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將軍 第三百零二章 楊玉環(huán)第二次出宮,李隆基的“脆弱”

“安業(yè)令以為自己是貴妃的親戚，就能肆意非為嗎？”

“安業(yè)縣（今柞水縣）雖在山南，然距離長安不過二百多里遠。如此無視朝廷法度，罔顧圣人和貴妃的恩情，罪不可恕！”

李瑄聲厲俱色地說道。

如果不牽扯到楊氏，李瑄會派遣杜甫或王昌齡去調(diào)查，一經(jīng)查實，將安業(yè)縣的朝廷命官全部處死，以儆效尤。

然安業(yè)令楊銳是楊氏。

楊氏以“五楊”為首，楊國忠次之。

世人認為，凡是楊令本的后代，都可以歸結(jié)為楊氏。

姐妹兄弟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因為楊玉環(huán)的曾祖父楊令本的后代，才得享榮華富貴。

血緣與楊玉環(huán)近的親姐妹，堂兄弟姐妹，都最頂尖的一批，因此稱為“五楊”。

其余的遠方親戚，大多被五楊安排為郡司馬，縣令這樣的官職。

當(dāng)然，楊國忠除外。因為楊國忠和虢國夫人有不可描述的關(guān)系，其間無比親密。另外楊國忠也有一些特長能力，逐漸被李隆基所寵信、倚重。

但安業(yè)令楊銳觸及到李瑄底線，李瑄必要他付出代價。

而且這也是李瑄所希望的，通過打擊楊氏，會為李瑄帶來聲望。

不過最重要的一條，應(yīng)是勸說楊玉環(huán)。

“多謝相公能明察秋毫，為安業(yè)縣的七家軍戶討回公道。”

張小敬起身向李瑄一拜。

身為軍人，他對安業(yè)縣老鄉(xiāng)的遭遇感同身受。

包括隴右、河西的士族，誰都不想這種悲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河隴軍士出于對李瑄的崇拜，他們認為李瑄無所不能。

一定可以為戰(zhàn)友討回公道。

“張押官，這段時間，你先在天水王府住著。不久后還要你作為證人。”

李瑄向張小敬說道。

他在考慮是先派人將安業(yè)令楊銳捉拿回長安，還是先向李隆基稟告。

李瑄認為李隆基會包庇五楊，包庇楊氏遠親的可能性不大。

但有一點，如果楊玉環(huán)或五楊向李隆基求情，李隆基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遵命！”

張小敬領(lǐng)命道。

隨后，李瑄與張小敬談?wù)撘恍╇]右的事情后，吩咐張小敬下去歇息。

他再次來到姜月瑤的住所，看姜月瑤的狀況，和自己第二個孩子。

李適之和李玉瑩也已經(jīng)到來。

在子嗣之中，李瑄光耀門楣，李適之不免對李瑄的兒子有偏愛，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從平康坊趕來。

李適之自是希望孫兒繞膝，七郎也要多子多福。

姜月瑤是李玉瑩的好友，現(xiàn)委身于兄長妾室，她衷心祝福姜月瑤今后能完美。

第二日，清晨，李瑄來到姜月瑤房間，見姜月瑤在婢女的看護下，哺乳嬰兒。

一夜過后，姜月瑤精氣神恢復(fù)許多。

初次育兒，姜月瑤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母性的光輝。

“相公……別過來……”

姜月瑤害羞，要哺乳完畢后，再讓李瑄靠前。

李瑄微微一笑，等待一會兒。

嬰兒停止喝奶以后，姜月瑤整理好衣服，李瑄才來到姜月瑤身邊。

“相公，請為二郎取一個名字。”

看李瑄坐在榻前輕輕撫摸孩兒的臉頰，姜月瑤為李瑄說此重要事情。

“我早就想好了，取名為‘淞’，水字旁的淞，與松樹同音，希望淞兒將來的健康、長青。”

李瑄將早已想好的名字告訴姜月瑤。

他沒有按照固定的偏旁取名。

李淞，是他的第二子。

“淞兒，你父親為你取名了。”

姜月瑤也認為這是很好的名字，輕輕地握住李淞的小手。

“淞兒很像我啊，你看這鼻子。”

李瑄也點了一下李淞的鼻子。使李淞嘻嘻笑了一笑。

“淞兒將來一定要向父親學(xué)習(xí)。”

姜月瑤其實沒怎么看出來，她不求李淞能達成李瑄的成就，因為他的相公是千古一人，古往今來無人能比。

只要能在父親的萌蔭下出人頭地足矣。

不一會兒，裴靈溪帶來雞湯，李瑄親自用湯匙喂給姜月瑤，以感激她千辛萬苦為他產(chǎn)下第二子。

這也是姜月瑤自覺最幸福的時候。

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刻，李瑄無法長久陪伴，他要去一次興慶宮。

昨日下午宮中傳話，李隆基不早朝。

這是文武百官心照不宣的事情。

李隆基也很懂，放了百官幾次鴿子后，他感覺自己不想上朝的時候，會提前通知。

李瑄前往興慶宮的路上，觀看吏部書令使送來的文書。

這是關(guān)于安業(yè)令楊銳的信息。

和李瑄猜測的一樣，果然是楊友諒的孫子，楊國忠的堂弟。

于天寶五載的時候，任安業(yè)令。

由于關(guān)系較遠，能力平平，楊銳想升職不容易。

畢竟他不是楊國忠。

李瑄放下文書，閉目思考該如何應(yīng)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相公，已至通陽門……”

馬車停下，駕車的羅興向車內(nèi)的李瑄提醒一聲。

道政坊距離興慶宮一街之隔。

出了天水王府，片刻就能到。

“好！”

李瑄下車，讓羽林郎向李隆基通稟。

“聞七郎有弄璋之喜，不在家中，何事前來啊？”

龍池旁的涼亭中，李隆基向李瑄詢問道。

他本計劃看一場馬毬賽，沒料到李瑄回來。

“托圣人之福，臣又喜得一子。今臣前來，是為告狀的！”

李瑄再次一拱手后，向李隆基說道。

“我將許多事情托付七郎，你是宰相，還有什么要告的？”

李隆基納悶道。

“臣要狀告貴妃的親戚，楊氏。虢國夫人、秦國夫人、韓國夫人、光祿卿楊铦、侍御史楊锜，他們仗著自己是貴妃的親戚，在長安城外多吞并農(nóng)莊，果園，朝野滿是怨言。”

李瑄向李隆基稟告道，言辭凜凜。

“我聽說過這種言語，以為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過她們犯下的錯誤，應(yīng)該是貪財小過，對國家來說微不足道。”

李隆基的話很明顯，他知道，但想讓他擒殺五楊是不可能的。

“虢國夫人等多次為地方官吏求官，被我拒絕；也多次想讓我赦免犯法的官吏，這已經(jīng)是插手國家的政務(wù)了。臣拜相以來，一直壓制虢國夫人等，不讓他們胡來。但他們卻還在鉆空子，兼并官員農(nóng)莊不說，他們的奴仆多有傷人，他們還勒索王公大臣，皇子皇孫，給予他們錢財。如果不加以制止，五楊必生禍亂。”

李瑄當(dāng)然知道李隆基的心思，他需要一點一點誘導(dǎo)李隆基。

歷史上天寶十載正月望夜，楊國忠和楊氏姐妹五家夜游。

正好與李隆基最寵愛的廣寧公主相遇。

于是，雙方騎從爭過西市門。楊氏的奴仆揮鞭打到廣寧公主的衣服，廣寧公主因此墮馬。

駙馬程昌裔前去攙扶廣寧公主，因而被楊氏奴仆打了數(shù)鞭。

事后，廣寧公主向父親李隆基哭訴，李隆基下令殺楊家奴仆，而駙馬程昌裔亦被停官。

但五楊卻什么事情都沒有。

這代表著李隆基可以縱容五楊任何事情。

也使得今后公主皇子，寧可得罪李隆基，也不敢得罪楊氏。

得罪李隆基最多被訓(xùn)斥一頓，得罪楊氏可能身首異處。

李隆基不想對付楊氏，是不愿看到楊玉環(huán)傷心。

所以對五楊最大限度的忍耐。

“七郎時不時危言聳聽，幾位姨看起來寬和有禮，遠遠未到這一步。”

李隆基認為李瑄的話有些夸張。

“回圣人，并非臣危言聳聽……”

“現(xiàn)山南東道的安業(yè)令，為貴妃娘娘的遠親，與楊中丞同輩。他在安業(yè)縣不可一世，如一方霸主。諸節(jié)鎮(zhèn)邊軍戰(zhàn)死士兵，皆有撫恤。而從安業(yè)縣走出的士兵，死后撫恤，皆消失得無影無蹤。軍戶討要說法，更是被砍斷手。而朝廷下派的常平新兵百總，不到兩月，就莫名其妙死亡……國家邊地雖然少戰(zhàn)，但將士耐苦寒堅守，風(fēng)餐露宿為常態(tài)，大唐如此繁榮強大，卻無法保證兒郎們的身后事，這不免讓諸軍將士寒心……”

“臣認為安業(yè)令楊銳的所作所為，就是楊氏一族的縮影，需要嚴謹對待。”

李瑄這才切入安業(yè)令事件，娓娓向李隆基講述。

“這個叫楊銳的人，這么貪心嗎？連將士的撫恤都要貪墨？七郎，治他的罪，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李隆基聽到李瑄的話后，怒形于色。

軍隊是他最關(guān)心的事情。任何妨礙他掌控軍隊的行為，都是大事。

楊銳可以在郡縣受賄千貫，但不能貪墨撫恤十貫。

李瑄說的楊銳，雖是楊玉環(huán)的遠親，但李隆基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楊玉環(huán)出生在蜀地，但十來歲的時候，就一直在洛陽長大。

許多遠親，根本就不熟悉，甚至連一面都沒見過。

李隆基覺得殺就殺了，他的玉環(huán)娘子該不會傷心。

“臣會派侍御史前往安業(yè)縣調(diào)查，如果屬實，安業(yè)令、安業(yè)尉、安業(yè)丞一個都跑不了。”

李瑄點頭后，話鋒一轉(zhuǎn)說道：“貴妃娘娘天性善良，對于家人說不了重話，以至于五楊有恃無恐。長安坊市都在傳，五楊出行的排場和所居住的府邸，比諸王公主還尊貴。在禮制上，大過宗室李姓了。楊銳如此，是利用貴妃娘娘的，而根源還在于五楊……”

去年的時候，玉真公主去拜見虢國夫人，但虢國夫人卻將玉真公主晾在一旁，坐在位置上，屁股都不抬一下。

玉真公主在地位上，是大于李隆基的女兒的。

滿朝文武，包括李白、王維等大詩人，都對玉真公主寫詩贊美。

圣人的親妹妹在虢國夫人面前只能讓座而不敢就坐，這是對皇家顏面的侮辱。

另外，李隆基的女兒信成公主因為和楊家人有矛盾，竟被追回內(nèi)府封贈東西。

這些無一不在證明楊氏已經(jīng)騎在皇室的頭上。

以至于王孫們說親，必找楊氏姐妹，每一次動輒錢千萬計。

“五楊確實有些過了。唉！然我不忍心處罰他們。”

李隆基一臉難色，他知道李瑄執(zhí)法嚴厲，所以不希望李瑄對付五楊。

玉環(huán)娘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五楊與他宴會玩樂的時候，使他非常輕松歡快。

“臣有一法，或許可以讓五楊有所收斂。”

李瑄自然不會頭鐵請李隆基處置五楊。

李隆基此時的心態(tài)變得與眾不同，“脆弱”這個詞或許不該出現(xiàn)李隆基這個曾經(jīng)雄才偉略的帝王身上，而事實上恰恰如此。

有的時候，李隆基的心真得很“脆弱”。

“七郎快快講來……”

李隆基趕緊向李瑄詢問。

“天寶五載，貴妃娘娘被圣人安排出宮。臣到楊铦府上的時候，五楊和其他楊氏齊聚，雞飛狗跳，一個個臉上寫滿惶恐，仿佛天要塌下來一樣……”

“今圣人可以再下令將貴妃娘娘送回楊铦府邸，只能圣人能堅持十天半月，不召貴妃娘娘回宮。五楊就會老實許多….”

“此舉讓五楊知道，他們的一切，包括財富、權(quán)力，都是圣人所賜予。以后遵紀守法，不拖累國家，享受富貴沒問題。否則讓他們成為庶民，只是圣人一句話的事情。”

李瑄向李隆基講出自己的計策。

歷史上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楊玉環(huán)兩次回娘家。

甚至人們細研“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玉環(huán)，是什么原因被李隆基送出宮。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現(xiàn)在是天寶九載，歷史上的楊玉環(huán)應(yīng)該在今年春天就出宮了。

但在這個時空，卻未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李瑄到來，使一切都變了。

另外，李瑄懷疑歷史上楊玉環(huán)第二次出宮，就是李隆基想借此威懾五楊。

誰知自己的定力不行，以至于五楊在今后的跋扈更上一層樓。

李隆基也干脆放任不管。

現(xiàn)在李瑄壓制著五楊，使李隆基還未看到五楊最囂張跋扈的一面。

是以，讓楊玉環(huán)出宮的事情，還得讓李瑄來提醒。

“七郎所說，好像是一個辦法。不過真要等十天半月才將玉環(huán)接回來嗎？”

李隆基認為可行，但又覺得半個月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他與楊玉環(huán)形影不離，有幾次楊玉環(huán)身體不舒服，讓他獨自玩樂，他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索然無味。

“必須如此，還得讓楊氏認錯求圣人。如此才能使楊氏安分守己。”李瑄向李隆基說道。

“既然七郎這么說，就先委屈玉環(huán)幾天！”

李隆基終于下定決心，決定就按照李瑄說的做。

不就是半個月嗎！

忍忍就過去了。

“圣人英明……”

李瑄恭維一句。

不是他高估李隆基，他覺得李隆基堅持不到三天。

“唉！力士啊！你去南熏殿，將玉環(huán)送回楊铦的府邸吧！”

李隆基向高力士吩咐道。

這句話說完，李隆基的心堵得慌，他也沒心情看接下來的馬毬比賽了。

龍池旁的花草，也沒有那么艷麗奪目了。

“回圣人，不知該以什么理由呢？”

高力士在旁邊聽到李瑄和李隆基的講話，他上前幾步，小聲地詢問道。

他贊同李瑄的計策，楊氏確實有凌駕于宗室之上的趨勢，連他內(nèi)侍省的官宦都被欺負。

應(yīng)該殺一殺楊氏的威風(fēng)，讓楊氏今后夾著尾巴做人。

不過高力士有顧慮，他怕圣人和上一次一樣，在玉環(huán)娘子走后茶不思飯不想，拿侍奉的官宦和宮女出氣。

然后迫不及待地將玉環(huán)娘子接過來，那樣不僅不會的壓制楊氏的囂張，還會助長楊氏的氣焰。

“就以忤逆旨意為由吧！”

李隆基想了想，對高力士說道，然后又不忘提醒高力士：“力士啊！對玉環(huán)要和聲細語，盡量不要讓她傷心。”

“遵旨！”

高力士明白。

李瑄看李隆基已經(jīng)開始千感萬嘆，在心中暗自搖頭。

“圣人，臣現(xiàn)去處理安業(yè)令楊銳之事……”

又看李隆基悶悶不樂的模樣，李瑄向李隆基告退。

李隆基只是擺了擺手，然后把身子靠在榻上。

李瑄離開后，李隆基猛然起身。

但想到楊氏的跋扈，在沖擊皇室的威嚴，李隆基又重重地坐在榻上……

南熏殿。

楊玉環(huán)此時正對鏡梳妝，媚態(tài)萬千。

她得知李瑄入宮后，等會還要去觀看馬毬賽，打扮得特別仔細。

高力士到殿門前后，屏退左右。

他剛抬起步伐，又邁回去。長舒一口氣后，高力士正式邁入南熏殿。

“貴妃娘娘，請收拾一下著裝，圣人令您回光祿卿府邸。”

高力士到達楊玉環(huán)梳妝的房屋前，微微一拜后，說道。

這一番話，讓剛梳妝完的楊玉環(huán)呆住了。

她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這是要攆她出宮啊！

楊玉環(huán)努力回想最近她做了什么錯事，好像沒有讓圣人不稱心。

難道她仰慕李瑄的事情，被圣人發(fā)現(xiàn)了嗎？

那李瑄現(xiàn)在何故？

楊玉環(huán)發(fā)揮自己的想象，認為自己真有問題，但她為了李瑄，也不能承認，花容失色地問高力士：“高將軍，圣人為何將我送出宮，我有什么錯嗎？”

高力士去年被拜為驃騎大將軍，這是從一品的散官，是大唐武官中最高的榮耀職位。可見李隆基對高力士的信任。

“老奴也不知，圣人下詔認為貴妃娘娘犯下忤逆之罪，需到光祿卿府反省。”

高力士看到楊玉環(huán)花容失色的模樣，于心不忍。可圣人的命令如此，楊氏一定要懲戒一番。

忤逆這個詞！讓楊玉環(huán)更加心虛。

“老奴親自送貴妃娘娘至光祿卿府。”

高力士沒有過多透露，他向楊玉環(huán)提醒一句。

事已至此，楊玉環(huán)只能帶著忐忑和彷徨，隨高力士出宮。

高力士換上常服，親自駕車。

楊玉環(huán)也只是帶著幾個侍女，到達光祿卿府，她下車的時候，梨花帶雨。

不知為什么而悲傷。

高力士立刻回到興慶宮，將此消息告訴李隆基。

“快把玉環(huán)接回來。”

李隆基見此，心都碎了，也不管五楊的胡作非為，下達命令。

“圣人，不能啊！您現(xiàn)在將娘子接回，李相所說會前功盡棄，您再忍一段時間。”

高力士連忙勸道，玉環(huán)娘子絕不能此時回來，否則朝野一定會議論不休。

“唉！”

李隆基長嘆一口氣后，躺在南熏殿中，只吐出四個字：“明日不朝！”

楊玉環(huán)再次被高力士送出宮，此消息像風(fēng)一樣，傳遍長安。

楊氏的一切，來源于貴妃娘娘，如果貴妃失勢，楊氏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無數(shù)世家、貴族幸災(zāi)樂禍，他們感嘆蒼天有眼，希望圣人能另尋新歡，廢除楊玉環(huán)的貴妃之位。

他們也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諸王公主、宗室，別看他們平時面對楊氏小心翼翼，不斷給予五楊絹錢，實則他們是最憎恨楊氏的。

甚至對楊玉環(huán)他們都十分厭惡，因為楊玉環(huán)的出現(xiàn)，奪走諸王公主，太多太多。

有的大臣覺得蹊蹺，圣人直接以“忤逆圣意”為由，將貴妃趕出宮，沒有任何征兆。

貴妃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知道具體的只有李隆基、李瑄和高力士，其他人只能猜測。

楊铦府。

五楊齊聚，還有一些其他在長安的楊氏，不論在干什么，都飛馬至楊铦府邸。

事情太嚴重了。

正如李瑄之前所說，楊氏覺得天塌了。

貴妃沒有任何征兆地被趕回來，是否失寵了？

他們第一時間想的是自己的富貴，還能不能保全？

沒有貴妃這座靠山，那些人還會正眼看他們嗎？

或許就像現(xiàn)在一樣，貴妃一失勢，她們躲在楊铦府邸中不敢出去。

他們能想象自己的府邸，會變得無比清冷，無數(shù)達官貴人挽起袖子，等著落井下石。

不出意外，虢國夫人、秦國夫人、韓國夫人進入楊玉環(huán)閨房中，向她刨根問底。

但楊玉環(huán)只是否認自己惹圣人生氣。

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趕出宮，應(yīng)該不是仰慕李瑄的事情暴露。

因為李瑄好好的，在中書門下堂處理政務(wù)。

這讓楊玉環(huán)產(chǎn)生一種迷茫且復(fù)雜的情緒。

她離開皇宮，怕是再也見不到李瑄了。而且也不能幫李瑄說話了。

她想得不是皇宮中的富貴，竟然是這些。

“玉環(huán)未有抗旨忤逆，能否詢問高翁是什么原因，他常侍在圣人身邊，一定知曉。”

韓國夫人開口說道。

“沒用的！高翁以圣人為主，沒圣人允許，他不會吐露半個字。”

楊玉瑤開口說道，認為一定無法從高力士那里得到原因。

為今之計，只有玉環(huán)想到是哪里忤逆圣人，向圣人認錯，乞求圣人的寬恕。

“玉環(huán)，你再好好想想。是哪些地方，沒有讓圣人稱心如意。我們楊家顯貴不容易，若是再落魄，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秦國夫人再次追問楊玉環(huán)。

“我盡心侍奉圣人，何敢冒犯？阿姊們不要再問了。”

楊玉環(huán)被問得很不耐煩：“讓我休息一會兒！”

說完，楊玉環(huán)就趴在榻上。

三位國夫人，面面相覷后，除了著急，別無他法，只能走出房屋。

“怎么樣？玉環(huán)這次怎么得罪圣人？”

虢國夫人等剛走出房間，楊铦、楊锜等其他楊氏族人迫不及待地詢問。

“玉環(huán)也不清楚，好端端的，就被高翁送回來。”

韓國夫人搖頭道。

“現(xiàn)我楊氏得罪這么多人，如果玉環(huán)失寵，該如何是好啊！”

楊铦焦急萬分。

相比之下，楊锜還好一些，他的妻子太華公主是李隆基最寵愛的公主之一。

但楊锜勢大，能官至從三品的衛(wèi)尉卿，皆是因為楊玉環(huán)，而非太華公主。

“楊國忠來了……”

在諸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的時候，楊國忠火急火燎地來到楊铦府。

本來他在衙門內(nèi)處理公務(wù)，得到這個消息后，他不得不回來與諸楊齊聚。

楊國忠現(xiàn)在兼任二十多個使職，深受李隆基器重。

但楊國忠的目標(biāo)不僅僅是現(xiàn)在的御史中丞，而是宰相。

像李瑄一樣，隨便一跺腳，朝堂就得顫三顫。

楊國忠能感受到來自于李瑄的威壓，他許多策略因李瑄而無法展開拳腳。

如去年的時候，他上奏李隆基，準(zhǔn)備將各地積壓的錢財、糧食，換成絲綢，充實國庫。

被李瑄直接拒絕。

雖然李瑄沒有訓(xùn)斥他，但楊國忠一直耿耿于懷。

他知道李隆基喜愛什么，但偏偏被李瑄阻止，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得笑臉相迎。

楊國忠明白自己的優(yōu)勢，就是貴妃的遠親。

他在諸楊中脫穎而出，許多事情，李隆基愛屋及烏。

如果貴妃失勢，楊國忠拜相的概率將大打折扣。

“國忠，玉環(huán)被圣人送回來，也不知具體的緣由，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楊玉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大庭廣眾下握住楊國忠的手。

“娘子莫急。圣人寵愛貴妃，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圣人或許只是一時之氣。一定會如上次一樣，將貴妃接回興慶宮。”

楊釗向楊玉瑤回答道。

他看問題很敏銳，一般皇帝問罪妃子，要么直接廢除，要么打入冷宮。

哪有像楊玉環(huán)一樣，安頓在娘家。

這明擺著是對楊玉環(huán)心有眷戀，隨時會回心轉(zhuǎn)意。

“但愿如此吧！”

楊玉瑤緊握著手，心中還是很急。

她渴望圣人稱她為“三姨”，她也想稱圣人為“三郎”。

這是莫大的殊榮！

酒宴之上的歌舞，樗蒲，投壺，射覆等游戲，都是她喜歡的！

她想王公權(quán)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想住在高樓之中。

每月百萬錢都不夠消費，她已經(jīng)忘記蜀地那種生活無味。

“國忠，希望你能在宮中打聽一下，就算不知原因，也要打聽一下圣人的狀態(tài)，看看是喜是怒。我們都是曾祖楊公的后代，一門之中，盡為五品以上，難得有今日之成就。如果不好好處理，禍害就在旦夕了。”

楊铦拍著楊國忠的肩膀說道。

此時他還認為自己能在這一輩中，壓制楊國忠一頭。

“明日我就會入興慶宮！”

楊國忠向楊铦回道。

李瑄回到中書門下堂，立刻起草文書，令侍御史杜甫，前往安業(yè)縣調(diào)查。

他給杜甫派遣大理寺、御史臺屬吏，并安排三百府衙兵卒騎士隨行。

不必客氣，到安業(yè)縣后，先將安業(yè)令、安業(yè)丞、安業(yè)尉逮捕起來，分開審訊。

同時，去了解縣中軍戶消息，從平民百姓中了解罪行。

李瑄讓張小敬與杜甫隨行。

雖然距離李瑄不遠，但他沒必要親自前去。

他相信證據(jù)充分的情況下，杜甫能干得漂漂亮亮。

杜甫也一定會因此被楊氏嫉恨。

李瑄覺得營造大起大落的杜甫，一定會讓杜甫變得更加深沉，沉郁頓挫。

一個民族，不能缺乏杜甫這種悲天憫人、筆底波瀾的大詩人。

“李相，京城的大事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曉。”

裴寬到李瑄的辦公臺問李瑄。

剛才李瑄下令侍御史到安業(yè)縣調(diào)查楊氏的楊銳，一切都太巧合了。

“能不能讓楊氏收斂，在此一舉了。”

李瑄向裴寬回道。

他暗示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李瑄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但裴寬等大臣知道李瑄的努力，且不是李瑄的過錯。

“國家應(yīng)當(dāng)向好，一條鞭法和考成法要盡快完美章程，頒布下去。”

裴寬會意。

他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一條鞭法和考成法會在地方引起激烈的反彈。

這兩條策令絕對是為國為民，但一些人心無法改變。

同樣在中書門下堂內(nèi)，李林甫擰眉。

以他現(xiàn)在來說，楊氏的衰落對他是有利的。

他也樂意看到楊國忠這二五仔敗亡。

這一日，興慶宮內(nèi)的李隆基果然茶不思，飯不想。

他心中急躁抓狂，再次鞭撻宮女，使宮人官宦不敢靠近南熏殿。

高力士以為陪伴李隆基熬過今夜，就會好些。

初夏之夜變長，李隆基徹夜難眠。

翌日，楊國忠來拜見李隆基。

高力士的意思是不見。

但李隆基鬼使神差地召楊國忠入內(nèi)。

楊國忠一見李隆基，就向李隆基訴說貴妃已經(jīng)知錯，在府邸中以淚洗面，夜不能寐。

若非高力士壓住陣腳，李隆基就妥協(xié)了。

過了片刻，李隆基只是讓楊國忠回去。

他要教訓(xùn)一下楊氏，只能讓玉環(huán)娘子再忍幾天。

說是這么說，李隆基在楊國忠走后，趁高力士不在的時候，令中使張韜光帶著御膳，前往楊铦府邸，具體看看他的玉環(huán)娘子怎么樣了。

殊不知，楊國忠看到李隆基的憔悴和恍惚，已經(jīng)捏住李隆基的七寸。

他回到楊铦府后，立刻讓楊玉瑤趁楊玉環(huán)休息，剪掉楊玉環(huán)一縷青絲。

張韜光送御膳而來，讓楊氏驚喜。因為她們都清楚御膳代表什么。

而張韜光也看到花容憔悴的楊玉環(huán)，那臉上有淚痕，柔柔弱弱，我見猶憐。

“中使且慢，這是貴妃要呈給圣人的東西。”

張韜光離開的時候，楊國忠追上，將裝有楊玉環(huán)青絲的錦囊交給張韜光。

“玉環(huán)……”

半個時辰后，李隆基看到錦囊中的一縷青絲，心如刀絞。

沒有玉環(huán)，他要江山有什么用。

楊氏不過跋扈一些，又能如何呢？

他再也顧不上其他，下令高力士：“力士，快將玉環(huán)接回興慶宮……”