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 第六十章 老鬼指路、手足相殘

荒村外。

考官盧鐵花和紅蛇夫人兩人，眺望著村子里面的森森鬼氣，面色不一。

盧鐵花嘆了口氣：“還是死人了，還一下子就死了六個。”

紅蛇夫人望著，臉上則是露出明媚的笑容，興奮道：“總算是見血了，看來村里的那個老家伙，還算是有點(diǎn)兇氣。”

盧鐵花聽見身旁這女人說的，他眉頭微皺，悶聲道：“別只顧著看戲了，今夜你我二人乃是考官，得負(fù)責(zé)看護(hù)好那些考生。”

紅蛇夫人聞言，卻眼睛都不眨一下，滿不在乎道：“曉得曉得。不過縣學(xué)的規(guī)矩，是折損兩成以上，才允許你我出手。我就不信那老家伙，被學(xué)正教訓(xùn)了一番，還能有這般大的胃口。”

話說完，此女嘻嘻發(fā)笑：“依我看，一個特意留在此地磨煉他們的殘廢老鬼罷了，他們要是連這都奈何不了，自個性命也保不住，全死這里也無妨。”

紅蛇夫人言語著，目色帶著點(diǎn)瘋意，忍不住的舔了舔牙齒。

盧鐵花聽見此女這般說話，他臉上的眉頭更皺。但是他懶得再搭理對方，也沒想著去阻止村子當(dāng)中的慘劇。

讓拜入縣學(xué)的考生們，見見血、經(jīng)歷經(jīng)歷生死，乃是每一批縣考的重要環(huán)節(jié)，輕易不能省掉。否則的話，現(xiàn)在落下的課程，考生們以后都得補(bǔ)上。

到時(shí)候，縣學(xué)的損失、所造成的危害影響，更大。

與此同時(shí)，荒村當(dāng)中。

四十九名進(jìn)入鬼市的考生，三人出局、六人死亡，剛好還剩四十人，數(shù)字倒也吉利。

驚恐的表情，出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的考生臉上，冷汗大冒。

饒是余缺心間鎮(zhèn)定，自恃有保命發(fā)傀護(hù)身，被這多的冤魂包圍著，心間也是瘆得慌。

那陰師蒼頭趺坐在土臺子上，一臉的興奮和期待，面目上的鬼氣扭曲，呼道：

“諸位兒郎生人，快快上來，拜入本道麾下，壯大本脈門楣！”

但是沉默間，眾多考生無一人回答。

陰師蒼頭面露兇意，惡狠狠的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它朝著臺下一指，喝到：“不主動上來，爾等便只配做本道兵馬。”

啊啊！

有驚叫聲響起來，有兩個考生忽然被左右的村民冤魂們把住了手臂，拖起來了，他們腳尖都離地，眼瞅著就要被扔向那土臺子上。

驚恐中，這幾人居然連身上的家神都一時(shí)間忘記使出來，丑態(tài)百出。

就在這時(shí)，一道清冷的女聲忽然在場中響起：

“諸位，定住心神，不管此獠如何逼迫，別自行登壇！”

見有人說話，其他考生紛紛看過去，然后眼睛都一亮。

因?yàn)檎f話這人面色蒼白，眉目間總是帶著一抹病態(tài)的感覺，但是兩眼晶亮，其正是在第一科文考中，基礎(chǔ)文氣拿了滿分的那名女考生。

這名女考生，絲毫不在乎四周緊貼著自己的村民冤魂們，她為免被冤魂們抬起，反而還主動跨步，走到了土臺子下方，距離臺子僅僅數(shù)寸。

得到女考生的提醒，那兩個被村民們抬起的考生，當(dāng)下也穩(wěn)住心神，沒有再想著要主動登臺去搏一搏。

果然，兩人不去主動登臺，村民冤魂們將他們抬到了土臺子跟前，便不再上前走動，似乎無法直接將活人搬上去。

瞧見這一幕，在場的考生們紛紛眉目一松，臉上生出喜色。

余缺混在其中，也是微松一口氣。

那兩個死里逃生的考生，更是忙不迭的就朝著那女考生拱手作揖：“多謝女郎活命之恩。”

女考生沒有看兩人，她面色平靜，定睛望著土臺子上的陰師蒼頭，開口：

“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縣考不可能令我等送死，閣下即便是冷壇陰師，再怎么想收徒，也不能胡亂拿人。

否則今日就不是我等來此，而是縣學(xué)教諭、煉度師們來此地鎮(zhèn)邪除暴了。”

陰師蒼頭聞言，它面色陰邪的緊盯著此女，手邊的兵馬還嗒嗒上前，居高臨下的怒視此女。

但是數(shù)息過去，此獠果然沒有派遣兵馬下壇，將女考生擒拿上去。

它口中干笑數(shù)聲，無趣的道：

“罷了罷了，爾等既然都不想拜入我之法脈，那便速速留下寶栗，滾出去便是。”

聽見這話，有五個考生面色大喜，他們可不敢多留，連忙就將袖兜中的金元寶栗全都扔在地上，然后急吼吼的朝著外面走去。

“讓讓、讓讓！”

五人擠著那些擋路的村民，急不可耐，生怕那陰師蒼頭又反悔。

離去之時(shí)，這五人心間也隱隱擔(dān)憂自己走得太快，會錯失了什么機(jī)緣。但是一想起剛才那慘死的六個家伙，五人還是認(rèn)為先保命為好。

“早點(diǎn)離開這鬼地方，還能多點(diǎn)時(shí)間，再在村子里再摸尋藥材。”他們心間嘀咕。

陰師蒼頭、余缺等人，全都瞪著眼睛，瞧著那五人離去。

不一會兒，見五個考生當(dāng)真是安然無恙的離開了，現(xiàn)場頓時(shí)腳步聲又響。

又有十人挪動腳步，扔下金元寶栗，也朝著外面擠去。

還有不少人，則是有所異動，但舉步又停，臉上頗為糾結(jié)。

糾結(jié)的這些考生，目光時(shí)不時(shí)就落在那名女考生的臉上，想看看對方為何還不趕緊離去。

足有十五人離去。

陰師蒼頭趺坐著，口中怪笑：“桀桀，都走的差不多了？”

它朝著土臺子下張口，口中黑洞洞，噓噓的便有氣息噴出，將地上近五十錠金元寶栗，一口氣的吸入了口中。

元寶燒出的黃色煙氣飄搖不定，讓它的臉上生出一股滿足之色。

吸食完了寶栗，陰師蒼頭看著其他的考生們，期待的笑著開口：

“爾等，可是還想拜入本道法脈當(dāng)中？”

刷刷的，余缺等人都不說話，而是都目光閃爍的盯向了那名女考生。

眾目睽睽之下。

女考生低頭思忖了一番，也從袖子中托出了金元寶栗，數(shù)目足有六顆之多。

只是她并不是要用來作為買命錢，而是主動扔上了臺子，拱手說：

“回稟前輩，晚輩謝晴潔，今為前輩獻(xiàn)上金元寶栗，以作為香油錢。”

這話落入余缺等人的耳中，讓他們訝然，頓時(shí)都瞥向了自己袖兜中的金元寶栗。

現(xiàn)場考生們并不傻，立刻就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莫非這寶栗，不僅能夠用來當(dāng)買命錢，還能用來供奉交易？”

不少考生的眼睛微亮，更加緊盯著那女考生謝晴潔。

“桀桀！”陰師蒼頭怪笑了幾息，果然開口：

“好，這香火錢，本道收下了，你有何需？”

女考生謝晴潔當(dāng)即出聲：“還請前輩指點(diǎn)一番，村中可有老物件，適合晚輩開廟立神！”

陰師蒼頭咻得將那六顆金元寶栗吸食入口，隨口道：

“村東頭，枯井中有一鎮(zhèn)井碑，破開可得一玉。”

謝晴潔聽見，面色終于動容，露出喜色。

她當(dāng)即朝著那陰師蒼頭一禮，然后便頭也不回朝著外面奔去，趕緊去找自個的開廟立神之物了，省得去晚了，被旁人給搶先。

二十來個考生目送著她離去，目中頓時(shí)欣喜連連：“原來是這般、原來是這般！”

下一刻，又有考生急忙走上前，將手中的三顆金元寶栗擺上土臺子，同樣求取：

“晚輩也想要適合自個的開廟立神之物，請前輩賜下。”

陰師蒼頭瞥了瞥三顆寶栗，嫌少道：“只三顆，條件還不少。”

它不耐煩的擺手：“村西有一條老狗，吊死在榆錢樹上，內(nèi)里有顆狗寶。適不適合你，就不關(guān)本道的事了。”

那人雖然臉上略有失望，但還是朝著對方一禮，身形竄動，猛地朝著外面撲去。

接下來，在場的考生們面色歡喜，爭先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供上金元寶栗，詢問村子中的藥材、老物件。

其中有人目光閃爍，忽然問道：“村子中何人手中采藥最多？”

那陰師蒼頭臉上露出怪笑，居然也作聲回答：

“南面有藥氣匯聚，或有此人。”

那考生目光發(fā)狠，他點(diǎn)頭拱手，當(dāng)即也埋頭離去。

一個又一個考生滿意的離去，剩下的考生們不住議論，臉色還焦急，唯恐村子里的好東西，都被前面的人先給問走了。

余缺站在人群中，他拎著自個的九錠金元寶栗，倒是不慌不忙，并不擔(dān)心自己問不到好東西。

畢竟場上還沒有人，能一口氣的拿出九錠金元寶栗。

忽地，余缺旁觀中，聽見有人嘀咕出聲：“有求必應(yīng)，此蒼頭莫非就是本村的土地神耶？”

這話進(jìn)入他的耳中，讓他腦中念頭一動：

“這老蒼頭能是一村之土地？”

不知為何，余缺很是有點(diǎn)懷疑。

但不等他多想，又一個考生走上前，供奉上了金元寶栗后，忽然指著場中的一人說：

“啟稟前輩，此人與我有殺母之仇，還請前輩幫我打殺此獠，報(bào)仇雪恨！”

嚯！這聲音進(jìn)入剩下的考生眼中，讓大家伙不由的一愣。

十來道目光，刷刷的看向說話那人，以及對方所指的那人。

余缺站在土臺子前，更是微怔。

因?yàn)樗闶潜恢赶虻摹百\子”，而那請求陰師蒼頭出手的人，正是伏靈。

此子也混入了此地，而且沉住氣，直到了現(xiàn)在。

這人原本是想等余缺上前求藥時(shí)，他即刻尾隨對方而去，搶了余缺的藥，取了余缺的命。

但誰讓余缺過于沉得住氣，伏靈思來想去，心中有念頭一起，干脆便上前一試，看看能否讓那陰師蒼頭出手，幫他打殺了余缺。

“殺人耶？”

陰師蒼頭趺坐著，面容雖然模糊，但顯得也有些訝然，道：“爾等身上的血脈味道相近，莫非還是兄弟耶？嘖嘖，手足相殘，老道喜歡。”

它來者不拒，一口氣的就將伏靈供上的三錠金元寶栗吞入口中，卻并沒立刻應(yīng)下伏靈的請求，而是怪笑的看著余缺：

“那兒郎，此子求我殺你，你可有應(yīng)答？”

陰師蒼頭這話進(jìn)入伏靈耳中，頓時(shí)令伏靈的神情難堪。

很顯然，這廝雖然成鬼，但是思維并不固化，反而挺會做生意的，吃完了這頭的寶栗，又去問問余缺那頭。

人群間，余缺面色古怪。

他從袖袍中托出了自己的九錠金元寶栗，笑問那伏靈：

“靈兄弟，你確定要請這陰師老兒，來殺我？”

而伏靈瞧見余缺手中的寶栗數(shù)目，心間咯噔一跳，面色微變。

話說此子在第二場考試中，大部分時(shí)間都忙于考試，雖然知道余缺是武考第一，手中肯定還有多的寶栗，但著實(shí)也沒想到，余缺竟然能有九顆之多！

一咬牙，伏靈立刻就將袖中準(zhǔn)備好的一大疊香火紙錢，供奉在了土臺子上，其數(shù)目足有五萬之多，并且他還將腰間的一方木佩也解下，送了上去。

此子喝到：“請前輩替我報(bào)仇，在下還有重酬！”

呼呼呼！

一張張紙錢翻飛間，縷縷香火飛入那陰師蒼頭的口中，令此獠心滿意足。

不等余缺作答，這陰師蒼頭喝到：

“妥！你打殺了他，且將他的寶栗再供上來。不過，殺人與否，還是得你自己動手，桀桀桀。”

這話令伏靈心中一沉，他之所以請陰師蒼頭出手，可不就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厲笑聲中，那蒼頭將手旁的兩只考生化作的兵馬，往伏靈身旁一彈，咻得就化作為了兩頭九品鬼兵，鬼氣森森。

伏靈左右各得一只鬼兵，面上欣喜。

既然事已至此，那他便親殺了余缺了事，省得再夜長夢多！就算考試成績有所降低，也是值得了。

此子獰笑的抬起目光，殺意滿滿的盯著余缺。

而余缺在和此人對視時(shí)，耳邊不斷響起旁人看熱鬧的喝聲：

“那兄弟，還不趕緊將身上的好東西都掏出來，一起玩命兒啊。”

但是余缺面上冷笑，他可不打算將金元寶栗這等好東西，浪費(fèi)在伏靈和那蒼頭老兒的身上。

只見他將金元寶栗嗖的收回，口吐灰氣，面上頓時(shí)就有白毛生出，笑容兇厲：

“想殺我？那就和你母親一起死罷。”

話音未落，余缺在眾人眼中的身形就閃動，猛的撲到了伏靈身后，朝著此子的心口掏去。

伏靈目色緊張，他沒有料到余缺動手的速度，竟然比族中傳言的還要快上這多，目不能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