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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36章 出牢
————費家堂內(nèi)
“有些意思,”
一直未有開腔的夙家美婦眸中散出來些意外之色,對于此前夙長秋轉(zhuǎn)危而安之事,她顯是無有什么在乎之色。
反是看向磁山血池之中的大肚青年時候,言語里頭有些訝色:“這索家小兒是要用生魂血精為糧,成就金丹?!嘖嘖,這類成丹之法便連我都只在典籍里頭才得見過?!?p/>
堂內(nèi)幾家主事之人都算得金丹之中的出眾人物,見識自是不會差這夙家美婦許多,聽得她這般言述過后,面上也都無異色。
但見得落座費葉涗身側(cè)的費東文手中符牌再亮一分,議事堂中心便就又現(xiàn)出來一道新的蜃氣屏,投影的卻是那大肚青年修行景象。
如今看來,這丙六監(jiān)室中一眾罪囚以為的甚么“中域磁山境內(nèi)自有天然結(jié)界、外人窺探不得”,確是笑話。
漫說這大肚青年的結(jié)印動作,便是身上毫毛搖擺、面上鼻翼翕動,都能被眾修上修看得一清二楚。所謂“遮掩隱秘”四字,確是癡心不成。
“我佛慈悲,多少年未見得后輩結(jié)丹了,也算雅事?!本梦窗l(fā)言的馬尨欽笑過一聲,發(fā)覺自己說話過后,卻無人接腔,面色倏然便就也難看起來,不悅地冷哼一聲,繼而便又發(fā)聲提議:
“費道友,若是真令得此子結(jié)成金丹,怕還是有些兇險,不如將小輩們盡都接出來,咱們一一登擂比過、以定輸贏便是?!?p/>
費葉涗不急說話,與馬尨欽對坐的那束家金丹卻先發(fā)言:
“管師確是好盤算,念著那費家婿缽盂里頭都足足裝了三個假丹生魂,既然贏不得,那便改個比法對吧?怨不得仙朝同道都言你釋家人最會盤算,當真是個頂個的玲瓏心思。只是這般行事半點臉面不要,屬實難看了些。也不曉得你家掌門”
馬尨欽身為本應(yīng)寺經(jīng)堂管師,結(jié)成結(jié)丹都已逾二百年,靠著本應(yīng)寺這塊金字牌匾,在外行走哪個不禮敬三分?是以他甚至都已記不得,自己上一次當面遭人奚落是何時候了。
此番聽得束家金丹如此言講,登時便就在心頭生出來幾分怒意,亦也不顧體面,大聲喝問:“你當你家死了個子弟,便就能口無遮攔,就什么都能說得了么???!”
束家金丹目光一橫,竟未被這大宗管師喝住,而是反唇相譏:
“你怕是猖狂不得許多了,管師你那勞什子堪布徒弟修凈蓮初地相,本是你家格列禪師屬意的下任佛子,今番怕是也要隕在里頭。且看看你回去過后如何向格列禪師交待、且看看你這身金丹皮囊會不會被煉成可口資糧!”
這番發(fā)言卻是將馬尨欽氣得白眉豎起,繼而厲聲爆喝:“束正平!置喙真人之事,你也敢做?!!就此引頸就戮,我本應(yīng)寺或可免你左江束家滅門之罪!”
束正平半點不懼,臉上譏諷之意不增反減:“胡吹大氣,且看看你家那名禪師有沒有膽子出來雪山,來我京畿取我性命!”
馬尨欽越步出來,手頭煉化指決都已并攏,朝著束正平怒目而視:“收你性命何用諸位禪師出手,我這不曉佛經(jīng)的貨色便就足夠?!?p/>
束正平亦是大怒,只是要起身時候,卻又被身側(cè)之人伸手攔了下來。
“韓道友?!”束正平面上稍有意外,還未繼續(xù)發(fā)問,卻聽得韓家那位玉面中年溫聲勸道:“束道友暫請先歇片刻,管師到底是外道客人,咱們需得拿出些待客之道才是?!?p/>
這玉面上修顯是威望甚著,他甫一發(fā)言,本來還猶自不忿的束正平便就也偃旗息鼓。反倒是馬尨欽眉頭一皺,繼而發(fā)問:“韓寧山,這可不關(guān)你的事情。”
韓寧山好看的臉上綻出笑來,對著馬尨欽作揖一陣:“管師息怒,束道友不過是因了后輩身隕、悲意難消,這才對貴宗各位禪師,有些不敬之言,韓某在此替束道友致歉了,萬望禪師莫要怪罪?!?p/>
玉昆韓家家中可不止一位真人坐鎮(zhèn),非是左江束家這等金丹門戶那般好拿捏的。加之韓寧山都已將姿態(tài)放得如此之低,馬尨欽自也得了臺階,便就也冷哼一聲,未再開腔。
畢竟京畿道距離雪山道豈止萬里之遙?只他這一位經(jīng)堂管師,卻也難在這等地方放肆許多。
這場面著實熱鬧,甚至便連之前對蜃氣屏中大肚青年殊為感興趣的夙家美婦,亦也都將目光從屏上挪到了堂內(nèi)。
費葉涗則是眼睜睜任這些掌家之人在自家堂中喧賓奪主,面上亦無什么怒色生出,反還安撫住了身側(cè)躁動不止的費天勤,只又指向屏中,溫聲道:
“諸位道友莫急,了不得這索家小兒就是結(jié)一下乘金丹,且看小兒輩們?nèi)绾问楸闶??!?p/>
眾位上修聽得主人家如此說話,即就又平息下來,獨有同在座中那個婦人,目中憂色掩藏不住,勾人憐惜。
“如若成了該是如何,那可是金丹吶!”
崔五羊無愧是禁軍副將出身,其在這丙六監(jiān)視中搜羅來的百廿人之中,明明不乏素有仇讎的宿敵,姻緣不成的怨偶,卻也被他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梳理編練得有模有樣。
這一佰甲具不精、傷勢未愈、靈力不濟的筑基真修若是無人編管,那么便算要眾于康大寶等人過二十倍,亦不過是一片散沙。
雖然拾掇起來是要費好大力氣,但也無有甚忌憚可言。不過遭崔五羊這么簡單編練一番過后,卻就不能以常理計了。
只看剛剛才被圍攻得狼狽不堪的夙長秋,居然都已經(jīng)在為費晚晴援手,便就曉得這形勢之危急。
這般全由筑基真修組成的軍陣確是精銳,怕是連潁州費家這等門戶都藏不得許多,加之有崔五羊這知兵之人主持進退,卻是令得這些剛剛鏖戰(zhàn)一場的大家貴子暫去了小覷驕矜之心、狼狽應(yīng)付著面前之敵。
福能這時候亦顧不得與康大掌門的仇怨,諸般手段盡數(shù)放出,饒是這侵襲而來的筑基軍陣勉強稱得嚴整二字,亦還是在其身前倒下來數(shù)具尸身。
只是就在其被侵擾得怒極,欲要祭起壓箱手段,將面前殘敵橫掃一空之際,卻又聽得身后傳來了康大掌門的告誡之言:
“且留些力氣,他們靈力不濟,扛不得許久,便要自行崩散的。”
此言入耳,福能只下意識地嗤笑一聲,便就要置若未聞,不過咒印只剩得最后一變時候,卻又停了下來,自取了才得的金剛杵來做御敵。
夙長秋卻要比福能穩(wěn)重許多,都不消康大掌門來做提醒,他便曉得要待敵自潰。
只是他卻未想到自己手頭這傳承法寶玄穹寶蓋防御不俗、殊為扎眼,甚至都勾得對面主陣的崔五羊?qū)iT為其變換陣旗,調(diào)撥來十數(shù)名修士來與他戰(zhàn)。
一時間這場中便就是金鼓喊殺之聲不絕于耳、哀嚎慟哭之聲夾雜其中、刀光血影旋起旋滅.
只不過才盞茶時候,康大掌門便覺這場中淌落下來的血水都幾要將自己足下荒土泡軟。費晚晴手段最弱,都已小臉煞白,全靠著康大寶與費南乂多加援護,這才能留得命在。
對面的軍陣死傷更要慘烈許多,康大寶便是不消細算,只用法目一掃,卻也能見得三四十人非死即傷。
若按常理來論,草草糾來的一伙烏合之眾,戰(zhàn)到如此境況,早該崩散才對??煞堑又兄鞒值拇尬逖蜴?zhèn)定自如,便連其下這些真修亦是不見退縮,這里頭當真透著古怪。
不過也就在這時候,久未動作的崔五羊眉頭一蹙,繼而在粗制的大纛下頭輕吐口濁氣出來。
粗制大纛登時靈光大盛,崔五羊面前軍陣中的諸多修士一個個突覺外界似有靈力無窮無盡由周身毛孔涌入進來,繼而士氣大振,愈發(fā)賣力起來。
“娘的,這是那姓崔的使得幻術(shù),他哪有本事賦爾等靈力,這是勾爾等不顧自身根基、煎膏炊骨!說不得只過得半刻鐘,爾等即就難有命在!!”
這些賣命修士一個個哪還聽得康大掌門這番賣力規(guī)勸,被糾魔司鎖來此地近二十載,只以為只有被押赴涼西、編做簽軍這么一條路走。
但在聽聞過以崔五羊與大肚青年為首二人的引誘過后,便就將擒下眼前之敵、以為解脫之機的念頭刻在了腦子里頭。
眼見得此時己方大占上風(fēng),哪還能聽得敵方的離間之言。
“都莫留手,撐過半刻鐘便好??!”康大寶卻也看得清楚眼前境況,便也就朝著身后眾人大聲喊道。
其實哪消他做鼓氣,眾修在這等強攻之下,哪還能有什么藏拙心思?
場景上頭頹勢愈發(fā)明顯,連同康大寶在內(nèi)的外界眾人身上都已添了不同程度的傷勢。對陣居中的崔五羊饒是已然因主持軍陣熬盡心力,卻也還強忍不適,持著大纛來連連揮舞,為陣中諸位再添一分聊勝于無的護持玄光。
值此情景之下,便連維持現(xiàn)狀都足夠康大寶等人用命十分,可他運起的法目卻敏銳地察覺到陣中一條條新鮮生魂其中菁華、一潑潑濃郁血水內(nèi)中血精,似都被崔五羊身后的那座磁山勾了過去。
磁山靜室
絳紫色的濃稠血池翻涌著黏膩氣泡,腐液蒸騰的腥甜裹著焦糊氣味,將索明生沖得面色痛苦、七竅滲血。
山外勾來的一條條生魂,大部都落在了索明生身后那個白嫩可愛的血影娃娃口中,將娃娃的肚皮撐得鼓脹如帆、滑稽十分。
而隨著一潑潑血氣次第而來,本來只過了腰線的血池漸漸漲起,徐徐浸泡過了這大肚青年的胸口。
值此時候,索明生玉雕似的俊秀面容浮著病態(tài)潮紅,腹部暗紅血紋正順著肚臍裂口向胸腔蔓爬,傳來的痛楚令得他眉頭蹙得更緊,卻也未有多余動作,只是以莫大毅力強行將手頭指決并攏。
“歸元!”
掐訣聲蕩開了索明生周邊的濃郁血霧,半空中精心被其遴選攢下的三十六道生魂忽被無形血符捆縛,每道魂魄面門浮現(xiàn)不同咒印。
一個個面色具是驚懼十分,卻也是無能為力,只得任由大肚青年宰割、眼見得灰青色生魂化作絲線注入索明生七竅之中。
池底養(yǎng)育多年的血精也驟然如同活物般涌動起來,索明生算好時候,以掌為刀,將蹴鞠大小的肚皮勻稱劃開。
蘊養(yǎng)足有半甲子之久的無窮怨氣滾涌出來,與池中血精匯做一路,順著青年肚腹裂開的血口鉆入丹田,眼見得青紫經(jīng)絡(luò)在如白雪般細膩的皮肉下爆凸如藤。
“砰!!”
本就翻涌的血池倏然炸起層層血浪。殘魂尖嘯聲幾要撞碎顱骨,血符烙穿魂魄的影像又在索明生腦海中閃現(xiàn)起來,卻半點動搖不得他這結(jié)丹道心。
待得挨過了這殘魂尖嘯、拷問本心,索明生身后的血影娃娃驀然張開小口,噴出一粒已經(jīng)凝練扎實的灰青魂丹。
與此同時,散出來的怨氣也漸漸與涌進來血精交融完全,化作一灘墨色靈光,附在了灰青魂丹上頭。
本該是血腥非常的一幕場景,于此時候,居然顯露出來一分詭異的圣潔之感。
索明生目中滿是希冀之色,看著墨色靈光漸漸浸入灰青魂丹,丹身上頭徐徐現(xiàn)出來三道靈紋,雜色漸漸褪去,變得潔白如玉、澄清如冰。
“還是差了些,不算圓滿?!彼髅魃嫔舷采谏w不住,端詳一陣過后,又朝著血池一指,本來黏稠如膠的血池便就又被勾出來大股血氣,緩緩朝著才變了模樣的魂丹蓋了過去。
直到這滿池污血漸漸變得清澈見底、內(nèi)中的骨架腐肉盡都顯露出來,浮在半空中的那枚魂丹丹身靈蘊才又濃郁一分。
這一幕令得索明生不由輕嘆:“還是差了些,若是能拿那崔五羊一身精血以作調(diào)和,說不得還可以更上層樓。不過此時卻也需得他在前賣命,也是可惜?!?p/>
只見得他從血池中躍起,本來都已裸露出來的臟器上頭滿是咸腥,待得索明生伸手一拂過后,臟器上頭的穢物便就被抹除干凈。
巨大的創(chuàng)口也飛快的愈合結(jié)痂,待得他輕吐口氣,黑痂便就又脫落下去,只在肚皮上頭留下來一道血痕。
做完這些,索明生才又端詳一陣手中魂丹,掐算一陣:“是還需得陽血佐服?!?p/>
話音剛落,其后已經(jīng)還復(fù)本相的血影娃娃即就化成一灘陽血,如線落入索明生口中,潔白的魂丹繼而被其吞入腹中。
不過小一個時辰,索明生便就功成。整個人即就振作一新、面上便就生出來笑意:“終不枉費二十載辛苦!”
這次閉關(guān)到此時候,便算圓滿了。索明生耗費二十年,才等來今日這等良機,成丹之事,倒是不消如旁人一般便算順遂十分,亦需得花數(shù)月打磨。
“為了求得自由,可是放棄了中品丹緣。但愿外頭的人都值錢些,能替我找補回來!!”
此時的半刻鐘已過,正如康大掌門所料,康大寶等人固然皆都帶傷、殊為狼狽,但被崔五羊以大纛幻術(shù)所惑、無故自己正被煎膏炊骨的結(jié)陣諸修,卻是成了一具具皮包骨頭,值此時候,便是不消外人動手,自己也就倒地咽氣、殊為可憐。
除了為數(shù)不多仍有理智留存的修士各自遁走之外,此時尚有命在的修士亦也徹底息了求生之心,跌坐地上、任憑施為。
場中的慟哭之聲明明要比最初時候還稀疏許多,可卻令人更感蕭瑟。至于崔五羊這始作俑者,也就是到這時候,才在目中露出來一絲不忍之色。
“當年在軍中時候,哪個不曉得我最是愛兵如子?!”
持刀劍修立在大纛下頭看得眼前此景呢喃一聲,卻也不曉得對著自己是問是答。
這時候便就無甚話好說了,若依著崔五羊之前料想,便是手頭這支隊伍覆滅,這被圍在中間的六名小輩也該死傷大半才是,卻未想到低估他們實力太多。
如此一來,若是被其寄予厚望的索明生結(jié)丹一事出了岔子,那么要全身而退,卻是要費好大周折。
念到此處、他持刀一揮,康大掌門等人不及施救,遭縛在大纛上頭費南辛就覺胸前劇痛。
從費南辛創(chuàng)處淌出來的血水登時將大纛染做通紅,大纛上頭卻傾注來一道淺淺的血色光暈,罩在崔五羊身上。
此時不光康大掌門一方身心俱疲,戰(zhàn)了這般久,崔五羊照舊都快到了油盡燈枯境地、照舊需得與一眾小輩以命相搏。
《曇華寂滅劍》精奧非常,總算令得其在六人圍攻之下還能保得命在。
“死啊!”
只見得福能手中金剛杵倏然冒出大片佛光,不過其目標卻不是已岌岌可危的崔五羊,而是正一馬當先的康大掌門。
崔五羊眉頭一抬,未覺意外,不過心頭卻是生出來絲喜意。他也不曉得面前這昂藏修士是何來歷,鏖戰(zhàn)一番過后,體內(nèi)靈力居然仍如此充沛,簡直足稱得“駭人”二字。
若是這些小輩自此內(nèi)訌,將這昂藏修士斬落馬下,那崔五羊身上壓力少說也要卸了四成,該是能尋到機會從容走脫的。
只是康大掌門便是在激戰(zhàn)時候,也在腦后長了眼睛,哪會如福能所想那般輕易受創(chuàng)?!
他一戟將崔五羊迫退下去,繼而迅捷轉(zhuǎn)身、本來蓄勢待發(fā)的破妄金眸便就便宜了大寺堪布。
這番康大掌門再見得福能,后者或是已經(jīng)受了高人指點、不再祭用從前所用的諸般繁雜靈器,而是專用才得手的金剛杵御敵。
這金剛杵能令得福能棄了諸般祭煉多年的靈器,專美于前,自是有其獨到之處。適才便是在嚴整的軍陣之中,也止不住它大發(fā)神威。
福能少說也用這金剛杵敲碎了二十個真修露骨,端得是件了不得的殺器。
不過這金剛杵攻伐本事是強不假,若要回護之身,卻是差了許多。被福能擋在身前護持的金剛杵只是遭破妄金眸散出金光一撞,便就被蕩開,后者照舊是靠著余威尚在的白蓮法相護住自身。
“福能!你這是!”夙長秋見得這場中變故,倏然大怒、發(fā)聲詰問。
福能聽過問話看也不看夙長秋那難看臉色,高聲回道:“夙道友可是還未醒悟?此時危機已解,這胖大漢子靈力最厚,此時若不收他性命,待得斬了這不倫不類的老匹夫過后再陷入他們圍攻,屆時你我還能有命不能?!”
夙長秋猶疑一陣,若依著他之本意,還是想剪滅眼前假丹、再與費家一方修士分出勝負。畢竟大家相爭需有大家體面,怎能令得泥腳漢占了便宜。
可又念著入這丙六監(jiān)室之前,家中長輩的諸多交待,夙長秋便就狠下心來,手頭玄穹寶蓋轉(zhuǎn)向康大掌門。
與他一般不想此時陷入恩怨糾紛的,還有一旁的韓成峰。比起摻和進兩家恩怨,他還是對斬滅眼前假丹、爭得頭名、換得五靈冰葵更感興趣。
韓成峰比起夙長秋可要果斷許多,他根本不顧康大寶與費家叔侄已經(jīng)面臨著兩大強敵,徑直撲向了才得喘息的崔五羊,亡命來戰(zhàn)。
“剛才那些散布場中的血氣、生魂有些古怪,其中一部或是遭人特意勾走了!這監(jiān)室中的罪囚還未死絕,照舊有危機存在,要決生死,總也可以過些時候!”
康大掌門說話時候,便就未有想過自己這話能得奏效。只見得福能面上的猙獰之色不見半點,反還愈發(fā)猖狂。
而夙長秋見過只是韓成峰一人,用命之下,亦令得崔五羊節(jié)節(jié)敗退過后,面上的猶疑之色也漸漸褪去,手上也再不留力。他這大家少主全力施為之下,自是令得與其對戰(zhàn)的費家叔侄好生狼狽。
福能從未覺得自己修持的佛門手段,能如今天這般運轉(zhuǎn)圓滿。
眼見得康大掌門諸般手段都被自己這白蓮法相所擋、難得突破,便就心下一定,口中高喊:“佛敵、佛敵!!”
如此強攻之下,康大寶自是覺得壓力陡增。便是雙手握持屠劋來對金剛杵,亦被轟擊得虎口崩開、滿手血腥。
不過見得福能因了大占上風(fēng)而在面上生出來一絲癲色過后,康大寶反而在心頭長出口氣。
后者一直掩在手中的古魔戒倏然亮起,沖得福能手上佛光之中生出雜色,令得這大寺堪布心頭一慌、面生震怖:
“這是.這是!??!佛敵!果是佛敵??!”
這縷雜色登時從福能掌心開始蔓延起來,繼而便連其座下白蓮法相,亦也隨之被其漸漸浸染、少了許多圣潔味道。
大半靈力都已耗費在了攻伐上頭的福能暫時無法來制,只是旋即就收了指決、合十念咒。
只是也不曉得是他這佛法不精,還是這古魔戒威勢太強,康大掌門只見得其座下白蓮雜色更濃,便也就想也不想,再發(fā)金眸。
這一回數(shù)道金光終未無功折返,福能的白蓮法相被撞出來一個巨大的破口,沖得他的念咒頓時斷開、面生懼色。
“怎.怎生可能?!”
燦亮的戟光迎頭斬來,福能倉皇退走,語氣也破天荒的軟了下來:“康掌門,小僧可是本應(yīng)寺本代堪布!”
“呵,大宗子弟,怎生要到了臨了時候,才曉得厲害??!”
都已到了這等程度,事情哪有轉(zhuǎn)圜之機。漫說本應(yīng)寺中坐的是位后期真人,便是里頭藏了尊化身真君,值此時候康大掌門亦不敢留手半分。
他也顧不得那磁山里頭可能藏匿的古怪,反一門心思先要取福能性命。
屠劋爭氣,將已經(jīng)傾注慌亂的金剛杵一戟斬落,福能面前除了殘破白蓮之外,便就只有一面不知威力若何的古鏡符寶來擋。
康大掌門發(fā)了狠色,破妄金眸間歇不停、屠劋鋒芒道道驚心,終于又在一記金光過后,古鏡符寶終于崩解。
福能臉上懼意不淺,尤不死心,還在做告饒之語:“康掌門,小僧回宗之后,尚有錦繡前程,只要.”
這告饒之言才將言道一半,福能手中咒印倏然一變,繼而其身上須臾間便就裹滿佛光,雙手結(jié)伏魔印,朝著康大掌門殺將過去。
康大寶不比旁人,便是在大占上風(fēng)時候,亦少有被這欣喜之意沖昏頭腦。福能這殊死一搏并未出乎前者預(yù)料,沒有為其掙來可乘之機。
是以哪怕這兩道伏魔掌印來勢洶洶,卻還是被那古魔戒彈射靈光悉數(shù)化解。這便令得棄了白蓮法相的福能中門大開,向著康大掌門敞開胸襟!
“值此良機、怎能放過!”
康大寶不顧目中淌下來兩道金血,本就留有金華的雙瞳再次被金光浸滿,兩道金光透射而出,就要替福能了了此世佛緣!!
可這時候,卻又有一巨掌自天幕上頭轟然落下,朝向的卻就是正在大發(fā)神威的康大掌門!!
康大寶頓覺遍體生寒,哪還能去看福能下場,他都已感覺到葫蘆中的造化青煙有所異動,正在忐忑之際,卻又似聽得又一聲責(zé)備之聲傳入耳中。
“管師這卻有些過了!”
這聲音剛落,天幕上的巨掌即就無故消散。福能因了劫后余生而淌落下來的歡喜眼淚都還未到了臉頰,即就又滿臉驚惶的被來襲金光炸成齏粉。只留下來一道素白舍利,被康大掌門攥回手中。
這變故自是令得場中眾人都是一驚,便連崔五羊這等經(jīng)年老修,亦也被這巨掌嚇得手頭劍訣一滯,遭韓成峰將手頭靈刀斬落下來。
“是該走了!??!”
崔五羊想也不想,哪還管得索明生成丹與否,諸般盤算能否成行,便就頭也不回地遁回磁山之中。
韓成峰自是不干,也不曉得是哪里來的膽氣,居然敢孤身尾隨而去。
康大掌門則是不急,畢竟他又不急爭得頭名、換得靈物入手。如今料理完了福能這一樁事情,他此行便就能算得圓滿了。
至于福能身后那位大真人是如何做想,自己怕也無用,了不得到時候與費家那邊求個照拂妻小宗門的恩典,自己則登上本應(yīng)寺試一試造化青煙能不能收了元嬰性命!
見得夙長秋正將費家叔侄打得狼狽不堪,康大寶便就決定先要料理好了眼前這攤事情。
他將還縛在大纛上頭、奄奄一息的費南辛救了下來,施以傷藥,換出靈力不濟的費晚晴出來好生看護。自己則又提起屠劋,照著夙長秋周身要害劃出來一片戟光。
康大掌門下場過后,本來神勇非常的夙家少主便就落入了頹勢。饒是前者又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惡戰(zhàn),便連破妄金眸這等壓箱底的手段都無力再用,但其帶給夙長秋的壓力,卻還是要比雷法堂皇的費南乂大上些許。
若是就這般戰(zhàn)下去,夙家少主當也要與同行來的本應(yīng)寺護寺堪布一般下場,心頭自是不能不急。
夙長秋腦子里頭將一念頭過了怕有千百回,卻還是遲遲下不得決斷,兀自遲疑:“老祖親賜的保命之物,用在這里,豈不可惜?!”
只是他又戰(zhàn)不多時,磁山里頭卻就又傳來動靜。
夙長秋登時有了主意,“且試試去了那里頭,看看那些罪囚是有何打算、有無轉(zhuǎn)機!”
想到這里,夙長秋便就取出來最后一枚盾形符寶橫在身前,與眼前眾人搶過身位之后,便就棄了符寶不要,兀自奔赴磁山之中。
只一張符寶確是為他拖延不得太久,夙長秋還未行到磁山中間,便就又被康大掌門三人截住,便就只好且戰(zhàn)且退。
康大寶其實還念著磁山此前古怪、心頭有些忌憚,卻又舍不得放了夙長秋,猶疑一陣過后,卻還是跟著遁入山中。
不想他們?nèi)肷竭^后,變故便生。
一陣狂笑聲響起,繼而山中不曉得已落成多少年的靈禁倏然一一亮起,將他們盡都鎖在其中。
先行一步而來的崔五羊與韓成峰亦都也被圈在其中,前者傷勢不輕、便以康大掌門目力,都看不清其傷勢能治不能。韓成峰境況稍好,卻也是被鎖了丹田、難得喘息。
笑聲過后,面容俊秀的索明生便就顯露真身,看著場中眾人滿是得意之色。
倒也無怪索明生得意十分。
此番他金丹已成、外界來做獵手的金丹種子也盡數(shù)落其算中,自以為有了能與外界高修討價還價的籌碼;
而那一直以為奪了其一魄的崔五羊,卻從來不曉得是被他以索家相承的《陰陽錯簡》秘術(shù)相惑。還只當便是索明生結(jié)丹過后,自己亦有把柄可做制衡,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小家之人,愚氓癡昧、不明經(jīng)典,該有此劫?!?p/>
夙長秋能做夙家少主,自不會是個蠢笨之人。雖然不曉得這潁州費家精心籌備的試煉之中,怎的會憑空生出來一尊金丹,但在最初的慌亂過后,便就又鎮(zhèn)定下來。
其警惕地看過康大掌門一眼,正待將手中握持之物祭出對敵,這磁山之上便就又傳來一陣輕笑:
“夙道友都是如此講了,那還有何不可?此次冰葵盛會全賴諸位道友撥冗親臨,卻得圓滿,費某感激不盡?!?p/>
此聲過后,最為大驚失色的卻是索明生這一新晉上修。
“亦就是說,我結(jié)丹之事,外頭高修盡都曉得???!”
索明生驚呼聲才將出口,這磁山上頭經(jīng)年籠罩的磁場即就轟然崩散,監(jiān)室天幕之中,復(fù)又生出來一道斑斕出口。
見得此景,索明生想也不想,就要擒住身份最貴的夙、韓二人,以求保命。
卻又只聽得一聲輕笑,便就與眾人一道被靈光接出丙六監(jiān)室,落于滿是金丹的費家堂中。
費東文手頭符牌再生靈光,丙六監(jiān)室中的活人便就都被抖落出來,約莫還有三四十左右,皆都狼狽不堪、大多孱弱帶傷。
他朝著身后親隨交待:“立即移送涼西,簽軍符我隨后會著人送至大營。至于這丙六監(jiān)室中的刑徒銳減之事,我會親與司監(jiān)好生解釋。”
場中金丹們對這些不值錢的真修下場不感興趣,那夙家美婦一搖素手,掀起一陣香風(fēng),將夙長秋喚到身前、好生打量。
“姑母,侄兒給夙家丟臉了!”手還緊攥著的夙長秋滿是羞慚之色,其對面那美婦淺笑一聲:“不妨事,我夙家兒郎何等精貴,哪能如那些不值錢的一般不在乎自身性命?秋哥兒這回可是莽撞了?!”
那美婦笑過之后,即就不做留戀,起身告別。
費葉涗起身送過,繼而便也不急應(yīng)付滿臉驚惶的索明生,而是與韓、束、馬三人一并驗過眾修缽盂里頭生魂計數(shù)。
“韓家韓成峰,計二百六十,”
“費家費南辛,無”
“重明宗康大寶,四百一十一,”
費葉涗做個手勢,唱數(shù)的費家子弟即就退落下去,他將各家金丹各色表情一一盡收眼底過后,方才溫聲發(fā)問:“此番冰葵盛會頭名為誰,諸位道友可有異議?!”
場內(nèi)人大多緘默,最后還是韓家金丹越步出來,拱手言道:“一應(yīng)事情都是諸家議好的,誰有臉皮來做推翻?還請費前輩定奪便是。”
“既如此,”費葉涗話音一頓,指向康大寶來,悅聲言道:“康姑爺且隨南希下去吧,南希會精選好一個契合的閉關(guān)室。你難得來潁州一趟,還是結(jié)丹過后再回去吧。”
這結(jié)丹一事在萬千修士眼中都是千難萬難,可于費葉涗這番交待語氣看來,卻是跟要康大寶帶些土產(chǎn)回去一般輕描淡寫。
康大掌門自是不會不應(yīng),當即躬身謝過,帶著面上仍有驚色留存的妻兒,拜過這滿堂上修,隨著費南希走出堂內(nèi)。
只是這心頭免不得要低喃一陣:“結(jié)丹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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