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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攬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圣體通微,靈丹妙藥一萬枚
三尺地靈魔陸昆,在東海的名聲也是不小,依靠地遁之術(shù),能夠深入地底,收獲的很多珍稀材料,都是陸地乃至冥界難以搜尋到的,又得到聚魔煉寶之術(shù)的真?zhèn)鳎瑹捴瞥鰜淼倪@團神砂,著實利害,遠超他本身。
臥佛昆侖僧正飛身而起,往這邊趕路,遠遠看見了一大把神砂打出,認出來歷,也不由得心頭一驚。
“東海的煉寶之法?!”
他暗暗想道,“還好還好,這回出來追擊花神和歐陽春之前,我特地回昆侖山摩耳崖,天寶巖洞之中,請出了這件常年用苦海漩渦浸潤溫養(yǎng)的重寶。”
“東海煉寶之法,往往寶勝于人,尾大不掉,我這一串苦海赤城念珠,倒正好是他們的克星!!”
事實的發(fā)展,似乎正符合了臥佛昆侖僧心里的這個念頭。
蘇寒山打出來的這一團十日奪目神砂,還沒有來得及像當(dāng)初在太湖大壩上一樣,爆發(fā)出鋪天蓋地的毒火金云,就被念珠形成的光圈一下吞沒。
星星點點,燦爛奪目的火光,全被吸走,就連蘇寒山自己的身影,也被那個中空的光圈一掠而過,消失不見。
原來,這一百零八顆念珠,每一個念珠里面,都雕刻一百零八個苦海真言咒語,聚集昆侖苦海的念力,年年纏繞,月月祭煉,層層沉淀。
以至于念珠一旦打出,澎湃如錢塘潮汐,渾濁如黃河下游的苦海念力,就會爭先恐后的綻放出來,在那個血金色的圈子內(nèi)部,形成層層疊疊,交錯干涉的幻境。
這些幻境半真半假,雖然里面沒有實體事物,但卻具有莫測的力量。
十日奪目神砂的力量,雖然兇猛強大,毒火熾燃,但渾濁而不知靈,爆裂而不知巧。
亦真亦假的幻境空間,層疊掠過,足以在彈指之間,給這些神砂,產(chǎn)生成千上萬次的沖刷、誤導(dǎo),讓它們大半的力量,都自相抵消。
蘇寒山本人,現(xiàn)在也被單獨困在層層幻境里面,從別的任何角度看,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只有正好從血金色光圈的正面看過去,才能看到內(nèi)部無數(shù)氣泡般的光影,正在浮動。
每一個氣泡之中,都有苦海翻騰,神砂發(fā)光,人影錯動的不同景象。
“公主,你該回來了!!”
昆侖僧飛到花神公主面前,一把抓下,口中還發(fā)出震動長空的大喝聲。
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的一切生物,被這個奇異的大喝擊中,耳邊都產(chǎn)生了仿若瀕臨極限的蜂鳴聲。
歐陽春悶哼了一聲,智化等人直接口吐鮮血,踉蹌了好幾步,幾乎跌倒。
剛才那一聲蜂鳴,實則是昆侖僧把這些人震懾了一瞬間,抓住機會,將他們的精神調(diào)動起來,全部撞向了歐陽春,防他礙事。
當(dāng)初歐陽春殺出西夏都城的刀法,令昆侖僧也大感棘手,心有余悸,因此出來追殺的這幾個月里,一直默默思索應(yīng)對之術(shù)。
用真言功夫,引導(dǎo)歐陽春在意之人的精神意識,去沖撞他,妨礙他出刀的時機,這就是昆侖僧想出來的一條路子。
原本,昆侖僧還有些顧慮,擔(dān)心光靠花神公主去沖撞歐陽春,容易把已經(jīng)失去凈土的花神公主思維撞散,就此暴斃。
沒想到今天在場的,竟還多了幾個歐陽春的朋友。
此可謂天助我也!
在昆侖僧這套手段面前,可以說,歐陽春身邊低于第四境的朋友越多,刀就越弱。
昆侖僧與花神公主逆向而行,二者之間,眼看只剩兩三步的距離。
突然!
上空那圈豎著轉(zhuǎn)動的血金色念珠,極速一抖,變得平行于地面。
蘇寒山的身影,如閃電般從中降落,攔截在二者之間,一拳砸了出去。
昆侖僧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從苦海念珠的幻境之中突破而出,雖驚不亂,只是把抓下去的手掌,改成前推,掌心驟然向外一突。
與此同時,昆侖僧的另一只手略微一翻,掌心透出一股吸力,就要把自己的念珠收回。
苦海念珠,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功鎮(zhèn)壓了所有的神砂,收到手中,仍然可以發(fā)揮出絕大助力。
可是,雙方拳掌碰撞的一刻,上空的念珠,卻沒有回應(yīng)昆侖僧的召喚,反而越撐越大。
原本八尺左右的血金色光圈,直接崩裂開來,一百零八顆念珠,分散爆射出去,鉆入地面。
如果把所有念珠的落點,連成一個大圓,可以看出,這個圓的直徑,足足達到了千丈范圍。
隨后,從那一百零八個孔洞中,噴發(fā)出大量暗金色的液體,幾乎在剎那之間,就把這千丈方圓,變成了金色的水面。
千丈以內(nèi),波濤洶涌,沉重的浪頭拍下去的時候,簡直像是巨石砸入深谷,轟鳴回蕩,一點也不像是正常水流的聲音。
昆侖僧感覺到,四周的氣息,驀然間變的苦澀、冰冷、沉重,讓他很熟悉,非常像是昆侖雪山周圍最苦寒的季節(jié)里,眾生的念頭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氛圍。
但緊接著,這些氣息又變得狂躁、輕浮、暴虐火熱,分明正是十日奪目神砂的那些力量。
苦海念珠,沒有能夠輕易鎮(zhèn)壓那些神砂,反而好像兩者混合在了一起,冷熱交替錯綜復(fù)雜,形成了這一片金色的波濤。
還有著暗金色水面上。無法擺脫的氣息。
蘇寒山跟昆侖僧對拼一招之后,左手向后一翻,慈柔無比的一指頭,點在花神公主眉心。
花神公主全身都被禁錮,額頭留下一個清晰的銀色指紋,身體倒飛出去,落向歐陽春的方向。
昆侖僧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沒有妄動,而是降落下來,踏踏實實踩在暗金色的波濤之中,雙足觸地。
苦海念珠和十日神砂,都是超出正常陸行仙的力量,這兩種力量,現(xiàn)在交織在一起,其實非常危險。
昆侖僧如果不先觀測一番,而是貿(mào)然動手的話,很可能就把這股力量引爆,不管別人怎么樣,自己恐怕也要脫層皮。
這種情況下,蘇寒山剛才居然能一指頭把花神公主送走。
只能說明,這片暗金色的毒火苦海,至少有部分成因,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昆侖僧有了猜測的方向,目光一掃,立即找到了那些神砂的蹤跡。
八萬粒神砂,并沒有隨意的分散在這片苦海之中,而是凝聚成了上萬枚紅色的晶丸,作為這片苦海的一個個節(jié)點,穩(wěn)穩(wěn)的運轉(zhuǎn)著,迸發(fā)出綿長浩烈的力量。
每八粒神砂之間,都被活性極低的元氣連接,使毒火之力,有序的運轉(zhuǎn),巧妙的結(jié)成丹丸,散發(fā)出渾圓之意。
蘇寒山打出神砂的時候,魔性滔天,六煞齊出,正是為了震懾住這些毒砂,使它們在暫時結(jié)丹的過程中,足夠聽話。
來自太白神樹世界的外丹之道,在如今的蘇寒山手上,可謂登峰造極,打出了煉魔成丹的意境。
只是他也有點小看了那苦海念珠中,苦海念力的渾厚底蘊。
假使黃河上種遍黃蓮,未必有千山中人心之苦!
上萬枚靈丹,投入苦海,也沒能一鼓作氣摧毀苦海,反而使這片苦海,更添毒火煎熬之意,十二萬分的兇險。
“都別動!!”
跟隨昆侖僧行動的郭長達等人,這時也在千丈范圍內(nèi),頗為后悔自己沒有留在山坡上,看著腳下的苦海,冷汗津津。
院落里面,范仲淹一只手盛著自己之前吐的血,臉色微苦,用手指沾血,在桌面上寫起字來。
歐陽春深深吐息,一手?jǐn)堉拮樱硪皇衷谧约盒目冢p輕一點。
他要把自己當(dāng)初在西夏都城所遇的敵人面貌、所用的昆侖派佛音咒言,在記憶中通通斬殺,不留后患,神態(tài)沉穩(wěn)中,猶透著萬分謹(jǐn)慎,眼睛瞧著苦海的波紋,手指緩緩摸上刀柄。
“哈、哈、哈!”
苦海中央,昆侖僧干笑三聲,“施主好圓融的煉丹手藝,天下頭一等的煉丹師,怕也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不過,煉丹炸爐是常有的事,炸了重來便是,唯獨這片苦海大丹,若是炸開,只怕許多人都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別看這片苦海,只有千丈方圓,但那一百零八粒念珠,是傾斜著打入地底去,然后才把層層疊疊,萬千幻境,全化成苦海之水,釋放出來。
八萬粒神砂,被練成丹丸之后,以原本毒火為核心,又在自行運轉(zhuǎn),吞吐天地之氣,向外擴散滲透。
因此,這苦海在地下蔓延的面積,要遠大于地上展現(xiàn)出來的部分。
地底潛藏的毒火苦獄幻境,范圍之廣,隱隱已經(jīng)把山坡上鑲嵌的蓮花門人,和院落地基中的歐陽春他們,都囊括進去。
處在邊緣的人,是更安全一點的,但苦海幻境這種東西,源于人心苦難的感受,本就莫測其深,橫禍無窮,正如昆侖諸國百姓奴隸的生活一樣,不能講道理。
萬一邊緣處的人,有什么紕漏,直接令整片苦海爆開,也不是不可能。
昆侖僧笑道:“不如你我聯(lián)手,先把這片苦海拆解開來,散掉了險境,再談?wù)搫e的事情?”
“好啊!”
蘇寒山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笑,伸手道,“長者為先,你先請!”
“不不不,小僧今年,其實還年輕得很。”
臥佛昆侖僧連忙謙讓,“達者為先,施主借尸還魂,都有這等功力,你才是前輩,你先請。”
兩人對視片刻,都是笑容依舊。
蘇寒山笑容越來越盛,索性大笑起來:“哈哈哈,好,那就我先來,和尚,我先把你背后那一片的丹丸,全點落下去。”
“你且站著別動,以免觸發(fā)毒火,我有隔山打牛的功夫,包你無礙!”
說話間,蘇寒山抬起右手,渾身的銀光流轉(zhuǎn),全部向右手匯聚,然后凝結(jié)在食指上,又漸漸縮向指尖。
越是凝縮,銀光就越是璀璨。
蘇寒山輕笑凝眸,指尖像是挑著一顆星辰,緩緩向前。
臥佛昆侖僧雙手合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似乎真是不動如山。
只是,當(dāng)蘇寒山指尖銀光凝聚如星辰的時候,這和尚臉頰上的肉,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等蘇寒山手臂向前,快要伸直的時候,這和尚后背已經(jīng)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爬上光禿禿的后腦,臉上笑容徹底僵硬,終于按捺不住,一手探出。
在此同時,蘇寒山臉上笑容驟然消失,漠然而專注地戳出了那顆星辰。
大和尚胖嘟嘟、顫巍巍的手,探到一半,五指猛然一收。
臥佛昆侖僧這么多年里面,修煉過一百二十八套真言功夫,唯一奉為總樞、修煉最深的,就是《吉祥獅子本尊真言》。
他那胖嘟嘟的大手一握拳,手上的肉,都擠了出來,恰似是一尊獅子的頭部。
不是那種現(xiàn)實中的雄獅母獅,而是金石為軀,彰顯威嚴(yán),突出力量,代表吉祥的那種,滿頭大包的神話獅子形象。
釋迦牟尼號稱人中獅子,獅子法門,在佛門之中,往往含有直指根本,破除外法的念義。
而吉祥獅子,指的是已經(jīng)找到自己需要守衛(wèi)的正果,所以吉祥瑞氣,全部向內(nèi)集中,而破法之能,全部向外釋放的護法神。
堪稱昆侖三千法門之中,鋒利、專注力第一的功夫。
一個指尖星辰,細若微塵,一個吉祥獅子,嫩草不驚。
兩種力道一碰,苦海上只泛起了一絲極淡極淡的漣漪。
“怎么動了?和尚定力不行啊!”
“廢話!你這一指頭,真是隔山打牛嗎?”
“打穿了山,不就打在牛身上了嘛。”
昆侖僧手上皮膚被擊破,露出嫩白如玉的骨骼,蘇寒山也覺得手指頭一陣鈍痛,幾乎骨裂。
但轉(zhuǎn)瞬間,昆侖僧的傷口已經(jīng)完好無缺。
“通微化合!”
蘇寒山眸光微驚。
大楚武道第五境,神府境界的高手,可以干涉微觀結(jié)構(gòu),創(chuàng)造出天地間本不存在的新分子,借此釋放出更精粹強大的元氣。
當(dāng)初雪嶺郡司徒世家的老祖宗司徒道子,在重傷之時,揮袖之間,篡改山峰本質(zhì),噴發(fā)星斗元氣的一幕,蘇寒山還記憶猶新。
昆侖僧剛才這一下子,展現(xiàn)出來的手段,雖然好像無法作用于外物之上,但已經(jīng)可以改變自己身體的微觀結(jié)構(gòu)。
這種狀態(tài),跟司徒云濤當(dāng)初玄胎極境、突破神府前夕,十分類似。
看來,所謂三災(zāi)境界之水災(zāi),雖然沒有徹底超出玄胎境界的戰(zhàn)力范疇,但是身心品質(zhì),已經(jīng)近似于神府境界的預(yù)備役了。
這種力量,跟當(dāng)初陸昆那種,把身體轉(zhuǎn)變成土石的狀態(tài),可大不相同。
陸昆那只不過是源自無形魔頭的一種天賦罷了,類似妖族,自己其實根本不明白,變化的過程中涉及什么樣的細節(jié),而且一旦變化,自己也無法中止,無法更改最后的結(jié)果。
他的體質(zhì)變成別的材料之后,也同樣繼承了那種材料的缺陷。
而昆侖僧改造肉體微觀結(jié)構(gòu)的時候,是有創(chuàng)新力的,相比原來的狀態(tài),全是增加優(yōu)點,不會添加新的缺陷。
他們兩個心念交談,快如閃電,和尚拳頭復(fù)原的剎那,兩個手掌已經(jīng)在一晃之間,呈現(xiàn)金白色澤,如獅吼變化,破盡外道,打了出去。
昆侖僧甚至能控制自己的肉身新粒子,也以全新幅度擾動,全部念誦真言。
以一個人的肉身,組成一場千言萬眾,法鼓法螺,奏樂無窮的大真言手印法會。
在剛才幾句話的時間里,昆侖僧已經(jīng)觀測、推算這片苦海的形勢,有把握在精心出手時,不將之引爆。
可蘇寒山,是最初就能在苦海中收斂著出手的,他費那些時間對談,自然也有用意。
“你有真言,我有外丹!”
外丹之道的終極追求,從來就不是為了當(dāng)法寶,而是為了增加內(nèi)丹的品質(zhì)威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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