂顫,就連一向風輕云淡的內(nèi)院長老也倏然睜大了眼睛,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沒有什么陷入苦戰(zhàn),沒有什么僥幸能勝。
沒有什么見招拆招,更沒有什么無法使用劍道后的手足無措。
有的只是一次揮劍,舉起,回下,干凈的像是稚童揮舞木棒。
以陸含煙的感覺來看,那一劍甚至還不如季師兄打臀兒來的迅捷,卻直接斬廢了一位通玄。
沒人關(guān)心吳鎮(zhèn)是不是死了。
甚至連掌事院弟子都已經(jīng)忘記了敲鑼,只顧著死死盯著臺上的那個身影。
季憂此時握緊了自己的劍柄,回味著方才出劍時那種斬斷一切的感覺。
是力量,純粹而質(zhì)樸的力量,源自他自身,隨后在那一剎那毫無保留地斬出。
正因如此,他的周身既沒有天人感應(yīng)時所帶來的威壓,也沒有靈氣瘋狂堆疊而形成的洶涌氣浪,甚至在境界運轉(zhuǎn)時都未曾出現(xiàn)那種恢弘磅礴
的氣息彌漫。
有的,僅僅是從他融道級肉身之中驟然爆發(fā)出來的強大力量。
這股力量聯(lián)動著他的骨骼與肌肉,使得他這揮出的一劍,仿若巍峨高山轟然壓下,帶著無可抵御的威勢。
這股力量自骨髓深處噴薄而出,讓每一寸骨骼都震顫共鳴,每一塊肌肉都鼓脹緊繃,使得他這揮出的一劍沉若千鈞,但沒有一絲力道外泄。
爽了,但沒全爽。
因為對手太弱了,他那柄劍以透力為主,并未真的順勢斬下。
(八千字,求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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