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九天攬月 第五百零五章 九界激流,天生葉牌

嘭！！！

蘇寒山那一拳取勝的時候，黑甲龍神也已經行動起來。

九界聯合，世界胎膜的變化，讓這龍神絕沒有那么輕易能夠脫離此界。

可四海龍王聯合起來的黑甲龍神，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至極的斗志，竟然沒有逃，而是一閃身撞在了青色天柱的表面，直接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本來先天青蓮，其氣至純，這么大一頭龍神撞在蓮花根莖之上，肯定是能夠分辨出來。

楊戩作為蓮花之主，一念之間動用神力，就可將其排斥。

可是現在，楊戩自己體內多了一道昊天金敕，氣息已經不再純凈，一時間倒還真阻礙不了龍神的舉動。

“青蓮啊，你所選定的主人，不管是原本的蓮燈之主楊嬋，還是如今的青蓮之主楊戩，顯然并不足以幫你面對這天地之間的威脅。”

“你是先天的靈根，天地的總樞，你所受到的侵蝕，必須要報復回去，惟獨本王幫你，我給你帶來新的力量，你給我帶來新的感悟。”

龍神的聲音，浩浩蕩蕩在青蓮之內回蕩，帶著難以言喻的獨特心力，說不清是顛倒天地的蠱惑，還是赤誠無瑕的邀約。

“合體，合體吧，不能夠坐以待斃，不能夠再猶豫了，只有合體，才能夠對威脅你我的一切，揮出重拳！！”

四海龍王有屹立混沌之根基，有撕咬混沌之兇性。

和先天青蓮這種在混沌中生長的靈根，某種程度上來說，道路是不謀而合。

如果能夠和青蓮神力深度結合的話，四海龍王中的東海龍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沖開那道瓶頸，真正踏入九階無量真道的境界。

最妙的是這個時機。

這一刻，蘇寒山和玉帝那一劍的力拼，剛到了尾聲，七仙女的世界剛剛接壤過來。

雖然九界并立，使得世界胎膜在動蕩的同時，內部氣機變化復雜了太多，被變得更加強大。

但是，但是在這個復雜的環境里面，原本獨尊于寶蓮燈世界的先天青蓮，其實可以說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威脅。

就算是先天靈根，也在本源中有著讓自身延續下去的傾向。

龍神就是看準了這一點進行的蠱惑，放開一切顧慮，全身心地將自身力量先給予青蓮，然后融合程度就極速攀升。

蘇寒山手中剛握住了玉帝殘影，捏成拳頭，回頭看來，就看到整個先天青蓮的根莖上，開始出現熠熠生輝的龍鱗。

明明應該是一株蓮花，現在變得殺氣滔天，兇性肆虐，好像要撕開天地，斬破混沌，一切對其有威脅的東西，都會招來不留余地的報復。

蘇寒山贊了一聲：“北海陰毒而無膽，南海兇戾而失準，西海剛厚而不迅，唯獨你東海龍王，值得我高看一眼！！”

與其說是龍神剛才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不如說是東海龍王以一己之力，裹挾了其他三尊龍王，做出了要在這戰場上突破的決定。

不過，蘇寒山在贊嘆之中，背后太一之輪，已經瞬間轉移到右拳之上。

九層光圈連環收縮，將玉帝的殘影混壓起來，向前拉伸。

皓白色的長槍浮現出來，金紅色的槍纓隨風飄蕩，槍頭上一點血紅神芒，不可直視。

因為有太一之輪的轉變在其中，皓白色的槍桿上，有九圈色澤微深，似灰似白的環狀突起的紋理，弄得整根槍桿，形如竹節。

蘇寒山五指擰緊了槍桿，手臂凌空震出，一抖之下，槍頭已經兩次閃擊在先天青蓮的根莖之上。

嘭！！！

這第一槍打中青蓮的時候，仿佛先天之心的一個印記，好似天地宇宙生成的第一個音節。

七情為音，演繹出泱泱異彩，無窮華章，都是從這第一個音節演變而來。

第二槍打中青蓮的時候，則像是一點清靈飄忽、活性超絕的太初靈蘊，悠然無聲。

天地之間一切力的相互作用，都是在太初元氣生成的階段，埋下的種子。

太初之前是太易，雖然有了法理生成，但連氣都還沒有存在，根本沒有“力”的作用萌發。

這一槍，穿透時光，刺入了目標在太初之時對應的那一點力的種子，可以用微毫般的力量將之扼殺，也可以用微毫般的力量，為其注入翻天覆地的新活力。

九階以下的任何存在，連中了這樣的兩槍，都應該被轟得只剩下一抹靈光。

縱然先天青蓮的本質不遜于九階，融入青蓮的東海龍王，更是真正踏上了向九階蛻變的這個微妙狀態。

兩槍閃擊之后，這一株先天青蓮，也如同池中荷花，迎來北天長風，搖曳身姿，不斷地晃動起來。

寶蓮燈這個世界的天地人三界，本來都已經是靠這先天青蓮支撐。

蘇寒山把這青蓮打的像是一株真正的蓮花般亂晃，天地都應該立刻隨之劇烈動蕩。

奇怪的是，只要看到蘇寒山還在這片天地之間，提槍而立，槍指青蓮。

天地間就一片安然，反而有一種充盈、通透、滿溢、靈動，生機無窮的感覺。

天兵天將，妖兵凡人，身披七彩的哮天犬，處在人界高空的天蓬元帥，精衛鳥楊嬋等等。

都感覺他們現在不是依靠法力云彩，不是依靠羽翼飛在半空，而是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軒逸氣息托舉起來。

自己毫不費力，就能徜徉于遼闊天野之間，說不盡的愜意。

楊戩雖然先遭了玉皇大帝的暗算，又被龍神侵入青蓮之中，到底境界仍在，感受的更加清晰。

他能夠聽到一種音節上分化出七種旋律，七種旋律演奏出無數新的節律，合成了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樂章。

還有從太初之時，就被撥動的“力的軌跡”，正好也都在發揮著新的變化，與那七情樂章若合若離，有時同軌而動，有時截然相反，恰為印證。

這些力量，這些變化，全部都以蘇寒山那兩槍為引子，萬象更新，奔流不息。

那正是創世七情和太初靈蘊，經過蘇寒山的統御，在涌向先天青蓮。

青蓮本身的力量，也難以遏制的被沖刷出來。

猶如與天等高的青色洪濤，被蘇寒山的槍招震出蓮外，沖向東方，撞入世界胎膜，融入九界的這個大循環里面。

楊戩定睛看去，沒能夠在那些青色洪濤里面，看出龍神的身影。

似乎龍神還沒有脫離青蓮。

楊戩神色一震，身形微微后仰，視野放的極大，這才發現，那與天齊高，向東而去的青色洪濤，本身……就是一個依稀可見的龍形輪廓！！

神力能夠脫離青蓮本體，竟脫離不了龍神，二者之間的融合，已經深到了這種程度。

“哈哈哈哈，鎮淵天尊，本王原本得的只是三界青蓮之力，你把本王納入九界的大循環，是要考一考本王的氣量嗎？”

東海龍王的大笑聲音，從世界胎膜傳來。

“本王若接不下九界融合的大勢便死，若受住了，踏九界入了九階，比尋常初入九階的，還要走得更遠些吧？！”

“這個考驗，本王欣然接受！”

創世七情，太初靈韻，青蓮神力，這本來就是尋常天地宇宙中遍尋不得的獨特底蘊。

現在九界接壤，蘇寒山那兩槍轟擊青蓮，讓這三種底蘊相混，都在九界胎膜之間流轉。

其間產生的微妙反應，真正多到無量大數也不可形容，實為不可思議。

但是九界中都曾經遭受群星惡煞的侵蝕，還有金色香水海的流入，這些力量早就與龍神融為一體。

當他在九界胎膜之間翱翔，碩大而扁平的龍影，邊緣處不斷被沖擊崩散，又立刻有所補全，硬是能夠在不可思議的變化中支撐下來。

他的兇性越來越廣袤，災役之氣越來越強韌。

“誰跟你說這是考驗了？”

蘇寒山雙手一翻弄，長槍轉了一圈半，槍頭朝下，扎在身側虛空之中。

“我頂多考驗自己的徒弟，從來沒有考驗敵人的興趣。”

“敵人這種東西，越被我高看越該死，六御生殺，對你們這些家伙，從來只有殺的一面！”

蘇寒山的槍頭有一大半，已經刺進了虛空之中，隱隱約約，好像連虛空本源那個層面，都被他的槍尖給扎穿過去了。

槍頭最鋒芒的一點，也不知道究竟扎到了什么地方。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就拖著這樣的長槍，這樣的深度，再度將槍身旋轉變向。

槍桿微微彎曲，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移動的速度極慢，槍頭處好像勾著無法形容的重物。

從正對下方的狀態，向右撬動長槍，似乎想要做一個從下往上，從右至左，最后回歸原點的翻轉，也是一個左旋。

他的槍移動了還不到四分之一時，那條龍影在九界胎膜中運動的速度，就陡然加快。

不是龍神自己想要加速，而是因為九界胎膜中所有流動的力量，都在猛烈的加速。

三大底蘊，簡直是在瘋狂的奔流起來。

修為足以直視世界胎膜的，不算很多，也就楊戩等寥寥幾個，可以感受這種變化。

楊戩立刻明白蘇寒山這個轉槍的動作意味著什么，他那個槍轉一圈，就意味著整個九界胎膜內的力量，完成一次循環流轉。

那桿槍雖然看著沉重無比，動的很慢，也只是相對于九階強者而言，其實真的以這個勻速轉完一圈，估計也只要兩三個呼吸。

兩三個呼吸內，完成一次九界胎膜的循環，那些力量的流轉速度，恐怕全都要比光速還快！

時空現象都會因為這種扭轉速度出現歪曲，九界胎膜內，現在很多區域，都出現了不同的時間流速。

很多力量，會短暫的穿越到過去，又穿越回來，在過去未來時光尺度上穿梭的間距，一時也難以測定。

在楊戩這種境界足夠的人視野之中，仰望九界胎膜，仿佛看到群星在極速奔走，形成了絢彩奔流，越來越多匪夷所思的景象，在那些流光之中，閃爍明滅。

但最明顯的是，龍神的身影開始有點撐不住了。

原本那條龍影，只有邊緣處會出現崩解補全的現象，現在整條龍都崩解重組。

連續四次崩解重現后，碩大的龍影內部，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也不知道心肝脾肺是丟在了過去，還是滅在了未來。

到了第五次崩解之后，龍影就沒有再度出現。

楊嬋飄落在楊戩的肩頭，疑問道：“龍王敗了？”

“是敗了，但還沒有死。”

楊戩神色奇妙，低頭看向大地。

水位正在慢慢降低，很多山峰的尖端，已經能夠暴露出來。

被泡了這么久，山間草木早就應該被泡爛了，現在洪水一旦降低，山間的草木卻恢復如初。

傾頹的老樹緩緩抬起，朽爛的城池，慢慢恢復完整。

事物表相的變化雖然緩慢，但在楊戩眼中，能夠看到深層次的某些東西，在急速流轉。

那是三大底蘊，群星惡煞，金色香水海，乃至是龍神靈光的混合體，或許也可稱為九界的底蘊。

原本這些東西，都只在九界胎膜中奔流，而現在這些東西，開始流淌到九界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蘇寒山還在轉動那把槍，但目光投向楊戩這邊。

楊戩福至心靈，忽然放開了自身內外隔絕之態。

九界底蘊在他體內，無休無止地沖刷著。

昊天金敕，是在昊天金闕之中，受周天群星仙正之氣供養，才能凝煉出來的寶物，在整個星辰三界的歷史上，也是屈指可數。

就是面對這種九界底蘊的沖刷，昊天金敕也只是微微黯淡。

但是這九界底蘊的沖刷，受到了阻滯之后，只會越來越兇猛的集聚過來。

昊天金敕卻已經是無根之源，終究不能抗衡，漸漸的失去了光彩，散成無數光點，隨著九界底蘊奔流而去。

楊戩心有所感：“群星惡煞、金色香水海、龍神靈光，都是極難被煉化的東西，甚至連太初靈蘊，也因為東西二天眾神的惡態，摻雜了很多不祥之物。”

“可是，這些事物在跟昊天金敕的相互作用之下，彼此性質都有了變化。”

靈蘊世界，東西二天的眾神大多都還在閉關之中，參悟群星惡煞的秘法。

他們參悟越多，冥冥中越能助靈寶諸天大陣運轉，本來也有不錯的進展，而今天更是感受到自身的力量開始瘋長。

“難道我悟了？”

“哈哈哈哈，本座這是神功要成了。”

諸多宮闕樓臺洞府之間，陸續傳出了這樣的聲音，但是很快，這種聲音就變成了驚恐。

“等等，已經夠了，夠了，我吃夠了！”

小一些的洞府突然被撐爆，洞府的主人，被莫名而來的力量撐成了一個大球，當場爆炸，化作火光飛散。

那些大的宮闕之中，也是連綿的爆破聲不絕于耳。

七仙女世界的玄黃泥墻之上，最大的幾張面孔露出掙扎的神色。

“這是四海龍王的靈光？還有這么多的群星惡煞，金色香水……”

“可惡，我們才不吃這個！！”

他們的掙扎根本沒有用處，無窮奔流的力量，將他們沖刷的越來越模糊。

蘇寒山此刻運轉九界，已經不只是為了殺死龍神。

更是要把那些難纏的東西，統統轉變成一種全新的狀態。

昊天金敕，是玉皇大帝自身路數的側影，群星惡煞，含有通天教主的道路部分奧妙，金色香水海中，有九階大能靈山如來的積蓄。

創世七情等三大底蘊，也是來歷殊勝，潛力無窮。

蘇寒山的道，如果能夠把這些玄奧之處全部通達變化，也就足以做自我與萬道共通之基石。

他手上在運槍，眼中浮現的九界景色，不斷變化。

九界之間，山河大地，云層隕星，各種地方都開始涌現出新的草木。

這種草木的形態特殊，樹枝往往如琉璃般透明，葉脈背面分呈五彩，葉子正面，往往有絲紋，勾勒出不同的圖案。

有的如神獸，有的如天將，有的看起來是一只獨臂大手，有的形如阿修羅，有的是一枚豎眼……

這全部是某些頑固的力量被轉化之后，演變出來的新事物。

其中有龍種異獸圖案的樹葉，數量最多，遍藏在天地之間。

楊戩察覺到大地上生出的這種奇形草木，手掌一攤開，便有好幾片葉子疊在掌心之中，根莖并未斷裂，只是被虛空妙法轉移了位置。

仔細觀摩，可以看出這些葉片大小都有些相似之處，形狀如同令牌一般，但纖薄如紙，稍有一點光潤硬質的感覺。

“只要少許神識投入其中，這種樹葉令牌，就能夠顯化出與圖案相符的事物，聽令作戰，各顯神通……”

楊戩神色奇妙，“可以想象，將來九界之間，恐怕會因此出現一套新的修煉體系。”

楊嬋好奇的說道：“也未必只能用來戰斗，我看許多圖案被轉變完成后，滿是祥和之意，頗具百工百業之巧妙，或許是什么地方都能夠用上的。”

楊戩若有所思。

他能夠看出蘇寒山是在嘗試追求某種東西，難道這個樹葉令牌，就是蘇寒山驗證出來的成果。

空中，蘇寒山的長槍已經停住。

他緩緩將槍頭拔出，橫槍而立，雙目微闔。

從九階無量通往終極起源的基石，自我與萬道的共同繪刻之始。

于他而言，終于能夠確定了。

當然不是樹葉令牌，而是“弦”！

對他而言，創世七情所代表的“音”終究還是太空渺虛無了些，“弦”就比較合他的心意。

六御神樹，樹由纖絲而成，所有樹葉令牌，也是絲弦的折疊勾勒。

蘇寒山的武道，一直在向內求，得證最基礎的，然后見微知著，印證大道，物質的最小，元氣的最小，心靈的最小，如果貫徹此道，概念也要有一個最小單位的話，那這個單位，無疑就應該是弦。

一個概念，至少要包含起始和完成兩點，只有起始則概念未成，只有完成，則概念模糊，連接兩點之間的，就是弦。

生與殺，陰與陽，因與果，虛與實，動與靜，有與無，一切對立共生，森羅萬事萬象，都由最初的弦來表達，隨心所欲，無不應道。

此為，太一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