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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30章 第一人殞
獬豸玄牢算得仙朝內(nèi)部有數(shù)的洞府,費東文借來的丙六監(jiān)室雖然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卻也比得外頭一縣之地。
是以數(shù)百名筑基星散在里頭,卻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康大寶本是與費家三人一道入得洞府,經(jīng)歷過太虛走廊、見得一陣白色光華閃過之后,便就只有孤身一人落入洞府。
與那蒙昧無知的三位惡客不同,康大掌門等人在入這處監(jiān)室之前,便就聽過諸位上修言講此地來歷:
丙六監(jiān)室過去曾分布有幾處三階富礦,也算得繁榮二字。
只是數(shù)百年過去后,待得少府所派的礦監(jiān)們看守各處刑徒將這些靈礦開采干凈過后,便就盡變成了貧瘠無有靈氣的荒地。
再由少府數(shù)位經(jīng)年上修一道出手,耗費十數(shù)年時間,才熔鑄進了獬豸玄牢之中成了這洞府一部。
而今修士居于其中漫說修行,便連回復靈力亦都困難十分。
于是在主持此事的費家眾修看來,內(nèi)中罪囚本就被拷掠了一通,幾無人無有重傷。
又在這鬼地方這么缺醫(yī)少藥的待了一二十年,便算傷勢未有惡化,這身上十成本事也該去了七成,是以對于入內(nèi)的各家真修而言,卻是算不得兇險十分。
若不然,事前費家人也不會還遣糾魔司胥吏入內(nèi),到處投落當年所繳靈器。
康大寶神識探出,將周遭大略掃過一遍,心頭便就安心下來。
他修行《明月觀想法》已至圓滿,神識自是遠邁同階,那些未有專門修習神識之法的假丹丹主怕都比之不得,自能以為所持。
這內(nèi)中的刑徒位置分布,事前費東文亦早早遣了糾魔司的經(jīng)年胥吏過來畫過輿圖、放在費家眾修面前細細言講過。
上頭不但有這丙六監(jiān)室的山川水文,還有當年各處刑徒大略分布。固然而今時過境遷,卻也能做些參考。
那份輿圖為了避免落人口實,眾修自是不能帶進來,不過康大掌門卻已經(jīng)記得十分清楚。
只見得他掏出來一枚靈器羅盤,測過二十四山方位,再捻指掐算一陣,便就算出來了大概自己所處的大概位置。
“若是我算得不差,往北行二百里,是有位修為不詳?shù)纳⑿拗?;而往西行七十里,當就有一出自鬼王宗的假丹丹主?!?p/>
這對于康大掌門倒是不甚難選,他想也不想,便就踏著奎星梭到了地方。
見得面前荒山上頭有顆顆足夠得人形高矮的玄色礦渣星散其間,康大掌門便就曉得自己未有來錯。
這荒山中間已被人用靈器鑿出來了一個洞穴。洞穴外頭的幻陣勿論材料還是手法皆甚是粗糙,或還夠不到二階門檻。
康大寶只是將目中雙瞳稍稍泛起金光,不消端詳太久,便就輕而易舉窺得了這幻陣的錯漏之處。
能夠不驚擾此地主人自是好事,康大掌門倒也不客氣,踩著幾處破綻迅疾奔入洞穴之中。洞穴主人因地制宜,用了玄色礦渣煉成了些燈盞掛在墻壁之間,卻是頗有巧思。
不過這時候的康大寶卻是無暇欣賞,他將神識探出,輕而易舉便就尋到了正主。
“什么人?!”
回答此地主人這句問話的是一道燦亮十分的戟光,將本來昏黃的洞穴都照得亮了幾度。
一根白骨矛披著黑煞之氣迎了上來,一聲錚亮的撞擊聲過后,去勢洶洶的屠劋便就又落回了康大掌門的手中。
“咦?這廝運道竟這般好,真在前番得了自家靈器入手?!”
康大寶這陣驚疑未有持續(xù)太久,畢竟于這等邪修而言,此地資糧倒也不怎么匱乏。
“來的是糾魔司的大人么???!徐某冤枉,且聽我再.”
對面丹主的告饒聲被屠劋噴涌出去的黑炎打斷,滾滾炎浪侵襲過去的同時,康大掌門也才看清了對手的真容。
于他這近百年的修行歲月之中,卻也還是頭回見得這般狼狽的丹主。這吳姓丹主身上便連件像樣法衣都無,渾身都是可怖的創(chuàng)處根本遮掩不住。
與康大寶斗法之際,這吳姓丹主也再無法分心按捺身上傷勢,各處傷痕便就又肉眼可見的糜爛起來,有那嚴重地方,甚至都已裂開黑痂,滲出黃膿。
“糾魔司的大人,放徐某出去吧。出去過去,徐某愿為奴為仆、愿當牛做.”
吳姓丹主幾乎是傾盡全力,才從這滾滾黑炎之中抽脫出來。而其所付出代價卻就是,此時他唯一的一件趁手靈器,隨著兩具百鬼童子一道消散在了火海之中。
康大寶不覺可憐,待得炎氣將周遭惡臭燒盡,屠劋戟鋒才又泛起靈光,滿是哀戚之色的吳姓丹主靈力盡失、手段盡散,只得拿干癟的胸膛和一點希冀來擋。
青色的戟光毫不留情、只輕而易舉將這位丹主的肉身攪做粉碎。
已經(jīng)變了顏色的屠劋戟身自行撲進面前黑炎里頭一烤,只是一息時候,粘在上面的那些骨肉碎渣便就被燒灼成了幾點清灰。
康大掌門只消掐個指訣稍稍一抖、便就令得這兇器干凈如初。
“只看這手段,該是大奸大惡之輩,不想這糾魔司在京畿地方卻也是做得事的。若是這丙六監(jiān)室里頭的假丹,都如這廝一般,還當不得外頭同階的三一實力,倒是無甚兇險?!?p/>
康大寶想到這里,吐出來個佶屈聱牙的玄奧音節(jié),手指一勾,便就將面前這假丹生魂拘來,裝進了此番專門配置的紫玉缽盂里頭。
此番宰了位假丹丹主,卻是未有付出多少力氣,也算難得。康大寶未有停歇,又是拿出個羅盤測算一陣,便就又踩著奎星梭、遁向別處地方。
于此同時,洞府外頭立得九盞水月鏡,上頭鏡像皆不相同。
此時諸位上修的關(guān)注點,自是才熱鬧十分的康大掌門這面,見得那吳姓丹主如此輕描淡寫便就遭收了生魂,各方反應(yīng)不一。
本應(yīng)寺經(jīng)堂管師馬尨欽最先開口,面朝費葉涗時候意有所指:“費道友家的晚輩倒是好運道,居然如此順遂便就先拔頭籌?!?p/>
費葉涗淡笑不言,馬尨欽正待又言些什么,卻被一旁的費天勤狠狠瞪過一眼。這老僧見得此景雖未露怯,但還是在猶疑一陣過后,便就將要講之話咽回肚中。
文山教老者與夙家美婦皆未說話,費家此番坐擁地主之利,使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再正常不過,何消多言?
再者說了,此番他們?nèi)以獘雱萘Ρ緛硪矡o有臉面開腔。
畢竟若他們還稍有顧忌體面,當也做不出來要聯(lián)袂派駐弟子、來金丹巨室家中奪寶這等事情。
文山教老者與夙家美婦同時看過馬尨欽一眼,不約而同在心頭念道:“有甚好著急的?這場戲,可才剛剛開始呢?!?p/>
時間很快即就來到了五日過后,康大掌門這些日子斬獲頗豐,又收得了一二十條筑基生魂。
這些可憐的刑徒確如費南希此前所言那般,二十年過去了,便連傷勢完好的都無幾個??荡髮毶踔镣贾幌株粍?,就能收得一條性命回來。
這些真修甚至連自家苦修多年的道法都難得御使出來,即就兩眼一黑、腦袋一輕、進了紫玉缽盂。
想來也是,畢竟都是能打能殺的上好簽軍苗子,若是他們身上這傷勢好治,當也不會徑直被糾魔司的一眾大員扔在丙六監(jiān)室中等死不管的。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康大寶便也就愈發(fā)難能覓見這些刑徒了,前幾日倒是遠遠窺得了三名惡客中的一人。
那人神識上頭亦有門道,同樣發(fā)現(xiàn)了康大掌門蹤跡。不過雙方倒是殊為默契地未有碰面,各自分路而走。
這日康大寶足尋到了傍晚時候,才又尋得了一個儒生打扮的中期真修。他這身上靈蘊倒是純真、不見什么血氣雜色,卻也照舊被拘來此地,難能超生,也是唏噓。
當康大掌門見得這儒生的時候,后者的眼神都已漠然,見不得一絲生氣??荡髮毭嫔险张f無有什么憐憫體恤之色,手頭短戟一揮,便就又帶起來了一陣咸腥。
又一條生魂入缽,康大掌門稍覺滿意,指決一變,勾來一陣水汽凈手過后,便就又服下幾?;仂`丹丸。
費家諸位長輩既是早早定了要遣他們?nèi)脒@獬豸玄牢,這些回靈之物自是早早準備充裕了的。而那三名惡客若是平日里頭丹丸帶得稍少,自是要在這時候吃些小虧。
待得體內(nèi)稍有些干涸之感的經(jīng)脈被靈力充實起來,康大寶便也就息了蓮沉打坐,只是才將神識探出,便就見得了異動。
“是費家人?!”
康大寶想也未想,便就快步趕了過去。畢竟較之其余人等,還是有姻親關(guān)系的費家諸人稍稍值得他信重些。
康大掌門行到交戰(zhàn)左近,只見得一位足有丈高的肥耳丹主正瘋魔一般揮使著一尊獨角金人。而在那尊獨角金人之下苦苦支撐的,卻是康大寶那妻妹費晚晴。
康大寶甫一見得那肥耳丹主正面,便就曉得他是何人了。
糾魔司的老吏曾在臨行前強調(diào)過獬豸玄牢中關(guān)押的幾位兇狠丹主,聲稱這些丹主一個個皆是狠辣非常、需得眾修加些小心。
而面前這喚做仝河的肥耳丹主,便就是其中之一。
依著那老吏所言,其是因了宙階中品魔修功法《戮生嚼魂功》修煉入魔,將連帶一名丹主在內(nèi)的河源仝家近千名修士虐殺大半,才招來糾魔司緝拿歸案的。
不過便是糾魔司為擒獲此僚,亦付出了隕落兩名假丹丹主的下場,堪稱兇惡非常。論其實力,這仝河全盛時候怕是都能與康大掌門頗為相熟的那兩名頂尖丹主相提并論。
只看他身上傷勢未好,卻還是拿著一柄不曉得從何處撿來的獨角金人,便就能壓得費晚晴一身玄法都難御出,只得一件品質(zhì)極好的素紗幔苦苦支撐。
即就不難猜出,這仝河確與康大掌門才斬落那位鬼王宗假丹不同。
怕是也無人能說清楚,這位肥耳丹主為什么能在監(jiān)室之中,照舊回復大半本事傍身?
如此境況之下,面前這場斗法倒是無甚好說,此時費晚晴若無旁的什么底牌傍身,說不得都會有性命之虞。
康大寶剛要動作,探出神識之際,卻又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人亦在近處掩藏。這人顯是來了頗久,占了個極好的位置,能將戰(zhàn)局盡收眼底。
也顯然是敵非友,若不然見得費晚晴如此式微,早該躍出相幫才對。
不過康大掌門確是得了伯岳與費家不少好處,饒是心頭是怕遭了漁翁得利,卻也不能眼睜睜見得費晚晴有失。
只是他這頭心意才定,那頭的費晚晴似也十分敏銳地覺察出了那潛行匿蹤之人。只見得這女修手中靈器倏然靈光大放,令得那仝河誤以為這女修是要自爆靈器、斷尾求生。
只是他才收了獨角金人暫避,下一刻便就見得費晚晴閃身出來、蓮步輕移,遠遁別處。
這番遭了戲耍、勃然大怒的仝河便就被費晚晴輕易地引到了暗處人潛藏之處。
這肥耳丹主到底曾是位頂尖假丹,離得如此之近了,哪還能發(fā)現(xiàn)不了還有外敵潛藏?他這會兒尚未入魔,是以這腦子亦未混沌,誤以為這潛藏人是費晚晴援手,為的便是突襲害他!
來人倏然見得這仝河臉上怒色登時更盛,便連滿臉橫肉都擠作了一團,五官更是都深深陷進了肉里。
仝河將《戮生嚼魂功》運轉(zhuǎn)到極致,手頭獨角金人猛然砸下,便就十分輕易地拿這不甚熟稔的靈器掀起來一陣狂裂的靈暴。
當面之人差點被這靈暴沖昏過去,一張鮮亮的符寶化作玄盾,將仝河這蓄力一擊盡數(shù)擋下。
符寶為其掙得反擊之機,只聽得他口中輕呼一陣,一團朱砂便就落在他白皙掌心、落成符詔。符詔才成,繼而空中似有風雷聲來,令得周遭空氣都泛起炎雷味道。
仝河入監(jiān)前的見識仍在,甫一見得敵手手中符詔成型,便就怒喝一聲:“《三洞符箓秘旨》,小輩你是夙家之人??!”
夙長秋面色一沉,閉口不答,只是一面以符寶擋下仝河手中獨角金人、一面掌心蘊靈,激得手中符詔愈發(fā)鮮艷。
終于,又是幾息過后,頭頂便就有道道雷霆降下。
月渚夙家與龍虎山同出一脈,嫡脈修行的《三洞符箓秘旨》乃道家正法,威力不可小覷。狂暴的炎雷之氣幾要將仝河身上油脂烤干一半。后者面色一肅,亦收了靈器,掐訣念咒。
只見得這肥耳丹主張口一吐,數(shù)不清的殘魂碎靈便就編織成一團烏風,將他這胖大身子嚴密罩在下頭。
炎雷與魂氣不停蒸發(fā),一明一暗、殊為好看。待得雷瀑漸息的時候,仝河頭頂殘魂烏風亦只剩了淺淺一層,二人算是占了個平手。
夙長秋不愧是元嬰大家道子,本事卻要比歙山堂出身的費晚晴強上許多。仝河戰(zhàn)過一陣頗覺吃力,體力靈力亦是難以為繼,即就有了遁走念頭。
夙長秋卻不愿放了這假丹生魂,他手頭回靈丹藥尚算充裕,自以為足能耗死這位強橫對手。
康大掌門見得費晚晴趁隙而走過后,便就安心看戲。他神識要強出二人許多,能將二人動作看個清楚,自己卻無虞遭人發(fā)現(xiàn),正是坐山觀虎斗的上佳時候。
果然,正如夙長秋所料,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之后,仝河體內(nèi)靈力都已殆盡,便連珍藏多年的滿肚子殘魂亦都所剩不多。
反觀夙長秋雖然靈力稍有不濟,但一應(yīng)手段卻照舊未有停歇,正是勝券在握。
終于,夙長秋一擊玄雷炸碎了仝河這位積年丹主肉身,身上疲憊似瞬間便被即將得手的假丹生魂沖淡許多。
正在他要掐訣勾魂時候,耳側(cè)卻又有風聲傳來。
“誰???!”
夙長秋符寶威能本就所剩不多,而今更是直接被飛射而來的兩道金光沖垮,駭?shù)盟嫔笞儯g由真人親賜的太乙護身篆運轉(zhuǎn)起來,替他擋下來這致命一擊。
“也是可惜??!”
若是個尋常假丹遭自己這突然一擊,說不得都已經(jīng)無有命在了!康大掌門倏然有些嫉妒起這些大家子弟來,心頭暗罵一句:“恁般難殺!!”
只是嫉妒卻也無法,他只是伸出來短粗的手指頭輕輕一勾,那仝河的生魂便就入了康大寶的紫玉缽盂里頭。
夙長秋面色難看地有些可怕,他卻不是個無智之人,他曉得康大寶勝過福能一事,便就也曉得這邊鄙之地出身的黃眼兒非是易于之輩。
此時自己鏖戰(zhàn)已久、難復全盛時候,自是不能因了世家子的驕矜性子而置氣,不然說不得便要吃一大虧!自是該走!
于是這位夙家少家主便就想也不想,欲要徑直舍了這番辛苦而走。
偏這時候,夙長秋卻覺遠處又有人來,不知敵我。
不過很快便就清楚,一聲厲喝隨著風聲傳來,令得二人都是心頭一肅:“康道友速速與我一并留下此子,束道友遭人害了!無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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