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105章 神通廣大馮尼婆

“你又去后巷了？”

落到院子里，便看到紅蕖手持一本道經(jīng)，站在屋檐下，表情有點(diǎn)冷漠，眼神有點(diǎn)幽怨，聲音冷冷，道：“你這樣貪玩，道經(jīng)怎么入門，道氣如何培養(yǎng)？

還說要打破‘仙武不可成仙’的定律，說一定能創(chuàng)造奇跡。

你能在街頭巷尾的閑聊扯淡中創(chuàng)造什么奇跡？”

小羽盯著她的臉和眼睛細(xì)看，心里有些好笑。

這丫頭雖是相府千金，心智遠(yuǎn)超常人，可到底年幼。

小羽很明白、也很理解她此時的狀態(tài)。

兩個同齡人成為朋友，其中一個（紅蕖）只對方（小羽）一個朋友，對方就是自己的全部交際圈。

而另一個“朋友”（小羽）有些社牛，在對方之外，還有更大更廣的社交圈子。

當(dāng)一方見另一方將更多時間和精力放在外面的交際圈，而非對等地放在自己身上時，心里會鬧別扭。

尤其是在一個很孤獨(dú)、很陌生的環(huán)境中。

也虧得紅蕖和小羽認(rèn)識時間不長，算是朋友，卻不夠“至交好友”，距離“相依為命”更遠(yuǎn)，不然付出越多，心理失衡越大。

“你不曉得最近發(fā)生了什么？”

明白了紅蕖的別扭心理，小羽自然不會在意她的冷言冷語，反而笑得很寬容、很溫和。

“偽銀案又有新進(jìn)展了。”

她快速把“城隍爺夜審偽銀案”的事說了一遍。

紅蕖淡淡道：“少見多怪！”

頓了頓，她又道：“哎，你畢竟是北荒沙蠻。”

小羽忍住揪得她臉蛋變形的沖動，道：“難道在你們魯國，也有很多類似的鬼神傳奇？”

紅蕖下巴微抬，傲然道：“我曾多次隨父親拜訪晉陽府城隍！

晉陽可是魯國首府，晉陽的府城隍統(tǒng)領(lǐng)魯國所有城隍。”

“去城隍廟的人，都見過城隍爺。”小羽不以為然道：“能為民請命，讓所有百姓敬服，才是真正的偉大。就像咱迎祥府的關(guān)老祖！”

紅蕖又開始冷笑，“說你是北荒沙蠻、見識淺薄，還真沒說錯。

你了解多少迎祥府城隍的傳說故事

其中可有一例是審判衙門官吏？

若有機(jī)會，你再去魯國晉陽打聽一二，看看兩地城隍故事的區(qū)別在哪里。”

小羽怔楞。

黃寡婦講了一個多時辰的關(guān)城隍傳奇故事，都非常精彩。

偽銀案放在其中都算尋常。

但似乎都是城隍?qū)徠矫瘢瑥臒o一個案子涉及官老爺

見她似乎明白了，紅蕖臉上的冷笑更盛、更得意，卻沒再深入這個話題。

小羽也沒追問。

兩個女孩年紀(jì)都不大，也都不笨。

在天門鎮(zhèn)說城隍壞話.她們不是官老爺！

“過來，繼續(xù)跟我誦讀道經(jīng)。”紅蕖道。

“喔”小羽很老實地跟她進(jìn)了屋。

然后她感覺紅蕖講解道經(jīng)時，比往日更加認(rèn)真、細(xì)致，也更耐心。

小羽是個厚臉皮，遇到不懂的地方一定要纏著她問清楚。

之前紅蕖在講解時，要么露出些不耐煩，要么故意面帶譏笑，要么故意神色優(yōu)越

今天她沒一點(diǎn)不耐煩，也沒嘲諷小羽一點(diǎn)，更沒在講解時故意露出優(yōu)越的神態(tài)。

“紅蕖，你過來！”

吃過紫櫻送來的晚飯，又喝下自己熬的壯骨湯，小羽站在水池邊，一邊脫裙子，一邊向紅蕖招手。

“干什么？”

經(jīng)過多日相處，紅蕖已了解她的習(xí)慣：她喜歡潛入水中修煉內(nèi)力，而她潛水修行期間，最忌諱別人打擾。

所以見到她要下水，紅蕖就打算回屋睡覺。

“你不洗澡嗎？已經(jīng)入夏了，天氣熱，下來跟我一起洗吧。”小羽邀請道。

見她光溜溜只剩肚兜和短褲，紅蕖越發(fā)疑惑，“你又想干什么？”

“嘿嘿，你先過來，我再跟你說。”

小羽拉她到水池邊，幫她脫掉裙子和內(nèi)襯。

等紅蕖迷迷糊糊入了水，小羽按住她后頸脖，道：“你會潛水不，我教你潛水！”

說完不等她同意，便用力一摁，把紅蕖腦袋按進(jìn)水里。

正當(dāng)紅蕖以為她又要整自己時，小羽的聲音竟清晰無比傳入她耳中：“別掙扎，我就是想跟你說悄悄話。”

紅蕖驚疑不定。

小羽又笑道：“你想問我，怎么能在水里說話？這是一種特殊的內(nèi)功技巧，我夜夜在水底潛修，怎可能沒半點(diǎn)奇異效果？”

她說謊了。

水中說話更像一種天生的異能或神通，與內(nèi)力沒多少關(guān)系。

小羽只能猜測與“鯤鵬之變”有關(guān)。

鯤鵬之變真實影響到她的身體和靈魂。

只受限于環(huán)境，小小的水池，無法檢驗身體和靈魂的全部變化。

她血脈中一直有一種沖動，跳入外面的梁河，在水中酣暢淋漓地展現(xiàn)自己。

小羽有種感覺，如果她放開手腳，在水中潛水的速度將遠(yuǎn)超輕功。

但每當(dāng)這種沖動出現(xiàn)，她紫府深處又生出一股淡淡的危機(jī)感。

她只能在小水池里折騰，而“水中說話”是最近研究出來的小技巧之一。

用內(nèi)力鼓動出聲波，而她控制聲波在水中的傳播。

她曾對水中金鯉魚用過，可惜她并非海王，無法跟魚說話，只能將魚嚇跑——現(xiàn)在池中有兩條魚，它們緊貼在一起，她只對其中一條說話，一條魚被嚇跑，另一條魚瞪著死魚眼，茫然無知。

所以小羽確定這種“水中說話”的技巧，一定非常隱秘。

“紅蕖，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小羽道。

紅蕖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

如果能說話，她一定帶著幾分羞澀，嘲諷道：沙蠻就是沙蠻，說話這么直白粗魯。朋友貴在交心，哪能隨便說，還當(dāng)面說，像是小人的媚上邀寵之舉。

小羽感慨道：“我在沙丘生活了11年，有交情的人遇到不少。

感情深的，都能超過你我現(xiàn)在，但他們算不上‘好朋友’。

朋友間最終要的是相互理解。

我把你當(dāng)朋友，我理解你的處境和想法。

你知道不，此時至少有三雙眼睛盯著小靜軒。

我在紅袖坊內(nèi)活動時，會有一雙眼睛心不在焉地盯梢我。

我第一次跳上屋頂，盯梢的目光增加到五對。

等我跳到對面王處士家后院，他們差點(diǎn)忍不住跳出來。

現(xiàn)在我在后面的醬油巷竄門，只剩兩雙眼睛了。

估計過不久又會只剩一雙。

以上，只是我目前境界能隱約察覺到的。

內(nèi)力越強(qiáng)，感知越明顯。

內(nèi)力激發(fā)神意，將精神融入劍招后，感知最強(qiáng)。

可我察覺到的就是全部嗎？

有沒有暗中窺探的目光，讓我毫無知覺？

如果有，我便危險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們會救走你，然后順手給我一劍。

有時我很想帶你一起去找金蓮姐姐，帶你去醬油巷聽張大娘、李大爺他們講別人的閑話。

這對我來說并不難。

但我忍住了。

你是身份尊貴的相府千金，清河郡王故意把相府千金丟進(jìn)教司坊，但凡你父親還有朋友活著、還有血性，一定怒火中燒、難以忍受.

放你在教司坊，就是逼他們立即出來。

你的人仙叔伯，隨時可能跳出來。

到時候，必然是一場慘烈的人仙大戰(zhàn)。

我扛不住，金蓮、張大娘更扛不住。”

她挪開搭在紅蕖脖子上的右手。

紅蕖保持潛水的姿勢，一動不動。

小羽并非一整夜都泡在水里。

她其實不介意一直潛水，但她不想顯得更異類。

天門鎮(zhèn)有更夫，三更天后，她會從水里爬起來，老老實實回床上睡覺。

屋里就一架床，寬有一米二，紅蕖一頭，她睡另一頭。

和往常一樣，她們幾乎同時醒來。

今天似乎也和過去一樣，但她們對視一眼，嘴角都勾起一抹輕微的笑意。

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默契與和諧，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

如果紅蕖是個普通小女孩，小羽不會跟她說那些“好友之言”。

她就不會跟紫櫻說類似的話。

哪怕她和紫櫻的交情還要更深一點(diǎn)點(diǎn)。

紫櫻是早熟，紅蕖是早慧，早熟是環(huán)境逼迫，早慧是天賦。

對紫櫻，小羽有幾分對小朋友的憐憫與關(guān)愛；對紅蕖，有幾分真心的心智平等認(rèn)同，這種平等才是朋友的基礎(chǔ)。

上午，紅袖坊怡紅院。

“金蓮姐，你這么快就回來了啦，我還以為你會在迎祥府多逗留幾天。”

她現(xiàn)在畢竟是金蓮的合作伙伴：她教金蓮劍術(shù)，金蓮帶她應(yīng)酬。

金蓮一旦回家，她就必須履行約定，在巳時（九點(diǎn)到十一點(diǎn)）當(dāng)她的劍術(shù)老師。

“我也想多留幾天，可惜.”金蓮神色悵然地嘆了口氣。

小羽拿眼去看春兒。

春兒呆頭呆腦，沒啥反應(yīng)。

“對了，關(guān)于關(guān)府，我這邊有幾條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金蓮看向小羽問道。

小羽沒拒絕，“什么事？”

“昨日，關(guān)虎臣將軍帶著寶駒，乘坐周繞飛車，離開了西方。”金蓮道。

“離開西方去哪？”小羽驚訝道。

關(guān)虎臣身上那么重的傷，都痊愈了？

甚至都不是傷。

她十分確定，關(guān)虎臣死在飛仙渡！

從飛仙渡趕回迎祥府，要好幾天的時間，尸體都臭了、爛了吧？

讓他起死回生，關(guān)城隍付出多大代價？

即便復(fù)活，也是重傷狀態(tài)。

從流傳出來消息看，他的傷勢養(yǎng)個兩三年都不奇怪。

“渡過流沙河，去東方的天朝上邦，據(jù)說要加入大秦西北軍。”金蓮道。

小羽皺眉道：“人皇駕崩，現(xiàn)在大秦恐怕不太平。”

金蓮盯著她的臉，道：“沒錯，大秦不太平，所以將軍才有用武之地。”

“唉，改天我也要去一趟城隍廟，為關(guān)將軍祈呃，不用我祈禱，關(guān)老祖自然會保佑關(guān)將軍。”

小羽苦笑搖頭，“天門鎮(zhèn)除了城隍廟，還有別的寺廟不？要特別靈驗的。”

春兒笑道：“很多呀，像是岳廟、閑云觀、法能寺，都香火鼎盛。”

金蓮依舊盯著小羽的臉，問道：“你可知道關(guān)將軍為何離開西方？”

小羽心中警惕：這小婊砸莫不是做了溫夫人的探子？

可她劍骨已廢，還進(jìn)入教司坊，他們還惦記她什么？

難道是她最近表現(xiàn)太過高調(diào)？

“不是因為大秦不太平，適合將軍謀前程嗎？”

“這是一方面的原因，關(guān)家最近出了不少事，你聽說沒？“金蓮問道。

小羽很想假裝不知道。

可張大娘、黃寡婦、李大爺，“長舌功”境界太高、威力太大。

連溫夫人如何跟關(guān)文龍偷情，都講了四個版本。

每個版本詳細(xì)描寫出來，都是堪比《金瓶梅》的禁書。

她沒法假裝不知道。

即便金蓮今日不透露虎臣東渡的事，小羽敢保證，不用幾天，她一定能從醬油巷獲知。

“略有耳聞。唉，都怪我。”小羽一臉自責(zé)，“我本打算加入這個家的，真沒想過拆了這個家。”

金蓮表情微微扭曲。

紫櫻察覺氣氛有異，嘿嘿笑道：“快到午飯時間了，金蓮姐姐，咱們練劍吧，你昨天可缺了一堂課呢！”

金蓮探頭往外院看了一眼，道：“今天不練劍，咱們要見一位神通廣大的‘神仙奶奶’。”

“什么神仙奶奶？”紫櫻好奇道。

恰在這時，院門口進(jìn)來一位年長的姑姑，喊道：“金蓮小姐，馮尼婆在外院門口求見，說和小姐你約好了的。”

“沒錯，昨天約好了，快放奶奶進(jìn)來哎，稍等，讓我親自去接她！”

金蓮慌里慌張站起身，見小羽還呆坐在椅子上，又過去一把將她扯起來，認(rèn)真叮囑道：“小鳳仙，等會兒可不要造次！

馮奶奶是佛之母、是道尊之女、是王母的姐妹，今年已經(jīng)一百三十歲，神通廣大、青春永葆，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今天請她過來占卜前程，我是廢了老大的臉面。

你能跟我沾點(diǎn)光，也算是福氣，要惜福，可明白？”

小羽很想揪著她耳朵，朝空空如也的腦窟窿里大喊：金蓮姐，你是不是耳屎堵住了腦子里的智門？佛母、道尊之女、王母的姐妹，你怎么說得出口喲！

“明白，我當(dāng)然明白，女的見面就叫‘干娘’，男的就叫‘干爹’。”

金蓮勉強(qiáng)點(diǎn)頭，“有點(diǎn)敷衍，但禮節(jié)上也算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