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藏 第811章 份量

檢視過時政與天下大事，衛淵再看青冥內部。首先是太初宮諸修。

張生和寶蕓都在閉關。張生還在給五百多把仙劍蘊養劍靈，刻下才完成一半。好在天階地階都已經養出劍靈，剩下人階的能稍微快一些。寶蕓則是在鞏固法相，她的天魔妙相強悍詭異，要花的時間也比別人長得多。

同樣在閉關的還有紀流離和風聽雨，她們的法相同樣是仙相，需要大量時光鞏固，才能步入萬化境。

晉升法相之后，仙路漸漸高遠，一次閉關動輒幾個月乃至數年。此時雖是大年初一，但仙城中格外冷清，寂靜無人。

衛淵這次閉關和正常閉關還不太一樣，他等如是苦修了大半年的理論，如今總算是入門了。于是他信步走進藥園，這里現在是整個青冥靈氣最濃郁，也是最熱鬧的地方。

而且藥園大陣下，隱隱有一道熾熱的仙靈氣在繚繞。只是這縷氣息極為縹緲，就算是御景當面，也有很大可能錯過。衛淵有界主權限加持，又有周天星斗大陣之助，這才發現了這道仙靈氣的存在。

平時仙植都不會出人間煙火，青冥中活動的仙物就只有一個：小公雞。

看來這段時間小公雞在藥園里過得不錯，就是不知道它禍害了多少藥材。

衛淵步入藥園，很快就找到了小公雞的棲息之地，就是在最早那兩株變異龍葵下。不過現在那里方圓數十丈都被一道天生陣法所籠罩，內外隔絕，不能隨意出入。

前方傳來鋤禾真人的聲音，衛淵有些好奇，放緩了腳步。就聽鋤禾真人道：“它還是不肯見我嗎？”

吱吱兩聲，這是飛貂的聲音，意思是：“它說不見閑人。”

鋤禾真人道：“無妨，我以一顆真心待它，早晚有一天它會明白我的苦心。”

飛貂：“要不咱們換個目標？我覺得它也沒什么了不起的，等我登仙，一口咬死它！”

鋤禾笑道：“緣份一事可遇而不可求。既然遇到了，就是緣法，所以就不換了。這盆靈米，你給它拿進去吧。”

“誰愛拿誰拿，我不伺候了！”飛貂憤然離開。

鋤禾搖了搖頭，將靈米放在地上。隨后一陣灼熱微風卷起靈米，就進了陣中。鋤禾老道也不著惱，踏歌而去。這股風范，很有唾面自干的灑脫。

衛淵本以為小公雞應該與鋤禾相處融洽，但沒想到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兩人的關系還是這么僵著。鋤禾老道也有手段不靈的時候？

衛淵就走進大陣，這等陣法是仙靈自帶的陣法，在此刻的衛淵眼中可謂處處都是漏洞，只是信步走了幾步，就穿過仙陣，進入陣中。

“等一下，你別進來！”

但小公雞說晚了，衛淵已經身在陣中，眼前就是一堵紅中透著金色的墻！

這墻的質地……相當不錯。衛淵摸了一把，這才反應過來，這哪里是墻，這是雞毛！

衛淵抬頭就看到了一輪巨大的雞頭，正低頭看著自己。

當初自己可以拎著隨意走到小公雞，現在光是趴著就有兩層樓高，雙翅肥碩巨大，稍稍一抬便掀起狂風，喙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陣紋和道符，一只眼睛就有臉盆大小，比衛淵的臉還大，質地晶瑩剔透，其中流紋旋轉，漩渦似的要把人吸進去

“你，你這是怎么了？”衛淵震驚，這才不到一年，小公雞就變得跟個房子一樣敦實巨大了。

小公雞嘆道：“我就是說不讓你進來，現在我這副樣子讓你看到了，今后可怎么做雞啊！你走之后，我在這里吃了睡，睡了吃。地下百丈內處到都是靈蟲，日常還有靈米當零嘴，結果一不小心就胖了。”

衛淵也是無語，于是忽略了小公雞的體型，問：“外面那位鋤禾真人可是得罪你了？”

小公雞沒好氣地道：“要不是他每日早中晚三次送靈米，我也不會養成一日三餐的習慣。”

“大半年了，都是這樣？”

小公雞有些茫然：“已經大半年了嗎？我還以為只過去十幾天。”

衛淵指了指頭上天空，道：“都是大年初一了。”

小公雞也是無語：“我就打了幾個盹，一年就過去了？”

衛淵上下打量著小山一樣的公雞，忽然問：“你長成了能有多大？”

小公雞也說不清楚，只是道自己從破殼而出的那一天就沒見過父母，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孵出來的。只是前面十幾年基本不怎么長，不知怎么的，一到青冥就開始瘋長。

衛淵就道：“外面那位鋤禾真人，是我的師叔，他于照料仙物一道很有心得。我現在大部分時間都要閉關，要不你還是見一下他？以后方便照料。”

小公雞有些不好意思，說：“其實他也沒得罪我，只是我胖成這樣，有些不好意思見人。”

衛淵見它松口，即刻就將鋤禾真人召了進來。鋤禾乍見小山般的公雞，有剎那失神，隨即恢復如常，行了一禮，道：“見過雞兄。”

小公雞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巨大的喙，道：“這大半年辛苦你了，其實你一次給我多拿點靈米來，也不用這么辛苦。”

鋤禾淡道：“這種靈米是變異而來，別處所無。它必須在采摘之后半個時辰內服用，味道才是最佳。過了時辰，靈力就會消散大半，也沒這么好的味道了。”

小公雞吃了一驚更加不好意思了。

鋤禾并未多留，說完就告辭離開。衛淵就讓小公雞在此地安心生活，反正自己養得起。小公雞說了幾句話，就又困了，哈欠連天。

衛淵就告辭離開，追上了鋤禾，對他道：“剛剛那不是你的風格啊，這樣真的行嗎？不是應該那個……拜為義父？”

鋤禾道：“這套對付普通靈獸還行，對這等天生仙物可不行。這等年歲不大的天生仙物，遇到的要么就是逼著它認主的，要么就是變著法子想要攀附討好的，只有與其平等論交，方能得高看一眼。”

衛淵知道這是鋤禾真人道途所在，便道：“靈米還夠嗎？不夠的話我再去買點？”

“這米外面可買不到。”鋤禾真人就拿了一粒米，遞給衛淵。

這米粒足有橙子大小，渾圓潔白，光澤瑩潤，如同大號珍珠。此米最早來自紀趙崔家，此后在青冥一代代培植，在黃云真君坐化后，此米在建木生玄之力下變異，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只是它產量極低，又須得盡快食用，剛剛完成變異，老道就拿來喂了仙雞。

衛淵正準備離開，鋤禾真人道：“現在說不定還有一樁機緣。”

“哦？說來聽聽。”

鋤禾真人道：“此雞天生是毒蟲毒物的克星，它在藥園棲息，結果將方圓千里之內的靈蟲全都引了過來。現在在藥園正下方五百丈處，有無數靈蟲聚集，正在互相廝殺，準備決出王者。蟲王一旦誕生，即會率領群蟲與此雞決一死戰。到時如若我們能夠抓到蟲王，就能得一犀利戰寵。”

“那需要什么準備？”

“不需特殊準備，只是要多布幾個周天星斗大陣的陣法節點在此，把監測地下范圍從百丈擴展到千丈，好能時刻監測蟲群動向。”

監測地下千丈，對周天星斗大陣也是個沉重負擔。不過衛淵本能地感覺，若是能收服蟲王，青冥將會增添眾多靈蟲群，天地大道會變成更加完整。

離開藥園，衛淵又在其它幾處要地一一看過。

現在青冥已經擴展到近兩千里，已經是數郡規模。此時青冥各處工坊都在拼命擴張，只為了讓新來之人能有衣穿，有地方住。

光是蓋房子，就已經耗光了所有的混凝土產能，以及超過八成的鋼材。因為來的人實在太多，才一年多的時間，就涌進來一千八百萬人。糧食倒是夠吃，就是穿和住成了大問題。

好在凡人數量一多，智慧就是無窮。一些工匠根據現有材料提出了極簡主義的高速蓋房法，然后經過人間煙火幾度優化，就得出了最終版本的方案。

方案不是蓋房子，而是蓋框架。以鋼筋混凝土建成主支撐結構，每層都是空的，根本沒有造墻，只是在水泥地板上畫了條線，就將家家戶戶區分開來。

這等只造框架的房子，建造速度確實是無與倫比的快，在有足夠道基修士參與的情況下，兩天就能造一層樓，一棟十層框架房算上封頂和驗收測試環節，也只需要一個月。

這速度快是快了，但是衛淵現場看過后，總是覺得眼熟。他細細回想，終于想起，在世界殘片幻境中，所謂的爛尾樓就是長這個樣子的。

速成樓造好，官員們就會發放各種建材物資，讓住戶自己造墻造窗，自行隔斷。

造墻物資都是些木板、黃泥、稻草等物。流民們用起這些材料倒是駕輕就熟，十幾天功夫就能造出一間高層茅草房出來。

這些人是住進去了，就是遠遠看起來，像是將十層窩棚迭在了一起。要命的是，負責項目的官員還將這種樓統一命名為“淵之樓”，以便讓人們記住是靠著誰的恩典才有樓房住。

淵之樓盡管看上去難看了些，但畢竟是十層高樓大廈，外來流民們哪曾見過這個？

于是家家戶戶都供了衛淵牌位，日夜祈求界主長命千歲有心誠的，更是希望界主能活九千歲。

過去大半年中，來自淵之樓的氣運，陸陸續續竟是百萬有余，基本上住進去的都有所貢獻。衛淵此時方知，居者有其屋這一句話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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