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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 354、教坊司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說完正事,袍哥依然心心念念著如何回家,他碎碎念道:“以前看穿越劇,穿越過去的主角從沒想著怎么回家,當時看還不覺得有什么,等自己穿越了才覺得離譜……那是家啊。”
“我那一雪茄房的雪茄,托人從古巴帶回來的高希霸BHK、特立尼達保濕盒、蒙特80年,還有我才剛開了一年的路虎攬勝行政加長,全他娘的沒了。”
袍哥惆悵的望著梅花亭斗拱:“所以,我們一點回去的希望都沒有嗎?”
陳跡見他如此執著,緩緩開口;“其實有一種辦法!”
袍哥驟然坐直了身子:“此話當真”
陳跡斟酌道:“我也是前幾天才得知,行官門經修行至神道境,殺了所有同修門徑之人合道,便可重回四十九重天!”
“你等等!”
袍哥遲疑:我雖然不是行官,也不了解行官里的道道,但我在茶館里聽說書人進故事,故事里最厲害的人物都是神道境!”
陳跡點頭:“是!”
袍哥問道:“寧朝有幾位神道境”
陳跡想了想:“據說是二位,我只知道其中一位是黃山道庭的使徒子掌教,另一位還沒聽人提起過!”
袍哥仰頭惆悵片刻,忽然對陳跡認真道:“我給你賣命,但你得幫我和二刀搶二個行官門徑!實在搶不到也可以,若你有朝一日能回去,帶我和二刀一起,若帶倆人勉強,把二刀送回去就行!”
陳跡一怔:“我也未必能躋身神道境!”
袍哥搖搖頭:“你若不行,我便更沒希望了……我與二刀逃命的路上混在豫州難民里南下,還沒到金陵,大家餓得實變不了,便一起去光明縣里偷了一位鄉紳家里的雞?鄉紳家里的護院追出來抓了七個難民,將他們拖去縣城外面就地活埋!
陳跡,我可以留在這里!
無所謂,但二刀得回去,他不適合這里!
陳跡沉默片刻:“我盡力!”
“算了,說點輕松的……那位姑娘信得過嗎”
梅花亭里,袍哥目光投向遠處,看著正在閉目養神,念念有詞的張夏:“我活到四十
歲時最大的感觸便是,每次與深信不疑之人分享秘密,每次都使我追悔莫及,同學,兄弟,愛人,都不長久,等你們反目的那一天,你曾說出的秘密便會成為你最后悔的事!”
陳跡看著張夏的側影沉默不語!
抱哥的胳膊搭在憑欄處:“你記得倚天屠書記里,張無忌他娘說過什么嗎?”
陳跡反問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袍哥哈哈一笑:“我小時候看李連杰那版倚天屠龍記的時候,只記得邱淑貞演的小昭和張敏演的趙敏真好看,張無忌他娘的叮囑,我是一個字嘟沒往心里去,等萇大以后,果然在漂亮女人身上吃了大虧!這位姑娘,我第一次見她便覺得不是善茬,讓她參與此事,她遲早發現你我不屬于這個世界!”
陳跡思索片刻:“信得過,而且,你我要做之事,少了她做不成!”
袍哥點點頭:“我也只是提醒一聲,你信得過就行,姑娘。”
張夏睜眼看來!
袍哥招招手咧嘴笑道:“姑娘,咱們商議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張夏走入梅花亭,袍哥說計劃,陳跡補充!
交易所……
鹽引證券化……
做空天下鹽商!
張夏將二人對話一字不差的記入腦中,可饒是以她的聰明才智,對陳跡與袍哥的對話也有些似懂非懂!
陳跡回到陳府時,已是夜黑亥時!
他站在深褐色的側門前,敲了敲門!
隔了十幾息,門內這才有小廝提著燈籠過來開門!
陳跡總覺得有些別扭,若回自已家每次都得敲門,等待,開不開門的權力永遠掌握在別人手里,這個地方恐怕永遠也難以稱之為家!
陳府很華麗!
可陳跡總覺得自己只是身體到了這兒,魂兒還不知道在哪飄著!
他清楚記得太平醫鎮后院的第三排右數第七塊青磚上有個缺角,他也記得柜臺后面的朱紅抽屜上,每一格都寫著什么草藥名字!
可若是現在有人問他銀杏苑里有幾張椅子,小瀛洲里最高處的亭子叫什么,他一概說不清楚!
小廝提著燈籠說道:公子,小人給您引路!
陳跡揮揮手:不必,月光挺亮堂!
他獨自往銀杏苑走去,經過寒梅院時,隔著圍墻能看見院里透出光來!想必兄萇陳問宗還在挑燈夜讀,準備十余日之后的科舉!
陳跡原本想去敲敲門,而后又熄了心思!
快到銀杏苑時,隔著很遠便聽見小滿正咯咯咯的笑!
他推開門扉,小滿驚喜道:“公子回來啦”
另一邊,見陳嶼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說著:“我今天去查糧倉時,咦,你怎么才回來
陳嶼今天洗去一身灰塵,冠巾束發,換了一身明紅色的曳撒,曳撒上繡白鶴祥云!
此人坐在銀杏樹下時光彩照人,將周遭的風采都蓋下去了!
陳跡沒好氣的拍著身上浮灰:“你怎么在這
陳嶼得意洋洋道:“我今日去巡查糧倉,方一出手便捉住二個蛀蟲!這二個狗東西收糧食的時候,故意令百姓將糧斗裝得很滿,滿到冒尖!等稱完糧食,他便朝糧斗易上二腳,讓冒尖的糧食落到地上!待收完糧食,他便將地上的糧食掃走,按陳米的賤價轉售其他糧號,怎么樣,厲害嗎!”
陳跡恍然,合著是來炫耀的!
小滿將懷里的小黑貓丟在地上,從耳房里端來一碗水遞給陳跡:“公子喝水!”
陳跡將碗里溫水一飲而盡,看向陳嶼:“你等到亥時,就為了與我說這些”
陳嶼搖搖頭:“當然不是,我今日聽你將鹽引全都搶走了,鹽號的幾個掌柜去便宜坊擺了一桌酒席,這會兒恐怕還在飲酒慶祝呢!你這確實是一記昏招孤家寡人一個,沒有陳家鹽號那九十三間鹽鋪,這鹽引對你來說只是個負擔!我原本還擔心你藏了一手,如今不用擔心了!
陳跡不動聲色的坐在陳嶼對面:“那我該怎么做?”
陳嶼誠懇道:“我雖然想贏,卻也見不得那些狗東西如此取笑你!你明日便將賬冊與鹽引送回去,我教你如何一步步拿捏那些掌柜,不出三年,我一定幫你將鹽號拿在手中!”
陳跡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多謝好意,但不用了!”
陳嶼有些急了:“他們已遣快馬告知所有鹽鋪停止售鹽,等年底主家盤賬,這一切虧空都會記在你的頭上!到時候別說爭過繼之事了,只怕想進族譜都難!若是這些鹽號掌柜再刻意宣揚,你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你與齊家的婚事說不定都要告吹!
陳跡笑了笑:“我都沒急,你急什么”
陳嶼痛心疾首道:“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他站起身來往外走去:“且讓你先跌一跤吧,等你摔疼了就來找我,到時候我與你一起補救!”
陳嶼來到銀杏苑門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看來:“對了,今日陳問仁被押解去嶺南了,坐著牛車走的。”
陳跡好奇問道:“流放嶺南不該是戴著枷鎖徒步前往嗎?”
陳嶼譏笑道:“有幾個官差敢給陳家嫡子戴枷鎖官差也樂得有車坐,怎會推辭?他們擁著陳問仁出了永定門便解下枷鎖,換上一身干凈衣裳,半點都不像被流放的人!等車馬到了金陵,自會有人幫陳問仁辦好文書,換個人頂替去嶺南,反正嶺南的官吏又不知道陳問仁長什么模樣,也沒人敢揪著此事不放!”
陳嶼慢悠悠道:陳家給陳問仁在金陵準備好了住處,往后他只需深居簡出,等明年陛下大壽時再獻上一萬兩銀子的萬壽金,便能大赦,嶺南是窮人的嶺南,金陵是官貴的金陵!”
陳跡平靜道:“我與陳問仁倒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自逍遙他的,別來礙我事就行!”
陳嶼搖搖頭:“二房會將這筆賬全記在你頭上的,小心,他們向來不擇手段,走了!”
陳跡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小滿回屋拿出一封請帖:“公子,今日申時,齊家送來一封請柬,說是齊家嫡長孫齊斟悟邀請您明日去教坊司呢!
陳跡接過請柬,卻見請柬上寫著:“陳跡賢弟臺鑒,兄齊斟悟頓首拜!時維仲春,曲江煙暖!幸蒙圣澤,新賜教坊《汴梁四夢》古調新聲,明日申時敢邀賢弟同品絲竹!共證風流!”
他將請柬隨手丟在石桌上:“你是怎么回的?”
小滿趕忙將請柬拾起來:“公子別扔啊,這請柬雖是用了齊斟悟的名邀您,可字跡娟秀小巧,定是女子親手所寫!定是齊家女想邀您,又不好用自己開口,便假借兄長之名,但她留了個小心思親手寫了請柬,拿這字跡暗示您請柬主人的真實身份呢!”
陳跡疑惑:“這么多彎彎繞繞”
小滿笑著說道:“小女子的心思就是會彎彎繞繞些啊!”
陳跡搖搖頭:“那就更沒必要去了!”
“好吧!”小滿嘀咕道:“來送請柬的小廝說,明日不少文人士子會去,都說要見見您的風采呢!公子還不知道吧,您贏下佛
子的故事已經在各個茶館傳開了,明明不參加科舉,卻將那些來參加科舉的士子都給蓋過去了!”
“文人士子?”陳跡若有所思,以齊昭云的性子,或許會借機將黃闕也一并邀請上!
他從小滿手中拿過請柬:“我明日散班了就過去,晚上你不用等我,估計會回來晚些!”
小滿問了一聲:“公子要不要從家中支一輛
馬車能去教坊司的非富即貴,大家都是乘車乘轎前往,您走路去或許有些不體面!”
陳跡搖搖頭;“不必!”
翌日申時,散班!
陳跡低聲對林言初叮囑幾句,轉身往轅門走去!
此時,轅門前停著一架馬車,馬車側面的活頁木板上,鏤空刻著一只彪!
彪,六品武將胸前啊補子圖案!
傳說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生無班紋,遭虎母厭棄,大多活不下來!
但活下來的彪,吃枯骨,搶惡食,獨自萇大的彪必然兇惡異常,廝殺兇狠,生前身上無一處完整皮毛,死后亦找不到一處未斷之骨!
陳跡見此車駕并未在意,可當他與馬車經過時,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公子,大老爺聽聞您今日要去教坊司聽戲,特地派我來都督府外候著您,他還交代,從今往后,您出行車馬便由小人負責了!”
陳跡慢慢轉過頭去,卻見一人頭戴斗笠,低著頭從車駕側面走出來!
司曹葵!
陰魂不散!
陳跡皺起眉頭,司曹癸竟搖身一變成了陳府的車夫?還是說,對方進京之后便一直潛藏在陳府車夫班房里?
可陳府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對方回到
寧朝不過一個月時間,怎能如此輕易混入陳府?除非陳府之中有軍情司的人能拍板做主!
是誰?
是拙政園、勤政園的哪位管事?亦或是陳家大房、二房某位大人物?
陳跡感到一陣頭疼,有這位司曹癸在身旁窺視,如同被人逼到了懸崖上!
鹽引之事,有哪些是可以讓司曹癸知道的,哪些不能,都得一一斟酌!
司曹癸見陳跡不說話,客客氣氣的為他掀起車簾:“公子,請上車吧!”
陳跡彎腰鉆進車內,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
馬車緩緩駛動,司曹癸的聲音透過門簾傳進里面:“公子,直接去本司胡同的教坊司嗎?”
陳跡平靜道:“對!”
司曹癸沉穩道:“您坐穩。”
陳跡坐在車內閉上眼睛,心中思緒飛快流轉:司曹癸為何要突然如此接近自己,軍情司內是否還有其他人知曉自己的身份
他再睜眼時,開口試探道:難道軍情司信不過我么,還勞動堂堂司曹大人過來監視”
卻聽司曹癸的聲音又從車廂外傳來:“不用多慮,我來你身邊并非為了監視,而是保護!你與陳家二房爭過繼之事,自然要小心,對方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他們若在明處贏不得你,自會在暗處使些手段,到時候你便知我用處了。”
陳跡重新閉上眼睛,沉默下來!
司曹癸繼續說道:“如今幫你爭奪陳家繼子的機會,已是我軍情司最大的機遇,但你身份特殊不能輕易泄露,所以只能我親自前來為你保駕護航!”
窗簾晃動,落日的余暉透過縫隙,在陳跡臉上稍縱即逝!
他沉默許久,只能輕聲說道:“多謝!”
司曹癸問道:“你去過鹽號了嗎,對陳家鹽號是否有所了解”
陳跡心中一動,司曹癸的消息似乎滯后了,對方昨日不在京城?
他回答道:“昨日早上去過,但幾位掌柜避而不見,給我吃了個軟釘子!晚上我領羽林軍去奪了他們的鹽引,打算另起爐灶!”
司曹癸一驚:“奪鹽引?怎么事前不與我商量一下!”
陳跡漫不經心道:“此事應該不用與大人商量吧?”
司曹癸沉聲說道:“爭過繼之事牽涉甚遠,關系到我景朝南征大計,已非你一人之事,豈能兒戲?”
陳跡不再言語!
司曹癸思索片刻:“需要軍情司為你做什么”
陳跡心中一動,如今局面,司曹癸倒是比他還急些:“軍情司能做什么?”
司曹癸思索片刻:“能讓這幾位掌柜暴亡!你放心,定會做得像意外,旁人發現不了任何端倪!”
不可,在京城里頻繁使出暗殺手段,只怕會惹來密謀司追查!
陳跡又試探道:“可有人能從官面上對鹽號施壓?”
司曹癸遲疑片刻:“辦不到!”
陳跡明白,并非對方辦不到,而是這位司曹癸尚未完全信任自己,不愿暴露軍情司里的大人物!
司曹癸似乎察覺到陳跡的心緒,當即安撫道:“你放心若你能接掌陳家,整個軍情司都可借由陳家基延至寧朝各個角落!如此大事,到了關鍵時刻自然會鼎立相助,不會使你孤軍奮戰的!”
陳跡心中快速盤算著利害得失!
正思索間,司曹癸說道:“公子,到了!”
他像一位真正的車夫,在車外擺好腳凳,以竹條幫陳跡挑開車簾!
陳跡彎身鉆出車廂,低聲道:“司曹大人,不必如此!”
司曹癸看他一眼:“公子,小人說過,你我是諜探,諜探的戲可不能唱錯了,唱錯代價就是一輩子!”
“公子請!”
陳跡踩著腳凳走下馬車,頭也不回的往教坊司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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