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 九百零四章 歸家

海西崖在長安那幾年，雖然生活條件比邊城大有改善，但他職責(zé)所在，常出外差，還總往窮鄉(xiāng)僻壤走，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時候不多，人便顯得消瘦。進京這兩千多里的路程，又讓他積累了不少疲勞，形容更加清減。

而當(dāng)他從戶部衙門結(jié)束十日齋宿，回到家中的時候，整個人又比剛進京時瘦了兩圈，眼窩都陷下去了，膚色也更顯蒼白。幸而精氣神還好，走路說話也不顯虛弱，只是外表略嫌憔悴些。

馬氏與海棠一見到他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了。馬氏拉著丈夫的手，張口剛說了兩個字：“老爺……”眼淚就掉了下來，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

海棠忙拉起爺爺?shù)氖滞螅毤毎衙}，感覺到他的身體確實有些虛弱，但不算嚴(yán)重，細心吃藥進補，十天半月就能彌補過來。只是眼下正值國喪，他們一家又身處京城中心地帶，不好私下弄肉食蛋奶之類有營養(yǎng)的食物，恐怕得花點心思為爺爺調(diào)養(yǎng)才行了。

海西崖見妻子哭泣，孫女發(fā)愁，忙安撫她們道：“我沒事，只是看著憔悴罷了。在衙門里人人皆如此，還有人時不時就暈過去的，我若顯得精神太好，倒不合群了。我這樣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多虧了你們送來的補身藥丸。”

海西崖平日身體就不算很好，還有些筋骨脾胃方面的老毛病，又剛剛結(jié)束了辛苦的長途旅行，還沒歇過氣來，便要進入長期齋戒的生活，因此馬氏與海棠都不放心，特地給他備了不少丸藥，從長安帶來的成藥有剩的，全都塞進包袱里了。靠著這些藥丸，海西崖順利地度過了官衙里艱苦的十天，老病犯了有藥吃，營養(yǎng)不足有補藥，哪怕外表看起來清減了許多，根基卻沒受影響，事后調(diào)養(yǎng)也容易。

馬氏聽了丈夫的話，生怕他是報喜不報憂，還特地轉(zhuǎn)頭去看孫女。看到孫女點頭說：“爺爺?shù)纳眢w還好，好生調(diào)養(yǎng)幾天就沒事了。”她才放了心，忙道：“如今老爺既然回來了，就得趕緊進補，把虧空的元氣都補回來才好！”

海西崖笑道：“我只能回來休整一日，明兒還要繼續(xù)回去呢。如今我們戶部衙門的人私下都排好了班，每日放一批人回家，如此輪班，不會影響公務(wù)，也不妨礙哭靈，還能讓大家都有回家休整的機會，不至于一直困在衙門里受罪，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也跟著擔(dān)心。我算是好運的，今兒回來一趟，下次再回，就得是十日之后了。”

馬氏忍不住抱怨：“一天夠做甚？！你在衙門里吃不好睡不好，回來還不能好生歇兩天么？！”

站在邊上的謝文載忍不住發(fā)話了：“表嫂，規(guī)矩如此，戶部人人都是這么做的，表哥初來乍到，也不好違令。他勞累了這么多天，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了，你還是先讓他進屋坐下再說話吧。”

馬氏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還在自家前院呢，忙拉了丈夫往正院上房的方向走，臉頰微紅，很是不好意思：“額竟忘了，老爺還累著咧。”

海西崖與眾人只是微笑。馬氏這是關(guān)心則亂，誰會跟她計較呢？

海西崖進了屋，由馬氏親自侍候著梳洗，換了干凈的家常衣裳，來到炕邊坐下。雖然還未到下雪的時節(jié)，海棠還是早早命人燒炕了。戶部衙門里只怕陰冷得很，這些天爺爺還不知受了多大的罪，讓他回家后暖乎乎地坐在炕上說話吃飯，不是更舒服嗎？就算是身體里積聚了陰寒之氣，犯了風(fēng)濕，也能趁機驅(qū)驅(qū)寒。

海西崖往炕上一坐，整個人暖乎乎的，骨頭都軟了，舒服得嘆出聲來：“還是家里好呀！”

海棠親自給祖父捧來了熱氣騰騰的菌菇湯面，再配上幾碟小菜，還有一盅參湯：“如今街面上都買不到肉蛋葷腥，只能給您做這些，您將就著吃吧，都是照著您喜歡的口味做的。”

海西崖并不嫌棄，這已經(jīng)極好了。他在戶部衙門這些天，每日幾乎都是清粥咸菜或是米湯饅頭，味道不算難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如何能跟家里精心制作的美味湯面相比？就是家里做的小菜，也比衙門食堂里的講究，更合他的口味。

他吃了一碗湯面，感覺到六分飽了，才讓人再去添一碗來。趁著這個空檔，他便向眾人吐槽衙門里的吃食，還夸獎海棠給他準(zhǔn)備了充饑的小面餅。

那些白面餅、玉米面餅，用的都是好材料，做得也精細，別看是全素的，可豆沙餡、棗泥餡在那些清湯寡水的日子里，已經(jīng)是難得的美味了。頭一批餅子沒撐足兩天，就被他的同僚們瓜分干凈了，他只好跟著所有人一起吃清粥咸菜。幸好戒嚴(yán)結(jié)束后，家里又能再送東西進去，接連三批的小面餅讓他迅速成為了一眾清吏司郎中里最受歡迎的人。下屬們沒敢向他討要，看著他時也是眼巴巴的，對他的態(tài)度都更殷勤了幾分。

馬氏聽得心疼，忙道：“一會兒額就讓廚房繼續(xù)做餅子去，多做幾包，老爺明兒回衙門時捎帶回去，讓大家都嘗嘗。老爺有了好人緣，日后在戶部做事也便利許多。等吃完了，老爺打發(fā)人回來說，額再人做新的送去。”

海西崖笑道：“不必如此。大家只是頭一回經(jīng)歷這種事，準(zhǔn)備不足罷了。如今大家輪班放假回家，再回去宿值時，必定都會備齊吃食。幾個小面餅又能有什么稀罕的呢？誰家還不會做這個？哪里用得著次次都搶我?guī)Щ厝サ模俊?p/> 馬氏哂道：“這如何能一樣？！額們家的小面餅用的都是上等精面，是從長安帶過來的新面，比京城賣的面要香得多！他們自家做的餅子，如何能跟額們家的相比？他們也未必有棠棠這么好的手藝！”

海棠咳了一聲，轉(zhuǎn)開話題：“爺爺，這些天您在衙門里，可有聽說宮里的什么消息？不知道二叔和哥哥怎么樣了？”

說起兒孫們，馬氏也立刻拋開了吃吃喝喝的閑話，關(guān)注起丈夫的回答來。

海西崖答道：“長安應(yīng)該是守在午門一帶，我曾經(jīng)遠遠見過他兩回，但沒敢上前招呼，他遠遠朝我作了揖，想來也是看見我了。寶順在錦衣衛(wèi)，衙門離戶部遠，他值守的又是宮里，我一次也沒見過他。開始那幾日我聽說宮里生了亂子，還擔(dān)心過他會不會出事，但后來聽說出事的是禁軍，潁川侯帶兵入宮很快就鎮(zhèn)壓下去了，死傷很少，更不干錦衣衛(wèi)與旗手衛(wèi)的事，才放了心。周四將軍前些天走在天街上巡視時，看見我，還特地過來打了招呼，讓我安心，家里孩子都安然無恙，連周世功都好好的。托他的福，如今衙門里的人即使與吳門故生并無交情，見了我也更客氣幾分。”

海棠認(rèn)為，戶部的人客氣，可能更多的是因為眼下局勢變化，周家已靠著擁立之功，再次翻身成為大楚頂級權(quán)貴，與周家人親近的官員，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海棠壓低了聲音：“宮里生的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