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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攬月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陰符神刀,通感大法
史天澤并不是一個真正莽撞的人,他確實在很多時候都表現(xiàn)得非常粗豪,那是因為,恰到好處的直率,能夠讓他處在有利的地位,不管是面對敵人、下屬還是同僚。
所以他喜歡自己這樣直來直往的性格表現(xiàn),稱不上是偽裝,可作為一個統(tǒng)兵大將,他也不會忘了反復(fù)警省,保持一份清醒。
他的《黑沙碎體刀訣》,可以說是完美的體現(xiàn)了他的這種性格。
被這種刀氣擊中的事物,往往不是留下一條簡單的劈斬痕跡,而是會變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刀氣如同一股黑色的沙暴,狂霸凌厲,摧枯拉朽的毀滅自己的目標(biāo)。
可是,這股氣勢龐大的沙暴本質(zhì),是細(xì)微的黑色砂礫。
史天澤淬煉肺部,修成宗師之后,能夠把功力凝結(jié)成鐵砂似的細(xì)小硬銳形態(tài),即能大氣磅礴,卻也無孔不入。
他在全力攻擊敵人的時候,別人如果想要反擊傷到他,那么就要先面對不知道多少粒黑沙刀氣的消磨、偏轉(zhuǎn)。
毫不夸大的說,這是一種在發(fā)出最強(qiáng)烈的攻擊時,同時展現(xiàn)出自己最強(qiáng)防御姿態(tài)的巔峰刀招。
‘不管孟昭宣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是真是假,我都直接當(dāng)他仍然具有十成功體,上手就發(fā)揮出我的最強(qiáng)姿態(tài)!’
史天澤在心里是這么告訴自己的,他的信心也完全付諸在自己這一刀之中,殺氣昂揚(yáng)而酣暢。
然而,人的行為,一向不是單純靠心智來支配的。
感官的反饋和心智的判斷,總是在同時影響著人的行動。
即使是再怎么磨練自己的心性,也沒有辦法徹底抹消這種偏差,最多只能將之縮小。
比如一位千錘百煉的拳手,可以用自己的拳頭擊碎石塊。
有一天,把一筐豆腐和一筐石頭放在他面前,讓他分別使出全部的力量去擊打。
即使二者都不會對他的拳頭造成傷害,即使他已經(jīng)使用相同的招數(shù),用相同的心意去揮拳,最后實際呈現(xiàn)的力量,仍然是有差別的。
史天澤最近一段時間聽到的所有消息,以及他親自見到孟昭宣之后,在精神、聽覺、視覺之中,全部都只感覺到一個虛弱的老朽之人存在。
這種感知,跟他心里的“孟昭宣”形象是天差地別,甚至完全割裂的。
所以就算他心中知道自己該用全力,他的見聞,也導(dǎo)致他不能徹底達(dá)到那種面對強(qiáng)敵的緊張和爆發(fā)。
這就是“知”和“見”之間的障礙。
孟昭宣的那一刀,就砍在這層障礙之上,斬在這二者的縫隙之中。
那半月形的狹長刀罡,甚至沒有人看到是怎么產(chǎn)生的,已經(jīng)在黑沙中爆發(fā)出來,勢如破竹,來到史天澤眼前。
刀光表面的金色光澤,在此過程中被黑沙磨滅殆盡,但卻沒有讓它的速度減緩、鋒芒受損。
反而讓它的速度更快,更加鋒銳,更加純粹,透出一種不存在半點雜質(zhì)的銀白光輝。
少昊者,西方之神,金精之主,又名白帝!
史天澤臉上的黑色汗毛,被冰冷的刀光照亮,根根分明。
白光的映照下,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在劇烈的晃動收縮,肺部也在劇烈的壓縮,壓榨出最狂暴的一波功力。
黑色細(xì)沙般的刀氣,簡直是從他全身的毛孔中擠壓出來,將他化作一個徹頭徹尾的鐵砂巨人。
而他手上那把寬大的黑刀,更在這種刀氣的注入下,顯得沉重了不止十倍。
千方和尚扭頭看去時,所看到的,就是一個突然膨脹的黑砂巨人背影。
機(jī)關(guān)閣樓殘存的部位,本來還相當(dāng)于有大半層的高度。
那黑砂巨人一膨脹,顯得好像比殘墻高出了一倍,而且還在瘋狂放大。
霎時間,殘存的閣樓,庭中的假山,假山旁的竹林,竹林外的院墻,全都被襯托的渺小起來。
不對!近大遠(yuǎn)小,那個黑砂巨人并不是在持續(xù)膨脹,而是在剛一膨脹的時候,就已經(jīng)倒射而來,才會使人眼中產(chǎn)生這種錯覺。
千方和尚心頭一凜,身影向側(cè)面閃開十丈開外,轟鳴之聲終于傳到耳邊。
只見史天澤的身影成一條直線撞擊過來,摧毀沿途所有的阻礙,腳底下磚石俱碎,塵埃迸射,如同倒踩著兩條土龍。
當(dāng)他的身體,從千方和尚原本的位置掠過時,黑白光影的急劇交替,讓千方和尚的眼皮一縮。
在那個黑暗的身影前方,正是一道純凈無比、銀白璀璨的光芒。
史天澤雙臂推刀,就是為了扛住那一道銀白色的半月刀光。
刀光和黑刀交鋒的區(qū)域,不斷震顫,迸射出大量的火星。
那一刀,把他劈出機(jī)關(guān)閣樓之后,撞穿了三道院子,直接撞回了煉丹爐所在的這片庭院。
砰?。。?!
銀瓶乍破,流光飛散,那道半月形的刀罡,終于在持續(xù)的對抗震顫中,破碎開來。
滿空飛散的銀光尚未熄滅,遠(yuǎn)在閣樓之中的孟昭宣,已經(jīng)破空而至。
他的頭發(fā)和胡須之間,依然摻雜著微黃顏色,臉有病容,人在半空,極速而來,反而更顯得身形有些單薄,不像一個領(lǐng)兵的將軍。
但當(dāng)他抬手之時,不管他長成什么樣子,神態(tài)氣色如何,所有人都只會覺得,那是最威嚴(yán)的一副神態(tài)。
世上若有持刀的天神,就一定該是這個樣子。
假如哪個天王神將不長成這樣……
那就是,神,錯了!
孟昭宣揮手的速度超過聲音,刀光破空的尖嘯,卻還是更先一步的傳遞到所有人耳邊。
那是他的刀意和氣勢刺激人產(chǎn)生的幻聽耳鳴,遠(yuǎn)比真正空氣中所能產(chǎn)生的聲音更加尖銳。
是一種好像要把所有人身心撕裂的蜂鳴!
“孟昭宣——??!”
史天澤發(fā)出劇痛的狂吼,仰面朝天,右臂高高掄起自己的大刀,向前砍去。
但在他抬起這把刀的時候,刀身已經(jīng)斷成兩半,左手手掌也突然迸發(fā)一股血水,胸口更是出現(xiàn)了一條豎直的血線。
那一刀的鋒芒,斬斷了他的配刀,劈掉了他半個手掌,還砍在了他身上,入肉寸許,幾乎將他開膛破肚。
要不是他內(nèi)臟之中也正在壓榨大量功力,向外迸發(fā),抵消了部分威力,恐怕這一刀,已經(jīng)切開了他的胸腔。
當(dāng)年巴蜀一戰(zhàn),他的刀法,雖然在孟昭宣的刀招中慘敗,留下了心病,卻也沒有在身體上受到這么嚴(yán)重的打擊。
但在這一時刻,他的“知”和“見”,終于沒有了半點隔閡,徹底的在生死之間達(dá)成了統(tǒng)一。
斷掉的那半截刀頭,尚未飛遠(yuǎn),就在空中碎成了大蓬的鐵屑,被他手中持著的半柄斷刀牽引,混入無數(shù)鐵砂般的刀氣之內(nèi)。
真實的鐵屑和半虛半實的鐵砂,拉伸成一把長達(dá)十丈的黑色刀芒,凄厲的掃向空中。
孟昭宣手上迸發(fā)出的銀白色刀罡,向下掃來,與黑色的刀芒交錯,鋒刃對鋒刃,碰撞在一起。
當(dāng)?。。?!
倘若身上沒有傷,史天澤至少可以跟孟昭宣斗到上百個回合。
但是現(xiàn)在,在兩刀對撞的一瞬間,史天澤右臂的衣袖就炸碎開來,露出一條條暴起的青筋,血液在青筋中激烈的晃蕩。
他胸前的傷口,左掌的創(chuàng)口,受激之下,噴出大股的血霧,染紅方圓大半丈的地面,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地面染紅的瞬間,高空中也有一團(tuán)空氣,突然被染紅。
赤紅色的功力噴薄而出,短暫的凝結(jié)成一個半人高的血色骷髏頭,骷髏頭后方,則是一雙暗金色的手掌,突然分化成三十六道掌影,以不同手勢,不同方位,轟殺過來。
“沒料到你,真是大錯!”
孟昭宣吐字之時,單憑一只左手,已經(jīng)接下三十六道掌印,身影卻也被壓到地面。
他的右手,在這個過程中,從下垂?jié)u變?yōu)樯蠐P(yáng),銀白色的刀罡依舊跟那黑色的刀芒,交錯對拼。
而他左掌翻飛間,如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刀,猝然出鞘,直劈完顏千方的脖子。
千方和尚面色赤紅,眼神高度關(guān)注,面對這樣的孟昭宣,他在震驚之后,取而代之的竟是極度的振奮,掌法無懈可擊,愈發(fā)出神入化。
孟昭宣和李秋眠等人,有預(yù)料過禁軍、朝廷,乃至扶搖山之中存在臥底,卻都沒有想到,龍茶神僧本人就是假的。
即使是在完顏千方暴露之后,他們也想不懂,身為大理國師的一方神僧,到底是腦子里存了什么樣的念頭,才會把一個金國女真皇室收留在身邊,甚至放任他成長到了宗師境界。
其實,或許就是因為完顏千方對武功的那一點赤誠。
當(dāng)年完顏千方去挑戰(zhàn)龍茶神僧的時候,金國還遠(yuǎn)沒有覆滅之危,他大可以養(yǎng)尊處優(yōu),享盡威權(quán),卻不遠(yuǎn)萬里,去爭奪一個“天下第一掌”的名頭,這一點武道爭勝之念,不可謂不純粹。
可惜就是太純了,以至于這么多年,他還是想打死龍茶,證明自己的掌法已經(jīng)更強(qiáng)。
說出去可能沒有人信,這完顏千方在打死龍茶之前,都沒有想過要假扮對方,也還沒有跟蒙古人勾結(jié)。
他是在打完之后,覺得自己了結(jié)了一樁心愿,才想到金國已滅,自己似乎該有更大的事業(yè)可圖。
若能順順利利,殺一個無力還擊的孟昭宣,當(dāng)然是好,但若能搏殺一個猶有戰(zhàn)力的當(dāng)世刀神,哪怕是圍殺,對完顏千方來說,也不失為平生一大快事。
兩只暗金色的手掌,不分先后,轟在孟昭宣左臂的手肘和手腕處。
孟昭宣的一斬之力,被那兩只金掌分而承擔(dān),本該碰撞出個不分上下。
可是那兩只暗金手掌擊實的瞬間,已感受到孟昭宣手臂上的力道收放變化,反而借這兩掌之力,驟然移位而去。
他的身法快若無影,但更難的一點卻是,他在左手勁力變化的同時,突然收走了銀白刀罡。
說收就收,毫無預(yù)兆,夢馬破云,滿天皆空。
黑色刀芒陡然失去對手,向前斬下。
這一刀如果徹底劈到地上,刀尖,大概能劈到完顏千方現(xiàn)今所在的方位。
可是,孟昭宣正在向刀柄的源頭沖去,離那刀芒最近的,絕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甚至他的行動也會縮短跟刀芒之間的距離。
最后七尺之間,他的銀質(zhì)發(fā)冠已經(jīng)被黑沙刀氣擦到,打成朽木般的篩子,但他的手,先一步貫穿了史天澤的胸膛。
史天澤怒目圓睜:“八成?!”
到此之際,他才發(fā)現(xiàn),孟昭宣似乎只是勉強(qiáng)具有八成功體。
八成功體,跟史天澤根基只在伯仲之間,刀法也相差仿佛。
就算是單打獨(dú)斗,史天澤也該有一半勝算,可怎么會這樣,三招之間,他已經(jīng)被貫穿心肺。
少昊者,金精之神,陰符者,兵法之宗!
史天澤敗給孟昭宣的,從來不只是刀。
最后一瞬,他想雙手合抱,斷刀回刺。
孟昭宣單臂一震,銀光四濺,已經(jīng)把史天澤的身體撕裂成五六塊,回身左手一掌,迎上完顏千方的掌力。
哐??!
暗金色的手掌和銀白色的手撞在一起,發(fā)出巨大鐵塊碰撞般的聲響,金銀二色的功力波紋,交錯綻放。
這座庭院里面,所有人和尸體,及大量廢墟磚石,都被掀上半空。
李秋眠被體內(nèi)焚血毒力所侵,順著肋骨斷口,傷入骨髓,此刻立足不穩(wěn),倒飛半空。
就在他面部后仰,朝向夜空的時候,忽然從茫茫月色,朗朗夜空中,感受到一種莫大的呼吸韻律。
那種呼吸感,一下子破壞了他原本的吐納節(jié)奏,使他開始深深的吸氣。
他不是練肺的宗師,單論吸氣的量,僅與某些一流高手相似,在這劇烈吸氣中,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所能吸納的極限。
可是在那種龐大韻律的裹挾下,他口鼻間仍然在強(qiáng)烈的進(jìn)氣,使他肺、肋之間,錯痛加劇。
以至于當(dāng)下一刻,他開始急劇吐氣的時候,已覺昏天轉(zhuǎn)地,不知所在。
連他都如此,重傷在身的司徒中夏、四大弟子等人,更不必提。
但他們吐出的,遠(yuǎn)不只是平時呼吸的氣息,更是他們經(jīng)脈之中,滾滾流動的內(nèi)力。
每個人身上,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迸散出大量氣勁。
尤其是陳守之和趙離宗,因為他們兩個的傷勢最重,功力又最精純。
透明淺青和金中帶赤的兩種光芒,幾乎是破體而出,如同兩條彗星虹光,逆飛上天,撞在一口棺材里面。
這些變化,都只發(fā)生在一眨眼的時間里面,李秋眠他們所感受到的劇烈深長的呼和吸,也就被壓縮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
孟昭宣剛攔住完顏千方的一掌,就察覺到這一變故,豁然變色。
那口棺材陡然粉碎,身著蒙古王袍的花發(fā)老者,頭下腳上,裹挾著各方氣勁匯聚而成的七彩光暈,轟然砸落。
孟昭宣右手一把向天抓去,骨節(jié)根根作響,擎天立地的一掌拔地而起,如同一座銀色的孤峰突破地面,力拼從天而降的七彩重掌。
暴雷般的一聲轟鳴,響徹方圓數(shù)里。
孟昭宣雙腳只下沉三寸,但整個庭院里,所有還在地面上的承重廢墟,全部被彈了起來。
他焦黃的臉色,驟然全化銀白,冷冽逼人,卻全無生氣,口中吐出一口散發(fā)銀光的鮮血,血光如刀,暴斬完顏千方,將之逼退。
彩光炫目,蒙古宗王顛倒在空中的身形,旋轉(zhuǎn)起來,雙掌紛亂下劈。
孟昭宣雙臂上迎,雙手如刀,頃刻之間,破開了上百次襲向頭頂要害的沉重掌力。
轟轟轟轟轟轟轟?。。?p/>
庭院里的地面磚石徹底被摧毀,炸起一條一條土柱,四面院墻的地基直接被震斷,橫七豎八,暴露在地表,磚石早已破碎飛射出去,不見蹤影。
千方和尚在這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場景中,豁然前沖,不知撞開多少磚土雜物,殺入戰(zhàn)局。
地表的裂縫愈發(fā)深沉,連地下暗道都暴露出來。
裂縫之中閃出一道身影,卻是陳維揚(yáng)察覺情勢不對,飛身而上。
他一出來,就見到滿空彩光。
遠(yuǎn)處趙離宗坐在墻根地基處,眼神渙散,唇齒顫抖,似乎極想痛罵什么人,卻沒能罵出聲來,已經(jīng)昏死過去。
人已經(jīng)昏死,身上卻還在散失元?dú)狻?p/>
陳維揚(yáng)甚至看到一塊好像是軀干部位的殘尸,肺葉還在微微舒張,也在向外流失黑色的刀氣。
“元肺通感大法???!”
蒙古宗王塔察兒的成名絕技,也是獨(dú)門絕技,迄今還沒有第二個人練成,數(shù)年前他那一死,據(jù)說就已失傳了。
昔日在戰(zhàn)場上,他不知道用這門武功奪取過多少傷者的內(nèi)力,為自己續(xù)戰(zhàn),但那些駁雜內(nèi)力,只能勉強(qiáng)續(xù)戰(zhàn)而已,并不能與他本體功力相提并論,不能加強(qiáng)殺力上限。
而今天,在這莊園里,這片戰(zhàn)場上,恐怕是自天下有了宗師境界強(qiáng)者以來,所聚集的宗師傷者最多的一次。
塔察兒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湊巧?!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此時此刻,這個蒙古宗王所能駕馭的功力,已經(jīng)是武功這種東西出現(xiàn)于世上以來,幾千年歷史中,氣量最龐大的個體。
陳維揚(yáng)連想都不敢想象,面對那樣的功力,人力要如何對抗,他心急如焚,一劍出鞘,忽覺毛骨悚然,側(cè)身一擋。
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拳影,又好像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而是大地彈抖了一下,一股沛莫能當(dāng)?shù)木蘖?,就把他轟射出去。
武仙的身影閃入了這片莊園,紅袍青年完顏麒麟,也急馳而來,跟在后方不遠(yuǎn)。
那紅袍青年心中還有一點疑惑,不知道恒山伯伯怎么現(xiàn)在就要出手,不等到莊園中打完再說。
但在武仙闖入這座莊園的時候,就有人給出了答案,空中醞釀的彩光攻勢,倏然又強(qiáng)盛了一分。
那并不是因為武仙有功力被吸走。
對于沒有受傷、或者只是輕傷的宗師來說,元肺通感大法,并沒有多好的效果。
攻勢加強(qiáng),是因為塔察兒放下了最后一絲顧慮。
只有武仙也殺入這一戰(zhàn),那一絲顧慮,才能徹徹底底的消失。
彩光大盛,地面微斜,武仙已經(jīng)出拳。
他站在大地之上,速度雖快,卻又好像跟大地結(jié)合一體,從始至終就在這里,力量不像來自自己,而是來自沉重?zé)o垠的廣闊大地。
天上混合功元的重掌,秉承大地之力的拳頭,還有殺穿空氣的赤焰骷髏。
此方世界,有史以來最強(qiáng)悍的一場人力絕殺,終于形成!
皇宮城樓上心思詭詐的人,這一刻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凝視著那一幕。
孟昭宣的頭發(fā)眉毛、眼瞳、皮膚,已徹底化作一個銀白的人像,連衣袍都被化作白銀流體一般,沒有一絲瑕疵。
他聽到自己的肝臟在磨損的聲音,三年以來,功力首次不計代價的達(dá)到了十成。
可惜,如果沒有塔察兒,他或許能如預(yù)計一般,在這最后一次的全盛功體中,把這些人全部帶著上路,為他熱愛的這片山河,再盡一份力。
“陰符藏象,化腐為金!”
孟昭宣心中浩嘆無窮,不看惡僧,不看武仙,不看宗王,垂眸看地,一手按在胸腹之間,一手指天。
森羅萬象,血肉凡胎,多是脆弱易朽之物,但在絕頂?shù)年幏ㄕ{(diào)動之中,卻可以化為無堅不摧的肅殺精金之氣。
嗆!!!?。。?!
刀劍鳴嘯的聲音,霎時間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
地上的兵器碎片、殘破衣袍、斷裂的骨頭、破損的草木,不起眼的土石,都在這一刻,發(fā)出了刀鳴之聲,煥發(fā)出一種銀白光澤,飛向空中。
那一夜的月色下,宛若有千刀萬劍,拔地而起。
其色純銀,其光冷白,暴射四方,破風(fēng)破氣,與三大宗師的力量碰撞。
強(qiáng)光彩光,相繼爆發(fā)。
熾烈光芒一閃即逝,方圓五十丈內(nèi)的一切事物,已經(jīng)徹底被夷為平地,或掀飛到了遠(yuǎn)方。
三大宗師的身影,全都落到了這五十丈之外。
孟昭宣獨(dú)自站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忽然身子一晃,半跪在地,口中嘔出大股鮮血,體表的銀光卻顯得更加明亮,似乎要把他整個人燃燒殆盡,才肯罷休。
周圍的土地裂縫間,炸出一股股水柱,白亮的浪花噴射出來,與銀白色的光芒交相輝映。
這莊園的機(jī)關(guān),本來就有許多依靠地下暗河的力量來推動,他們這場大戰(zhàn),震動地面,密道早已坍塌破裂,以至于河水上涌,蔓延到了地表來。
塔察兒臉色略微灰暗,手上有幾道劃傷的痕跡。
武仙雙袖破破爛爛,體表流動著暗黃色的深沉光輝,覆蓋著皮膚上劃出的白痕。
他們兩人竟然都只是輕傷,但卻也為剛才的那一刀而心驚神馳,不能自抑。
不借助外人的功力,僅憑孟昭宣一己之力,同時抵消剛才那樣恐怖的合擊之力后,居然還能傷到他們,假如他不是身患重癥,豈非……
千方和尚臉皮抖了抖,雙掌暗金色的光澤直接破去,恢復(fù)肉掌模樣,只剩下一種赤紅色如煙如光的妖異氣息,盤踞在掌心之中。
他被剛才的刀氣,打破了“小須彌神掌”的多個運(yùn)勁發(fā)力的重要穴位,身上好些小巧血孔,怕是五年之內(nèi),都難以練回那套掌功的火候,心中最驚,殺氣也最深。
三大宗師對視一眼,同時撲出。
武仙更大喝了一聲:“麒麟!”
完顏麒麟等的就是這種機(jī)會,雙掌在胸前一合,渾身明凈如黃玉,在紅袍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神異,身形如同一縷輕煙,撲殺出去。
孟昭宣還沒死,誰也料不準(zhǔn),他還能不能再發(fā)一刀。
但三大宗師在前,不管怎么樣,都足以抵消他的垂死掙扎。
金國最后的太子,少帝麒麟,就將以“天下第一”的人頭,作為他震驚世間的第一場戰(zhàn)績!
城樓上的賈似道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那里,心中升起一種戰(zhàn)栗感,突然掠下城樓。
孟昭宣,終于要死了!
他要去近處見證這一幕,最好能尋機(jī)在這幫外賊中,挑一兩個殺了。
天下無雙的英豪之死,總需要有些夠資格的祭品陪葬才行!
五十丈的距離,對這些強(qiáng)者來說,不過就是一步之間的事情,就在眾人掠過近半之時。
土地裂縫陡然擴(kuò)大,水光爆炸,地面顫抖,仿佛地下有一條發(fā)怒的惡龍,破壁出峽,沖撞而至。
地層翻卷,白袍沖天而起!
蘇寒山徹底功成的一剎,內(nèi)力從天梯中反哺而出,身體恢復(fù)自如行動的力量,卻已經(jīng)來不及走地面的路線。
他撞穿暗河,破水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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