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王權(quán) 第四百六十一章 歸來的強援

第四百六十一章歸來的強援

雄鷹城的街道上,站著一個大約40歲的男人。

頭發(fā)亂糟糟,就像狗啃過似的;皮膚蒼白得毫無血色,一件標(biāo)準(zhǔn)規(guī)格的匹格牌罩衫披在身上,卻顯得有些空空蕩蕩,就好像里頭撐著的不是人族軀殼,而是一具骷髏。

在枯瘦臉頰的襯托下,那雙眼睛亮得嚇人,盯著路過的行人猛瞧,無論男女老少。

這種異常姿態(tài),讓每一個被他盯著的人都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對他投以嫌棄的目光。

若非這男人身邊跟著全盔全甲的騎士,恐怕早已有人過來對他施以老拳了。

“要打仗了,是不是”男人忽然開口發(fā)問,聲音干澀、語調(diào)怪異,就好像才學(xué)會說話似的:“街上有好多艾沃爾人啊,剛剛還過去了好幾趟車隊。”

“咱們多久出發(fā),10天8天”

“12天。”在他身后的鬣狗無奈嘆了口氣:“我說道格,大人只是命令我?guī)愠鰜砑魝€頭發(fā),你別把自己搞得像邪教徒似的行不行”

“可我本來就是個邪教徒啊。”道格咂了咂嘴:

“嗯......前邪教徒。”

這話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但鬣狗卻不想苛責(zé):“我知道你被關(guān)了10年,很向往外面的生活,但你也別讓我難做,咱們該回去了。”

“不,確切來說,我是被關(guān)押了10年7個月零4天。”道格糾正道,同時邁開步子,向雄鷹城走去。

這位名叫道格的男人,從不到30歲被關(guān)到了將近40歲。

這就是鬣狗不愿意與他計較的原因。

任誰被關(guān)在地牢10年多,再重見天日,都不可能表現(xiàn)得更自然了。

就在10年前,作為死亡之手的一員,道格受到魯?shù)婪蜷L老的命令,前來雪楓郡探查骨龍的動向,本來是想鬧事試探一下雷文,結(jié)果還沒等開始行動,就被雷文先發(fā)制人扣了下來。

“真好啊......”

看著繁華街道,還有形形色色的路人,道格嘴角勾起了微笑。

獨處時間實在太久,路上看到的每個人都讓他歡喜

他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活人是如此可愛。

畢竟,他已經(jīng)獨處了太久太久。

在被關(guān)押的10年中,前面5年還好,至少有一個馬克與他關(guān)在一起。

5年前雷文啟程前往王都,帶上了馬克,就只剩道格一個人了。

沒有人陪伴,春夏秋冬都變得毫無意義,道格連怎么說話都要忘了。

只是始終抱持著一個信念:既然馬克能出去,那么我也能!

信念終于開花結(jié)果,他真的被放出來了。

而且他也有信心,自己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被關(guān)回去。

此前雷文來見他,命他施法與死亡之手方面溝通,而道格也成功聯(lián)系到了魯?shù)婪蜷L老。

雷文知道死亡之手對獸人帝國十分了解,想換取獸人帝國的情報。

而魯?shù)婪蜷L老雖然沒第一時間答應(yīng),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明確的拒絕。

這至少意味著,在下一輪談判前,道格都不會再被關(guān)到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了。

來到雄鷹城門口,一道清麗聲音忽然響起。

“雷文在城堡里嗎”

在雄鷹城,還有人敢直呼雷文的名字而不加敬稱

道格愕然轉(zhuǎn)頭,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好美!

那是一位少女,棕色的秀發(fā)編成頭紗般的條條細(xì)辮,星星淡紫色花瓣點綴其間。

美麗眼眸倒映著漫天繁星,透徹仿佛洞穿了一切事物的本質(zhì)。

粉潤唇角掛著一絲淡淡笑意,勾得人呼吸都無法自持,卻又給人以高貴而純潔的印象,讓人不敢生出半點不敬的心思。

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

“安諾殿下!”鬣狗趕忙躬身行禮,順手拍了一下道格后背:

“伯爵大人現(xiàn)在就在書房里。

“多謝。”安諾輕輕點頭,搖動步伐向城內(nèi)走去。

道格反應(yīng)慢了一拍,這時候才彎下腰去,目光落在了安諾的裙擺下。

那銀色金屬鉤織出的高跟靴子發(fā)出聲聲脆響,足弓美得驚心動魄,小巧趾甲反射月光,輕盈可愛。

幾分鐘后,安諾推開了雷文書房的門扉。

雷文抬頭,微微有些驚訝:“安諾,你怎么回來了”

安諾并沒有回答,而是道:“我聽說,你準(zhǔn)備遠(yuǎn)征獸人帝國。”

說著,她坐到雷文對面,將一副藍(lán)底金邊的塔羅牌放在桌上,作出了“請”的架勢。

雷文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安諾的套路了,不管相逢還是告別,塔羅牌都是必須要走的流程。

就像是某種奇怪的禮節(jié)一樣。

他照例伸出手,想要翻開幾張卡牌,但當(dāng)手指即將碰觸到牌面時,忽然收了回去。

安諾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怎么了”

作為神血女巫,安諾占卜出的結(jié)果,可說是命運的一道側(cè)影,智者總能從中窺見一絲未來的風(fēng)貌。

這也是她旅行歸來,準(zhǔn)備送給雷文的一份禮物。

“命運,終究還是由人去創(chuàng)造的。”雷文笑了笑:

“與其事先知曉結(jié)果,在命運的審判到來前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一往無前。”

“無論最終結(jié)果如何,我都能接受,至少,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而不是將勝負(fù),都?xì)w咎給命運。”

安諾笑了,笑得如同春日冰消雪融后,山間汨汨小溪,伸出細(xì)膩手指將塔羅牌收了起來。

“說起來,你不是去尋寶了嗎。”雷文換了個話題:“2年過去,可有什么收獲”

“一無所獲。”安諾坦然道:“所以在回來前,我又為自己進(jìn)行了一次占卜,命運的絲線,將我指引向獸人帝國。”

雷文道:“所以,這一次你準(zhǔn)備和我一起行動”

安諾道:“是的。”

雷文難得喜形于色。

當(dāng)年初見,雷文曾用真理之眸試探過安諾,她身上綻放的力量之巨,幾乎晃瞎了雷文的眼。

如今雷文實力大增,真理之眸的效力也水漲船高,已經(jīng)能大致摸清安諾的實力。

之所以說“大致”,是因為安諾體內(nèi)的能量極為特殊,讓雷文不好判斷強度。

不過大體上看,和曾經(jīng)為國王陛下傳話的那位“Q”,相差仿佛。

甚至雷文隱隱覺得,安諾還要更強一些。

有這樣一位強者在身邊,總是能讓人心安的。

又亮了亮手中的塔羅牌,安諾問道:

“你真的不打算占卜一次”

“不必。

時間很快來到1205年3月5日。

雄鷹軍的遠(yuǎn)征,正式開始。

第四百六十二章遠(yuǎn)征的開始

清晨,陽光晴朗。

雄鷹城外,卻升起了一片烏云。

那是集結(jié)在一起的雄鷹軍,列出了6個碩大方陣,秩序井然,仿佛泥塑。

微寒的風(fēng)吹過,代表格里菲斯的雄鷹戰(zhàn)旗獵獵作響。

高臺上,雷文看著眼前一切,心頭涌起一絲澎湃情緒。

12年前,同樣是在這里,同樣是出征之前。

那時,雷文手下只有127名士兵,其中19人身著重甲,其余108人,都只有皮甲傍身,非但后勤補給需要自己運載,軍事器械更是半點也無。

如今,雷文卻握有6個軍團(tuán),足足33755名士兵,其中重甲騎兵2153人,重甲步兵23327人,弓弩手8275人。

還有此時翱翔在天空之上,足足846名風(fēng)王騎兵!

在這些人中,還有1階超凡337名,二階超凡29名,3階超凡5名,4階超凡1名。

除此之外,另有足足10萬余名負(fù)責(zé)后勤補給的農(nóng)夫、輔兵,2萬余匹馬,拆卸成零件的魔晶炮、投石機。

當(dāng)初若有如此軍勢,艾沃爾公國一戰(zhàn),根本不會打上足足1年!

“出發(fā)吧。”雷文道。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原本凝滯如同烏云的雄鷹軍,頓時如大河般流淌開來,腳步聲、馬蹄聲將大地喚醒。

第6軍團(tuán)中,托爾躊躇滿志,昂首挺胸。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參與戰(zhàn)爭,呼吸之間,心臟都在蓬勃跳動。

他有一種感覺,在這樣的軍隊中,他必將獲得一場場勝利,滿載榮譽與財富歸來。

也許那一日,別人提起他時,將不再是“埃里克的兒子”,而是“尊貴的托爾大人”!

同樣在第六軍團(tuán)中的莫阿斯,心態(tài)就復(fù)雜得多。

雖然早已上過戰(zhàn)場,但敵人要么是人族,要么是呆板僵硬的亡靈。

而這一次,卻要面對傳聞中兇悍的獸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也不知道,在戰(zhàn)場上是會斬獲功勛,還是成為獸人的戰(zhàn)利品。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托爾和莫阿斯一樣想得那么多。

“我去,3萬人原來這么多呢”雀斑低聲嘀咕著:“你說,要是有商人把咱們每天拉的都收集起來,是不是也能賣不少錢”

旁邊的驢子臉耷拉著臉:“都是當(dāng)支隊指揮的人了,還整天說點這有的沒的,怪不得別人都不愛和咱們一起待著。”

“我覺得這和我說什么沒關(guān)系。”雀斑直白地道:“最主要的還是咱們倆長得不行。”

驢子臉直翻白眼:“你這沒心沒肺的脾氣,之后可得多小心點,別讓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嘿嘿。”雀斑揉了揉鼻子:“不還是有你呢嗎,驢子臉?gòu)邒摺！?p/> 驢子臉無奈,正要繼續(xù)嘮叨兩句,就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保爾”

轉(zhuǎn)頭一看,他的母親此刻就站在路邊,高聲呼喊著:“路上小心啊!”

“真是的,不是告訴你別來送嗎......”驢子臉的臉紅了,出于年輕人幼稚的固執(zhí)低聲抱怨著。

但語氣,卻有些發(fā)虛。

前來送行的,不止是驢子臉的母親,還有許許多多雄鷹軍士兵的親人、朋友和愛人。

有人帶著殷切期待,希望自家孩子能出人頭地,斬獲戰(zhàn)功;有人懷揣著不舍的眷戀,期待自己的情人能如約歸來。

他們高聲呼喊著士兵們的名字,送上帶著美好愿景的祝福,跟在隊伍旁邊挪動腳步。

慢慢的,祝福聲中夾雜起了哭泣。

這是一場不知結(jié)果的遠(yuǎn)行,誰也無法確定,這些遠(yuǎn)征士兵還能否回來,又什么時候能回來。

西蒙回望著珍妮的身姿,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稍稍停留,又與珍妮對視,微笑著做出了無聲的承諾。

“我會回來的。”“

作為跟隨雷文最久的一批老兵,西蒙心中并無特殊波動。

戰(zhàn)爭是他的義務(wù),也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順著伯爵大人的意愿,用自己的劍,為伯爵大人掃清障礙。

3萬余人、6個軍團(tuán)的雄鷹軍在清晨出發(fā),用去了近3個小時,最后一批士兵才離開了雄鷹領(lǐng)

而這時候,負(fù)責(zé)押運物資的農(nóng)夫和輔兵才將將出發(fā)。

大部隊的動員,總是很耗費時間。

一路向南。

雷文始終坐在車?yán)?維持著自己病弱的假象,但也并沒有刻意拖慢行軍的速度。

以每天大約60里的進(jìn)度,離開雪楓郡,穿過埃塞克斯郡、漢普郡、希賽德郡和伊琳郡。

終于在春日到來,凍土化開前,來到了莫利尼爾行省與諾德行省的邊境。

莫利尼爾,在帝國語中意為“高高的屋脊”,這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出了這個行省的特點。

從諾德到莫利尼爾,需要攀登一條前后落差近9800,也就是3000余米的山道,名為“霜雪之喉”。

地如其名。

作為莫利尼爾與諾德間唯一的通路,它雖然寬闊,但極為陡峭,兩旁山崖落滿冰雪。

行走其中,就像走在一條水晶走廊中,被冰壁散射的陽光絢麗迷人。

環(huán)境是美麗的,但行走其中的人卻很難欣賞。

寒冷的溫度倒在其次,諾德男人從不懼怕寒冷。

真正的問題在于雪盲癥,哪怕紀(jì)律再好,面對突然間的暴盲,也總是會引起一陣混亂。

也因此,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減員。

冬日行軍從來都不是個好主意,雷文也知道這點,但他必須要這么做。

這一切都是由莫利尼爾的特殊環(huán)境決定的。

莫利尼爾行省地處高原,冬季比北方的諾德還要漫長。

每年10月到次年4月,半年多時間都被大雪封蓋。

如果雷文選擇5月份登上莫利尼爾,那么就會迎來化雪時節(jié),只能在冰冷的泥漿中行軍,那種半冷不冷的環(huán)境,不但會拖慢行軍速度,造成的非戰(zhàn)斗減員也會更加嚴(yán)重。

而69月,將是莫利尼爾的雨季,更不適合行軍;10月,那又是冬天了。

可以說趕在4月進(jìn)入莫利尼爾,然后在雪化前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告訴士兵們,不會太久。”雷文學(xué)著望梅止渴的法子下令:“等過了‘蓋爾卓雅,就會有當(dāng)?shù)刭F族來迎接我們了。”

“蓋爾卓雅”,是在踏入霜雪之喉后,立即就能看到的一座雪山,高聳入云,也是帝國第3高峰。

跨過它,就算正式進(jìn)入了莫利尼爾的邊境。

之后哪怕山路難行,雄鷹軍每天還是會行進(jìn)至少40里,可就算是這樣,每天早晨和傍晚看到的蓋爾卓雅好像都沒什么變化。

就連雷文,時間久了,都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是在帶隊原地轉(zhuǎn)圈的錯覺。

他第一次明白了“望山跑死馬”究竟是個什么含義。

終于,在踏上霜雪之喉后的第6天,原本仿佛永遠(yuǎn)無法觸及的高峰蓋爾卓雅,終于變得觸手可及。

陡峭的山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凜凜雪原!

一位早已等候在此,身上裹著皮袍的貴族找到雷文,送上了其家主的請?zhí)?

“柯莫斯伯爵,請雷文大人賞光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