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護(hù)駕！ 第9章 暗流

李諾終于知道，他那一手漂亮的字是怎么來的了。

他望著面前懸浮的法典，似乎他無形中能夠獲得法典上犯人的一項本領(lǐng)，比如那女刺客的書法，山羊胡小偷的盜術(shù)，甚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用出來。

可書法就算了，這一手連吳管家和娘子這兩大武道高手都毫無察覺的順手牽羊術(shù)是什么鬼，就算是真氣沒有外放，他們的感知，應(yīng)該也比普通人強(qiáng)上許多。

以后要是因為無意識的盜竊被抓起來，他得多冤啊……

也不知道這技能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從現(xiàn)在開始，他得注意一點(diǎn)，大庭廣眾之下盜竊被抓，丟人可就丟大了。

心中這樣想著，李諾瞄了一眼法典，發(fā)現(xiàn)封面上的數(shù)字已經(jīng)刷新了。

“姓名：李諾。”

“壽命：十日。”

他的剩余壽命，從十一日變成了十日，李諾不知道現(xiàn)在的具體時間，但想來已經(jīng)過了零點(diǎn)，看來法典上的時間，是每日零點(diǎn)刷新的。

李諾熄了燈，爬上床睡覺。

對于上輩子的他來說，零點(diǎn)距離睡覺還早，通宵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來這了。

拒絕熬夜，從現(xiàn)在做起。

折騰了一天，身心俱疲之下，李諾很快進(jìn)入夢鄉(xiāng)。

與此同時，李府另一處院落，某處房間的燈還亮著。

吳管家將一包糕點(diǎn)放在桌上，笑著說道：“真是老天爺保佑，少爺這么一撞，居然變聰明了，千與千的相加，隨口就能說出答案，還有今天在縣衙公堂上的樣子，頗有老爺年輕時候的風(fēng)范，可惜老爺沒有看到……”

房間的桌案前，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人身軀挺拔，外貌端莊英俊，面容棱角分明，眉目間流露著一股威嚴(yán)與睿智，上唇和頦下三綹長須線條清晰，修剪的十分齊整，又為他增添了幾分沉著與穩(wěn)重。

他捏起一塊糕點(diǎn)送進(jìn)嘴里，緩緩的咀嚼著，他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眉宇間有一種淡淡的疲憊，只有在吳管家說起少爺時，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罕見的柔和。

吳管家開口道：“少爺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老爺要不要去看看他？”

中年人目光望向另一處黑漆漆的院落，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jīng)睡下，不必再打擾，讓他好好休息吧。”

“老爺回來的少，每次都很晚，走的又早，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少爺了……”吳管家嘆了口氣，說道：“不過少爺今天的確是受到了許多驚擾，讓他好好休息也好。”

中年人問道：“刺客的身份查清了嗎？”

吳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自責(zé)說道：“是一年前被老爺判斬訣的清河縣令顧文翰之女，都是老奴疏忽，讓她混入府邸，險些釀成大禍，請老爺責(zé)罰！”

中年人親手扶起他，說道：“你不必自責(zé)，天下想殺本官的人如過江之鯽，即便再小心，也有疏漏之處，這不怪你……，時候不早，回去休息吧。”

老者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叮囑道：“老爺也早些歇息。”

他走到門口，中年人忽然問道：“府中應(yīng)當(dāng)不缺丫鬟，是誰召她入府的？”

吳管家愣了愣，說道：“一個月前，府中三名丫鬟攢夠了贖身錢想要離府，老爺曾說過，不為難下人去留，老奴便給了賣身契，放她們走了，走了三名丫鬟，府中人手不足，老奴又在外面招了三人，沒想到被那女刺客混在其中，她沒有武道基礎(chǔ)，老奴也沒有防備……”

中年人捋了捋長須，問道：“你親自去招人的？”

吳管家搖頭道：“當(dāng)時老奴在陪少爺抓蛐蛐，托王媽在牙行挑的。”

“離府的丫鬟進(jìn)府多久了？”

“容老奴想想……，像是兩個三年，一個四年。”

中年人緩緩說道：“婢女進(jìn)府時，身無分文，每個月例錢一兩銀子，每年十二兩，府中開銷甚少，除去胭脂水粉，偶爾出門買些糕點(diǎn)蜜餞解饞，幾無花銷，便算她們年攢十兩，三年三十兩，四年四十兩，贖身銀一百兩……，你有沒有想過，她們贖身的銀子是哪里來的？”

吳管家一愣，撓了撓頭之后，說道：“老奴還真沒想這么多……”

中年人搖了搖頭，又問道：“王媽呢？”

吳管家道：“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吧，說起王媽，好像今天都沒怎么看到她……”

中年人輕聲嘆息道：“王媽啊……”

吳管家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猛然抬頭，震驚道：“老爺?shù)囊馑际牵腥私o了那三個丫鬟贖身的銀子，為的是造成府中人手短缺，再趁機(jī)讓王媽將那刺客招進(jìn)來，伺機(jī)行刺少爺……”

他猛然一拍大腿，后知后覺道：“該死的王媽，我就說她那天怎么那么殷勤，原來是早有謀劃，吃里扒外的混賬東西，我去找她！”

說罷，他便風(fēng)一樣的沖了出去。

中年人站在桌前，再次捏起一塊糕點(diǎn)，不慌不忙的送入口中。

片刻后，吳管家去而復(fù)返，喃喃道：“王媽不見了，這個該死的家伙，她跑了……”

中年人的表情毫無波動，似乎并不意外這個結(jié)果。

他緩緩踱步，從書桌旁的柜子中取出三支香，借著燭火點(diǎn)燃后，將之插在香爐里，有些感慨，又有些遺憾的說道：“沒記錯的話，王媽在家里，得有十年了吧？”

吳管家氣憤道：“整整十年，十年養(yǎng)了個白眼狼，養(yǎng)條狗都比她強(qiáng)！”

中年人微微搖頭，說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看著三支香在香爐中緩緩的燃燒，他彎腰對著香爐拜了拜。

吳管家好奇問道：“三支香，老爺，您在祭誰？”

中年人并未解釋，只是說道：“時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

是夜。

長安城外，某處河邊。

小船輕輕晃動了一下，水面蕩起一道波紋，向著遠(yuǎn)處擴(kuò)散開來。

身材豐腴的中年女人，將一個箱子搬進(jìn)船艙，早已在此等候的一個男人，忍不住打開箱子，月光照在箱中，反射出道道金芒，使得他的眼睛也成為了金色。

中年女人臉上露出貪婪之色，說道：“這么多錢，夠我們后半輩子享受了……”

男人有些畏懼的說道：“如果被你家老爺知道了怎么辦，要是被抓回去，不得被抽筋剝皮……”

提起老爺，中年女人臉色也刷的一白，但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怕什么，不被他抓到就是了，今天晚上我們就離開長安，離開大夏，去大楚，去大齊，他的手還能伸到那里不……你，你干什么？”

話未說完，她的聲音陡然變的尖利和痛苦，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插在心口的一把匕首，然后艱難的抬頭，望向?qū)γ娴哪腥恕?p/> 男人用掌心抵住刀柄，用力將匕首推進(jìn)中年女子的心臟，直到刀身完全沒入，才咧嘴說道：“誰跟你后半輩子，這么多金子，什么漂亮的女人找不到，何必對著一個人老珠黃的……”

中年女子雙目圓睜，眼神充滿不甘，雙手逐漸無力垂下。

正當(dāng)男人將木箱藏好，準(zhǔn)備將中年女子的尸體推入水中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們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才賺來這么多金子，為的就是和你私奔，你居然忍心殺了她，你還是不是人……”

“誰！”

男人嚇了一跳，猛然回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小船的船頭，居然站了一道纖長的身影。

月色朦朧，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覺得他的聲音陰柔，但應(yīng)該也不是女人。

男人喉嚨動了動，正要開口，忽然看到一道白光，隨后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看到月亮一會在上，一會在下，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

噗通！

好像有什么東西掉水里了，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鏘！

站在舟首的纖瘦身影將長劍歸鞘，看著兩人的尸體，淡淡說道：“這樣倒也痛快，以你們的本事，是逃不掉的，等到落在那個男人手里，想死可就沒有這么痛快了，所以你們得謝謝我……”

隨后，他跨過男人的無頭尸身，以及女人死不瞑目的尸體，走進(jìn)船艙，有些嫌棄的拎起染血的木箱，腳尖輕點(diǎn)，便離開了小船，消失在蕩起一串漣漪的水面之上。

不多時，小船上燃起熊熊大火，將一切都盡數(shù)吞噬……

夜已深，長安某處深宅，地底密室之內(nèi)。

兩道身影，正在小聲密談。

“你不是說，已經(jīng)得手了嗎？”

“是得手了，我潛入李府，親手以秘法摧毀了他的心脈，確認(rèn)他沒有了呼吸和脈搏，又假傳信那小丫鬟，讓她當(dāng)夜動手，到時候任誰都懷疑不到我們，就連那個死娘娘腔的主人，恐怕也以為是他們做的，屆時我們再透出消息，讓李玄靖和他們斗去，我們來個坐山觀虎，做那幕后的漁翁……”

“可他還活著。”

“真是活見鬼了！”

“這要怎么和殿下交代，要不你再去刺殺一次？”

“要去你去，經(jīng)此一事，姓李的定然有所提防，我現(xiàn)在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李玄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可有言在先，要是落在他的手里，別怪我把你供出來……”

“當(dāng)我沒說。”

“嘶，我還是想不通，那傻子怎么就活了，他當(dāng)時明明已經(jīng)沒有呼吸和脈搏了，難道是秘術(shù)多年未用，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