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看招 第七章廢棄的學(xué)校

前幾天剛下過雨，田壟的土尤其松軟，踩在上面不著力一樣。

“蘇真，你，你怎么會來？”邵曉曉大吃一驚。

“護士阿姨說你去買書了，全鎮(zhèn)就這一家書店，店員給我指了方向。”蘇真語速如飛。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女孩上氣不接下氣，“你從哪聽到了消息嗎？”

“不是。”

蘇真短時間內(nèi)也解釋不清楚，更何況預(yù)言紙條這種事對正常人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他緊緊抓著邵曉曉的手，“先甩開他們！”

蘇真為躲避車燈的照射，矮下了些身子，腳下半點不敢放慢。

邵曉曉被蘇真拽著飛奔，全憑本能擺動雙腿，她沖到了半人多高麥田里面，麥葉從她身邊飛速掠過，仿佛永遠也不會有盡頭，追趕聲時遠時近，始終沒有停歇，夜色在她眼中旋轉(zhuǎn)，女孩喘氣的節(jié)奏越來越亂。

麥子不夠高，地形也過于空闊，雖然有夜色遮蔽，但追他們的足足有六人，根本甩脫不掉。

“去房子那邊，前面那片房子那邊！邵曉曉，你再撐一會兒！”

房子附近林子茂密，遮蔽物也多，很適合夜里藏身，如果遇到熱心村民，他們也能更順利地得救。邵曉曉雖然嗯了一聲，跑步卻明顯變慢。

村子離這邊還有段距離，邵曉曉已經(jīng)體力不支，對她而言，蘇真這個提議實在“好高騖遠”了些。

蘇真很快也明白了這點，他回頭望去，摩托車的車燈依舊在大地上橫掃，從公路一直掃到麥田的盡頭，不斷捕捉著他們的位置。控制摩托車頭的是冉小紅，她冷冰冰地杵在車旁，漠然地執(zhí)行著任務(wù)。

“你先走吧，你去村子里喊人，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邵曉曉知道落到童巧玉手上是什么下場，他們從小橫行霸道目無王法，更加為所欲為，之前招惹童巧玉的那個學(xué)姐，甚至是在校門口的眾目睽睽之下被拉上車的，車揚長而去，每隔一段都能撿到上面扔下來的衣物。

但她已經(jīng)累到要虛脫了，不想再連累蘇真。

蘇真比邵曉曉更清楚童巧玉的惡名，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之下，藏的是比蛇蝎還毒辣的心腸。

“我絕不會讓你落入他們手里的！”

蘇真咬牙發(fā)誓，他看向邵曉曉時，少女的臉頰恰好被車燈照亮。

邵曉曉呼吸急促，臉頰透著不和諧的紅暈，被汗水打濕的發(fā)絲凌亂地黏在面頰與嘴唇上，眼眸在微光中閃動，楚楚動人，像被獵狗咬住后腿的瀕死小鹿。

“這樣！”

蘇真飛快出了個主意：“等會我數(shù)到三，你往那邊拐，趴麥子里，別出聲。”

“那你呢？”

“你別管我，照我說的做！”蘇真的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他一邊跑，一邊也在觀察，他發(fā)現(xiàn)這幾個小混混是分散行動的，這樣有利于包抄合圍，但不利于彼此照應(yīng)，尤其是那個童巧玉，她沿著田壟往這走，像個督查官，根本不愿踏入麥田半步。

如果能各個擊破，或許有機會逃出去……

邵曉曉知道蘇真想冒險，她很擔(dān)憂，但這等危難關(guān)頭，也容不得她質(zhì)疑與任性了。

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向前沖刺了幾步，然后與蘇真一齊冷不丁地向右一折，這一折讓車燈短暫地丟失了他們的位置，車燈挪過去時，邵曉曉與蘇真的身影都不見了，不知藏到了哪一片麥子里去。

小混混們絲毫不著急，這里的地就這么大，麥子可藏不住兩個高中生，相反，他們這么做更說明他們已是強弩之末。

靠的最近的小混混名叫胡鴻，他對邵曉曉垂涎已久，發(fā)瘋一樣想拿頭功，見他們伏倒在麥田里，他連忙加速往那奔去，生怕讓人搶了先。

不得不說，校服實在是個顯眼的服裝，小混混沒一會就發(fā)現(xiàn)了隱匿在麥田里的邵曉曉的身影，她累極了，癱軟在麥田里，蜷著身子抽搐。

“那個男的呢？他藏哪去了？拋下你跑了？”

胡鴻沒有立刻靠近，功勞已唾手可得，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蘇真很可能以邵曉曉為誘餌，躲在暗處，伺機攻擊他。

他手里拿著頭盔，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目光四下掃視，腳步朝著邵曉曉緩緩挪去，這時，那個癱軟的校服身影卻毫無征兆地動了，身影像是鉚足了勁的彈簧，猛地躍起，以鐵山靠一樣的姿勢狠狠撞在了胡鴻身上。

那哪是邵曉曉，分明是蘇真！

他披著邵曉曉的衣服，借著黑暗隱匿了身份，在胡鴻將注意力放到別處時，猛地發(fā)難，將同樣不算高大的胡鴻撞倒在地。

蘇真沒有給胡鴻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下手極狠，直接照著他的臉面出拳，左右各來一拳后，又奪過他的頭盔，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將他砸了個頭破血流，胡鴻想要慘叫，嘴巴卻被蘇真牢牢捂住，那令人發(fā)毛的凄厲慘叫只能盡數(shù)悶在喉嚨里。

見胡鴻突然消失不見，童巧玉心頭一凜，她連忙揮舞手臂，指揮了起來：“胡鴻被偷襲了！在那里，他們藏在胡鴻消失的地方，一起過去，別再讓他偷了！是那個方向啊，你們都眼睛瞎嗎？”

正當(dāng)童巧玉聚精會神地盯著那里時，眼前那片麥田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騷動。

有什么東西藏在里面！

童巧玉的身手其實也還不錯，還在校運會拿過獎，但打架從來只有她揍人的份，何曾被危險逼迫過？她見到這幕，下意識后退，可她忘了，她走在田壟上，后面不是地，而是坡。

童巧玉腳下一下子踩空，整個人向后摔去。幾乎同時，蘇真從麥田里鉆出，朝著她撲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在妙嚴宮修行了三天的緣故，蘇真的耐力與體力都得到了明顯提升，這番聲東擊西閃轉(zhuǎn)騰挪的戲碼，以他過去的能力，根本無法做到。

一瞬間，他竟有種港片男主演附身的錯覺。

這大大增添了蘇真的信心！

童巧玉摔得七葷八素，她來不及起身，撲來的蘇真就已坐在了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死死按在地上，童巧玉的腦袋卻被頭盔狠撞了幾下后抵住，歪斜的嘴唇被迫和潮濕的土壤緊挨在一起。

“嗚嗚……”

這個無惡不作的女魔頭發(fā)出了哀求般的聲音。

南塘這樣的偏遠小鎮(zhèn)，地痞無賴之間的械斗常有發(fā)生，鬧出人命也不少見，蘇真雖從未參與，卻也耳濡目染。

此時此刻，他掐住童巧玉脖子時，殘忍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接連不斷地浮現(xiàn)，令他渾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童巧玉的哀叫絲毫沒有令他動搖，他知道，如果他不夠狠辣，此刻被肆意欺辱，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就是邵曉曉了。

邵曉曉文靜善良，什么錯事也沒做，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無妄之災(zāi)。

蘇真將失去了抵抗之力的童巧玉拽了起來。

冉小紅的燈光恰好打了過來，將童巧玉狼狽不堪的樣子照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瞧見了。

其他人也慌了，暫時顧不上找邵曉曉，紛紛朝這邊聚攏過來。

“你們老大的女人我?guī)ё吡耍　?p/> 蘇真對他們挑釁似地揮了揮手，然后直接將童巧玉橫抱起來，再次沖到了麥田里。

“你要帶我去哪里？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咳咳……”

“蘇真，我認識你！你快放我下來，否則你死定了，陸明濤會弄死你的！”

“我在和你說話，你——呃啊——”

她的喉嚨又被掐住了，窒息感瞬間涌來，幾乎要將她撞暈過去。

“閉嘴。”

蘇真低吼一聲。

車燈恰好照過來，還想咒罵的童巧玉瞪大了眼睛，看見了蘇真的臉，那是一張蒼白冷漠到不像人類的臉，他明明被后面的人追殺著，卻看不出一絲懼怕，于是，這份懼怕轉(zhuǎn)移到了她的心里。

恐懼氣球般在她心中吹脹，蘇真的面頰在這一刻被她的大腦渲染成了魔鬼，不敢再吐露出半個字。

麥田旁邊通常會有排水的渠道，渠道那頭連著的蓄水的土坑池塘，那是河水的中轉(zhuǎn)站。

蘇真本想把童巧玉扔河里，但他也沒有足夠的力氣了，他抱著她爬上土坑，等了等，等到冉小紅的燈光打過來后，才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童巧玉拋到了池塘里去。怒吼，喊叫，呼救——一系列的聲音同時爆發(fā)，蘇真置若罔聞，他坐在土坡的高處，順著斜坡直接滑到了另一頭的麥田，再度遁藏?zé)o蹤。

池塘水不深，很難淹死人，童巧玉嚇破了膽，在里面胡亂掙扎，反而多嗆了很多口水。

她很快被趕到的小混混救了出來，但要再想找到蘇真就難了。放眼望去，夜色中沒有人影，只有綠沉沉的麥子在風(fēng)中起伏，麥葉摩擦之音宛若嘲弄。

小紅的燈又打了過來。

被水淋透頭發(fā)里還掛著水草的童巧玉忍無可忍，她渾身發(fā)抖，朝著摩托車那頭怒吼：“再敢照老娘老娘直接弄死你！！”

眾人噤若寒蟬。

“怎么辦，玉姐，還追不追？”旁邊的小混混小心翼翼地發(fā)問。

“追！當(dāng)然要追！！今晚不抓到這兩個賤人都別回去！”

童巧玉握緊拳頭，看著黑壓壓一片的麥田，兇相畢露，她絕不會放過蘇真，她要抓住他，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讓他在自己面前磕頭求饒！

寒風(fēng)吹過，童巧玉渾身發(fā)寒，猛地打了個激靈，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豎起手掌：“慢著！”

“邵曉曉呢？邵曉曉哪去了？”童巧玉也不傻，她在恐懼與憤怒的夾縫中找到了一絲清明：“是調(diào)虎離山！蘇真把你們引過來，就是為了藏住邵曉曉，她肯定還在剛剛那片地方，先去把那個賤人給抓了！把她抓了，不愁蘇真不自投羅網(wǎng)！”

其他人也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掉頭去找，他們在麥田里一陣搜尋，沒發(fā)現(xiàn)邵曉曉的身影，只找到了被打暈過去的胡鴻。

他們扶起胡鴻，看著茫茫麥田漆漆夜色，知道自己徹底追丟了。

與此同時。

麥田那頭無人居住的白墻樓房旁，精疲力盡的蘇真提著帶血的頭盔，扶著墻壁走路，口中輕喊著邵曉曉的名字。

夜色像是一座巨窟，藏匿著危險，散布著不安，蘇真踩著滿地的碎啤酒瓶，在白色的、早已廢棄的矮樓間穿行，黑暗無孔不入，扯著他的心緩慢沉向谷底。

終于。

“蘇真？”

少女緊張到發(fā)顫的聲音在陰影中響起，聲音很輕，卻在足夠安靜的夜晚顯得清晰。不安與恐懼被撕出口子，蘇真循聲望去，一堵墻的后方，先是探出了半個腦袋，接著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了人。

兩人相隔著陰影，看不清彼此的臉，卻又無比確切地認出了對方。

正是邵曉曉。

她的肩膀還因為緊張而止不住的發(fā)抖，手里拿了把不知哪撿來的生銹刀子。

先前，蘇真與她約定，他去引開人，讓她躲在麥子里休息會，然后貓著身子，借著麥田的掩護，悄悄潛來村子。

邵曉曉到達目的地后，才發(fā)現(xiàn)村莊早已廢棄，一個人都沒有，更遑論救兵，這些麥田應(yīng)該是被承包出去的。

她沒辦法，只好在白房子這邊等蘇真找過來。

邵曉曉在這里等了約莫五分鐘，這是她一生中最漫長的五分鐘，擔(dān)憂、猜測、恐懼……紛繁復(fù)雜的情緒相互碾壓，讓她對每一秒都有了完整的體驗。

蘇真見到她，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他連忙讓邵曉曉把那柄生銹的刀子扔了，這刀子已經(jīng)銹壞，對敵人沒多少殺傷力，反倒可能傷害自己。

“這里也不安全，他們要是不放棄，遲早會找過來的。”蘇真說。

“好。”

邵曉曉跟緊了他的腳步。

沒有云破月明的景象，烏云反而壓的更低，這場追逃還未結(jié)束，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們松懈。

“到底是怎么回事？”蘇真終于有機會發(fā)問了。

“冉小紅騙童巧玉，說我勾引過陸明濤。”邵曉曉咬住下唇。

“冉小紅不是你的……”

蘇真話到一半又收住了，兄弟背刺閨蜜捅刀之類的事并不少見，他沒必要多過問。

邵曉曉卻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和她從小學(xué)就是同班同學(xué)啊，我們是同桌，上學(xué)放學(xué)都是一起走的，小時候我被欺負，她還給我出過頭。可她說她從沒拿我當(dāng)過朋友，只是想用我的名頭騙男生的禮物和錢，我……”

邵曉曉說著說著，腦子感到一陣貧血般的昏厥，小巧玲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磅礴的情緒要噴涌出來。

“真惡心啊。”

蘇真以前和冉小紅一個班，他眼里的冉小紅是個大大咧咧性格活潑的女孩，沒想到這樣歹毒。

“沒事的，就當(dāng)是看清一個人了。”

邵曉曉說的輕描淡寫，身體卻是忍不住抽動，蘇真看見她紅撲撲的臉頰上有晶瑩的微光一閃而過，分明是在哭。

“邵同學(xué)……”

蘇真想安慰，邵曉曉卻主動開口了，她說：“蘇同學(xué)，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哭的很大聲的，這樣會把他們招來，我哭之前是有想過的。”

女孩仰起臉，表情若無其事，仿佛對冉小紅的背叛毫不在意，只是眼淚很不聽話，半點沒有要停的意思。

蘇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一時接不住話。

他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決定穿過后面那片樟樹林子，尋找新的道路，林子雜亂，荊棘叢生，他把那頂頭盔套在了邵曉曉的頭上。

“對了，蘇真，你沒有被冉小紅騙過吧？”

邵曉曉擺弄著頭盔，狐疑地問。

“我……”

蘇真猶如中箭，腳步一滯。

那是一節(jié)體育課下課，冉小紅跑來問蘇真能不能把這瓶可樂給她喝，作為交換她可以把邵曉曉的qq號給他，蘇真見冉小紅大汗淋漓，出于對同學(xué)的呵護就答應(yīng)了……

邵曉曉看他神情就猜到了，嘟囔道：“直接問我要我就會給你了呀，真是笨蛋。”

黑歷史當(dāng)頭，蘇真沒法反駁，腹誹著女孩的聰慧。

邵曉曉的眼淚還在流，她想伸手去擦，可她的手隔著頭盔，卻是怎么也擦不到，“這個玻璃蓋子怎么揭上去呀？”

“笨蛋不知道。”蘇真有點記仇。

邵曉曉努了努唇。

蘇真和邵曉曉鉆進了黑漆漆的樹林里，前幾天下過大雨，落葉受潮腐爛，踩上去軟綿綿的沒太大聲響，他們鉆進林子沒多久，后面又有聲音傳來。是那幫人的聲音。

“他們來的這么快？”

蘇真暗暗吃驚，抓著邵曉曉的手加快了腳步。

沿著樹林穿行了一會兒，他們在一個小坡后找到了一條廢棄的公路，沿著公路往上看，隱約可以看到成排的建筑。

邵曉曉停在公路上，左張右望，眼睛里充滿了疑惑。

“你怎么了？”蘇真問。

“這里，我好像來過。”邵曉曉解下頭盔。

“你來過？”蘇真更加困惑。

天色太暗，邵曉曉也不確定所見是不是幻覺，她向著山坡上跑去，想弄個明白，當(dāng)毗連在夜色中的破舊建筑群出現(xiàn)在視野里時，邵曉曉的眼神飄忽不定，腳步也不自禁放慢了。

“這里是我小學(xué)附近。”邵曉曉肯定地說。

蘇真和邵曉曉不是一個小學(xué)學(xué)區(qū)，當(dāng)然不認識，但他知道這邊有座小學(xué)，因為這是姐姐小時候就讀的地方。

小學(xué)已經(jīng)廢棄，好幾年前就規(guī)劃要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動工。沒想到，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跑到了這里。

邵曉曉和他順著馬路向上走去，這邊早就沒人住了，樓墻透著煙熏般的黑色，店面的牌子歪歪斜斜落滿灰塵，但還可以看到賓館、超市、五金店等字樣，這是邵曉曉以前每天都會經(jīng)過的地方，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那座不算大的小學(xué)就坐落這里，鐵門早已被拆毀，貼著瓷磚的教學(xué)樓寂寞矗立，它像個孤寡老人，半截入土，已無一兒半女繞膝親昵。

“去小學(xué)校里面吧。”邵曉曉提議：“那里我熟，而且房間多，就算他們搜進學(xué)校來也很難找到我們。”

蘇真也有此意，無論是躲避還是周旋，學(xué)校樓都是再合適不過的地方。

他們潛進了學(xué)校。

從校門到教學(xué)樓有一段路，左邊是停車棚，右邊有假山亭子等休息場所，更右邊則破舊的建筑看上去像體育館，挨著體育館的操場野草叢生。

幽謐的夜色里，蘇真隨著邵曉曉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想象著十年前這里生機盎然的畫面，接著，天亮起朦朧的光，他像是真的看到了一個個背著小書包、系著紅領(lǐng)巾的小學(xué)生在他周圍走來走去，孩子們你追我趕，臉上洋溢著歡樂的笑容。

寒意在蘇真頭顱里炸開。

“邵曉曉！”

蘇真猛地喊住了走在前面的邵曉曉。

“怎么了？”邵曉曉困惑回頭。

“你沒聽到什么聲音嗎？”蘇真臉色煞白。

“聲音？什么聲音？”邵曉曉一臉茫然。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第二套全國小學(xué)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預(yù)備——起~~~

早已荒廢的小學(xué)樓里，廣播體操的音樂聲在蘇真耳畔響起，夜色中的小學(xué)校在他眼中煥發(fā)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