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玄怪錄 第二五七章 塵封的真相

式乾殿。

蕭宏一回京城，便憤怒地來找蕭衍告狀。等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完，抬頭卻看到三哥臉上竟毫無波瀾。

“三哥，你可得給兩個侄子做主啊。”蕭宏著急道：“不能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啊！”

“朕知道了，朕會調(diào)查清楚的。”蕭衍這才微微點(diǎn)頭。

“根本不用調(diào)查，當(dāng)時我就在場，勾陳司分明存心想要他倆的命，臣弟攔都沒攔住！”蕭宏悲憤道：

“而且他們不是簡單的殺害，還是虐殺！老三被砍掉腦袋和四肢，老四被一劈兩片，最后連他倆的魂魄都被滅殺。”

說著他俯身叩首道：“三哥，這是針對宗室的謀殺，不，是屠戮。必須要用雷霆手段，十倍百倍的嚴(yán)懲，以儆效尤啊！”

“行了，不用上綱上線。”蕭衍卻不耐煩地擺下手道：“誅殺他倆的旨意是朕下的，你沒救下他們，說明他們作惡多端，老天爺這回都不護(hù)著了。”

“三哥？！”蕭宏震驚地抬起頭，萬沒想到皇帝會如此絕情。

“你走之后，陳慶之送來了他兩人的案卷。”蕭衍指著旁邊一口大箱子道：“這還只是簡述而已，詳細(xì)的卷宗堆了整整一間屋子，而且是一人一間！”

“簡直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蕭衍越說越生氣，揮袖將那口箱子飛到蕭宏面前：“你不妨帶回去看看，自己養(yǎng)了兩個什么樣的畜生？！”

“三哥……”蕭宏還不死心，又喚了一聲。

“去吧。”蕭衍擺下手，不想再看到他。

“是，臣弟告退。”蕭宏這才明白，皇帝這回是真的，不想讓蕭正德和蕭正則活了。

恐怕他心里還很滿意勾陳司的舉動呢……

蕭宏起身抱住那口木箱子，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挪出式乾殿，整個人一下子像老了十歲。

蕭衍冷冷看著蕭宏的身影消失，這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老六沒猜錯，這回他就是想殺了，那兩個敢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畜生。

勾陳司若是留下了他倆的性命，他才會真的失望。還得好好想想，自己豢養(yǎng)的鷹犬，是不是有自個的小算盤了。

在式乾殿枯坐良久，蕭衍又去上林苑探視郗玫。

上午面圣之后，郗玫便昏了過去，太醫(yī)診治后發(fā)現(xiàn)，她的健康狀況在急劇惡化，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蕭衍修為精深，見識廣博，很清楚郗玫是怎么回事……她之所以能在夢鄉(xiāng)中活了兩百年，除了定期服用赤靈丹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三尸九蟲不會在夢鄉(xiāng)發(fā)作。

但三尸九蟲并沒有死掉，一回到現(xiàn)實(shí)中，巨大的反噬很快會要了她的命。

這種情況，就連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蕭玉嬛，都無能為力。

永康公主只能守在一旁，握著小姨的手，默默的流淚。

聽到蕭衍進(jìn)來，蕭玉嬛忙抹一把淚，起身哽咽道：“父皇。”

“你去休息一會兒吧，”蕭衍點(diǎn)點(diǎn)頭，溫聲道：“朕在這里守著就行。”

“是。”蕭玉嬛應(yīng)一聲，悄然退下。

“姐夫……”郗玫心有所感，緩緩睜開眼，便見蕭衍坐在床邊。

“感覺好點(diǎn)了嗎？”蕭衍低聲問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是不會好了。”郗玫輕嘆一聲道：“其實(shí)我早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只是一刻都不想在那個活地獄呆了。”

“是。你可是跟謝道韞齊名的才女。”蕭衍眼圈微紅，吐出口濁氣道：

“朕已經(jīng)派人誅殺了那兩個畜生，替你報仇雪恨了！”

“多謝皇上。”郗玫欣慰地笑笑道：“他們倆窮兇極惡，皇上殺了他們，天下百姓會很高興的。”

“朕只是為了你而已。”蕭衍卻忍不住脫口道。

“姐夫……”郗玫神情復(fù)雜地喚一聲。

“唉……”蕭衍長嘆一聲，深深望著她道：“按說朕塵緣已斷，金海已干，早就絕了男女之情，可是有件事始終放不下，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姐夫請問。”郗玫輕聲道。

“你當(dāng)初，真的是打算，跟那任家小子，私奔嗎？”蕭衍便艱難道。

“什么？”郗玫聞言，卻吃驚地反問道：“這從何說起？”

“你失蹤那天，不是要去私奔嗎？”蕭衍也吃驚于郗玫的反應(yīng)，忙問道：“不然為何朕派玉姚去請你進(jìn)宮，你當(dāng)面答應(yīng)要來，轉(zhuǎn)頭卻無影無蹤？”

“那天玉姚確實(shí)到我家來了。”郗玫也懵了。“可從頭到尾，也沒說要傳旨啊？”

“怎么可能？后來朕派人去你家里找線索，還發(fā)現(xiàn)你少了好些衣物、細(xì)軟！”蕭衍又目光閃爍道。

“這都哪跟哪啊？”郗玫不禁苦笑道：“我那天去東山，只是要跟蘭臺聚的朋友們，給任公送行。怎么會被扯到私奔上了？”

“難道不是嗎？”蕭衍語氣中竟透著絲絲驚喜。

“當(dāng)然不是了。”郗玫斬釘截鐵道：“我高平郗氏是何門風(fēng)，姐夫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我雖不肖，怎么可能做這種讓祖宗蒙羞的事情？！”

“何況任公是天下名儒，人品貴重，最重名節(jié)。任郎是孝子，絕對不會干這種事情，讓父親名譽(yù)掃地的！”

“任郎……”蕭衍不禁酸酸道：“至少你們的感情是真的？”

“我確實(shí)很喜歡任陛，但他是守禮君子，且已經(jīng)訂了婚，所以從來沒有接受過我。”郗玫坦然道：

“不過我郗家的女人，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打算送別他們后，就徹底斷了相思。”

“你們沒有在一起？！”蕭衍忽然激動難耐，身周的空間都微微波動。

“當(dāng)然沒有。”郗玫斷然搖頭道：“我們自始至終清清白白，無一事不可告人。雖然世風(fēng)淪喪，但總有像他那樣的純良君子，不然我當(dāng)年也不會喜歡他了。”

“……”蕭衍沉默了好久，方蕭索起身道：“朕的話問完了。最后這段時間，你是安心修養(yǎng)，還是想回娘家，或是去什么地方看看，朕都會安排的。”

“多謝皇上。”郗玫微微點(diǎn)頭道：“我哪里也不想去了。能回到人間，就已經(jīng)知足了。”

“好，就依你。”蕭衍頷首道：“好好休息吧，朕明天再來看你。”

“姐夫政事繁忙，不用經(jīng)常過來。”郗玫輕聲道：“有小嬛陪著我就足夠了。”

“嗯。”蕭衍點(diǎn)點(diǎn)頭，擦掉眼角的淚水，出了郗玫的住處。

一離開上林苑，皇帝臉色便陰沉下來，強(qiáng)抑著怒氣道：“馬上把蕭玉姚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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