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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有令 第69章 富貴險中求
龍淵城北,一座朱門大戶的豪宅之內(nèi),凄清已久的宅邸深院之內(nèi),忽的喧囂起來。
咻——
一片炫目白芒亮起,隱約連成復(fù)雜的陣紋形狀,倏忽一閃,一個被鮮血浸透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啊呀……”頭發(fā)稀疏的吳莫子痛呼一聲,內(nèi)心憤怒無比。
他當(dāng)初也曾在白石派莫家修行,當(dāng)今白石掌門人就是他的師父,他道號中的“莫”字就是由此而來。
雖然后來兄弟倆因?yàn)槭浪字奶乇灰黄鹬鸪鰩熼T,可他始終保留著對師門的尊敬,逢年過節(jié)還會往千機(jī)嶺寄送禮品,只是師父師娘從來不收罷了。
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玄門弟子,可今日這些玄門弟子攻打萬金樓時,卻不留一絲情面!
勘破萬金樓樞密的,定然就是師父那個瞎眼兒子。
當(dāng)初剛出生時,被麻衣一脈掌門說此子過慧逆天、必定早夭,無奈之下只好弄瞎了他一雙眼睛以損求恕的那個孩子。
而御劍派的那個女娃子,更是絲毫不留手,每一劍都是奔著絕殺自己而來!
可惡。
多虧自己留了諸多后路,在龍淵城內(nèi)布置了足夠多的傳送陣法。這座宅子是他早年間買來,專門用來做狡兔之窟的。
只可惜龍淵城有大神官布下的陣法籠罩著,絕不容許傳送陣出入,他也只能在城中范圍傳送,依舊逃不出去。
為了抓捕吳莫子,朝廷派出的力量比當(dāng)初于文龍大太多了。
當(dāng)時于文龍只是在城門張貼了通緝令,其實(shí)沒有人覺得他會回到龍淵城。可吳莫子這一次,已經(jīng)明確了他就在城內(nèi),而他身為工部首席陣師,身上帶著的機(jī)密也比于文龍一個偏將多得多。
不止誅邪衙門與御都衛(wèi),連最為神秘的飲馬監(jiān)都出手,在四方城門暗中駐扎。
這使得他出城的希望極其渺茫。
吳莫子心中暗恨,早知如此還不如當(dāng)初就自己逃出城去呢。
他出任工部首席陣師有大幾年時間,這期間著實(shí)貪了不少,日子過得也滋潤。
直到前陣子他攤上了一些與國師有關(guān)的麻煩,覺得不離開可能要出事,才想要攜這些年貪污的巨款逃竄到古墟城去。
原本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九鞅諜子的窩點(diǎn),本該天衣無縫。
誰知道剛剛定下計劃,那個之前從未出過差錯的九鞅窩點(diǎn)被誅邪衙門端了!吳莫子情知不好,趕緊就躲了起來。
本以為這幾天沒有消息,風(fēng)頭已經(jīng)過去了。
誰知道誅邪衙門從來沒有放松過對自己的追捕。
同為玄門中人,都不肯放自己一馬!
若不是方才那從天而降的黑色佛陀,自己已經(jīng)被誅邪衙門拿下了。那黑色佛陀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龍虎堂的人,也就是國師李龍禪的弟子。
吳莫子深知,他們也絕不是什么好意。
誅邪衙門只是想抓自己,龍虎堂的人絕對是要自己死!
待傳送陣的光芒斂去,他就要翻身起來,去找自己準(zhǔn)備好的療傷寶藥。
御劍術(shù)造成的看似都是外傷,可清秋古劍留下的劍氣在時刻侵蝕他的傷口,不停順著氣脈向內(nèi)蔓延。
他已經(jīng)以陣術(shù)將肉身傷口壓制住,可這傷害太大了。
若不趕緊療傷,說不定真會殞命。
他恨恨想道:“你們就盼著我千萬別活著出了城,要是被我逃出去了,絕對要幫九鞅把胤朝連帶著你們這群人全滅了!”
嗤——
話音未落,就有一聲裂帛之響。
有那么一瞬間,其實(shí)他是隱約意識到了有異樣存在。只是傳送陣爆發(fā)的真氣波動掩蓋了一些,而他深受重傷,神識的感知也沒那么敏銳。
等他察覺殺氣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作為一名煉氣士、尤其是陣師,他的體魄近身也沒那么強(qiáng)大。
隨著一柄銳氣凜凜的寶劍刺入他的心臟,吳莫子也看到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正是方才那個華服俊朗的貴公子!
他牙齒縫兒里迸出四個字,“浪子燕青!”
……
就在短暫的幾次呼吸之前,梁岳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當(dāng)時他借著李墨給的頂級隱身符,本來想撤出戰(zhàn)團(tuán)的。他的修為比場間其他人都低,也完成了引蛇出洞的任務(wù),這時候就該離開。
隊友也都覺得他應(yīng)該離開了。
對手也覺得他離開了。
可是撤退幾步,就看見吳莫子施展出臨字法印后,他的心念一動。
現(xiàn)在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位置,有沒有可能……偷一波大的?
吳莫子的神識感應(yīng)肯定很厲害,可是他如今在誅邪衙門的圍攻下應(yīng)接不暇,自己若是能夠借助隱身符的生效時間靠近,說不定能夠給他造成重創(chuàng)。
僅僅是略微思忖的時間,場上戰(zhàn)局又發(fā)生變化,聞師姐一劍洞穿了吳莫子,他身受重傷!而傳送陣的光芒亮起,他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梁岳突然意識到,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jī)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所謂富貴險中求。
他的劍域游龍身法全開,眨眼間沖入傳送陣邊緣,這時正值那漆黑佛陀落下,誅邪衙門的人被攔住。
傳送陣生效,他就與吳莫子一同被傳送到了這庭院內(nèi)。
第一次經(jīng)歷跨越乾坤的傳送,梁岳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待看清此間景象時,正看到吳莫子就躺在自己面前。
這一劍,絕不可能落空!
吳莫子在有護(hù)身寶物或者狀態(tài)完滿時,即使對方是隱身狀態(tài),也絕不可能被一名第二境武者刺中。可現(xiàn)下的他護(hù)體法袍被清秋劍刺走,身受重傷,又剛剛驚險逃遁,正放松的一剎那。
一劍穿心!
“啊——”吳莫子痛呼出聲,卻沒有立即斃命。
他的左手拈著印訣,一道微小法陣籠罩住自己的心口,霎時間心臟處堅固無比,好似化作鐵板一片,連梁岳的劍尖都被固定在里面拔不出來。
而吳莫子的右手則拈起另一個印訣,按在地上,方圓一丈立刻扭曲模糊,一股強(qiáng)大的乾坤之力開始擠壓拉扯梁岳的身體。
僅僅是一瞬之間,梁岳就聽到了自己肌膚與骨骼的撕裂聲!
多虧今日穿了凌元寶贈予的金羅衣,可僅僅是一剎那的功夫,金羅衣就也發(fā)出喀喇喇的碎裂之聲。
不行。
對方的修為還是太強(qiáng)!
就算自己的不留名足夠鋒銳,能夠破對方的防,可刺中了心臟要害都無法令對方斃命。而對方即使重傷在身,也能翻手就將自己磨滅……
若是能有聞師姐那般劍氣,這一劍絕對不會給他機(jī)會。可自己修為太低,居然這樣都要被對方反殺嗎?
劇痛之中,梁岳不能再坐以待斃,怒喝一聲:“嗬啊!”
他催動了掌心的斗字法印!
轟——
第一次在戰(zhàn)斗中打開這暴漲修為的法印,一團(tuán)赤金色火焰由左手燃起而至全身,一身修為頃刻暴漲!
“斗字天書!”
梁岳一催動法印,吳莫子也立刻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為何修為這么低,也要追過來殺他。
死亡的恐怖籠罩著他,讓他更加發(fā)力,催動掌心的陣法。
雖然不知道如此珍貴的寶物是怎么落在一個第二境武者手里的,可只要?dú)⒘藢Ψ剑约壕湍軗碛袃蓮執(zhí)鞎?p/>
梁岳的身軀幾乎被擠壓得變形,周身筋骨錯位折斷,劇痛幾乎要沖垮大腦。多虧了這幾日和白原師弟練劍,對于這種程度的傷勢都有些免疫了。
這反而更刺激了他的斗志。
隨著斗字法印爆發(fā)開來,他的力量一躍增長一個大境界還多,已然接近第四境!若是平時吳莫子自然不在乎,可此時此刻,對方的掌心握著一把插入他心臟的寶劍!
嗤!
“死!”梁岳勁氣催動,驟然發(fā)狠!雙手全力下壓之時,嗤啦一聲洞穿了吳莫子的陣法,直接將劍柄壓到了胸口!
嘭。
掌根重重捶在吳莫子的胸膛,都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啊……”梁岳也翻身倒地,再難動彈。
這時候要是有一枚點(diǎn)金蘭花葉就好了,他在心里默默想著。
方才那一息時間,應(yīng)該是他生命里最漫長的一次呼吸。
一場短暫卻驚險至極的戰(zhàn)斗。
若是吳莫子能再多堅持一次呼吸,死得應(yīng)該就是梁岳了。
他能獲勝,要感謝聞師姐,早先重創(chuàng)了吳莫子;要感謝白原小師弟,多日陪他歷練;還要感謝于文龍,他的饋贈是自己的起點(diǎn),方才吳莫子那一聲吶喊,讓他愈發(fā)覺得此物極可能就是九秘天書之一;還要感謝父母,在某個閑來無事的夜晚沒有選擇出門散散步或者其它的消遣方式……
大腦放空了好一陣,他才艱難地爬起來。
渾身浴血,他的第一件事卻不是療傷,而是開始在吳莫子的身上翻找。
雖然煉氣士能用儲物法器,可儲物法器有一個最基本的規(guī)則,就是它不能存放品級遠(yuǎn)高于自己的寶物。
像是人間仙物榜上那些仙種法器,都是沒法存進(jìn)儲物法器之內(nèi)的。
究其根由,可能是儲物法器的小天地不足以存放太多的靈力。
吳莫子不是像于文龍那樣在外遭遇突發(fā)情況,他是預(yù)謀好的跑路,所以他那張?zhí)鞎S身攜帶的幾率極大。
一番摸索,果然在吳莫子的鞋墊下尋到了那一張熟悉的古皮。
只是上面的字跡變成了“臨”。
“呼……”梁岳長舒一口氣,輕笑道:“這么矮的個子,居然還是有這么厚的鞋墊在。”
他忍著傷勢,拎起吳莫子的尸首,想要先回誅邪衙門。剛來到圍墻邊想要翻過去,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前方庭院入口處,忽地出現(xiàn)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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