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弟奧丁 第88章 死神是工作,剩下是生活

“咔嚓！”這像是刺穿什么肉干的聲音。

下一秒鐘，奇跡發生了。

隨著大量黑色的氣息滾滾涌向這把黑色的長劍，海拉那干枯可怖的左半邊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起來。

這不是簡單的吹氣式脹大，而是填入了生機。

干枯的臉龐上有了粉嫩的血色，恐怖的渾濁眼珠子變得清明起來，眼珠上長出了新的漂亮眼皮，而她的左半身無論是身軀、手臂和小腳丫，全在幾個呼吸間變得與普通嬰孩無異。

乃至于她被戳穿掌心的左手掌也滲出了血珠。

“啊啊啊！寶貝！寶貝，你好了？！”安格爾伯達瘋了似的撲過去，洛基攔都攔不住。

“請冷靜一下，儀式還沒完成。”托爾趕緊上來摁住女巨人。

安格爾伯達只是興奮過度，不是真的不懂事理，她很快停下來：“沒事的，寶貝，媽媽在這，覺得痛的話，可以停下。”

變成漂亮嬰孩的海拉竟然真的對母親回以甜美的一笑。這一笑，讓她和洛基的心都醉了。

太不容易了，他們生下三個孩子，居然只有海拉是比較正常的。

他們差點以為他們是受到詛咒的，注定站在阿薩神族的對立面，現在看來一切似乎還有救。

或許是被汲取了太多力量，海拉腦袋瓜一歪，這一下沒差把她母親嚇死。

可是聽到女兒酣暢平和的呼吸聲之后，安格爾伯達又放下心來。

洛基尷尬地湊過來：“唐斯陛下，我女兒的情況是……”

“過份強大的死亡力量注定會讓她半個身體像尸體。這是她獲得強大死亡力量的代價。”唐斯話鋒一轉：“倘若她把自己三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存在我的赫爾海姆之劍里，她的實力會從超一流跌到一流，或者像弓神尤爾這樣的二流神祇。但她會獲得美貌。這看她怎么選了。”

洛基露出了久違的會心笑容，他挺直腰桿：“我想我女兒會在阿薩神族的利益與自我認同兩件事上，取得完美的平衡。”

數年過去，華納海姆平靜的海洋上，寶船斯基德普拉特尼上一如既往地響起歡快的樂聲。

矮人樂師還是那批，臺上跳舞的女神卻多了一個。

“對了，就這樣，海拉，花手不能停，扭胯的幅度要大，想象自己用屁股在平面上畫著圓。”

“好的，弗蕾婭女神。”

漂亮的黑發女神在陽光下縱情起舞，她手臂上的黃金佩飾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停，身上的白絲飄帶隨著她激情洋溢的舞蹈動作而飄逸，很是亮眼。

一曲舞罷，海拉蹦蹦跳跳地過來，看著正在嘴對嘴喂唐斯吃葡萄的古爾薇格很是吃味。

海拉的聲音故意拖長了尾音：“唐斯陛下，我也要這樣做。”

唐斯嘴角抽搐了一下：“海拉，這對你來說太早了。”

“陛下討厭海拉嗎？”海拉湊過來，用嬌嫩的左肩膀蹭著唐斯的胸膛。

唐斯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被追問得無路可逃之際，唐斯只能非常勉強地說：“不是，海拉。這，這至少等你十八歲。否則你讓我神殿里的祭司怎么寫我？”

敢寫女孩子十八歲以下內容的祭司全都要上火刑架哦！

海拉嘟著嘴：“哼！陛下你老是有著奇怪的堅持。”

唐斯彈了她腦瓜一下：“別抱怨，這就是秩序！我定的規矩，我必須第一個帶頭遵守。還有，你履職時間又到了。”

“啊是是是！”海拉如此嬌美可愛，每一個神看著她都感到一種莫名的歡喜。她對其祂神祇打招呼：“我又要去赫爾海姆咯。”

“明天見，海拉。”帥氣的弗雷跟她笑著告別。

一道虹光閃過，海拉先是回去彩虹橋，又再投射到下層世界，那冰冷陰沉的冥之國赫爾海姆。

呈現在海拉面前的是一條漆黑河流達吉歐爾河。這條河是尼福爾海姆的邊界，河上有鍍金的水晶橋，用一根詭異的頭發吊住。

守橋者是猙獰的枯骨莫德古德，凡要過橋者，須先讓他吸血作為通行稅。死后的鬼魂大多是騎馬或坐車通過此橋，這些馬和車是火葬時隨同一起燒了的。

無論多少次看到海拉那漂亮的身影，莫德古德都感覺不適應。他正想說什么，海拉就變身了。

她的右半身依然漂亮美麗，她的左半身又再化為干尸，整個神軀看上去詭異且恐怖。

莫德古德看到她，立即心悅誠服地跪拜下去，口呼冥界女神的威名。

海拉沒有理會，她舉起自己的干尸左手，仔細端詳著，自言自語起來：“無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自己惡心。就算明知道這才是我的本體，可每日醒來，看到鏡子里那個漂漂亮亮的自己，又會覺得那才是真正的我。”

她說這話時并沒背著莫德古德，這位守橋者繼續瑟瑟發抖，裝作聽不到。

沒有理會他，海拉手一招，一輛充滿幽冥氣息的亡靈馬車憑空出現，載著她通過了吉歐爾河。

前方是一片鐵樹之林，林中只有鋼鐵的樹葉，地上寸草不生。

過了鐵樹之林，則是赫爾之門（也稱作海拉之門），這里有可怕的血斑巨型地獄犬加爾姆守著，它蜷臥在一個名為格尼帕的洞窟之中。

這頭可怕的地獄犬只有海拉親至才會讓路，又或者用一種叫海拉餅的食物才能買通它。

在海拉之門里，是刺骨的寒冷與深遠的黑暗；其中有如嘶嘶沸騰的大鍋的聲音，那是赫瓦格密爾泉奔涌之聲。除此之外，又有冥間九河，其中名叫斯利德的一條河水中流淌著鋒利的尖刀。

再往前走，就是海拉的宮殿。

原本史詩中，這座宮殿會被命名為埃琉德尼爾，取意悲慘。她的餐刀是饕餮。她的男仆名為遲緩，女仆名為怠惰，臥室名為毀滅，床名為憂愁，窗簾名為火災。

這一世，這些東西全變了。

海拉的宮殿名字就是八小時，取義是八小時工作制。

唐斯跟她的約定是——她身為死神，每日必須至少花八小時處理冥界的事務，除此之外，她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

于是就成了海拉每日只肯恢復原形八小時，以此來震懾冥府里那些桀驁不馴的鬼魂。八小時一到，海拉就會以沖鋒的速度跑去跟冥府連接的彩虹橋，坐上密封的馬車，趕緊回到白銀之宮觸碰赫爾海姆之劍，重新變成阿薩神族內公認美麗的女神。

而且她是歡樂之宮的常客！

可惜冥府的工作很繁重，她每天不得不使用大量房間收容從陽間來的客人。

在她的仆從眼里，海拉就是工作狂。

她身邊的一切事物命名都變了，她的男仆名為閃電，女仆名為勤勉，臥室名為鐘點房，床名為行軍床。

盡管她的仆人走動得極其緩慢，她還是會忍不住催促他們快點。

每當她父母問她最近過得怎樣，她回答中都會加上這么一句話：“死神是工作，剩下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