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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滿眼紅名開始 第340章 自食惡果
阮銳澤的身形如一只躍龍門的鯉魚一般,猛地從水下高高騰起,躍出水面。
雙腳輕巧落地之時,已身在甲板之上。
當他剛從水中探出頭的剎那,便如換了一方天地。
激烈的喊殺聲充斥左右,瞬間便灌入他耳中。
當他落在甲板上,觀望形勢之時,身后水面接連有身影從水中躍出,在他身周甲板上站定。
有的體能消耗過度,還在那里劇烈喘息,回復元氣。
有的卻已隨著阮銳澤的身影,朝著前方敵船接觸處沖殺而去。
水戰爭鋒,只要護住坐船無恙,真正的勝負手,還得是接舷戰。
面對忽然從河水域殺來的敵船,“黑風軍”的應對不可謂不頑強。
援軍源源不斷從北面玄青海水域趕赴過來。
這在事實上變成了添油戰術。
而另一方卻早有準備,這一擊蓄勢已久,勢大力沉。
“黑風軍”雖然勉強維持住了整體局面的不崩不亂,單從殺傷效率來說,甚至還在南來敵船之上。
可若縱觀整個戰線的變化,就可以清晰的看見,“黑風軍”的船隊正在被南來船隊“壓”著不斷往北面水域后退。
另一方面,隨著“黑風軍”的船隊不斷往北后退回縮,加上不斷從北面趕來支援的船隊。
無論是船隊數量,還是兵力規模,都越來越強。
應對也就變得越來越從容。
那從河水域殺來的、勢大力沉的一擊,也就在這持續的應對中被不斷消磨。
這種一迫一退的僵持局面,持續了許久。
直到夜幕降臨,雙方交戰水域,終于沒再繼續北移。
一方力竭勢盡,一方卻是勉強扎下了跟腳。
在幾聲鳴金之后,雙方默契罷兵,各往后退了數百步,與敵船拉開距離。
卻又沒有真個轉身離去。
都是一副等明日天亮,雙方繼續來過的架勢。
若是視野再放大一些,就會發現,雙方罷戰對峙的水域,恰在“咽喉水道”最窄的“咽喉”處。
左右兩岸,就是原“水門軍”的駐地。
被短暫摧毀的駐地和碼頭,都已重新“活”了過來。
遠超“水門軍”時期的強盛兵力,早已是嚴陣以待。
董觀親自來到岸邊,身后跟隨著一眾心腹高層,往這遠處黑黢黢的水面。
從遠處船上傳來的火光,在跨越十幾里虛空之后,已如點點躍動的螢火。
隨風送來的喊殺聲,也已細若蚊蚋。
若不仔細分辨,這輕微異響都要消沒在宏大的世界背景之中。
原本,因敵船把控了“咽喉水道”,隔斷兩岸,形勢對己方很不友好。
可在經多日蓄勢之后,集結在河水域的船隊傾力北推。
在補寄傷亡的強攻之下,己方形勢一下子明朗起來。
等到明日,己方船隊繼續前推一段距離,與兩岸兵力勾連上,不僅將重新奪回“咽喉水道”的控制權。
還能形成“鐵鎖橫江”之勢,將敵軍徹底鎖死在玄青海內。
而他們的腳步,卻絕不會止步于此。
重新拿回“咽喉水道”控制權之后,他們將“得寸進尺”,快速將戰線北推至“夜光島”一線。
到那時,敵方的局面,將越來越窘迫。
可以騰挪的余地,也將越來越小。
按照觀與一眾心腹的推演,敵方要擺脫這樣的困局,這水道兩岸,至少要強攻破掉一處。
讓這“鐵鎖橫江”的局面無法成型。
唯有如此,雙方才能繼續“勢均力敵”的在這片水域對峙。
雖然,隨著時間流逝,己方力量持續往這片區域填充,沒有任何后勁根基的敵方,終將徹底失去這種虛假的支撐。
但畢竟能夠掙扎得更久一些。
“機會,可只有這一晚了!”
對此,觀心中,還隱隱有些期待。
經過分析,他們認為,敵軍大概率會避開有他坐鎮的玄州東岸,而是選擇更加虛弱的幽州西岸作為目標。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天,他們已經通過河水道運兵,對看似更弱的西岸做了持續的加強。
若敵軍真將其當成軟柿子捏,那可就有趣了。
在岸邊朝著遠處水面靜靜觀望了一陣,董觀轉身朝兵營走去。
“咱們也不能在這等他一晚上,回去吧。”
跟隨在他身旁的一眾心腹,也都隨之轉身而去。
走了幾步,董觀忽然想起一事,忽然問道:
“可有影風堂的人回來”
跟在他身后的幾人目光交流一陣,各自輕輕搖頭。
一人輕聲回道:“還沒回來......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觀忽然停住腳步,過了幾個呼吸,才忽然道:
“也可能回不來了,對吧”
沒人開口回應,可他這話一出,跟在他身后眾人,一個個卻都忽地低眉垂目,屏息凝神,仿佛生怕觸了觀霉頭。
觀也沒再說話,大步往兵營而去。
坐擁玄幽二州,治下人口數千萬。
加上其赫赫武功,在當今九州,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從外州慕名投奔而來的人才也不在少數。
有天賦擅長修煉的,不懂修煉卻有頭腦,擅計謀,籌劃,管理的,又或者別的一技之長者……………
絕大多數人才,都能人盡其用。
但也總有一些,是不太能融進主流體系的。
只說修煉者,基本都會按照修為高低,才能不同,安排進不同的“蘿卜坑”中。
可總有一些修煉者,除了修煉天賦極佳,便再沒有其他才能,或者修煉成癡,對于權柄地位毫無追求......
其中,個人能力極強的,會被收入“影風堂”。
平日里由觀養著,除了修煉,其他啥也不用管,啥也不用干。
只偶爾觀才會給他們一些“簡單”的任務,活動一下筋骨,殺個人,跑個腿什么的。
這些人的個人實力都非常強,合適的場景下,使用起來比調動軍隊更加方便靈活。
而這一次,在水戰開打之前,觀就給“影風堂”下了一個任務。
趁著交戰的混亂無序,給我抓一些舌頭回來
到現在為止,“黑風軍”對觀來說,都還是一個信息黑箱,了解實在有限。
觀便覺得,趁著這個機會,安排“影風堂”趁亂抓些“舌頭”回來,增進一些對敵軍的了解。
可現在,從白天打到晚上的水戰已經結束,可“影風堂”卻一個人都沒有回來,這就有點
觀沉默的進入軍營。
跟在他身后的眾人,相視一眼,心中都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
他們對“影風堂”還是有些了解的,強手不在少數。
便是二三境圓滿之人,也不乏其人。
“影風堂主”,更是一名四境圓滿的高手。
現在,像是全部淹死在茫茫水域一般,這么久過去,一個都沒回來,眾人心中不犯嘀咕都難。
就在眾人有些焦慮,又有些期待的等待中,正月二十的夜晚一點點流逝。
當天色逐漸由暗轉明,新一天的陽光灑入軍營,酒向水面。
恍惚之中,眾人這才意識到,新的一天就這般平靜的到來。
而在那已經過去的一晚,什么都沒有發生。
若是敵軍攻擊對岸,即便有敵船阻隔,他們這邊無法立刻予以援手,但按照提前約定,對面也會立刻燃起熊熊火焰,讓他們隔著三十多里水域就能看見彼處異變。
可實際情況卻是,什么都沒有發生,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沉著一張臉的觀,已經再一次走出軍營,朝著岸邊碼頭處走去。
在他身后,一群人默默跟隨。
而就在他們向岸邊聚集之時,遠遠有好幾艘沖船快速朝岸邊沖來。
在沖船距離岸邊還有數十步之時,便有一道身影高高騰起,縱身離船。
當其落下之時,身形已經跨越數十步虛空,落在碼頭邊緣。
此人這一躍,雖然巧妙借用了沖船的疾沖之勢,但依舊可以看出其人能力的不凡。
他剛一站定,便朝觀深深下拜在地,一副請罪的模樣。
董觀陰沉著臉,問道:“你請個什么罪......發生了什么!”
“......敵人沒了。”
“敵人......沒了什么意思”觀愣了一下,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請罪之人沉聲道:
“方才,天剛放亮,我們便開始準備今日攻勢,欲要將敵軍徹底逐出水道。
可我們明明已經開始行動,敵船卻一動不動。
我當時就意識到事有蹊蹺,趕忙上去查看,這才發現。”
“除了正面朝著我們的十幾艘船只,敵軍水域,早已空空蕩蕩。
......昨夜鳴金罷戰之時,敵船數量,車船加沖船,分明超過百艘。”
“就那十幾艘船只,同樣是空空蕩蕩。
都是一艘空船,一個人影都沒有。”
聽了面前之人講述,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董觀,有種一腳踏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空虛感,還有一種難以說清的心慌感。
敵人的應對,沒有依循自己設想的節奏,難免會讓人心中不安。
他的臉色陰沉得似要滴出水來。
低頭看著面前之人,忽然從心底涌出的負面情緒,直接傾瀉在此人頭上。
“......你們都是豬腦子不成敵人從你們面前跑掉都不知道到現在才來向我請罪,當時干嘛去了”觀罵道。
跪伏請罪之人,聽了他的喝罵,身形更低了一些,有些委屈的解釋道:
“經過昨夜白天的激戰,大家體力、心力消耗都很大,為求進度,不計死傷,折損不小。
鳴金罷戰,既是修整,也是要等新一批援軍從河過來。
即便如此,整個上半夜,我們與敵軍也保持著低烈度的水戰。
對于敵船動向,也一直都有關注。
直到后半夜,水霧漸起,人也都乏了,這才消停了一兩個時辰。
......誰知道,他們這么狡猾,就等著這個機會,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觀瞇眼看著面前還在委屈巴拉的屬下,怒罵道:
“蠢貨,你還真以為他們是天明前一兩個時辰溜掉的”
跪地請罪之人一怔,忽地抬頭看向董觀,眼中有些不解,欲言又止。
在他的視角,在此之前,一直都有敵人在與他們對戰,若說那個時候敵人已經溜了,那與他們周旋的總不可能是一群死鬼吧
見他如此榆木腦袋,董觀也沒心思與他仔細解釋,立刻道:
“還愣著干什么,立刻安排人去對岸看看。”
他現在,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對岸已經落入了敵手。
若這事真的發生,那無異于對他貼臉嘲諷。
就在這人匆匆起身,踏上沖船,快速向對岸駛去后不久。
忽聽得急促的馬蹄聲響,循聲看去,便見數騎忽地從北面急行而來。
在遠遠見到這幾騎出現在視線中的瞬間,觀懸著的心便猛地落了地。
他心中仿佛響起“咯噔”一聲脆響,心跳都漏了好幾拍。
那幾騎在不遠處停下,快速翻身下了玄幽馬。
遠遠就朝觀跪下,一人高聲道:
“君上,建寧,石屏,東渡等十五驛,昨夜俱皆遇襲!”
此人口中的“建寧”、“石屏”、“東渡”等名,都是鐵騎軍在玄青海東岸的驛所之名。
雖然,驛所早就在更早前的“黑風軍”掃蕩玄青海沿岸時就被摧毀殆盡。
但隨著觀派駐更多兵力來到玄青海周圍,這些區域便已重新回到觀的掌控之中。
每一處的鐵騎規模雖然不大,卻彼此如珠串鐵鏈一般環環相扣,緊密相連,一應百應。
但凡攻擊某一處,其他區域都會立刻獲知,并予以及時響應。
真如鐵鏈一般,將“黑風軍”這頭巨獸,死死的拘在玄青海范圍之內。
本來,按照他最初的安排,最理想的設想,這十五處驛所,兵力會比現在更強的。
但因為考慮到這邊戰斗正烈,敵軍很有可能強攻登陸,他便就近從這些驛所抽調了一些兵力,加強此處,變相的削弱了彼處。
如此一來,因為他本人的操作,讓這“鐵鏈”出現了一段薄弱區域。
董觀神色一變,忙問:“損失大嗎”
“全軍覆沒。”回之人稍稍遲疑了一下,便趕緊如實回道。
觀聞言,身體忍不住輕輕搖晃了一下。
下一刻
“噗!”
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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