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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風(fēng)物志 第285章 取信于人
此前談話,雖說裴無垢一心阻止顧經(jīng)年與裴念的婚事,但多少有點(diǎn)像岳父與女婿之間的氣氛,可此時談及交易,雙方便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不帶絲毫溫情。
“可以。”
顧經(jīng)年也迅速轉(zhuǎn)換語氣,道:“但我得先見到阿姐她們。”
裴無垢微微嘆息,以表示無奈,喟然道:“你如今的實力與以前大不相同了,一旦讓顧采薇露面,豈非輕易能讓你將人劫走。”
雖是現(xiàn)在才來,他卻很了解顧經(jīng)年的近況,竟是當(dāng)場開始推演。
“你掌握居塞城的兵力,有鳳娘打探情報,甚至可以直接以傳影之術(shù)帶走顧采薇,更讓我們顧忌的是,動起手來,不知又要有多少兵士喪命于你的火翼之下。”
“所以裴公言下之意,不打算把人給我?”
“非也,這次我們一定信守承諾。”裴無垢道,“前提是你也守信。”
頓了頓,他干脆利落地挑明了他的態(tài)度,又道:“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我不賣關(guān)子,開平司并不相信你能夠捉到沃民,認(rèn)為你想要通過詐我們救回顧采薇。”
事實確實如此。
可顧經(jīng)年雖被裴無垢戳中了心思,卻沒有任何態(tài)度上的動搖與猶疑,淡淡道:“不想要沃民便罷了。”
他仔細(xì)想過,要想不被看穿,還是得表現(xiàn)出為了長生不老而不再像以前那樣在意顧采薇。
唯有他越不關(guān)心顧采薇,開平司才會越相信他已得到了沃民。
與長生不老相比,那點(diǎn)親情仿佛是滄海一粟。
裴無垢那深邃的目光打量著顧經(jīng)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揚(yáng)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笑容帶著洞悉之意,像是看到了孩童把冰糖葫蘆藏起來。
可惜,裴無垢與顧經(jīng)年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是做不了主的。
他有必須達(dá)成的使命,即只要沃民出現(xiàn)中州,無論如何都得帶回,哪怕他斷定顧經(jīng)年是騙他,可只要是空手而歸,他便無法證明顧經(jīng)年手上到底有沒有過沃民。
為避免被開平司懷疑,他只能主動推進(jìn)。
裴無垢遂道:“各退一步,如何?只要你能夠證明你捉到了沃民,我便設(shè)計將顧采薇母女帶來。”
顧經(jīng)年心知言多必失,既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顯得對裴無垢有些怠慢,更不是顧家公子在居塞城的待客之道。
主人轉(zhuǎn)身離去,身為客人的裴無垢坐在那兒看著,手撫長須,眼眸中則閃動著了然之意。
又坐了好一會兒,裴無垢捧著茶盞將茶水飲盡,方才不緊不慢地起身,往外走去。
有顧家家將正守在門外,見他出來,連忙迎上,道:“裴公,失禮了,我送你到驛館。”
“送我是假,監(jiān)督我、不讓我在居塞城隨意走動是真啊。”裴無垢也不給情面,徑直戳破了顧繼澤派人來的心思。
那家將也不解釋,打了個哈哈,將他送到驛館。
裴念搬到驛館,當(dāng)即便換了一身男子裝束,近來臉上常帶的那一抹少女的俏麗姿態(tài)也完全褪去,又恢復(fù)成了在瑞國的干練模樣。
趁裴無垢還沒回來,她把所有隨裴無垢而來的人員都召集了起來,命他們排成一排。
她背負(fù)雙手,從他們面前走過,目光如箭一般地觀察著他們,直到把他們看得每一個都敬畏地低下了頭。
“認(rèn)得我嗎?”
好一會,裴念才隨口向一人問道,語氣平淡地像是打了個招呼。
那人卻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了許久。
“裴……裴裴裴緝事。”
裴念沒等他話說完,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使得他更加惶恐。
當(dāng)然,能被選來隨裴無垢出使,并非所有人都這般廢物,也有人側(cè)頭看了一眼,目光中帶著不屑,但對裴念都還是敬重的。
“你們當(dāng)中不少人我都認(rèn)得。”裴念終于開口,道:“可是聽說我要成婚,奉命前來捉我的?”
“這……”
為首的幾人面面相覷,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最后沒說出口。
裴念見他們這樣,就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這些人實則得了厲霜云的命令,是來配合她行事的,否則根本不必如此恭敬。
那么,裴無垢能來,也是出自厲霜云的授意。
才看明白這點(diǎn),裴無垢已經(jīng)回來了,見到裴念驅(qū)使他的隨從人員,輕咳一聲,不悅道:“都下去。”
“是。”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退下。
“隨我來。”
裴無垢領(lǐng)著裴念回屋,卻是從一口箱子中拿出一頂黃幡,置在地上。
這黃幡必是為阻絕旁人偷聽,可他還不放心,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熏香爐子,點(diǎn)燃。
屋子里很快飄浮著一縷淡淡的煙氣。
父女二人聞著熏香,閉眼,再睜開,意識已處于某個一無所有之處。
“我們現(xiàn)在是在用神識交談。”裴無垢道。
裴念往旁邊的黑暗中看了一眼,隱隱覺得,似乎有人在那兒,可那兒分明是空的,什么也沒有。
裴無垢又道:“你太不小心了,這里是居塞城,你在明面上與他們接頭,是故意暴露身份不成?”
“沒有。”裴念道,“但父親一向討厭開平司,如今竟為開平司做事?”
“一則,皆是為瑞國效力,二則,也是為了救你。”
裴念反問道:“救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
裴無垢道:“你一向為開平司竭忠盡智,為父如何勸你也不聽,如今,為了顧經(jīng)年改變了不成?”
“若是呢?”
裴無垢搖了搖頭,道:“你怎么想不重要,事到如今,你連你自己的想法都左右不了了。”
“我……”
裴念正要反駁,忽覺得腦中一疼。
她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原本虛無的空間當(dāng)中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是厲霜云,正以無辜而溫柔的目光看著他們,緩緩走了過來。
裴無垢一皺眉,開口便要阻止。
來不及了,厲霜云抬起一只手,將掌心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像是在吹一朵易碎的蒲公英,她吐氣如蘭,這一吹,裴念卻是暈了過去。
“等等!”
裴無悅話音未落,厲霜云已消失不見。
接著,暈過去的裴念又醒了過來,眼眸中多了點(diǎn)水汪汪的感覺。
“多謝裴少卿,我可算進(jìn)了這居塞城。”
她一開口,完全是厲霜云的口吻。
原來,厲霜云卻是通過這熏香,接管了裴念的身體。
因居塞城有黑曜石抑制異能,她也無異寶相助,遂故意派裴無垢前來,并給了他熏香,稱是用于防止旁人偷聽。
裴無垢不悅,道:“你贈我這熏香,是為了算計我女兒?!”
“可不能說是算計。”裴念柔聲解釋道,“早點(diǎn)辦完差事,你早些救回她,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裴無垢哼了一聲,眉頭緊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裴念不再說話,站在那兒,眼眸低垂,默默立著。
這是厲霜云接管了裴念身體之后,開始查看她的記憶了。
“怎么會?”
忽然,厲霜云詫異地驚呼了一聲。
“何意?”裴無垢問道。
“竟然……竟然是真的。”
厲霜云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
裴無垢問道:“什么是真的?”
“沃民。”
雖只有兩個字,卻是有些顫抖,厲霜云喃喃道:“纓搖已真的把沃民帶出界了,顧經(jīng)年竟然真的做到了。”
“什么?”裴無垢道,“不可能的。”
“可事實是,裴念親眼所見,纓搖與沃民就在居塞城中。”
裴無垢還是不信,道:“我今日親自試探過顧經(jīng)年,他分明是在使詐……”
“他若是你一眼能看透的人,我們何必費(fèi)這么多心思。”
厲霜云喃喃道:“世間居然真有這樣的人,得了長生不老藥,卻要用來換他阿姐,傻子。”
說罷,她以命令的語氣道:“繼續(xù)確認(rèn)此事。”
“好吧。”
熏香爐的蓋子被蓋上,那一縷香煙氣在屋中消失不見,裴念正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許久,她睜開眼,眼中透著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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